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浔简。”他再一次纠正她,平冷却固执的语调。手指移到她发上,轻薄的短发,让人指尖发凉,却仍旧不愿放开。
两年前,他那样挥挥手赶人,不留她,甚至搁下狠话,警告她永远不可能再回头!结果临到最后,放不开的那个人竟是自己!
以为无所谓,以为可以不在乎,明明先走的人是她……
裹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紧,像是要把她整个揉碎,“谁让你乱跑的!”
“我没……”
“先回车上。”他感觉到她下降的体温,蹙眉打断,反手搂着她朝主道走。
不知是因为脚步太急,还是树林太暗,快走上主道的时候,他竟一脚踏空,整个人撞向旁边的树干。
沉闷的撞击声传来,她在黑暗里回头,只看见他紧皱在一起的眉宇。其实他刚才可以避开的,只要放开她,用手撑住缓冲一下,就能避免了。
可他没有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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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是她开的车。
他撞到了肩膀,她不清楚他伤势如何,但看他刚才的神情,应该不轻。
夏浔简开始不同意,他知道她根本没驾照。
“我现在有了。”她静静看了他一眼,坐上驾驶座。
别墅在城的另一端,回途更加漫长。她集中注意力开车,他则靠着椅背,谁都没说话。
车子在别墅车库停稳,他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出声,“什么时候学的开车?”
“一年半前,那时想买辆二手车独自出去写生,所以就去学了。”她淡淡解释的同时,从他手里取下钥匙,开了别墅大门。
别墅里的家具摆设,一切都还是当初的样子,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就好像她只是出去了几天,不过暂时离开。
折腾了大半晚上,两人都还没吃饭,她看了眼夏浔简的肩膀,还是默默走进厨房。
冰箱一打开,她懵了。偌大的双门冰箱,里面除了矿泉水和鸡蛋,居然什么都没有,更别提冷冻柜。
她看了眼沙发前缓缓脱去外套的男人,忍不住皱起眉。这个人,这两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冰箱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她走出厨房,朝他低怨,“如果不愿意烧,可以买些半成品,起码饿的时候能有东西吃!”
他解了衬衣领口,在沙发坐下,闻言蹙眉,“没人让你开冰箱。”
安颜然被噎的很无语,感叹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果然,保姆做惯了,一踏进熟悉的地方身体就自己行动,完全忘记现在已不是从前。
她拎起茶几上的包,打算离开,却在目光触及他紧拢的眉宇和按着肩膀的手时顿住。
他的伤……
她这次没开口,直接上前去解他纽扣。
手腕被他握住,两人的视线对上,凝视她的眼瞳很深很深,这么近的距离,她几乎连他睫毛的根数都看的清清楚楚。
对视片刻,她的脊背竟有些发热。
“我是想看看伤口。”她轻轻说道,继续去拉他的领子。
“没事。”他拽住她的手,继续拒绝。
“真的没事?”虽然是他自己不小心,但这次的事她也有一部分责任。
她知道他固执,从不愿服软,所以怕他强撑,“如果痛的厉害,就要去医院看看,撞伤可大可小,伤了肩膀会影响画画。”
她的话,被他突然抚上脸颊的动作打断。
指腹在她脸上细细掠过,太过暧昧的动作,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包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她像是突然清醒过来,起身避开他的手指,抽回手取出手机接听。
卡洛愉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那边很热闹,秦念参和小茹似乎都在。
他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说小茹姐买了一堆吃的等她回去庆祝又一次成功卖出画作,还有他还等着她检查他这周的作品呢!
那边的气氛感染了她,她笑着回了两句,挂上电话又朝夏浔简道,“伤口这事我也不太懂,既然你不愿意给我看,那干脆去趟医院吧,反正你家什么也没有,去完医院再顺便买些吃的回来?”
沙发上的男人半侧着脸,表情似乎和刚才没什么分别,但如果她细看,便会发现原本深邃的眼神此刻已变得淡冷。
“我的事情和你无关,你的照顾还是留给你的学生吧。”灯光下,他眼瞳静默,神态冷傲,始终没再看她一眼。
“无关?”她浅笑着重复这两个字,“也是,的确与我无关,那我先走了,再见。”
她再一次拎起包,这回没有犹豫,直接离开别墅。
大门关上后,她在夜色里朝着身后的建筑摇头。
她只是胆怯,并不是笨蛋。
或许,她可以大胆一些去猜测;或许,忘不掉的并不仅仅只是她一人。只是,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些东西仍然存在。
他的骄傲,依旧高于一切。
昙花一现般的温柔与放低,根本不可能改变什么。
所以这次,她不会再放低,她倒是要看看,如果她留守,他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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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VIVS签约卖画的一周后,裴瑟约了她在咖啡厅,亲手将她的那部分支票给她。
虽然画廊已提成一部分,但支票上的数字仍让她十分满意,回来这些日子,也是时候购置一辆自己的车了。
“我们见面次数并不多,但你似乎只有在看到钱的时候才会笑。既然这么喜欢,何不多画几幅?或者,接几幅订单?”裴瑟到底是生意人,咖啡没喝几口,便开口谈工作。
安颜然不置可否,淡笑着将支票收了起来。
裴瑟知道她没那个意向,也不勉强,话题一转,落在另一个人身上,“听说你们见过了?”
她没问他是怎么听说的,这个男人深藏不露,自然有他知道的办法,“对,见过两次。”
“如何?”他挑眉。
“什么如何?”她故意装不懂。
“你知道我问什么,你这两年表现不俗,持续下去前途大好。”他搁下咖啡杯,眼神意味深长,“虽然你回国我也很欢迎,但相比之下,你留在法国我更安心。”
安颜然笑了笑,“总不至于为了让你安心,我就一辈子不回来吧。”
如果是两年前的自己,绝对想像不到有一天自己可以和裴瑟安坐一起平和聊天。就像当初在法国,她遇到他时的第一反应是绕道。
ЖЖЖЖЖЖЖ
对裴瑟和夏浔简之前的事,她曾有过很多种猜测。
后来事实告诉她,这许多猜测里,她只有一点猜对了。那就是裴瑟和夏浔简之间有个共同人物——法国庄园里的神秘女人。
那个女人,不是夏浔简的老师,也不是他的女人,而是他的生母。
或者说,是夏浔简跟裴瑟共同的生母,他们两个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
她生下裴瑟时,还不到二十岁,跟他的父亲结婚后的第二年她又生了夏浔简。少年夫妻,因爱冲动,又因现实而分开。
离婚后,夏浔简跟了父亲,裴瑟则跟了母亲。
裴潇姬家世本来就不错,后来她改嫁跟了个法国商人,生活更是不能与过去同日而语。
她本想将夏浔简也接回身边,然而那法国商人虽宠爱裴潇姬,却不喜欢裴瑟。所以她嫁去法国后,便也慢慢断了与夏浔简父子俩的联络。
裴瑟告诉安颜然,他后来终于有机会跟自己弟弟见面,已是十几年之后。
而那次见面,却成为他这一生都没法忘记的噩梦。
十一月的秋天,他被自己弟弟生生推下别墅花园里的泳池。
口角如何变成争执,再演变成动手裴瑟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只知道自己当时根本不会游泳,可当他一边在水里苦苦挣扎,一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岸边的亲人身上时。对方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岸边,既不喊人,也不设法施救。
如果不是恰好经过的园丁施救,他这条小命就没了!
事后,无论他怎么跟母亲讲述,她都坚决不相信夏浔简是存心推他下泳池,更加不相信他会故意袖手旁观。
此后数年,裴瑟始终没法忘记当初那幕。那天的水很冷,却没有对方的眼神来的冰冷。
那是一种完全没有温度的注视,就像是抽身于现实之外的旁观者,冷漠的看着他挣扎,继而无力沉入水里……
裴瑟承认,自己不仅不喜欢这个弟弟,更在之后多年与他争锋相对,势成水火。
他和他所有认识的人都不一样,他寡言少语,就算是在青涩的少年期也拥有成人的冷酷眼神,无声无息却又散着某种危险气息。
多年不闻不问,裴潇姬自觉欠了这个儿子,总想加倍补偿,可这些年,夏浔简对她却始终保持一种奇怪态度。
既不喊着讨厌疏远到遥不可及,也从没妥协亲近过,甚至从未喊过她一声妈。
“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就像是个不稳定的危险人物,离的太近早晚会出事。”这是裴瑟在法国带她去庄园见过裴潇姬之后对她的警告。
他承认,自己也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比起夏浔简,至少他还算是个正常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的积分都送了~~今日继续送~~,记得系统要求满25字才能送~小南的要求是打上【jf】的花花=3=~
感冒还没好,头痛欲裂欲生欲死中。。。更完今天申请让小小南休息几天。。
伏笔之一解开~~话说小颜然和夏大师的位置快交换了~等着吧~
第四十四画
安颜然一度很不屑裴瑟对自己亲生弟弟的评价,毕竟就像他说的,他自己也算不得什么好
当年在学院,若不是他,她不会被开除学籍,也不会在走投无路之下动起歪念。
人无完人,人在不同的大环境下会呈现不同的个性,做出不同的事情。但并不能因此一口咬
死这个人就是坏人。
关键只在于,被施于这些的对方是否能够释怀。
在法国第二次开口游说她去浮生画廊时,裴瑟终于向她承认,当年他并非不清楚高非的手段。
也就是说,自始至终,他都知道她是清白的。
可他放弃她,选择高非,不过因为当时的大环境,所有优势面都趋向高菲。
假如只能二选一,他自然会选择强者。
后来那篇报道,他真正想要针对的人是夏浔简,而她,不过是再次被捎上的牺牲品。
只是他后来没料到,不过一两年时间,那个曾经天真单纯的懦弱女藩,竟己蜕变至此。
不得不说,当时他很是吃惊。那句“抱歉”,并不是假的,他的确感到抱歉一一对这样一个
可造之材。
所以那天,他开口提醒她,希望她尽快离开夏浔简。
他诚意邀请她去他的画廊,所以开口坦白过去一切,至于决定,她自己选择。
她尚记得自己如此回答他,“如呆我对你当初做的事释怀,你是不是也会对自己弟弟当年做
的事释怀々”
瞥见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她静静笑了,“虽然我并不是很肯定你说的那件事真实度有
多少,不过既然你们是亲兄弟,又事过境迂,实在杖必要继续耿耿于怀。对我做那些事,你有自
己的理由,他难道就投有么々只是你并不知道而己。”
她像是想到什么,眼神慢慢淡下来,“他明明就有家人,这么多年却一直都一个人。有些时
候看着他,我总觉得……其实他比谁都寂寞。”
那天,裴瑟眼神莫测的看了她很久,最终摇头一笑。
他告诉她,就算他答应,这也不是交易,两件事之间也{殳有交易的必要。他只是突然觉得
她能在夏浔简身边待这么久,呆然有其注定的理由。一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我的评价不变,他是个危险人物。或许这世界上牧人可以改变,也或许你可以试试一一如
呆,你足够募敢的话。当然,站在我的立场,我关心你的事业发展,远超你的爱隋。可以避免尽
量避免,可以远离尽量远离。”
这是达成合作的协议后,他留给她的话。
让她|平然心动,又思潮起伏的一句话。
擞米求米米米聚
连着两周,生活平静如常。
小茹时不时会拉她逛街下午茶,有时拭秉念参他们聚餐,卡洛仍旧很努力学画,只是他天赋
有限,近阶段更陷入裹足不前的状态。
他倒也不急,画不好素性休息,于是提议四人坐着安颜然新买的车去三天两夜自驾游。
出发之前,安颜然完全缦料到竟就这样第三次见到夏再简。
连续的平静生活,让她一度以为,他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
天气很冷,他穿得却不多。烟灰色的修身长风衣,里面是黑色高领薄毛衣,他站在那里,双
腿笔直修长,眉宇俊冷,身旁的人和景,似乎都成了陪衬物。
这座距离s城三小日寸车程的城市以温泉着称,他们所在的五星圾酒店傍着山。酒店很大,从
房间到温泉需要步行十几分钟。
秦念参和卡洛去的比她们早,她和小茹走出酒店大门时,他的黑色R8刚刚停稳。
服务生态度恭敬的上前为他开门,他将钥匙递给对方。另一名服务生则绕过车头,打开了副
驾的门,一位戴着墨镜裹着围巾的时尚美女踏了出来。
小茹撞撞她胳膊刚想出声,就被颜然迅速而无声的拽走。
“你怎么了,弄得自己像见不得人似得'”小茹在女更衣室凑了过去,“之前在发布会碰
到,你不是很主动的上去打招呼’你……不会是吃醋吧々”
“吃什么醋?”安颜然不解。
“那个女人啊,明显是尤拉嘛I”
“尤拉是谁t”匆匆一面,其实安颜然并役有记住那个偶像明星的名字。
“……”小茹扶额,“我该夸你大度呢,还是麻木々”
其实看到夏浔简和女人出现在酒店门口,安颜然并非半点感觉都没有。只是她对夏浔简本人
的留意,超过了其他事情。
一次两次碰见,可以说是巧合。
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若以他的能力,想要清楚获悉她出现的地点并不是件难事。
可关键是,他并不是一个会做这些事的人l她实在没办法想像,他一边态度冷酷的同时一边
费尽心思留意她的所有动向。
猜测令人伤神,尤其是猜他的心思。
安颜然决定停止这种自虐,她取出裕巾披在肩上,朝小茹轻轻一笑,“你猜卡洛今天会穿平
角冰裤呢,还是三角冰裤?老实说认识他这么久,我还从役见过他穿冰裤的样子!”
虽然明知她在转移话题,可这一席话还是说得小茹直捂鼻子, “你、你这个猥琐的坏老师
累米求米米米米
酒店三楼咖啡厅的临窗座位上,尤拉第三次低咳出声。他们坐在这里己经半个多小时,对面
的男人始终凝着窗外一言不发。
搞什么,好歹她也是个明星,扮戚这样坐在这种大众场合已经够配合了,居然还被人当空
虽然这不过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但她素来自信,无论对方是什么来头,她都有把握在见到的
十分钟内让对方目光完全被自己所吸弓I o
权贵也罢,商人也罢,或是其他男明星都无一例外。
可这回,她似乎遇上了例外。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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