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戈不答,一路都不再说话。白决问不出什么,也懒得问了。
反正不怕他,他还能谋财害命不成?
等到她在车里晃得快要打盹的时候,车停了。
“。。。。。。”白决下了车看到宏伟壮观的宫殿之后,觉得是红戈带错了路。不会是王宫里的那位要见自己吧?
红戈见白决直接调头便往回走,一个利索,翻身下马拦住她,“白姑娘,这是西然王宫,要见你的人是王上!”
白决一耸肩,“我可以不见吗?”
“你不得抗命。”
“你就当今天没见到我,我出远门了。”
红戈不再与她啰嗦,几乎是拽着她就进了宫内。
一直拖至旷华殿外。
“白姑娘,请在此等候,红戈这就去禀告。”
红戈对白决恭敬一俯身,便转身径直往旷华殿。
一会儿,又回来。“白姑娘,王上正与众臣议事,命红戈请您暂至夜宁宫等候。王上议毕即至。”
白决连忙摆手笑道,“没关系没关系,既然你们王上政务繁忙不暇,那烦请红戈姑娘你与王上说一声,我改日再来。我今天挺忙,还得去买山楂呢!”
天知道那个姓孟的原来是国君!国君不是该姓容的吗?这回梁子结大了,他脾气看起来也不比自己好到哪儿去,保不齐到时候一生气就找个由头把自己给处理了。她记得自己当初还骂过他丑八怪呢!想来国君度量都不大,更别说当众被人骂,说不定就是寻自己来算账的。
红戈看出她推辞,便打消她念头,“白姑娘,王宫之内,无王上口谕和宫门令牌不得随意出入。”
白决无奈,“那你去禀告一声,让他给个口谕不就成了。”
红戈严肃的看着她,“红戈虽不知王上召见白姑娘所为何事。但红戈知道,王上临政以来终日亲断万机,不余须臾闲暇,王上既会抽身召白姑娘觐见,定有要事,姑娘不该临至退缩。”
“既然这样。。。。。。那夜宁宫在哪儿?请红戈姑娘带路吧!”白决心想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往哪儿退缩。
红戈将白决领至夜宁宫,命人上了糕点和茶水,并吩咐宫人照看,之后便去了旷华殿立在外面候着容瑾。
夜宁宫外表恢弘庄严,其内更是宏轩宽敞。却倒也不像别处宫殿,没有那么多花样繁丽的装饰和银着金表的饰物,这儿的一摆一设都透着简练直接和严肃。这是容瑾经常处理政务的偏殿。
从小生于王宫,眼花缭乱的东西白决自是看惯了,但这夜宁宫只让她感到一股严肃。在宫殿转了一转,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就出了殿外走走。
白决一直想着待会儿见面怎么跟容瑾挽回些局面,先拜见行礼倒是应该的,谁让自己现在庶民一个呢。然后要不再夸他几句,王上,您上次那琴音真是余音三日绕梁不绝呀!您真是我见过最最霸气的君王,其实您一点儿也不丑,简直美得不凡啊。。。。。。
胡思乱想了半天觉得还是不行,看他那张冰砖脸也猜到他是个油盐不进的,别说夸了,上次自己直接骂他,他连个表情都没给。
白决越想越觉得还是想办法溜掉比较好,万一自己真被他论个什么不敬之罪给置办了。。。。。。不行,自己还要见子墨呢,子墨还等着自己救呢!
白决一路想着就走出了夜宁宫,到了殿外,居然见到一处梨园。白决顿时觉得亲切不少,就顺着往里走了,发现里面还有座摆设有石桌和石凳的亭子。
难得精雕玉琢的王宫里还有一处清闲之地。白决往里走。
“这位姑娘是谁呀?”
白决侧身看见一位年近四十的妇人,面容倒是和善亲近,刚听声音只觉得淑朗亲和。
妇人服饰寻常,简单的挽髻并无任何头饰,暂凭服饰还真不能断定她的身份,穿的衣着普通却又与宫人的服饰不同,看她倒是透着些端淑贵气,说是个看园子的也不太像。
那妇人也端看着自己,又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何故到这园中来呀?”
“民女白决(xuè),打扰夫人了。”
“决(xuè)。。。。。。”
“决起而飞,意在“无拘无束”。”虽然栾修说她意在“桀骜不驯”。
“倒是个特别的字,出自《庄子。逍遥游》?”夫人笑着看她,“父亲取的,还是母亲呢?”
“夫人博才。正是出自《庄子》。”白决道,“倒不是爹娘取的,是白决自己取的。”
那妇人听了人又端详起白决来,半天打量后,点头微笑,“倒是个俊俏的姑娘!”
白决心中悲凉,我以前更俊俏。。。。。。
“姑娘可善弈棋?”
“会而不善,略懂一些。”
白决也太谦虚了,想当初她什么功课都是会而不善,略懂都谈不上,除了骑射和弈棋。
白决起初骑射很烂,后因受了子墨借机羞辱,一气之下打了赌,拼了命才学会的。要说弈棋。。。。。。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无师自通之天才,曾将授业的老师都给弈的辞业了。
那妇人含笑,“姑娘谦虚了,我见姑娘眸动灵俐之气,姑娘聪颖可见。所以想请姑娘解个棋局可否?”
“白决愿意一试。”白决觉得这个妇人,应该不是寻常宫人,反正无事,打发时间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联姻
那妇人摆上棋盘,设好棋局。
白决研究了一会儿后,觉得这棋局虽难,但自己不费功夫便可解,原因与自己是不是“天才”无关,只是觉得这棋局熟悉,似是解过一次。
“依姑娘看,此局当如何破呢?”那妇人问。
旷华殿内
“王上。。。。。。”一臣子抬头观察了一下容瑾的神色,才道,“臣等皆认为北夜与东亭交好,此乃有意联通,欲对我西然不利啊!”
容瑾平静的看过众臣一眼,等着他们的下文。
那臣子再一躬身,继续道,“为防其对我西然联手图谋,臣等认为,我西然当先发制人。”
“如何?”容瑾只两个字。
“臣请王上下令出兵北夜。”
“北夜东亭欲剑指西然,所以,你们便要本王出兵?”
梨花落上棋盘,那妇人看着已解得棋局,一脸意外。为何自己参酌半年多的棋局,却被一位年纪轻轻的姑娘抬手就破解了?
“白姑娘,果真有过人的聪慧!”妇人赞许的看着白决。
“说实话,侥幸而已。。。。。。”
白决真心愧不敢当,她刚才只是凭感觉走了几个子而已。要破这棋局自己也不是没能耐,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总感觉走棋的时候,似乎是曾经这么走过一次。
“姑娘真是自谦了,本宫。。。。。。本宫之中,还没有哪个如你白决这般有灵性的,每每与他们下棋时,他们不是偏意让子便是斤两不足,总是没有与你这般的惺惺相惜之感。”
白决立刻站起来,“太后谬赞了,白决不敢当。”
那妇人又是一讶,“怎么?看出我是太后了么?”
“太后雍贵之质,虽布衣难以掩瑜。白决,不知是太后,方才妄行无礼之处,请太后看在“不知者无罪”的份儿上,念及白决侥幸破解太后一局的份儿上,宽恕一二。。。。。。”
太后一听,笑的欢畅,这丫头倒是聪明的独特,哪有人请罪还不忘为自己极力说情的。
“我刚才,有破绽么?”太后笑着问她。
白决抬头,“您刚才不都自称本宫。。。。。。”
白决心想,是你自己一直不说的,可不能怪我,还好我一直心疑半分,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原来这样。”太后依旧笑的慈和,“你坐下吧,还坐在本宫边儿上。你以后也不必惧我,本宫也不喜欢这宫里人人跟着,常常闲来在此坐坐,下下棋,收拾收拾这园子。也没别的事可做,你以后倒可以常来与本宫弈上几局无妨。”
“蒙太后厚爱,白决谢过太后。”
“不过本宫倒是想知道你是如何解这一局的。你对棋艺似是很有灵性,与本宫说说你对其中见解如何?”
白决坐下来,带笑回道,“此局确是玄奥难解,白决也确实侥幸一试中的。论弈棋之道,白决只是有些浅见而已。”
白决冲着桌上棋盘一摊手,“棋盘之中虽只有黑白两色,却也是方寸之间囊括万界众多,黑白正如阴阳,其间充满纷杂的对立的关系,包括先后,攻守,得失,生死,虚实。。。。。。
黑白阴阳,无休无止。但在这盘棋局之中最大的陷阱便是虚,而且破局者很容易陷入攻彼失我,坐守难攻的僵局,如此下去,必败。”
白决看太后对着棋盘略有思索,接着道,“所以要把握好两点便可破这一局。第一,攻和守,只有守的好才能进攻,攻的好,亦是最好的防守,弈棋不可急于攻之,也不可心燥不沉。至于何时攻何时守,何时转攻为守,何时化守为攻,就要看认清虚实的眼力了。
第二,弃子争先。太后仁心,不善弃子,犹豫不前亦会导致寸步难行,再致步步皆退。棋局之上,来往之间,胜败虽是一字之差,却也是心境对待的体现。“胜固欣然,败亦可喜,”未必不是一种洒脱。。。。。。”
白决觉得自己越说越有教化训导的趋势,于是赶快收回头道,“正因太后心存慈善,才会多方周虑,为保万全,不愿弃子,而白决刚才只是一心想赢,不管不顾的,虽解局却不及太后慈厚风范。”
“但是白决确有洒脱风范,本宫也确是顾及良多。。。。。。”太后欲言又止,一脸忧色。
“对弈重在心境沉和,心静神凝,白决妄测,太后可是有心事所扰?”
太后笑笑,摇头叹道,“即使无所扰,若今日不遇你这丫头,恐怕今日本宫也解不了这一局啊!但。。。。。。本宫也确是有件心事。”
旷华殿内,容瑾危襟正坐,玄色华服威严四射,面前的五位重臣皆躬身正色的立着。
“微臣认为,北夜与东亭自同灭了白国之后,便有意结交,旨在联手对付我西然,欲使我西然变成第二个白国,北夜虎视眈眈,可见其野心蓄意已久,如今要分化北夜与东亭结盟,只恐艰难,所以臣等皆认为,我西然只能先发制人。”
“就是要西然出兵。”容瑾淡淡的看过他一眼,语气里也听不出是肯定还是否定。
臣下不知国君到底是何意,是不想出兵?还是觉得北夜东亭两国不足为忌?众人一见容瑾这表情,心里就没了底,尽管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
另一位大臣立刻出列上前,“王上,我西然如今富国强兵,自不必惧那东北各国,虽北夜亦属强国,但北夜与东亭尚未有正式的联盟之仪,若我西然在此刻出兵,东亭国力远不及北夜,可先攻东亭,再击北夜。”
“出兵,以何原由?”
“先王在位时,曾受东亭之邀赴九国之宴,当时那东亭国君在宴会之上对先王以言语相击,分明未把我西然放在眼里,有意挑衅我西然国威,先王大义不予追究。如今那东亭又欲结手北夜对付我西然,我王不可再忍啊!”
这位大臣倒是记账记得清晰,战乱时代的各国之间为攻击他国,只要能找到个理由就不会放过,理由再牵强也是个理由,旧账再旧也是账,能翻出来的都得算。
当今天下共分九国,如今最突出,实力强盛的就是西然、北夜、东亭、还有已经灭亡的白国。
当年东亭国君办了一个“九国宴”,邀请九国国君赴宴。宴会上,东亭国君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句戏言,说西然犹如卧虎,西然之君有虎狼之心。这看似无心却让人多心的一句话便让各国都对当时正在崛起的白国心存了芥蒂,而西然当时在迅猛强大的势头再加上这东亭国君的一句话,便理所应当的招来了各国忌惮。
当时的西然还不够如今的强大,西然先君便对这句话“不予追究”。果真,后来的西然正如一头卧睡得猛虎,迅势凶猛,令诸国忌惮不敢侵犯。
这账虽旧却也经典,若是翻出来,也不是不可用。
“若是本王,不想打呢?”容瑾的语气几乎不容人拒绝。
众臣面面相视,不知其意,一时不知说什么,也没敢上去说什么。
他们在这三年里,已经看到了一个比他们先王还要严苟,还要雷厉风行的君王。这位新君执政三年,便已经将这个朝野“清洗”了一遍。除党毙派,果断决辣,亦能在更多的时候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和决定,这份准确和笃定,就连先君都难以做到。新君雷霆威慑,更胜先君。
他们都知道,他们现在面前威立的,已经不再是那个当年只能早起晚睡,学文习武,偶在他们面前发表政议的小太子,而是如今这个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人心生畏惧的君王。
他们并不知道,容瑾根本没有出兵东亭的想法,他要留着东亭,牵制北夜。
见众人不说话,容瑾继续道,“北夜实力可与西然并驾齐驱,东亭虽弱,联手北夜,西然也无胜算!先攻东亭,北夜必会出兵援应,倒时西然便是两面受击!”
“恕臣等愚钝,不知王上之意欲将如何?”
“北夜当年联手西然与东亭攻下白国,现今又要联手东亭再对付西然,最后必要再吞东亭。东亭立于西北两国之间夹缝求存,北夜野心昭然若揭,若东亭选择北夜,最后也无活路,若选西然,东西两国愿结永世之好,誓不相犯。西然与北夜分庭抗礼,东亭如何抉择,存亡自定!”
白决等了半天,也不见太后有一吐心事的意思,她也无所谓。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就见那太后犹豫又决定的看向她道,“既然你能看出本宫的身份,又参破这困局,想来心思洞明。本宫倒是想试试,你能解这一局,不知能否有力再解西然一局?”
“西然之局?”
“这棋局是当今国君十五岁时设下,以前倒是只有先王得解,先王在世时也常夸瑾儿能堪大任。。。。。。”太后似有回忆又有忧伤。又道,“记得瑾儿曾与本宫说过,还有一人曾解了这棋局,记得当时他说这话时,眼里竟也有一丝难得的喜色。唉~可惜他不曾与本宫提及过那人,也许那人也该是个奇人吧!今日你既能解得,想来你也是有过人之处,不知能否再与本宫解一解如今这一局? ”
彼时旷华殿内,一片讶然。
“我王是要与东亭联姻?这。。。。。。且不说东亭是否答应,且说我西然泱泱大国,岂可向那东亭低首示弱,将子盻公主嫁于东亭小国。。。。。。”
“那你们认为,西然与北夜东亭兵戈相向,胜算如何?百姓如何?”
“不可开战。恕白决直言,西然与北夜各占强国之势,东亭虽不及西然强盛,但仍居四方强国之列,实力仍不容小觑,一旦联合北夜,西然,胜算不大!且即使是得胜,也是惨胜,惨胜犹败!西然自先王以来,逐渐强硕,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国得以休养生息,如今三国开战,西然不论胜败,结果都是百姓饱受战火牵连,所以。。。。。。”
白决犹豫的望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太后,太后也看向白决,示意她直说不妨,“若不出兵,当如何?”
“倒也不是不可出兵,只是时机不是现在,现在出兵,就会面临以一对双的局面,所以可以先行缓行之计,再伺良机攻伐北夜不迟。”
“缓行之计?”
“联姻。”
“联姻?”
白决点头,“是。如今北夜与东亭虽欲结盟一体,但东亭亦见北夜虎狼野心,即使他们此刻表面连拢,但是东亭深知即使此刻北夜不动它,一旦西然不在,那么北夜便会毫无顾忌的转头吃掉它东亭,除掉唯一的威胁。东亭此刻之所以会选择北夜,是因为忌惮北夜,求个暂时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