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道:“很多事不要看过程,必须要看结果,我只问公主一句话,这件事到最后的结果如何?是谁最后受益了呢?”
“也不是四皇兄,而是五弟……纪宁,你且说如何探知了这情况,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了四皇兄,他的性格懦弱,怎可能会是主导谋刺父皇的凶手?”赵元容还是显得一脸不可置信道。
“既然公主不信,那我也没办法,我现在用的是最简单的方法来判断谁是幕后元凶,除了陛下不可能会自己刺伤自己之外,另外再就只有崇王和太子的可能性最大,或者是外间的什么势力……但这些人,都无法把人送进宫中!”纪宁道,“当时我就想到,很可能是在平婉公主和四皇子中有一人所为,因为这二人平时其实是有联络的,平婉公主一直想帮驸马获得将军的位置,但为陛下所不允许,太子跟平婉公主的关系也不会很亲密,自然也不会帮忙,真正能帮这平婉公主的,也不会是崇王或者李国舅,平婉公主唯一能找到的合作之人就是四皇子!”
赵元容皱着眉头,纪宁说的话,她大致分析一下,是很有道理的,连她都知道平婉公主之心,因为平婉公主是比他赵元容更有野心之人,只因平婉公主是庶出,根本没资格去竞争皇位。
“那又如何?”赵元容道,“你现在更应该怀疑平婉公主不是吗?我这个皇姐,你说她能做出这种事,我相信,但以四皇兄的人,性格懦弱,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纪宁笑道:“公主难道没发现一件事吗?平婉公主在陛下遇刺之后,马上跟四皇子之间在明面上撇清了所有关系,并且在明面上,她跟五皇子走的很近,好像是要支持五皇子的模样,甚至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是五皇子派系中的一员,五皇子跟她的关系,有这么亲密?”
这下赵元容也回答不出来,朝中很多事,其实纪宁看的比她透彻。
“公主试想一下,平婉公主是如何得知陛下心意,是有意要立五皇子为太子的?平婉公主显然在心中也不确定这件事,她是为求自保,她怕四皇子行刺陛下这件事败露,而她是知情的,所以她要跟四皇子划清界限,但问题是,四皇子是不可能主观做出行刺之事的,或许四皇子行刺陛下,背后还是平婉公主在出谋划策!”纪宁道,“否则以那么近的距离,刺客居然未将陛下所伤,这哪里是太子派出刺客的风格?太子在宫中尚且有车师国公主可以作为刺客,作何还要舍近求远再派一次刺客进宫?而且,到现在车师国公主都还在宫中……”
赵元容考虑之后,还是点头,因为纪宁的分析仍旧很有道理。
纪宁道:“现在公主应该是觉得,四皇子有出手的理由了吧?有平婉公主支持,行刺陛下,让陛下跟太子之间出现矛盾,下一步就是陛下将太子铲除,相信没人会想到陛下居然还会在那种情况下,扶植一个已经因为母亲和舅舅谋反而失势的五皇子,四皇子跟平婉公主都不会去想这么糟糕的事情,当事情发生之后,平婉公主意识到这一点,马上去站在五皇子那边,一来是怕事情败露,二来……我觉得平婉公主一定是跟四皇子交流过,她是以细作的身份到五皇子身边,以换得五皇子的支持和重用,再趁机将五皇子置于死地。至于平婉公主最后会支持四皇子,还是五皇子,反正在她看来,这两个弟弟都没什么大的威胁,只要是这二人中一人登基,并且相信她给她权力,这就足够了,现在平婉公主的目标也是崇王,要杀崇王而后快!”
“纪宁,你把我们皇室中人看得也太工于心计了吧?谁人能有这么大的心机,去想的有如此复杂?我觉得你想多了……”赵元容试图去否定纪宁的说法。
纪宁道:“公主一定是觉得我没有真凭实据,其实很简单,我的真凭实据也是通过这些日子的调查获知,这次入宫的秀女,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地方上每个州府的人都有详细的记录,唯独在江南湖州府的一个运送秀女的车队,在路上出事,后续是由江平府的人将秀女送到京城,秀女或许是在此时被人调包,而调包之人,必然也是跟地方府衙有关,在谋刺的事情发生之后,江平府知府被杀,而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江平府知府,跟我四皇兄有什么关系?”赵元容显得有些不太能理解。
“这知府名叫张远,跟四皇子本身没什么关系,但张远有一个幕僚,名叫朱化成,此人却曾经是四皇子府的门客,以前的名字叫朱锦,这人的名字,公主应该听说过吧?”纪宁问道。
赵元容想了想,道:“是,此人曾在几年前,为我四皇兄的御马先生,这人后来也是因为流落江湖,而无人知晓其下落,他居然……成为江平府知府的门客?”
“后来我更是调查到,朱锦现在已经到了京城,就住在京城内的客栈,平时跟四皇子在暗地里还有来往,你说如果不是四皇子所为,他为何还要跟一个旧的幕僚相见?”纪宁道,“二人必然是有什么阴谋的!”
(本章完)
第856章 西字学派()
纪宁跟赵元容分析了很多,跟赵元容所说明的一个重点,就是四皇子乃是谋刺赵康政的主谋。
赵元容到最后,也逐渐接受了纪宁的说法,关键就在于纪宁所找出的理据,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甚至很多事也都是纪宁经过详细的调查之后获悉的,赵元容也相信纪宁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诓骗她。
赵元容最后叹道:“我自己也没想到,四皇兄居然是这样的人,你后面要施行什么计划,你自己来就好,我也会防备四皇兄……哦,还有大姐,你也不用担心我,做自己的事情就是了,很多事你也不用跟我详细说明,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你做事太小心和缜密了,我跟你之间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说完,赵元容也显得很疲累,似乎不想在理会关于这次皇权斗争的事情,纪宁也没去勉强她,因为纪宁也知道这件事已经改变了赵元容的想法和看法,让赵元容彻底对皇室的亲情失望。
但赵元容身边毕竟还有个紫凝公主,姐妹二人没有什么矛盾,将来或许也还是可以维系赵元容跟皇族中人的亲情。
……
……
纪宁开始安排如何去施行自己的刺杀计划。
他要把女人送给四皇子,必须要做出合理的计划,让四皇子不怀疑这些女人的来源,否则四皇子可能会觉得这些女人本身就会对他有威胁,而加以防范,那刺杀计划就无法实施。
原本纪宁有两种主意,一种是让四皇子觉得女人是皇帝送的,第二种是让四皇子觉得女人是崇王送的,只有这两种可能,才有机会把女人送到四皇子身边。
但他要伪装成皇帝或者崇王送女人,也必须要让四皇子相信,这让纪宁还是有些为难的。
文庙中,纪宁一边在拿着书,一边在神游天外,他还在想关于设计四皇子的事情。
这会已经到了中午,文庙中的人不多,很多人都出去吃饭,或者干脆就回家下午不来了。
纪宁也不打算出去走走,这会宋柄迁突然来到礼仁书堂,见到纪宁的面,宋柄迁笑道:“永宁,你在还这里?为何不想办法早些离开文庙,回家去?”
纪宁笑了笑道:“这不是文庙中总是需要有人来值班?”
“哈哈!”宋柄迁一笑道,“永宁也不想想,其实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那点俸禄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听闻沈大学士即将到京城,你是否准备去迎接?”
因为沈康要到京城的事情,已经传的街知巷闻,这件事纪宁也隐藏不得,他跟沈康的关系,在文庙中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纪宁也算是出身豪门望族,他在文庙中无所事事,也很大程度上因为沈康的关系,别人不想得罪他这位“新贵”。
朝廷有人撑腰好办事。
纪宁道:“师公几时到京城,还没有确切的说法,如果提前得知消息的话,该迎还是要迎的!”
“那在下想跟你一起去啊,一直想瞻仰一下沈大学士的风采,可惜他一直长居在金陵,之后又游历名山大川,许多年都未曾见过他了,永宁,你有多久没见过沈大学士了?”宋柄迁坐下来,好像要跟纪宁促膝长谈。
纪宁想了想,摇头道:“时间有些久远,不是很清楚了!”
在宋柄迁听来,纪宁这是在胡扯,纪宁怎么可能许久没见过沈康?至少在纪宁往京城来之前,至少应该是跟沈康有过沟通的,毕竟去年里纪宁才中乡试解元,应该跟沈康有联络才对。
但纪宁真的是许久没见过沈康,因为他在中了举人之后,也没机会见到沈康,那时沈康已经调离了金陵国子监祭酒的位子,现在沈康在何处,纪宁也不是很了解,他跟宋柄迁一样,只是知道沈康现在在外面游历,肯定是天下到处去,名山大川都走一遍。
宋柄迁见纪宁不肯说,还以为纪宁介意这件事,他笑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说说别的吧,今天下午有时间没?我这里有一场文会要参加,是西字学派的文会,只要过去,有束脩十五两银子,我个人再给你加五两,如何?”
就好像是来谈生意的,纪宁也觉得宋柄迁在做某些事上显得很老道,人来了不马上去谈参加文会赚钱的事情,先问沈康的事,现在突然提出来,也不会显得很唐突。
毕竟是有银子送来的,就算十五两银子不少,但在这社会中,可也比的上一个文庙见习学士一个月的俸禄了。
“西字学派?可是何老夫子的学派?应该是……心学的吧?”纪宁问道。
“对!”宋柄迁点头道,“看来永宁你还多少了解一些,这么说吧,西字学派这几年崛起的很快,也是因为他们的学说得到了文庙很多人的支持,现在连崇王都对何老夫子赞誉有加,很多跟崇王有关系的世家,最近都把自己的子弟送到西字学派去求学,也是想多学习一些心学上的知识。你对心学了解多少?”
纪宁笑了笑道:“实在是有些浅薄了!”
“浅薄也没事,这次过去文会,也不是为了说什么心学,就算你说理学,也没人会指责什么,现在的思想都是百家争鸣,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就是了,说不定你说理学,别人还更乐意听,因为他们还想跟你辩驳一下,能跟文庙的见习学士辩驳知识上的事情,反而是很光荣的,对于普通学子来说,那也是面目有光,可以让他们吹嘘很久的!”宋柄迁道。
在纪宁心目中,他是不太想参加这种文会的,因为他觉得这种文会是在浪费时间。
但想到这文会或许跟崇王府有一定关联,他反而想去参与一下,说不定还能去寻觅一下机会,看看怎么以崇王的名义,把女人送出去。
纪宁心想:“我现在有的三个计划,都不是很完备,正好可以趁机散散心,找找机会,说不定在参加文会的时候就有好的思路,让我明白怎么去对付四皇子呢?”
想到这里,他点头道:“好!”
(本章完)
第857章 正阳茶楼()
西字学派的文会,定在京城城西比较大的正阳茶楼内举行。
到上灯时分,京城各处已经是灯火通明,在大永朝的政治首府内,京城的街巷内到处都是人头攒动,随着初夏的到来,京城内的晚市也会持续到很晚,街边的一些小的茶楼酒肆成为百姓聚集消遣的最佳去处。
城中也会有一些戏班子,或者是说故事评书的地方,也不能算是小众,但始终跟未来天桥的演绎班子没法相比,因为这时代缺少好的戏中和戏本,百姓对于这项正处在上升期的艺术形式还不是很热衷,说白了也就是百姓不买账,戏班子和说评书的也都是在艰难过日子。
但在纪宁看来,很多行业总会兴起,不能以一时的成败论英雄,在艺术这行当也是一样。
因为从城中的文庙,到城西的正阳茶楼,相去比较远,纪宁也必须要乘坐马车而行,纪宁没有跟宋柄迁同乘马车,而是让李陆赶车过来,他坐在车上。
天比较热,他把车帘掀开,如此也能欣赏一下外面的风景,李陆也在那说:“老爷,这天逐渐变热了,您以后白天里不适合出来!”
纪宁问道:“京城夏天的夜晚,一向这么热闹?”
“嘿嘿!”李陆笑了笑,道,“老爷在京城生活的时间还不长,现在还没到最热闹的时候,到了盛夏的时候,京城的几条主要街巷,恐怕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那时有南戏班子会进京城,很多人都等着看南戏……”
纪宁之前也有所了解,论戏曲的表演,以南方的戏种发展比较迅速,但因北方天气寒冷,就算京城的百姓富足,但也只适合在夏天的时候开演一些戏曲,到了天寒地冻的时候,没人愿意出来受冻,即便是农闲时候,百姓还是会缩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最多是找几个人回去赌博,推牌九或者是玩鱼虾蟹等很平时的娱乐项目。
至于夏天,则是出来凑热闹看南戏的好时候。
纪宁点点头,也没多说,但他觉得这京城的百姓,平时的文化娱乐生活其实还不错,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背景,就算到了后代互联网发达的时代,人们还是会追求戏曲和文学上的精神娱乐生活,道理也差不多是一样的,只是这时代可供选择的面少一些,但因局限性,人们也不会对这种事抱有更大的期望。
任何一个时代,对于后世来说,都会有一定局限性。
……
……
终于到了正阳茶楼,宋柄迁的马车在前面,他才刚下了马车,就被一群人簇拥,他是见习学士,在京城里,见习学士跟翰林一样稀少。
不是说中了进士就能当见习学士,想当见习学士,必须要经过考核,而且见习学士的考核没有年龄和应往届的限制,以至于年轻的见习学士少之又少,一般年轻的见习学士比翰林都要金贵,大部分年轻的见习学士,将来都可能会成为文庙的骨干力量,为读书人所推崇。
“宋学士前来,真是蓬荜生辉!”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迎接出来,这人很胖,笑起来的模样带着一股市侩,纪宁走过去,那人还在对宋柄迁献殷勤,“宋学士楼上请,西字学派有五十多名学子,都已经恭候您的教导了……”
宋柄迁此时也是精神焕发,笑道:“不敢当,只是来探讨学问的!”
他在文庙中属于最底层的见习学士,但毕竟文庙是天下读书人最向往的学府,宋柄迁进到文庙,其实就是为了将来能在社会上有地位,果然,文庙中底层的见习学士,到了社会上,尤其是读书人面前,那简直是香饽饽,任何人见到都要行礼,然后表现出艳羡的目光。
那市侩的胖子笑道:“宋学士知识渊博,学子们可是等着聆听您的高见,不知道您……是否有带同仁前来?”
宋柄迁原本还在洋洋得意,仿佛这世界就是以他为尊,听到这话,他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纪宁,赶紧介绍道:“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位是本届殿试状元,也是大永朝近几十年来第一位连中三元之人,而且他还选择进入文庙,成为文庙学士。永宁啊,眼前这些都是西字学派的人,你过来人事一下……”
纪宁走过去,那胖子过来就拉着纪宁的手,高兴道:“原来是纪学士,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实在是此生无憾!”
这话说的太客气,纪宁自己也多少有些尴尬,毕竟这种场面他应付的还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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