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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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逐鹿-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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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地里耕田的、林间打柴的、山上采药的,纷纷在城门口兵士的盘查下,一一归城,更有趣的是两名男童,赶着一大群白鹅,一路“呱嘎、呱嘎、”的蹒跚着进城。

    一架巨大战鼓加在城门一侧,鼓面破旧,木架被风雨和岁月侵蚀,斑驳而沧桑,鼓上方搭了一个高阁,阁顶以茅草掩盖,木阁上挂了一块木匾,匾上隶书“震天鼓”三个大字,每个字铁笔银钩,入木三分,落款王献之。

    高恩华与司马雪两人身穿道袍,头带竹笠,跟随着返城农夫们混进城。

    “道长大叔,司马元显定然也能想到王国舅来会稽郡投亲。”司马雪忽然说道:“他会不会在会稽郡设伏?这小子才十七岁,是我见过最狡诈的小人,比狐狸还狡诈十分”

    “狡诈和年纪无关。”高恩华小心翼翼,尽量避免谈论司马氏族事,道:“曹武帝年间,荆州少年周不疑与魏武帝之子曹冲,并称当世神童,年十七岁时,魏武帝攻柳城无功,周不疑遂献十计,攻下柳城。”

    “曹冲和周不疑凭的是本事,司马元显凭的是阴险狡诈,两者不是一回事儿。”司马雪一提及司马元显就愤愤不平,可眼下事,又偏偏绕不过司马元显这个坎儿:“司马元显日后必受天谴。”

    “公主。”高恩华四下看了看,见天色尚明,便道:“咱且寻个偏僻处,等天色大暗,再夜探王府,想法寻到凌风偷偷问问。”

    “行。”

    会稽郡乃晋室第一大郡城,城内人口繁荣,大街道以青石铺路,小巷上用黄土垫盖,士族豪门府邸中,楼阁高低起伏,秦砖汉瓦,流民人家多以茅草建屋,栅栏为墙,荆棘编就门户。

    家家户户,炊烟飘渺。

    “道长大叔。”司马雪一日间又是打斗,又是遁逃,只在洞府中服了几粒丹丸充饥,此时腹中饥肠辘辘,便问:“从到云渺宫后,我便没吃过称口的江南饭菜,醉江楼在会稽郡有分号,你带我去醉江楼酒楼吃一次可好?”

    “公主意见极好。”高恩华见司马雪饥饿和向往的眼神,心中没来由的一酸,笑道:“咱去找找会稽城中的醉江楼在那儿?”

    “好。”司马雪蹦起来,欢叫一声,说:“我去找个路人问问?”

    两人顺着街巷向前走了一会,对面一名斜领长衫的青年文士迎面走来,身姿挺拔,目不斜视,神情颇为潇洒,高恩华向司马雪呶呶嘴。

    “居士留步,小道有事相询?”

    “小道姑有何见教?”青年文士见司马雪头挽道髻,道袍飘飘,又眸寒水般清澈,颇有几分仙气,不禁眼前一亮。

    “小道和师尊想去醉江楼,居士可认路?”

    “要去醉江楼,两位这是?”

    “去吃炖肘子肉。”

    “醉江楼从这条路一直走一盏茶就到。”青年文士指了指路,看看高恩华和司马雪二人身上道袍,又善意提醒道:“醉江楼的炖肘子肉,味道确实鲜美,但价钱太昴贵。”

    高恩华忍不住颌首一笑,却没说什么,司马雪不高兴了,道:“除了吃肘子骨,还要吃清蒸肥鹅。”

    “在下失礼,在下失礼。”青年文士见司马雪口气不善,连忙施了一个长揖礼,作了一个礼请的手势道:“两位道长请,请。”

    “大叔,咱吃肘子骨和清蒸肥鹅去。”司马雪头一扬,故意大声将肘子骨和清蒸肥鹅说的特别清楚,扯着高恩华疾步离去。

    青年文士心中窃笑。面前两位道长真是文雅之辈,极好面子,一定是做道场时,听人说过醉江楼的炖肘子肉和清蒸肥鹅好吃,才在自已面前夸口,只是这两道肉菜,两位道长将道袍卖了,也不够二道菜的银钱。

    司马雪拉着高恩华快步疾行,刚奔了数十步,只听后面有人高声喊:“两位道长,停步、停步,在下有话说。”回头只见青年文士气喘吁吁追上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吱吱唔唔说:“在下仰幕道家日久,这有碎银一锭,赠与两位道长结个善缘吧。”

    望着递过来的一锭碎银,司马雪脸上赤红,气向上冲,张口便欲训斥青年文士,高恩华从一边伸手接过碎银,道:“居士好意,贫道心领,要不一起去醉江楼一坐如何?”

    “不了,不了。”青年文士双手乱摇,说:“在下府中有事,改日再聚,两位道长告辞,告辞、、”说完躬身行礼,施施然独自去了。

    “道长大叔。”司马雪嗔道:“你收碎银做甚,听不出这文士担心咱俩吃不起饭么?”

    “江南名士风流,果然文雅,送块碎银也要寻个借口,怕伤了你我面子。”高恩华望着青年文士远去的背影,心头一片温暖,说:“此人暗助你我,自已心有温暖,贫道顺其雅意,做一名被帮助之人,有何不可?”

    醉江楼生意极好,堂中处处弥漫着淡淡饭香味。

    会稽郡的醉江楼与建康的醉江楼一模一样,二楼雅座房间,一楼大堂中摆了数张木桌,供零散客人使用。

    高恩华与司马雪坐在一楼大堂中一张桌上,楼中伙计疾步跑过来,站在桌边。

    “肘子骨和清蒸肥鹅。”司马雪肚中“咕噜、咕噜、”的叫了数声。

    伙计一愣,见司马雪明眸皓齿,一身道门教扮,上来却直接点了两个肉菜,肚中又在响声如鼓,心想一个道姑怎能馋成这样?

    “哒”的一声,高恩华在一边默默将银子放在桌子上,伙计连忙伸手抄起银子,唱道:“肘子骨和清蒸肥鹅各一份。”然后一溜小跑而去。

    半盏茶后,伙计飞步而来,将一份热气腾腾的肘子骨和清蒸肥鹅放在两人桌上。

    醉江楼中食客催菜声,伙计的吆喝声,彼此起伏,客人们看高恩华与司马雪两名道士孤零零的点了两份肉菜,一时不明所以,躲在一边偷偷观看。

一百三十节 杀戮恨() 
二楼上忽然拐出一个高个老者,喝得满面通红,走到楼梯拐弯处,伸手张嘴欲待召唤酒楼伙计,目光扫到一楼大堂中散坐的高恩华与司马雪,伸出的手,倏地收回掩住嘴,一转身,兴冲冲折进二楼一处房间。

    “各位道友,富贵来了,富贵来了,淫道与公主居然出现在一楼大堂中,正等着吃肘子骨呢。”

    “贺老大。”房间中,或瘦或胖坐了一圈数名男修,望着高个老者。一名贼眉鼠眼的男修,笑嘲:“你是喝醉了,还是让公主吓破了胆,去撒泡尿的功夫也能遇到公主?我一辈子还未见过公主呢。”

    “我没醉。”贺老大赌咒道:“老夫在丹阳君办差数十年,凭的就是过目不忘的本事,下面两人,若不是淫道和公主,我把眼珠子抠出来。”

    “哗啦”一声,房中所有修士都站了起来,都欲抢出去观看。

    “且慢。”贺老大连忙堵住房门,道:“嘘,都别乱,上次修罗门四名护法在隆平陵前布下‘修罗血咒阵’,都没拿得住淫道和公主二人,这次天降升官机缘,燕老四快去府衙喊人。”

    “行。”贼眉鼠眼的燕老四应了一声:“我去府衙叫人,你们在这盯紧了。”说完一扭身,直接从临街的窗口跃出,瞬间不见了踪影。

    “哈哈。”一名大马脸,大耳朵的男修得意笑道:“司马将军神机妙算,料定公主与淫道一定会来王氏府中觊觎,今天该我等立功,出来喝个酒都能遇到两名贵人。”

    “先别笑,等拿到人再笑,楼下这两位老鼠精转世的,能跑不说,如今还多了一份狼性,咬人一口入骨三分。”贺老大做了一个手势,又轻手轻脚拐出房间,向楼梯口摸去。

    “大笨牛那去了,他最爱吃醉江楼的肘子肉与肥鹅来了?”一楼大堂中,司马雪眉开眼笑,顾不得公主的矜持,笑嘻嘻道:“道长大叔,咱眼下能吃了吧?”

    自京口一别后,阳大牛便踪信全无,高恩华时常也想起他,但自已离开建康“济世堂”,带着司马雪东躲西藏,居无定所,神州浩瀚,想要碰到一起,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有点烫。”高恩华伸指碰碰瓷盆,缩回手道:“稍等等,别烫着嘴,阳道友日后定会重逢,贫道与公主说个王右军与鹅的故事吧。”

    “果然好烫,要不要用‘冰雪之怒’冷上一冷。”司马雪也用手指碰碰瓷盆,收起手指一吹,道:“我先说,我先说,会稽郡北山有个道士,养了一只威武的大鹅,王右军慕名想收购,道士说,鹅不卖,你替我抄写一遍《道德经》,鹅便是你的,王右军欣然抄完书,赶着鹅回府了。”

    “竟有这般聪明的道士,贫道也听过一个故事。”高恩华笑道:“一名老妇家,有一只特别会鸣叫的大鹅,王右军羡名前去观赏。老妇人也特别仰慕王右军的大名,便早早起床,收拾卫生,因家中贫苦,只得将鹅杀了蒸熟,款待王右军,结果王右军为这只蒸伤心了数天。。。。。。”

    两人说了一会话,“咔嚓”一声,从堂外传进高恩华耳中,声音细不可闻,微若无声。

    高恩华心中一惊,不动声色的凝神倾听,以高恩华眼下灵力修为,若凝神倾听,地洞中老鼠咳嗽一声,也能清楚的分辨出来,果然、楼外传来一阵急促而轻巧的脚步声。

    “公主张嘴。”高恩华伸手一碰鹅肉,顺手撒下一块鹅脯肉,塞进司马雪嘴中,笑道:““有人要来与公主抢肥鹅吃,怎么办?”

    “谁来和我抢肥鹅吃?”

    鹅肉有些烫,司马雪一边呵气一边问话,嘴中又被塞进一大块肥鹅肉,高恩华顺手一召,将碧云剑放在桌上,一抹杀气从剑上暴发,四周正在偷看的食客登时收回目光,无人偷看。

    “淫道好本事,竟发现我了,看看老夫是谁?”

    “贺老大?”

    贺老大站在二楼上,一张老脸全酒气,正在得意的笑,身后还站着一群或胖或瘦的男子,贼眉鼠眼的燕老四已然赶了回来,凌空一翻,落在一楼大堂中,盯着司马雪的脸上下看个不停,半分礼仪皆无。

    “燕老四,快回来,危险!”贺老大眼晴一阵收紧,张嘴大叫。

    “别叫唤,都别叫唤,燕老四想遁逃时,天下没人抓得住。”燕老四眼中只有司马雪的脸,傲然吹嘘道:“我只想看看活着的公主长什么样。”

    “你遁逃时,无人抓得住?”贺老大忽然想到了什么,向下指了指,大笑起来:“哈哈、燕老四你问淫道能愿意你这么说嘛?”

    司马雪口中塞着两块肥鹅肉,见燕老四贼眉鼠眼正在打量自已,顾不得公主应有的矜持,一用力将肉全咽了下去,怒斥:“贺老大,带上你的兔儿、燕儿,翻着滚儿的,给本公主滚开!”

    “偏不。”贺老得意的大叫:“公主乖乖随我去建康交差,不怕告诉你,楼外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俩想逃没门儿,这次我可立下大件一功,还替我同门报了仇。”

    燕老四见司马雪发怒时,明眸圆瞪,俏生双腮,不禁看的呆了,悄然间又向前近了两步,却见司马雪倏地凝目扫来:“你有什么本事?大言不惭的在本公主面前吹遁逃法术。”

    “我精于追踪和遁逃,本门这两种法术天下无双。”

    “真的?”司马雪侧目看看高恩华,只见高恩华一声不吭,向嘴中不停的塞着肥鹅肉,吃得满嘴流油,吃的囫囵吞枣,好象根本没听燕老四在说什么。

    “燕老四快回来,你不要命了吗?”贺老大焦急的大喊,又叫道:“淫道和公主听好了,醉江楼外已布下天罗地网,来了数千名官兵已将这里重重包围。。。。。。”

    “闭嘴。”司马雪一怒,“噌”的祭出玄冥剑,吃了几块肥鹅肉,体力十足,玄冥剑甫一出现,居然有了一丝睥睨天下的杀气:“就凭你们几个烂捕快,也想拿得下本公主?”

    高恩华一笑,伸手扯下一块肥鹅肉,又塞进司马雪嘴中,居然忘了司马雪是一名大晋公主。

    醉江楼外,暮色四沉。

    黑暗四处弥漫,堂中晦暗不明,一种莫名的危险压的一楼堂中人喘不过气来,一伙食客见双方在大声争吵,声音越来越高,司马雪还亮出了宝剑,不约而同一起站起来,顺着墙根向堂外悄悄溜去。

    “几位且慢。”高恩华啪的吐出口肥鹅肉,大叫道:“不要出醉江楼,快回来,外面危险!”

    不叫还好,一叫之下,一伙食客撒腿跑得更快,头也不回,瞬间抢出堂门去。

    “噗、噗”一阵如急雨击打木窗户声,在黑暗中诡异响起,堂门口光线一破,一名食客脚步踉跄,晃悠着退进大堂,“啪”的仰天跌倒,前胸插满数支羽箭,在地上一个翻滚,登时蹬腿咽气。

    “楼外是谁?”司马雪大怒:“不长眼么,为何胡乱杀不相干的百姓?”

    “公主,跟燕老四走吧。”燕老四盯着司马雪的脸,眼冒淫光,嘴角延下一抹口水,呓道:“燕老四保你荣华富贵,夜夜欲神欲死。。。。。。”二楼登时传来一片叫声。

    “燕老四,你昏了头吗,岂能冒犯公主!”

    “燕老四,快跑,那是只小母老虎!”

    “该死!”司马雪见燕老四目光猥琐,杀心顿起,一挥玄冥剑,一阵古老咒语声中,一片阴寒之气如长龙吸水,迅速在剑尖凝聚,“冰雪之怒”在昏沉的大堂中乍现,闪瞎了楼上众修的眼,一条饿龙咆哮着,向燕老四急速斩去。

    燕老四双目紧缩,一抬腿,便欲施师门遁逃之术保命,冰雪之怒快如一张网,一股奇寒瞬间罩下。

    玄冥剑随后一闪扑来,从燕老四前胸透入,后背穿出,燕老四一脸不肯置信的神情,全身精血迅速被吸干,只余一堆黑乎乎毛发。

    “妖术,妖术。”贺老大目中充满惊骇,迅速祭出腐骨笔,退后一步,掩于一名身材粗壮修士后面,尖叫:“兄弟们守住楼梯,莫要让这对妖人上来。”

    “杀的好。”高恩华用力咽下一口肥鹅肉,夸了一句,撒出灵力一试,土崩闪竟然又一次失效,立刻判明醉江楼外最少有丁师兄和蒋师弟在,还不知有无新添高手加入围捕,心中充满沉重的忧虑。

    “大叔。”司马雪好似也发现楼外的异堂,轻轻偎过来低声询问:“咱是战是逃?”

    “拖,拖到天完全黑下来,越黑咱越有胜算。”高恩华已然看明,楼外一是布下禁锢阵法,二是必有大量士兵持箭等侯,楼中地方狭窄,人多使不上劲,反尔一时安全,伸碧云剑一划,割下一块肘子肉,一半叉入自己嘴中,一半塞进司马雪嘴中。

    “你俩甭打主意逃,我听到你俩说话了。”贺老大虚张声势的恫吓。

一百三十一节 天师道() 
司马雪将燕老四一剑毙死,看看地面上腥乎乎的一堆毛发,嘴中含着一大块肥腻腻的肘子肉,不由得一阵恶心,却舍不得把高恩华的心意吐出去,咬着牙,憋着气,将一块肘子肉硬硬咽进腹中,没腾出空搭理二楼哇哇乱叫的贺老大。

    高恩华抬头四下查看醉江楼的格局,思索着一会天黑用什么办法遁逃?

    醉江楼二层楼,二楼大部分乃木制,一是纵火焚楼,只是此举楼中食客和伙计等人怕要无一幸免,高恩华先摇头弃用,二是冲到二楼上,抓几名修士掷出楼去,引开楼外修士法器和士兵弓箭的攻击,这条稍有些毒辣,三是自己先冲出楼外,引开所有人注意力,只是不知楼外到底有多少人马在埋伏。。。。。。。

    天色越来越黑,楼中剩余食客和伙计全部蹲在墙角瑟瑟发抖,在贺老大不停的恫吓声中,高恩华将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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