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养什么丫环!”
“就是!迟卖早卖都是卖。”另一位狐朋狗友赵雄说道,“不如趁现在子敬兄看中你的丫环,还能卖个高价。”
第三个狐朋狗友也用一副吃定纪宁的语气笑道:“我说咱们也不要太小瞧了纪宁大才子,说不定他马上做诗一首就能卖得几百两上千两还了咱们的钱呢。哈哈……”
“哈哈哈……”杜守和赵雄也不禁跟着大笑起来,“刘兄,你不说,我们还差点忘了这茬。他不是一直向咱们吹牛他作诗如何厉害吗?每次进入诗词阁都能卖几十两银子出来。”
至于纪敬不紧不慢地摇着折扇,脸上挂着淡淡的嘲笑,一副看戏的样子。
纪宁转过身,对杜守三人淡笑道:“你们不愧是我的‘知己’,本少爷正有去诗词阁卖诗的打算。”
杜守三人和纪敬等人不禁一愣,随即失声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纪宁不理他们的嘲笑声,转身昂然向走出小院院门。
(本章完)
第4章 满城嘲笑()
直到纪宁走出院门,在场所有人才陆续反应过来。
雨灵和已经从屋里走出来的何安最先反应过来,他们一脸忧急地快步追上去。
雨灵最是清楚,纪宁以前确实经常拿他的诗进入诗词阁卖,但是根本不可能卖钱,都是纪宁自己为了面子自掏腰包假装卖了钱,然后再请杜守等狐朋狗友花天酒地。
而杜守等人明知如此,但为骗纪宁的吃喝玩乐,故意恭维纪宁的诗词能出州府,一首诗仅卖几十银两银实在太可惜了。
所以,对纪宁居然想去诗词阁卖诗还债,雨灵和何安除了忧心如焚外,还以为自己的少爷被逼疯了。这根本就是自取其辱,沦为整个金陵城的笑话。
雨灵追上纪宁,一双素白玉手紧紧抱攥纪宁左臂,含着泪苦苦劝道:“少爷,咱们不卖诗了,您把我卖了吧。”
“少爷,实在不行,咱们把家什书籍文房四宝当掉,应该还能值一两百两银子。”何安也苦苦相劝。
“呵呵,雨灵、安叔,你们别这样。”纪宁微笑地说道,“要对你们的少爷我有信心。”
说完,他掰开雨灵的玉手,继续走出纪府,前往诗词阁。
至于纪敬、杜守等人在沁园里肆意笑得肚子生疼,这才陆续收了笑声。
“不好,我们可能中计了!”杜守突然脸色一变,大声叫道。
纪敬等人立即向杜守投去询问的目光。
杜守飞快地说道:“纪宁明说去卖诗,说不定是趁我们大意偷偷逃跑了!”
纪敬等人也不禁脸色微变,露出凶狠之色,叫道:“追!”
纪敬、杜守等人立即带着家奴冲出沁园,追缉纪宁等人。
他们冲出沁园不久,便找到了纪宁等人。
见纪宁等人不紧不慢地行走,不像是逃跑的样子,他们松了一口气。
“我们跟上去,监视纪宁,不能让他真的趁机逃跑。”纪敬说道,“另外,既然他要去诗词阁卖诗,我等不妨帮他沿路宣扬,让所有人见证咱们的大诗人的诗值几个钱。”
“哈哈哈,妙!妙!”杜守晃着折扇,摇头晃脑地大笑道,“子敬兄果然高!”
其他人也跟着发出戏虐的哈哈大笑声。
于是,杜守、赵雄等三人立即对他们带来的家奴吩咐道:“你们沿途高声叫喊,就说:纪宁大少爷才高八斗,今日去诗词阁卖诗,一诗值几百两。”
“诺!”那几个家奴大声应道,立即转身面向四边,双手放到嘴前成哈喇状,高声叫喝道:“纪宁大少爷才高八斗,今日去诗词阁卖诗,一诗值几百两!”
“纪宁大少爷才高八斗,今日去诗词阁卖诗,一诗值几百两!”
……
那几个家奴牛高马大,嗓门够大,这一起放开嗓子卖力叫喊,整个纪府都能听见。
纪府子弟和丫环家奴听见,立即沸腾起来,纷纷扔下手中的活儿,赶过去看纪宁出丑。
不一会儿,纪府上下几乎所有人都赶过来,远远跟在纪宁后面,对纪宁指指点点,不断地耻笑纪宁发疯了。
如此大的动静,纪泽也有所察觉,让身边的老奴立即赶去打听是怎么回事。
很快,老奴赶回来,向纪泽汇详报实情,然后请示道:“老爷,要不要阻止?”
纪泽闭目养神地微摇头,道:“不。纪宁胆敢反出纪府,就必须给他一个下场,警示所有纪府子弟。”
从纪府一路到诗词阁,在杜守、赵雄等几个家奴的卖力叫喝下,半个金陵城的人都知道了纪宁要去诗词阁卖诗。
在纪宁身后丈余,密密麻麻人头攒动地跟了大半条街的好事者。
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讥笑嘲讽,拍手称快,议论纪宁这个飞扬跋扈、迎风十里臭的纨绔也有今天!
苏府听雨阁的一间摆设高雅的书房里,苏蒹葭一袭素衣端坐在一张书桌前。
她腰杆秀直,秀直的雪颈如白天鹅脖子一样优美,云鬓高耸,绝美的俏脸神情专注,纤纤玉手执着一支名贵的紫毫笔,在铺展在案桌的一张冷金罗纹宣纸专注地作诗写道:
“袅袅临窗竹,蔼蔼垂门桐。灼灼青轩女,泠泠高台中。明志逸秋霜……”
字体娟秀俊雅,颇是赏心悦目。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忽然,一个清脆急促的叫声从书房外传来,紧接着一道窈窕倩影从外面快步冲了进来。
苏蒹葭暂停笔锋,放下手中的紫毫笔,转身从容地问采霞道:“怎么了?”
“小姐,纪宁好像欠别人的钱,被迫无奈之下,要去诗词阁卖诗。沿路上,被人大肆宣扬,闹得满城皆知。许多人跟在他后面看他的出丑。”采霞有些焦急地说道,“纪宁根本是不学无术,他的秀才功名是荫袭来的,他的诗哪能卖钱!”
虽说以前她恨不得扎小人咒纪宁,但是纪宁退婚后,得知纪宁的惨状,她又不禁有些同情纪宁了。好歹曾是她的未来姑爷。
苏蒹葭娥眉微蹙一下,站起来窈窕高挑妙曼的少女娇躯,款步转入闺房,取出几张银票交给采霞道:“你立即拿去给纪宁救急。”
采霞接过银票,低头一看银票额,不禁吃惊地抬头道:“小姐,一千两是不是太多了?”
“去吧。”苏蒹葭微一摆纤纤玉手,神情平淡地道,“记得乘马车。”
“诺。”采霞应了一声,立即转身匆匆下楼去。
纪宁终于走到诗词阁,抬头仰望这座高达七层的气派十足的巍峨高楼。
在这个大篆小篆文字能沟通天地神鬼的世界里,绝对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一篇文章能惊天地动鬼神,能呼风唤雨,能纳福加持。
相传远古年代,仓颉造字,栗雨鬼哭,盖因文字能有神鬼莫测的威力,能感应天地,沟通神鬼。
后因仓颉所造的甲骨文威力太大,隐晦难悟,唯圣人能通识,贤者能学,普通人连一字都难以领悟,不利推行。
圣人有感,遂在甲骨文基础上简易化造大篆。大篆虽比甲骨文易学,沟通天地能力大逊,但对普通人而言,仍是隐晦难学。
于是,又有圣人造小篆。小篆较大篆更简易,威力逊大篆。然而,对普通人还是难学。
于是,简体字被一位大贤者创造出来。
简体字虽没有任何感应天地的能力,但人人皆可学,人类文化遂大盛,出现史上罕见的百家争鸣。
而大篆和小篆则被束之高阁,成了读书人的专利。
后儒道圣人孔夫子许大宏愿,立志教化天下黎民百姓,以大智慧大毅力潜心凝炼儒道文种。
儒者只需种入文种,即可轻松学习小篆。
儒道文种一出,儒道大兴,一家独大,其余百家皆为其所制。
演变至今,读书人中了秀才功名,拜了文庙即可种入文种,小篆可以学习。
而威力更大、更隐晦难学的大篆只有比进士更高一级的学士才能钻研学习。
至于一字便能令天地变色的甲骨文,由于年代太遥远,圣人难出,渐渐遗失,至今仅剩为数不多的字承传下来,为文庙书院、皇朝、世家、及大族所垄断。
文章能买卖,诗词亦能买卖。
文章有经天纬地的伟力,虽允许买卖,但必须明买明卖,作者署名盖章。
至于诗词,很少有达到像文章一样令天地变色的地步,多是供人娱乐欣赏、陶冶愉悦身心情操所用。
饶是如此,一篇传世诗词仍是千金难求。
特别是,诗词允许私下买卖,一首诗词卖出,即为金主所有,作者严禁泄露。
诗词阁就是私下买卖诗词的最大场所。
站在巍峨的诗词阁大门前,雨灵和何安在纪宁左右两边,恳求叫道:“少爷。”
雨灵仰望着纪宁的侧脸,美目泫然欲哭,她仿佛看见纪宁进入诗词阁卖诗不成出来被万千人肆无忌惮耻笑的场景。
“你们安心在这里等候,本少爷去去就回。”纪宁对雨灵和何安微笑道。
然后,他一袭儒服,在众人聚焦,万人嘲笑讥讽下,昂然步入诗词阁。
诗词阁是私下交易诗词的地方,为保证私密性,非有意买卖诗词的人不能入内,所以雨灵和何安,还有所有围观好事者都不能跟着入内。
“快看快看,纪宁真的进入诗词阁了!”围观的好事者纷纷大声叫道。
“哈哈,他肯定是疯了,还真以为自己才高八斗。”
“可不是,连童试都不敢参加的人,还妄想一首诗卖几百两?他的诗就是倒贴几百两都没有人要!”
“呵呵,想当年纪仲昆何等才华横溢,天下才有一石,纪仲昆独占八斗。岂料,竟如此虎父犬子!可悲可笑啊……”
在众人议论纷纷,嘲笑耻笑讥讽不止时,采霞在两位虎背熊腰的苏府家奴帮助下,总算匆匆挤到诗词阁大门前。
她美目急忙寻找,没看见纪宁的身影,只看见纪宁的丫环和家奴。
“雨灵,你家公子呢?”她走上去,向雨灵问道。
雨灵转身,看见是采霞,想到自家的少爷就是因为苏府要退婚才沦落到被全城人当面耻笑,俏脸顿时寒下来。
“我家少爷已经跟你家小姐解除婚约了,再无瓜葛,难道你还要赶来落井下石?”她冷声道。
采霞芳心顿觉委屈,不过她理解雨灵的心情,所以压下委屈,说道:“我是我家小姐派来给你家公子解围的。纪公子他人呢?”
雨灵闻言,知道自己误会了。然而,采霞已经来迟一步,纪宁早入诗阁楼差不多一盏茶功夫了。
“哼!”她冷哼一声,俏脸一甩转开,重新面向诗词阁,等纪宁出来。
旁边的何安走近一步,叹气说道:“采霞姑娘,你来迟了,我家少爷进入诗词阁已有半柱香。”
“啊!”采霞惊呼一声,转头看向诗词阁,不禁为纪宁担忧起来。
(本章完)
第5章 宫装少女()
却说纪宁昂然步入诗词阁,进入大门,便是一个装修豪华,墙壁挂满了名人骚客的真迹。
一位容貌俏丽、身段窈窕的宫装少女迎了上来,向纪宁行了一礼:“欢迎光临。”
“嗯。”纪宁微颔首应了一声。
那宫装少女立正后,露出微笑来,道:“不知纪公子您今日想买什么诗呢?”
“呃?”纪宁微怔一下,立即明白过来,以前的纨绔纪宁多半是这里的常客,只不过是买诗而非卖诗。
原来,诗词阁非有意买卖诗词不能入内。纨绔纪宁经常装卖诗词进入诗词阁,他的诗词卖不了,只能买诗词,正好用来在狐朋狗友前或在青楼里装门面。
当然,纪宁并不知道有这事。
纪宁微怔之后,立即笑道:“不,今日本少爷不买诗,只卖诗。”
这次,轮到宫装少女发怔了。
不过,宫装少女反应也快,立即微笑道:“原来纪公子是要卖诗,请随妾身到鉴诗堂。”
纪宁微颔首,跟在宫装少女往里面走。
“不知纪公子要卖的是什么诗?五言,还是七律?”宫装少女问道,语气轻松,有点像熟人交谈。
纪宁大概猜到以前的纨绔纪宁与这个宫装少女是认识的,他淡笑道:“都不是,一篇长诗。”
他这次进入诗词阁卖诗换钱,不仅要还欠杜守等人四百多两和纪府坑他的近三百两,还要准备日后生活开销,少说也要一千两左右。
一首五言或七律,不是旷世名诗,很难值卖得一千两。
“长诗?”宫装少女一讶,不由停下莲步,扭头看纪宁。
据她了解,纪宁连最简单的五言诗都做不好,更别说长诗了。她看过纨绔纪宁拿来卖的诗,简直狗屁不通,不知所云。
纪宁看见宫装少女投过来充满怀疑不相信的目光,淡笑一下,继续向鉴诗堂走去。
鉴诗堂并不是一个大厅堂,而是一条长廊,长廊两边是一间间的鉴诗室。毕竟买卖诗词是一件隐秘之事,不可能一群人聚在一起。
宫装少女引纪宁进入一间鉴诗室,关上门后,直接说道:“纪公子,请出示你的诗吧。妾身为你鉴定。”
“你?”纪宁有些意外地问道。
一个前台接待也能鉴诗?是不是太儿戏了?
他审视地打量着宫装少女,发现宫装少女身材窈窕容貌俏丽自不用说,似乎气质也端庄优雅,不像是寻常女子。
宫装少女认真说道:“教纪公子知道,妾身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升格丙等品鉴师。妾身斗胆鉴定纪公子您的大作。”
诗词阁内有甲、乙、丙三等品鉴师,丙等品鉴师是最低级的品鉴师,专门鉴定一些没有名气的普通书生秀才所作的诗词。
“原来如此,”纪宁立即动容地拱手祝贺道,“恭喜了。”
诗词阁内,哪怕是最低级的品鉴师,在诗词上的造诣也非常人能及。这位宫装少女居然成为了品鉴师,至少也是一位才女。再配合她的俏丽容貌,称得上才貌双全。
宫装少女回礼谢过纪宁。
纪宁沉吟一下,说道:“能否借文房四宝一用?我的诗还没抄誊出来。”
“当然可以。”宫装少女道,向纪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纪宁到旁边备用的书桌。
纪宁坐到书桌前,动手磨了墨,然后执笔在一张铺展开的白纸上写道: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宫装少女在旁边看着,立即娥眉大皱,这哪是诗啊,虽然读起来有点顺口,但明显字句不工整。要说是词,好像也没这种格式的词牌。
其实,在纪宁执笔开始写的第一个字,她的秀眉就开始微皱了,因为纪宁写的字实在稚嫩,与新手没多大区别。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纪宁继续写道。
“咦?”宫装少女不禁发出一疯女声惊讶之声,美目大亮,下意识地念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好!虽然不成诗,但也颇有几分气象。”
“纪公子,这两句话您拿回去好好修整一番,说不定能成一首好诗。”宫装少女不禁提议道。
她确实与以前的纨绔纪宁接触多次,纨绔纪宁进入诗词阁买诗,几乎都是她接待的,算是相熟之人。所以,在看见纪宁居然能写出这么好的两个句子,出于好心,就脱口提议说出来。
纪宁淡淡一笑,继续写道:
“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