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感觉啊!”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宫珂信,可是,悠远的目光却仿如穿过他的脸庞,停留在某处不可知的、遥远的时空中。
“这根手链上的萤火虫,既是萤火虫,也是一种花,这种花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恋萤花’。”可可向宫珂信娓娓道来,他困惑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打断她,“这是一种开在奇异国度里的花朵,那片暗红色的土地上,花的数量是那么繁多,颜色是那么鲜红,好像一直盛开到暗红色的天空上去……”
随着描述,可可的面容焕发出一种朦胧的光彩,在晚霞的映照下,看起来有一种份外迷人的吸引力。
宫珂信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把眼神从可可脸上移开,这个发现让他很有点沮丧。
“当它们的花期开到第99天的那晚,满山遍野盛开的‘恋萤花’就会在迷离的月色下,纷纷脱离枝头,蜕化成萤火虫,漫天飞舞。然后,在月亮隐去以前,萤火虫身上的荧光就会消失,它们就会坠落在地面上,化作‘恋萤花’的种子,等待再次的萌芽。”可可的眼眶里不知什么时候,滚出了晶莹的泪珠。
“你在说的……是一个神话故事吗?”宫珂信盯着她的眼泪,低声问她,声音突然变得有几分喑哑。
可可的身形微微晃了晃,她连忙摇了摇头:“不,我说的并不是神话故事,那是真实存在着的啊,这种花的确是真实存在于那个奇异的国度里的啊。”
她热切地看着他,着急地想让他明白自己说的话是事实,着急地想要借此让眼前这个酷似夜辰的人勾起一丝熟悉的记忆。
可是宫珂信的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那么,你亲眼看见过吗?”
可可怔了怔,面容上的光彩渐渐黯淡下来,她无力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并没有亲眼看见过。”她失落地叹了口气,突然又提起了些精神,“可是,亲口告诉我的那个人,他有亲眼看见过啊。我真的真的不骗你。”
一种淡淡的酸涩在宫珂信胸口间荡漾开来,噎得他有些难受,原来,她脸上的光彩,全是因为那个亲口告诉她的人啊!他蓦然别开了脸,不去接触可可的视线:“你说亲口告诉你的那个人,不会又是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生吧?”
“没错啊!就是他!夜……不,宫珂信,你是不是记起什么来啦?”像是暗夜里突然燃点起绚烂的烟火,可可脸上的光彩重又焕发了起来,她向宫珂信扑前一步,展开了手掌,把“恋萤花”手链向宫珂信面前递去,“求求你,如果你真的能记起些什么,告诉我吧,好不好?告诉我,要不,你就再仔细看一看这根链子,说不定你会更清楚的啊……好不……”
宫珂信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可可的话:“不要!”
他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故意做出一副对此嗤之以鼻的不屑表情,然后从可可手中捏起那根链子:“别把你那些可笑的幻想乱加在我的身上,你该好好长长记性,我已经对你说过不止一次,我不是那个你认识的人!所以,别再跟我说这种废话了。”说完,他怒气冲冲地把手链往可可身上一扔,转头大步向操场走去,不再看可可一眼。
可可嘴唇微微抖动着,垂下肩膀,无力地看着宫珂信决然离去的背影。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刚才不是聊得好好的吗?为什么他的情绪可以像翻书一样,说翻脸就翻脸呢?
可可屈下身子,捡起了手链,那串手链被她紧紧捏在手心里。她握得那么那么紧,那么那么用力。宫珂信决然离去的背影,就像一颗尖锐的沙砾,久久硌在她的心口上。
【2】
一眨眼三天的时间过去了。
虽然在这三天里,宫珂信在学校里百般避开可可,可是,他却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得既暴躁又易怒,每个企图靠近他却被他毫不客气赶开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在他额头上看到一个凿刻得十分分明的词,就是“不爽”!
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头了呢?
就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不爽”情绪中,宫珂信发觉自己就像那种在半夜里醒来,然后怎么用尽方法想再入睡,都无法睡着的人。
他一再地告诫自己,他对艾可可那块“口香糖”绝不是有什么想法,只是,他该死的就是无法把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那抹越来越浓的疑惑和好奇赶跑。
夜辰——这个名字这三天里已经不知道在宫珂信心里咀嚼了多少次了,依那块“口香糖”的神态看来,这个叫夜辰的男生应该和她相当地好,可是,不管他怎么跟学校里的人打听这个名字,都无法得到确切的结果,从众人快要把他淹没的诸多废话里,得到的结论大概只有一个:这个人根本不曾在盛名学院存在过。
不曾存在过!那就是说他根本找不到机会让自己看看,艾可可嘴里三句话不离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跟他长得那么像呢?
怀着混乱的心情又过了两天这种找不着头绪的日子后,宫珂信终于按捺不住想看看那块“口香糖”的冲动,放学后,停留在校门前等艾可可出来。
宫珂信那辆引人注目的银色机车就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本人则不耐烦地垂着头,无聊地把脚下的小石子踢得老远,不时抬起头看看校门内走出来的学生人潮,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该死!他早该知道那块“口香糖”的动作绝对是超磨蹭的,可是也没想到会慢到这种想让他杀人的程度,眼见校门里走出来的人数越来越少,而被他那罕见的冷酷得能把人冰冻起来的目光,则让那些想上前靠近他的女生一一打起了退堂鼓。
而此时在教室里的可可,正在把桌面上的最后一本课本收进背包里,都怪美琪,她快要离开时才叫住她,让她帮忙写宣传标语。这下可好,拖到现在才搞定,同学们都快走光了。
“对不起哦!白瑞斯,害你在这里等。”可可抬起头,向一旁站着的白瑞斯歉意地笑了笑。
白瑞斯摇了摇头:“没关系啊。反正我有时间,而且也没等多久,不是吗?”他很自然地想替她拿过背包。
可可阻住了他的动作:“让我自己拿就好了啦,又不重嘛。我们走吧。”她把背包背在身上,一边走一边扭转头,有点觉得奇怪地问白瑞斯,“对了,小白,你找我有事吗?”
“啊?可可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白瑞斯故意轻叹了一声,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把可可吓了一跳,她连忙摆着双手否定:“不是的,我就是顺口问问而已。你可别生气哦。”一滴大大的冷汗从她的后脑勺上滑了下来。
“扑哧”,白瑞斯看见可可着急的样子,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呵呵,可可,我是故意逗你的啦。”他的心头随即漾开一股暖意。
可可哭笑不得地盯了他几秒,想假装恼怒却无法绷紧脸庞,最终还是只轻轻拍打了他的后背一下:“小白——我发现一件事,你现在学会欺负人了哦!真不乖呀,害我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内疚个半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啦,我只是想逗可可紧张一下而已。”白瑞斯又是弯腰又是作辑的。
两个人边走边笑,可可眉飞色舞地谈论起昨晚的电视偶像剧内容来,白瑞斯调整着自己的步伐,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可可,静静地不时微笑。
校门处,宫珂信冷冷地看着可可和白瑞斯一同向这边走来。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半倚在墙壁上,反射性地皱眉,心里头没来由地涌上一阵怒气。
宫珂信一眼就看到艾可可这块“口香糖”了,也看到了她和那个俊美得出奇的混血儿男生有说有笑的,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她怎么可以这么开心呢?她怎么可以和别人那样愉快地又说又笑呢?宫珂信顿时超级郁闷起来。
而这种超级郁闷在发现艾可可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时候,随即轰轰烈烈地成功升级为万分恼怒。宫珂信直起身子,直接向可可和白瑞斯走了过去。
“嗨。”宫珂信挑起眉毛,微眯起眼睛,向可可打了个招呼,却冷冷的没有什么温度。
可可的视线在接触到宫珂信的时候,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愣愣地看了他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呃,是,是你……你好!好久不见了。”
“不是好久吧,那天不是在小树林边谈了好一会儿吗?”他突然露出了一抹恶魔般的邪魅微笑,边说边漫不经心地瞄了旁边的白瑞斯一眼。
白瑞斯听了他的话,脸色不着痕迹地微微变了变,却没做声,只是看着可可。
可可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和宫珂信大眼对小眼,互相僵持着。
“我有个地方想请你去一下,如果你愿意就跟我来吧。”再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实在是在挑战他的耐心极限。宫珂信终于先开了口,说出却是句命令多于请求的话。
“现在?”可可有点目瞪口呆,她差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就现在。”宫珂信不再看她,径直向停在不远处的机车走去。
可可呆立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扭头看着白瑞斯,眼底里充满了困惑。
“小白,这个……”她讷讷出声,不晓得该跟白瑞斯说些什么。
还能说些什么呢?她脸上的表情其实已表示出她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白瑞斯默默看着她,暗暗叹息一声,心脏不由自主地一阵又一阵刺痛:“如果你想去的话,那就去吧。只要你快乐!可可,你知道……我始终是等你的。”他露出一个泛着淡淡苦涩的笑容。
可可清楚地看见了白瑞斯脸上的那抹苦涩,面容有些呆滞,被他的话里的深重含义震得有些措手不及。
第四章 甜蜜心事一萝筐2
【3】
“艾可可,你到底来不来啊?”宫珂信眼角的余光扫到可可没动弹的身体,脸上的阴云更加密布起来,他忍不住大声催促着,心里百般不是滋味,非常不舒服,也有种莫名其妙的,被冒犯了的感觉。
这块该死的“口香糖”,不是说起那个叫夜辰的男生就满脸深情款款,看得他鸡皮疙瘩差点掉了一地吗?怎么跟这个混血儿的家伙打得那么火热?!而且,让他极度不爽的是,在打听夜辰的过程中,他也听到了更多的路边社消息,几乎全都说,艾可可跟那混血儿是著名的“校对”。
见鬼,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就这么一块“口香糖”,感情生活也能这么复杂混乱吗?!
可可听见宫珂信的催促,只好硬着头皮向白瑞斯笑了笑:“那……我先走了哦!”说完,她不再犹豫,掉头走去。
白瑞斯默默看着可可向宫珂信走去,他一直没有移动脚步,就那么站在原地,像一尊静止了千百年的石像,颀长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无力地拖在地上。
宫珂信递给可可一顶安全帽,可可拿着安全帽,怔怔地看着他跨上机车,兀自踩下了阀门,轰轰的热气顿时从机车尾管吐出,她几乎可以感觉到那热气透过织物,喷在她小腿上的温度。
眼前的这一切,何其熟悉!可可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起了夜辰跨在机车上,拨开护目镜,调皮地向她笑的模样。
宫珂信没好气地看着可可在他面前神游太虚,有点拿她没辙。他索性抢回了她手里的安全帽,直截了当、不由分说地罩上她的脑袋。
可可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见宫珂信阴沉的脸色,聪明得不敢多说什么,乖乖地坐上了机车尾部。
她的目光在宫珂信的背部和腰间游移了好一会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把双手搁在哪里才适合。
“抱紧点哦,不然开快了,把你摔下去我可不负责啊。”宫珂信抛过来的这句话成功地让可可下了决定,她小心翼翼地把双手扶在宫珂信的腰间。
宫珂信的眼底飞快掠过一抹得意洋洋的笑意。
随着引擎的咆哮声,两个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校门前。
白瑞斯目不转睛地看着可可扶着宫珂信的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幽蓝的双眸似乎有雾气汹涌。一种深切的悲伤和痛苦,不断地从他体内像源泉般地溢出。
斜阳的余晖斜斜地倾漫过来,像轻纱,朦朦胧胧地披在他身上,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个精致易碎的玻璃人。
宫珂信驾着机车,熟练地驶过街口,然后一拐弯,风驰电掣地驶出了郊外的路口。
空气顿时变得格外清新起来,混合着淡淡化肥气息的泥腥味,还有不知名的树叶的清香,一切都让人非常舒适。
如果风没有那么大就好了。可可暗暗想着,忍不住鼻子觉得痒痒的:“啊……啊……阿嚏”,她终于按捺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安全帽撞上了宫珂信的安全帽,发出“咣”的一声响。
宫珂信的肩膀僵了僵,随即,可可却发现飞驰的车速明显慢了下来,她的心头顿时涌上了一股暖意。
这个外表又跩又臭屁的家伙,其实也是蛮温柔的人啊?!这种个性不就跟夜辰一样吗?!
宫珂信驾驶着机车根本就是在毫无目的地兜圈子,像是纯粹在兜风。可可扶着宫珂信的腰,说不清心底此时的感觉,几乎没有什么思想,也没有什么意识,却感觉非常的复杂,隐隐泛着微微的欣喜。
这种日子,恍如隔世。
机车终于在一条铺满了金黄色落叶的小道上停了下来。可可下车,跺了跺将近发麻的双脚,摘下了安全帽。
夕阳穿过树梢,暖洋洋地照射在路面上,金黄色和红色的落叶被阳光晒得脆脆的,人踩上去,便簌簌作响。晚风吹来,清清凉凉的,带来丝丝不知名的花香,空气里暗涌着某种醉人的温柔气息。
可可深吸了口气,有些陶醉在这种幽静而悠远的环境里。
宫珂信把安全帽随手挂在倒后镜上,摘下护目镜,他一边用嘴咬住皮手套往上拽,一边斜睨了可可一眼,优美的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面容闪过了一丝得意的调皮。
“怎么样?这里让人感觉很舒服吧?”宫珂信挑挑眉,仰头深深嗅了一下空气中那抹混合着泥腥味和树木的清香,一时间不由自主地沉醉在这久违的宁静里,可是,究竟是因为可可在他身边让他觉得心灵平静,还是环境让他这么觉得,他就说不清楚了。
可可转过头,看着宫珂信的侧脸,不自觉地好一会儿出神。宫珂信放学后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非常地手足无措,内心却又暗暗地欢喜,可是,她同时也十分地纳闷,为什么他这么着急要带她来这里,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她想了想,忍不住开口问他:“那个……宫珂信,你带我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宫珂信微微怔了怔,沉默着没做声,就在可可以为他根本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沮丧地低下头时,他终于闷声开口,却答非所问:“刚才那个男生,是你的好朋友吗?”
是自己的错觉吗?可可困惑地看着宫珂信问她话的同时,有一抹超级不爽的不悦神情从他脸上闪过。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呃?你说的是小白吧?嗯,对的呀,白瑞斯是我……”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是我的好朋友。”说完,她不自觉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对她来说,白瑞斯的确是好朋友。可是对于白瑞斯呢?他对她的感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啊!
“难怪看你们说话的时候,那么亲密无间。”这句话说出来,连宫珂信都不得不承认话里带上了太多酸溜溜的味道,他别开脸,不去看可可,神色添上了几分抑郁,心情顿时又烦躁起来。
【4】
迟钝的可可并没有听出宫珂信话里的不满,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刚好接收到宫珂信脸上浮现出的抑郁神色。咦?他在烦恼着什么吗?可可非常好奇,一时间,她真想马上开口问他,可是却觉得无法问出口。
他和她的距离,原来是如此遥远啊!可可突然觉得悲伤起来,酸酸涩涩的情绪在她心间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