齐王妃本来也是要受到株连的,却查出怀了身孕,不管怎么说,总是皇后未来的孙儿,皇家血脉,况且我也觉得她可怜,杨暕谋反,她并不知情,及至事败,杨暕逃跑之时又弃之不顾,所以在宫中择居安养,所供从优。
云定兴,腰斩于市,一同被腰斩的还有他的亲信,斩杀刘将军和御林左卫大将军的虎贲郎将。
齐王亲信五百余人,云定兴亲信百余人,流放安南、安东、南宁都护大将军府和鄯善、且末等郡,家属数千流放建安(今福建)。
此时已经到了八月,算算日子,按照历史记载,现在应该已经是李渊父子晋阳起兵的时候了,当然我并没有象书上写的那样游幸江都,一去不回,李家父子自然没有机会。
不过我却决定去唐国公府一趟。
此时是沈光,已经奉旨调回,再加上宇文成都、裴元庆和许安,一行不过二十余人,就到了李渊府上。
李渊从太原被调回东都,我就赐了个大宅子给他。今日我的突然到访,李家人自然是要摆出一个“受宠若惊”的样子。李渊亲自领了一大家子人在门口“恭迎”。
到了大厅,我自然是上座,和李渊寒暄几句,自然提到了李世民。
“李将军在河东屡立战功,唐国公有此嘉儿,实在可贺。”
“圣上谬赞,犬子如何当得起。”
我却看到陪坐的两位,年纪大的那位倒还没有什么,年纪较轻的那位却面露不忿之色。我看他十五六岁的年纪,想来该是李渊的三子李元吉了,长的倒不似我过去以为的那种上不得台面,也算得上翩翩佳公子一个。看来,李世民、李元吉兄弟早有不和。
“不知唐国公有几个儿女?”
“回皇上,此是臣长子李建成,现在太学,做个博士。”他指了年纪稍长的那个年青人,李建成连忙施礼,倒是中规中矩,李渊又指向另外一个年青人,“此是臣的三子元吉,正在太学。四子玄霸,却是早夭。长女婚配河东柴绍,次女嫁与御林右卫左亲卫(中级指挥官,从六品虎贲郎将)段纶,皆在夫家,尚有数儿女,年纪幼小,不通礼仪,臣不敢惊了圣驾。”
“段纶?可是故兵部尚书,北平侯段文振的公子。”
“回皇上,正是。”
我点点头:“甚好。”心中却想:“这些世族大家,倒是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我心中暗自思量,那李渊我如今已经架空,留在东都,等于是拔去爪牙的老虎,但他老奸巨猾,仍然不可不防,更重要的还是身在太原的李世民,我是用着担心,不用却又可惜。李建成倒也算个人物,最重要的,是李家兄弟不和,我倒是可以寻机利用。
回去以后不久,我就下旨,授柴绍、段纶从五品朝请大夫,看起来是升了官,其实都是无权的散职,特别是段纶,调离了领兵的重要岗位,更要紧的是全部调来东都,便于掌握。而李建成,却在户部给了个正六品实职。
我要让李建成在李家有抗衡李世民的实力,但是对李建成,却也不可以掉以轻心,毕竟,现在还不是他们兄弟“太子之争”的时候,未必不会哪怕只是暂时的“兄弟齐心”。
八月,程知节报来大捷。
原来宝髻和附国四王子之间,渐渐有了许多不和。四王子是希望借宝髻之力争夺附国王位,而宝髻却是要夺取吞并附国的土地和人口。
借着冬末和初春,隋军作战不便,宝髻取得了相当的优势,南北两个附国王丧失了近半的土地。
可是,随着胜利,宝髻和四王子的矛盾却是越来越明显,更重要的,是宝髻在附国的将领显得飞扬跋扈,处处以“太上皇”自居,使得四王子和他的支持者心中忿恨,不时发生一些小冲突。
于是宝髻将军竟然起了诛杀四王子之心。可是那宝髻将军在附国新纳的一个宠妾,是四王子下属一个贵族首领的妹妹,将宝髻将军的图谋密告给了哥哥,那贵族又立刻报告了四王子,四王子大惊之下,先下手为强,杀死宝髻将军,攻击宝髻军,可是宝髻军到底强悍,在经过最初群龙无首的纷乱后,很快就扭转局面,杀的四王子节节败退。四王子眼见不敌,向隋军主将程知节求援,此时恰好侯君集的援军赶到,程知节立刻抓住时机,与四王子联军,两个月中,不仅将宝髻军全部逐出附国,还夺取宝髻东西百余里,南北两百里的土地,对于地广人稀的青藏高原,这点土地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于素来畏惧宝髻的附国、薄缘、嘉良等部,却是一个鼓舞。
消息报到东都,诏命程知节领八千军马驻扎定泸镇(今四川康定),其余诸军班师,有功者一律封赏。又封四王子附国西王,领附国西部的一小块土地和夺取的宝髻领土,地位次于南北二王。附国三王之间,依旧矛盾不少,我却希望他们“三足鼎立”,以维护隋朝在西南取得的优势。所以刻意使三部均与宝髻接壤,加上大隋居中调停,倒也使得三王大体相安无事。
第八十五章 百济兴兵
大业十三年(公元六一七)年的下半年,应该说是一番“盛世”气象。
国内,已经没有了什么像样的叛乱,对外的几场战事也都以大隋的胜利而告终。
十多万大军在突厥“如入无人之境”,虽然因为小心谨慎,并不能算是什么巨大的胜利,但还是使畏惧突厥者感到一种鼓舞………已经有好些年了,都是突厥人在隋朝的土地上耀武扬威,虽然近年也有几个胜仗,却还是在自己的土地上,遭殃的还是大隋百姓。
而今,隋军竟然“深入敌境”,怎不叫人欢欣鼓舞?
而隋军可以如此“辉煌”,是因为阿史那咄吉实在抽不开身,在他的北方,回纥和仆骨两个铁勒部族正在造反,而阿史那咄苾却坐山观虎斗,使得阿史那咄吉不得不把二十万精锐主力都用在“安内”上。
他原来的计划,是利用刘武周、郭子和之流,牵制住隋朝的力量,等到自己平定了内部,再大举入关,可是刘、郭实在不禁打,只是几个月,就已经被平定,刘武周如同丧家之犬,领了几百个人逃来突厥。而隋军主力竟然敢进入突厥境内,更是出乎阿史那咄吉的预料。
无奈之下,他只能与回纥等部达成停战协议,回纥、仆骨两部首领可以自称小可汗(叶护可汗),享有更多的自主权。
然后,阿史那咄吉带领大军南返。
不过此时,隋军也已经退到长城一线,严阵以待,更有秦琼、罗士信六万生力军在后,阿史那咄吉如果贸然南下,并不能占到什么便宜。
不过此时的朝鲜半岛,却是战事再起。
新罗人在取得了一些优势,全部收复失地并且占据了部分百济的土地后,因为隋军并未配合行动,也暂停了攻势。
在扶余璋的一再请求下,高句丽向百济派出了两万援军,其中八千,是精锐的骑兵,弥补了百济缺乏骑兵的劣势。
而此时,百济也已经倾全国之力,凑齐了十万人马,其中五万用来防备新罗,还有五万,扶余璋要收复失地。
这些日子,来护儿父子在黄海郡自然也没有闲着。
国内来的武装移民,男女已经达到了三万,来护儿在黄海郡以北,又筑新城寨(今韩国全罗北道山原里),与定远镇、郡城呈三足鼎立。在三座城寨附近,各设两个屯垦校尉府,筑有城堡。
九月初一,扶余璋七万联军南下,首攻新城寨。
此时来护儿手下,有左翊卫三万主力,分驻三城,屯垦校尉府驻军三千,黄海郡郡兵三千,和大批武装起来的移民,不过移民战斗力有限,只能守城,不能野战,黄海郡兵,大半却是归顺的当地人,忠诚度还有待检验。
新城寨此时有驻军五千,还有许多屯垦校尉府的城堡容纳不下的移民。扶余璋围城十日不克,佯作退军,守将不知是计,立功心切,竟然不顾副将劝阻,领五千主力出城追击,被扶余璋杀了个回马枪,自己也被杀死,亏得副将收拾两千残军退回城中固守。只是此战一下损失三千主力,新城寨中自然人心惶惶,士气低落。副将眼看不妙,派人冒死突围,请来护儿派兵增援。
来护儿闻报,立刻集结两万主力,欲解新城寨之围,却被周法尚拦阻。
“大将军,百济既然使出诱兵之计,当防再有诈谋。末将以为,扶余璋必是要围城打援,
将主力置于大军必经的险要之处,意图通过野战,歼灭我军主力。”
“难道就置新城寨万余军民于不顾?”
“大将军,新城寨自然要救,然我左翊卫主力,更不可有失。我一旅之师,孤悬海外,圣上重托,天下瞩目。败,则黄海郡失陷,百济高句丽吞并新罗,再与突厥合谋,则大局危殆。胜,则百济高句丽不敢言兵,新罗归顺,东北无虞,皇上可放心用兵于北边。”
扶余璋留下一万多人,装作大军主力,继续围困新城寨,自己则亲率主力,埋伏在新城寨南二十里通往黄海城的山道之侧,等着来护儿自投罗网。
他的探子来报,来护儿已经从郡城和定远镇调起人马,不下两万,来救新城寨。
俗话说,救兵如救火,可是来护儿的人马却一路磨磨蹭蹭,一日所行,不到二十里,将近正午拔营起行,太阳尚未下山,就安营扎寨。如是过了三天,仍然与伏兵相距二十余里,把个扶余璋急得眼睛都要冒火。
好不容易到了第五天上,隋军与伏兵已经不足十里,扶余璋已经按捺不住,准备主动出击。可是这时,他在新城寨留下的将领却突然跑来了。
就在当日黎明,万余隋军突然袭击了新城寨外的百济军,百济军猝不及防,又有城中隋军内外夹击,万余人马,只逃出两三千人。
原来,来护儿抽调民军,加上五千正规军,冒作隋军主力,一路大摇大摆,磨磨蹭蹭地前来“救援”,周法尚却领了一万两千主力,夜里乘船由定远镇启航,在新城寨西面的海滩登陆,趁着天色未明,突然对百济军发起了攻击。其实周法尚当时并不知道新城寨外敌军的人数,不过隋军借着突然,又有新城寨驻军可为策应,两万余敌军还是可以应付,如果不顺,则可退回海上,再做打算。
扶余璋一时不知隋军到底来了多少,南北两路到底哪路才是主力,而眼见南路来护儿亲率的隋军又按兵不动,他与高句丽统军将领合计,决定先北后南,吃掉新城寨,以免被断了后路。
可是此时周法尚所部也已经撤入新城寨,城中存粮,尚够军民十日之用,而据城固守,正是隋军的长处,扶余璋此刻不到六万人马,想吃掉两万多人守备的新城寨,却也绝非易事。
而此时的来护儿,也已经得到了周法尚派人送来的消息,又派出探子,探明扶余璋大军已经撤出山中,正在再围新城寨的消息,此时的来护儿,一改前几日慢慢腾腾的样子,大军急行,很快就也到了新城寨附近。
来护儿心里也有数,自己手上现在的人马,多数是战斗力有限的武装移民,守个城还可以,和百济…高句丽联军打野战,只怕还要吃亏,所以只能虚张声势。好在城里城外,此时隋军也有四五万人马,比起对方,人数上吃亏并不太多。
第八十六章 党争
隋军此时,还有第三路人马,这路人马不多,只有来楷统领的三千左翊卫,本是与周法尚同乘海船从定远镇的码头出航,却不登陆,而是继续北上,在今天韩国的群山湾登陆,一路招摇………途中并无许多百济军,号称两万,要攻打泗沘。
消息传到前线,扶余璋慌了神,在他看来,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大隋又派来了生力军,而国都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眼看在新城寨,自己也已经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扶余璋急令撤军。大军后撤,正是最弱的时候,来护儿、周法尚都是当世将才,哪里会放过如此良机?追击之下,斩首敌军数千,俘获千人,凯旋而回。
至于来楷所部,武装游行一番,却在今天韩国忠清南道的玄岩里一带海边登船返航。
此时,新罗也趁火打劫,从洛东江流域扩张到蟾津江的东岸,与大隋的黄海郡相连。来护儿则一面修缮新城寨,一面又在蟾津江西岸修筑谷城、顺东两寨,在新城寨以南、黄海城以北修建长城、潭阳两寨,安置屯垦移民,又请旨设扶南(今韩国木浦)、丽水、宝城、咸平、康津、求礼、顺天七县,以当地首领为县、乡官员。当时朝鲜半岛三国,以高句丽的政治体制最为完备,但较之中原依然相去甚远,至于百济、新罗,比起高句丽又有不及,中央集权尚在初级阶段,地方首领还有相当势力。来护儿此举,正是为了争取当地部族的支持。
由是,黄海郡形成一城一镇五寨七县和一都督府,初步建立起顺从中央的地方政权。至大业十五年初,已经移民五万(这些移民在以后又向其他新征服地区扩散),归顺当地居民十三万余。而谷城、顺东两寨的设立,则有效限制了新罗势力向蟾津江以西的渗透扩张。
这一日,我在御书房览看奏章。
前面看了一些,有兵部关于扩军的折子,有户部关于国库收入的折子,这第十五份,却是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从七品奉朝请刘路。
然而折子里的内容,却是不一般。
刘路参奏的,是弹劾兵部左侍郎,朝廷重臣于仲文,说他是杨暕谋反的同党,依据,则是杨暕当初所谓的“兵部行文”。
其实洛阳的事情,千牛卫已然调查清楚,就是于仲文,也是被千牛卫从大牢里救出来的。
于仲文或者有失察之过,不过说到是杨暕的同党,实在是无稽之谈。
我不屑一顾地将折子扔在一边。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剩下的二十来份奏折中,居然有五六份都是弹劾于仲文的。
看看这些奏折,不过是来自些六品七品的官员,但是如此众多的奏折说同一件事,却说明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背景。
果然,第二天,我就受到了于仲文的辞呈,其中不乏辜负皇恩,乞骸骨还乡一类的句子。我下旨慰勉,不允所请,可是没有多久,于仲文又进了个养病的折子。
而这几日,朝中弹劾于仲文的折子也是源源不断,已经达到五十余份之多,而官员的品级,也上升到四品五品。
我也只好先准了于仲文的折子,许其在家养病,而派出千牛卫暗中调查。
御花园的小屋,沈莺抚着琴,轻轻吟唱。
事情过去已经半年,她终于恢复了一些。
等她唱完,我轻轻将她揽在怀里。
“你而今已经有了身子,天凉了,还要多保重些。”沈莺的信期,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我是学医出身,虽说而今已经荒疏不少,但这样简单的常识还不至于搞错。
沈莺看着我:“这里,到很有些日子没有来了。”
“你若是喜欢,我天天陪你在这里。”
“莺儿哪敢?我可不想做人人唾骂的妲己褒姒。”
“其实妲己褒姒,倒未必真是什么红颜祸水。”
她又看了我一眼:“你这人,总是说些和别人不一样的话。”
“像我这样的皇帝,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莺儿想要求你一件事。”
“你说。”
“我们的孩子,既不要做什么王爷,也不要做什么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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