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二章 无法撼动的决心
1
‘番有引力’。
这就是血色黄昏成员之一蒂亚娜所拥有的概念能力。
——认知、并且记忆直接碰触的对象，同时加以吸附。
乍看之下似乎是稀松平常的能力，事实上‘番有引力’往往可以在战斗中发挥相当惊人的效果。
施术者与施术对象之间的引力强弱可以在最大极限之内自由调整，吸附的过程当中也可以加以取消。除了单纯地将施术对象吸附过来，甚至还可以在任何时间点上打断对方的行动。
记忆与否也可以自行选择，而且还可以同时储存多笔记忆。至于记忆的删除与否，也取决于自己的喜好。
不过随着记忆总数的增加，相对于单一对象的引力上限也会随之降低。
如果同时储存过多的认知记忆，就必须同时面对多种选项，如此一来反而会降低施术者的思考专注力，这就是番有引力的唯一缺点。
不过蒂亚娜藉由多次的尝试错误，归纳出战斗时的记忆总数维持在三~五笔的情况下对自己是最为有利。
因此跟京也开战之后，蒂亚娜立刻把京也记了下来。
事实上蒂亚娜多的是下手的机会。虽然并未直接命中目标，京也却也多次化解蒂亚娜的攻击，两人之间并不是毫无接触的机会。
而且对于首次目睹这种能力的京也而言，更是毫无回避的头绪。
他就这样遭到牵引，而蒂亚娜也终于成功地命中目标。
“……应该死了吧。”
蒂亚娜的视线自左手移至将京也压在下面的瓦砾堆。
京也的记忆，已经自‘番有引力’的认知记忆中消失。
记忆并不是蒂亚娜删除的。如果记忆的对象是生物，当对方的生命活动停止时，就会被视为认知对象改变，自动删除原先的记忆。
“——这次的任务总算是圆满结束了。”
取得凤凰细胞，打倒克昆的冰神京也。
透过米米子所提供的情报，蒂亚娜得知其他的克昆以及日本政府已经针对京也的背叛行为展开行动。
眼见局势愈来愈恶劣，自然是没有继续待在此地的理由。
除了一个原因之外……
“……”
蒂亚娜凝视着不远处的地上。
视线落在不听劝告、坚持跟自己一起前来此地的青年。
那名青年正是失去意识、昏倒在地的鬼冢剑哉。
——让鬼冢失去意识的元凶不是别人，正是蒂亚娜。
原因是鬼冢试图阻止蒂亚娜的行动——基于感情用事的廉价正义。
蒂亚娜并没有将他拖下水的意思。
事实上无视于蒂亚娜的忠告、厚着脸皮跟过来的人就是鬼冢。
……可是……
自己大可甩掉鬼冢，最后却还是让他跟了上来。
我该不会是感情用事吧？
在偶然的机会下闯入鬼冢的家，两人共同度过短暂的时间，自己也从他的身上得到家人的温暖。
或许在内心深处，真的对鬼冢有所期待吧。
即使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之后……
或许还是会跟过去一样接纳自己吧。
——当然，这只是蒂亚娜的痴心妄想。
鬼冢虽然是异世界的回归者，在特别自治区之中，却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然而蒂亚娜却是人人闻之色变的恐怖分子。
因此当鬼冢试图阻止的时候，蒂亚娜一点也不惊讶。
即使两人面对面的时候，彼此之间依然存在着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即使两人站在一起，自己跟鬼冢也是分属两个世界的住民。
可是……
“……”
蒂亚娜的视线依然停留在鬼冢的身上。
鬼冢还活着。他只是失去了意识，迟早会清醒过来。
即使置之不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
当时试图阻止自己的鬼冢实在是太烦人了，迫使自己不得不下重手。
到时候鬼冢就算恢复意识，恐怕也很难独自离开此地。
救援队不可能深入最底层的区域。而且经过自己跟京也的大战之后，底层区域的岩盘结构受到破坏，随时都有塌陷的可能。
“没办法……”
蒂亚娜喃喃自语。不管怎样，至少也得先带着他离开这里。
于是蒂亚娜朝着鬼冢踏出一步。
——这个小小的动作，却救了蒂亚娜一命。
一道闪光突然自身后袭来。
“——？”
蒂亚娜身形一扭，险险地闪过来自身后的奇袭。
光束自蒂亚娜身旁掠过，命中前方的墙壁。
“啊……”
目睹光束命中墙壁的结果之后，蒂亚娜不禁睁大了双眼。
墙壁不见了，无声无息地消失。光束在墙上开了一个大洞。
仔细一看，简直跟隧道没什么两样。四周一片漆黑，无法辨识光束所造成的洞穴到底延伸到什么地方。
而且被光束贯穿的物体，并不只是岩壁而已。
蒂亚娜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闪光的奇袭，手中的破碎斧却首当其冲，偌大的斧头消失无踪，连斧柄也只剩下半截。
“——咦，居然被你躲过了。”
冰冷的笑声突然传入耳中，接踵而来的是慢条斯理的脚步声。
“……”
蒂亚娜回过头来，赫然发现跟岩壁一样开了个大洞的瓦砾堆中出现了冰神京也的身影。
身上的制服，已经变化为以蓝色和白色为主调的战斗服。
刚刚的光束……
蒂亚娜·兰德豪森十分肯定。
他果然不光只是擅长炎系和水系的魔法而已。京也先前所释放的光束，才是他真正的概念能力。
威力相当可怕。万一被光束直接命中，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只不过……
蒂亚娜的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疑惑。
先前的攻击当中，无论是破碎斧或是铁拳都清楚地传来命中目标的手感。
然而京也却好整以暇地站在面前，仿佛一点事情也没有。不，问题还在后头。
既然京也还活着，为什么‘番有引力’自动消除了京也的认知记忆？
这可不是绝对屏障可以抵御的元素系魔法所能比拟的问题。
所谓的概念能力，可是只有血色黄昏以及克昆的成员才能够得到的终极力量。
即使考虑到能力的优劣以及属性相克的问题，也不至于完全无效，就算是最强的女团长赛席尔安华德也办不到。
……唯一的可能。
蒂亚娜提出大胆的假设。
那就是京也在先前的攻击之中曾经丧失了生命。
当然，京也的死亡并不是蒂亚娜的破碎斧以及铁拳造成的结果。
经过严苛的特殊训练、进入超人领域的少数回归者之中，据说存在着可以操纵自律神经，
甚至是让自己的心脏暂时停止跳动的人物。
因此跟蒂亚娜的‘番有引力’一样直接作用于生物的概念能力，自然会因为对象的死亡而解除。简而言之，只要让自己处于暂时性的假死状态，就可以对抗部分的概念能力。
如果京也有这种本事，自然可以解释认知记忆消失的原因。
“……也罢，这不重要。”
蒂亚娜丢下只剩下半截木柄的破碎斧，微微一笑。
既然京也还没死，蒂亚娜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确实了结他的生命。
于是蒂亚娜主动出击。只见她迅速拉近彼此的距离，展开赤手空拳的近身肉搏。
“果然是勇气十足……亲眼目睹我的破坏力之后，竟然还敢发动肉搏战。”
好整以暇地闪避蒂亚娜的攻击之后，京也露出游刃有余的自信微笑。
“难道你不怕死？”
“还好。既然拥有那种程度的破坏力，代表那种光束并不是随时都可以发动的。之前我背对着你，并未亲眼日睹，不过按照常理来判断，发射光束之前应该需要某种程度的事前准备以及集中意识的时间，说不定还有次数上的限制呢。”
而且，蒂亚娜继续开口：
“这里一片漆黑，我也可以藉由闪光的征兆来判断光束发射的时机。”
“原来如此，果然是概念能力的老手。”
观察力也相当敏锐。
“不过你的能力也不是毫无限制。没猜错的话，你的能力必须接触对方才能发动，这就是你再度展开近身肉搏的原因吧？”
被发现了，可是……
“那又怎样？”
蒂亚娜笑了笑。
两人都是拥有概念能力的回归者。只要亲眼目睹对方的力量，多半都可以推测出概念能力的全貌。
双方的条件相同，致胜的关键就在于何时发动自己的概念能力。
……既然如此。
局势对自己大为有利，蒂亚娜心想。
原因无他——蒂亚娜的肉搏技巧远在京也之上。
如果京也准备发动概念能力，行动之间一定会露出破绽，让蒂亚娜得以趁虚而入。
而且……就算京也并未露出破绽也无妨，因为蒂亚娜只需要稍微碰触对方的身体，就可以发动自己的概念能力。因此蒂亚娜在连续攻击之中加入了许多虚招。
“——笑纳啰。”
成功接触京也的手臂之后，蒂亚娜立刻往后一跳，试图拉开距离。
万事具备。
……首先剥夺对方的行动力，拉近距离之后再痛下杀手……
接下来的问题，就看什么时候发动概念能力了。
“很抱歉，不会让你得逞的。”
京也发动魔法阵的瞬间，一颗足球大小的冰块高速射向蒂亚娜。
“又是元素系的魔法……”
这种低次元的魔法攻击，连牵制的效果也没有。
不值得为了这种攻击浪费闪避的时间。
于是蒂亚娜决定将高速袭来的冰球交给自己的绝对屏障。
可是……
“唔——！？”
强烈的剧痛突然袭上脑门。
京也所释放的冰球无视于绝对屏障的存在，直接命中蒂亚娜的身体。强大的冲击力将蒂亚娜的身体抛向后方，重重地撞上身后的岩壁。
“咕……哇……！”
蒂亚娜感到血气上涌，吐出一口鲜血。
肋骨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口中吐出鲜血，代表体内的器官恐怕也受到重创。
然而在分析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前，蒂亚娜的心中存在着更大的疑问。
于是她嘶哑着嗓子，挣扎着开口：
“……为、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的绝对屏障无法化解京也的元素系魔法？
蒂亚娜很快地就看到了答案。
“——你以为我会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执行一连串的计划吗？”
蒂亚娜抬起头来，京也的冷笑顿时映入眼帘。
“别忘了我必须独自面对其他的克昆，更必须与血色黄昏为敌。事实上我早已做好了超越你们的准备，即将进入神的领域。”
这时京也的身体微微绽放出金色的光芒﹒
“那道光芒……”
蒂亚娜·兰德豪森知道金色的光芒代表了什么。
那是高次元生命体准备发动力量的时候所绽放的光芒。
……原来……如此……
直到现在，蒂亚娜才明白京也为什么将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终于得手的凤凰细胞视为玩具的原因。除了概念能力之外，京也的手中还有一张更强大的王牌。
只能怪自己不将赛席尔的警告当一回事，错过了抽身时机。
不过现在后悔也已经太迟了。
“——结束了。”
京也朝着蒂亚娜伸出右手的瞬间，爆炸也随之产生。
然而被火舌吞噬的人，却不是蒂亚娜。
而是京也。
2
在京也被爆炸的火焰吞噬的同时，一名青年自地面缓缓地起身。
青年的双眸，绽放出野犬般的锐利眼神。
他就是试图阻止蒂亚娜，却反而被蒂亚娜击晕的鬼冢剑哉。
——鬼冢是在数十秒之前恢复意识的。
睁开双眼的鬼冢只感到全身上下疼痛不已。强忍着剧痛抬头一看，赫然发现京也正打算对蒂亚娜痛下杀手。
鬼冢马上明白眼前的景象代表了什么，同时也立刻拟定了作战计划。
那就是针对京也所展开的攻击。
不过直接攻击会被京也的绝对屏障挡下，因此鬼冢另有攻击目标。
俩而言之，鬼冢针对京也所发动的炎系魔法展开攻击，让京也笼罩在爆炸所引发的火焰之中。
“呼……呼……”
鬼冢的呼吸十分粗重。
蒂亚娜的铁拳足以破坏厚实的水泥墙。先前鬼冢一连捱了好几记铁拳，身体所受到的伤害自然是不难想像。现在要不是靠着意志力支撑着意识，恐怕立刻就会昏了过去。
然而鬼冢还是咬紧牙关，硬生生地撑住。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必须完成。
“蒂亚娜·兰德豪森！趁现在快逃！”
鬼冢剑哉声嘶力竭地大喊。
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攻击能够打倒京也。
……我不是那种怪物的对手……！
不过制造逃跑的机会，倒是还难不倒鬼冢。
在这种情况之下，一般人恐怕也是逃不了的。事实上鬼冢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活着逃离此地。
不过蒂亚娜不是一般人，只要稍有空隙，也足以让她逃离险境。
——鬼冢依然无法认同蒂亚娜对待田中和菲尔的方法。
他试图阻止蒂亚娜，所以才勇敢地站了出来。
……可是……
鬼冢剑哉并不想看到蒂亚娜﹒兰德豪森死在这里。
他不愿失去以温柔的笑容改变自己的少女。
——但，事态的发展却大出鬼冢的意料之外。
“小剑……”
理应趁着这个机会逃走、或者是藉机展开反击的蒂亚娜竟然呆呆地望着鬼冢。
仿佛不敢相信鬼冢竟然会帮助自己。
“你、你这个笨蛋，到底在搞什么！”
鬼冢忍不住冲向蒂亚娜。
……可恶，一定要赶上！
拖着身受重伤的躯体发足狂奔，鬼冢不禁暗自在内心祈祷。
可是……
“——很抱歉，谁也逃不掉。”
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仿佛在嘲笑鬼冢的无谓挣扎。
熊熊燃烧的火焰同时被压缩成火红的球体，飘浮在京也伸向天际的手掌之上。
“可惜还是迟了几步——”
话才刚说完，京也便朝着蒂亚娜释放巨大的火球。
“混帐啊啊啊啊啊啊啊！”
鬼冢也几乎在同一时刻扑向蒂亚娜。
一阵天摇地动之后，最底层的区域笼罩在爆炸的巨响之中。
3
——利用冰神京也谋反的机会，湮灭凤凰细胞存在的证据。
这就是背叛克昆的日本得以苟延残喘的唯一选择。
总理大臣筱川慎哉决定派遣军队登陆特别自治区人工岛的几小时之后……
深夜时分的总理官邸，笼罩在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之中。
低气压的源头，正是筱川与内阁相关成员齐聚一堂的内阁会议室。
‘继幻影01之后，幻影02和03也失去了讯号，恐怕是遭到地面武力击落。目前无法跟飞行员取得联系。’
“集尖端科技于一身的隐形战机小队居然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来自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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