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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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逐鹿-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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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派出修士进城时,卢循临时改变了计划,将近期前来投靠天师道的各种修士全部派了出去,人数也有四五百名之多,这一批修士全是奔着发财目地来的,道法高低不同。

    卢循安排天师道的千余名修士在城外准备,若城中修士能杀到南城头,证明城中没有防守,自己的小心谨慎是多余的,若城中早埋伏,派出去这一批修士纵有折损,对天师道也无损失。

    吴兴城中最少聚集了大半个江南的力量,卢循不相信天师道包围吴兴郡,同为四大士族的王、谢两府不出人增援,建康方面能不派人增援。

    而对于天师道内部,卢循也心存不安,从天师道到建康劫法场开始,他一直感觉有一双眼晴在暗中盯紧天师道,将消息源源不断的泄露出去。

    黎明前,数个攻城鬼卒战队准备妥当,隐蔽在火光后面的黑暗中,见放出赤红色信号后,天师大军开始疯狂攻城,但是激战一柱香时间过后,始终城中修士杀上城头。

    城墙上下火光通明,城上的晋军用火箭照明和射击天师鬼卒。

    天师鬼卒们也趁黑架起云梯不计生死的攻城,吕公车上箭如飞蝗,泼向城头光亮中的晋军,鬼卒跌下云梯和城头晋军中箭的惨叫声不停凄厉传出,交战不到一柱香时间,无数的生命消失在黑暗中。

    卢循将头上毡帽取下来,用力抖了抖又戴回去,原本企盼杀上城头的修士队伍一直没出现,定是中了城中晋军埋伏,不过他并不十分慌张,因为真正杀招并非潜进城中的修士,而是从隐龙岛中派出去的黑衣杀手。

    大战中,小卒子永远最先冲,而这一批黑衣杀手才是卢循真正的王牌。

    城外杀声震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城内太守府衙内外一片宁静,门窗紧紧关闭,堂内透出一片烛光。

    这一片烛光虽然摇曳不定,但它代表的是谢氏一族的力量,也代表晋室力量,更是全城为之奋战的主心骨。

    冷月匆匆穿过云层,院落中忽明忽暗。

    三团黑影倏地从府中堂外浮了起来,这三团黑影仿佛从虚无中走出,一现身,如鬼魅般径直接扑向大堂。

    擒贼先擒王!

    今夜城外的万余名攻城鬼卒,潜进城中的数百名修士,全是在掩护卢循要擒获谢邈的障眼法。

    “嘭”一声,太守府堂门被一名黑衣蒙面人一脚踢开,太守谢邈手持书卷正坐于官案后,神色一片惊讶愕然,定定的望向堂门前在黑衣人。

    烛光一花,三柄长剑如飞虹般直取谢邈,须臾间,长剑已递到谢邈长须不过一尺处,谢邈忽然笑了,并伸手一捻长须,看着三名黑衣人仿佛看着三名不懂事的孩童。

    “铮”一声脆响,三柄剑莫明其妙的被弹开,一丝白芒在烛光中诡异一闪,随即无踪无影。

    剑光蓦然暴涨,三名黑衣人悍然挥剑又一次直取谢邈,这一次剑意悍然,是斩杀而非擒获,因为卢循有令,抓不到活的,死的也是首功一件。

    太守府堂中房顶忽然一声响,一抹剑光快如闪电般从上面刺了下来,下刺谢邈头顶,剑光在烛光下拉起一道迷幻光影,急欲一剑将谢邈毙命。

    四剑绝杀,杀意滔天。

    谢邈面前的书案蓦然飞起,砸向堂门前出现的三名黑衣人,宽大的案面,如一道宽盾,隔断了三柄刺向谢邈的长剑,两名中年男子腾身而起,如两名怒目罗汉,守护在谢邈身边。

    一抹白芒如天外飞星,从烛光中又一次飞出,“铮”一声脆响,与空中下刺的剑尖急促相撞,将长剑撞飞出去,长剑后倏地现出一名黑衣人。

    “闪。”黑衣人厉声下令。

    从堂门前抢进的三名黑衣人闪开书案的撞击,听到带队队长的命令,抽身向堂外急遁,脚上却莫明其妙的一软,体中灵力也莫明其妙的一滞,堂外忽然飞出数条淡绿色的柳枝,向三名黑衣人刺去。

    三名黑衣人举剑一封,谢东衣从堂外抢进来,手中窄长软剑一起,剑光在烛光中灿烂一闪,三名黑衣人软软歪倒,咽喉间浮现一抹血光。

    从堂顶坠下的黑衣人飞身一跃,便欲撞破堂顶遁逃,诡异白芒又一次闪现,如一根长长鱼钩,缠住黑衣人的脚踝一带,将他重重的摔在谢邈面前。

    黑衣人躺在地上,拼后力气问:“堂后高人可是谢道韫?在下死不瞑目!”诡异白芒如一条白蛇,又一次在烛光下昂起了头。

    “三妹手下留人。”谢邈急叫,话音未落,白芒去势如飞,径直钻入黑衣人咽喉,黑衣人脸上诡异一笑,双腿一蹬气绝身亡。

    谢道韫身披一件丝绸披风,自堂后现身,面孔微微泛起一抹绯红,向谢邈盈盈一笑,说:“二哥说话太慢,此等贼子留下何用?只有全死光了,二哥才最安全。”

    “留下活口,可审一审城中有无其余米教妖孽。”谢邈道。

    “二哥思考谨慎,比大哥的目空一切强太多。”谢道韫叉着腰,学着谢琰的口气说:“要是大哥在,一定会说,全砍了,将这等伧匪小贼一个不留全砍了。”

    “哈哈,姐姐竟在背后念叨大哥坏话。”谢东衣笑出了声,堂中倏地风声一起,多了一个人,谢道韫脸色忽变,一条白芒如灵蛇般昂起了头。

    数人定神一看,天极宗潘师叔站在堂中,看看四名伏尸地面的黑衣人,雪白长眉一挑,出声道:

    “米教道友好计谋,若非谢道友早有防范,我等此时已然中计,老夫告辞。”

    “道友好走,奴家不走。”谢道韫盈盈施了个万福,潘师叔呵呵一笑,还了礼,只一闪,便从堂中消失了身影。

    谢邈捻须笑道:“天极宗还是有两下子的,他们那个什么阵法挺管用。”

    “天极宗四象阵是传承千年的古老道法,极利于看家护院。”谢道韫看了看天色,说:“会稽府中的孩子们要醒来了,我这便要回去看看,留东衣和两位禅师在二哥身边,护你安全。”

    谢邈道:“要不东衣也跟你回去吧,米贼经此大败,一时半会不会派人进城。”

    “二哥还是小心为妙。”谢道韫笑了一笑,出室而去。

二百二十一节 吴兴郡(十二)() 
日上三竿前,天师大军鸣金收兵。

    天师大营中,卢循气得手足哆嗦,潜进城去的大部分修士被斩杀后抛尸城下,其中自已寄予厚望的四名弟子死相尤为惨烈,直接被郝柏悬挂在城头上,用来羞辱天师的失败。

    逃回来的修士约有二百余名,人人灰脸土脸,关中七道火宗的宗主和石氏双魔被打的口喷鲜血,一众修士疲惫不堪站在帐中,不知卢循会如何处置他们。

    “报仇,本将一定替诸位报仇。”卢循思考了半天,终于决定还是要稳住这批修士,这批人能从四象血龙阵中逃回,修为颇为不俗,关健是斩了这一批人,等于断了天下修士投奔天师道的路。

    疲惫的修士精神一振,脸上有了生气。

    “各位全是从四象血龙阵中逃出来的,感觉可有何法破此阵法?”卢循问道。

    一名灰衫修士应声说:“四象血龙阵法属于被动阵法,以众人血祭之力来维持阵法,献血人越多、阵法就越发凌厉,极为不易破之,除非能击杀主持阵法之人。”

    “卢循小儿,本教势将你千刀万剐,一报此仇。”卢循恨的只得不停咒骂,来发泄心中的愤怒。

    “卢将军莫要性急,本教大军已围定吴兴郡,这孤城早晚必破。”孙恩缓步进入大帐,劝慰说:“何况本教若不遇到一二个强敌磨砺一番,日后岂能与后秦军和魏军一争天下?”

    孙恩的话如同画了一张大饼,令帐中的一众修士精神一振,卢循也笑了起来。

    “师君的话有道理,本教以前太顺,从未遇到真正敌手,若凭眼下战力在江南逞逞威风尚可,若想与后秦姚氏、北魏拓跋氏等争雄则无胜算,这么说来,吴兴郡真可是个绝佳的练兵所在。”

    孙恩看看帐中灰头土脸的一众修士,说:“诸位各自回帐好好休息一番,本教一定要在吴兴郡打出个名堂来,还需多多倚仗各位。”

    “多谢师君安抚,只有教中有令,我等愿为天师道赴汤蹈火。”修士们笑着一起奔出大帐。

    卢循看了看孙恩,笑道:“师君果然有一套,几句话便令这群人真心为本教卖命,这点上比我强多了,佩服佩服。”

    “这四象血龙阵早晚必是本晚最大障碍,需想法破之。”孙恩皱皱眉。

    卢循道:“方才那修士说了,需得击少主持阵法之人,据说主持阵法的人是郝柏的师叔,道法多半已窥破大道,咱一二个人没法子杀了他。”

    “咱杀不了他,不代表本教杀不了他。”

    “你是说请老祖出手击杀这个郝柏的师叔?”卢循眼中一亮。

    孙恩笑道:“正是。”

    天师道一天一夜攻城,又抬回来数千名伤员,高恩华处又快速行动起来,这一次比上次从容多了,因为高恩华在战前先事先做了详细的安派。

    在天师大营中单独搭起一个超大的帐蓬,帐外支起一个个大锅,熬汤的熬汤,喂丹的喂丹,伤员全部统一诊疗,这样省去大量的时间。

    高恩华驻着拐杖,看过一个伤员,说出一个施治法子,女修们负责清洗伤口,有需要锯骨切肉的,则由阿呆率了数名男修负责。

    雪梨和卫子怡一起跟在高恩华身后帮忙,看着一群不停惨叫的伤兵,一脸的怜惜。

    “这些人杀来杀去,竟不知被人利用了,他们还捡了条命,那些死的人更冤,死时还认为自己是为了什么正义和公平去死的呢。”

    “雪梨妹妹今天感慨颇多,情由何来?”卫子怡笑着看了看雪梨。

    “卫师姐你是不知道,我昨夜看到了什么?”

    “哦,你看到了什么?”卫子怡瞬间充满了好奇心,连前面的高恩华也不仅侧耳倾听。

    “数百车财宝,有东吴的凤钗,秦朝青铜器,汉朝的的玉佩,至于金银珠宝则和沙子一样的多,根本没法算。。。。。。”

    “这些东西是谁的?”

    “据孙召聪说是孙大眼和卢循的,不知有没有孙恩一份。”

    “真有这么多嘛?”卫子怡有些不信:“真有数百大车之多?”

    “只多不少,他们抢了数个郡城的财富。”雪梨嘲笑道:“吴兴郡城头死的那些家伙个个还认为自己是大英雄呢,岂不知他们只是别人捞取财富的工具而已。”

    “这些财宝也放在大营中存放?”前面的高恩华忽然冒出一句话。

    “道长是啊。”雪梨笑道:“昨夜那个瘦猴子带我去看宝贝,刚开始他还说是他的呢。”

    “孙道友如今真算得上富可敌国啊。”高恩华忽然莫明其妙的感叹了一声,只是不知他说的这个孙道友是指孙大眼,还是指孙恩。

    同为三吴古城,吴兴郡城战火连天,会稽郡则一片宁静。

    会稽内史王凝之只下令四城门紧闭,军士盘查进出行人,一未派民夫修筑城墙,准备粮草备战,二未派官兵出城巡逻,防范天师道袭击。

    会稽巡城张将军禀请王凝之备粮备战,防范天师道攻城。

    “本官乃天师会稽郡‘祭酒’,防范天师道不等于防范本官自已么?”王凝之道:“本官早已派出‘鬼兵’在通往会稽郡条要道拒守,一有风吹草动,立时便能察知,张将军不必惊慌。”

    “诺。”张将军努力装出一付深信不疑的表情,王氏一族为侨乡第一大族,族中奇人无数,王凝之不过是痴信鬼神之事多一些。

    晋室朝野间崇拜名士风范,朝中武将一直不得重用,被士族名流们蔑称为粗人武种,王凝之一为当世士族名流,二是官至会稽内史,是张将军得罪不起的人物,既然说不用防范,便只能不做防范。

    王凝之曾拜会稽上任“祭酒”为师,粗晓道法,口中所说鬼兵,乃是指符咒变化出的幻术,可不是天师道中的鬼卒。

    吴兴郡攻城数天后,会稽郡中除了涌来大量流民外,人们依旧日起而劳,日落而眠,不论歌楼酒馆依然热闹非凡,城中生意最好的醉江楼更是人头晃动,酒肉飘香。

    时至入腊月,在外游学、经商、做工的人都早早赶回会稽郡城,大部分人换上锦衣缓带,在醉江楼中呼朋唤友叙叙旧、清谈一番天下大事,享受着乱世中最后的安谧。

    这日,醉江楼忽然来了一名青衫小道士和四名随从。

    小道士眉青目秀,神色肃杀,眼都不肯向众人多瞅一下,在大堂一处偏僻处坐定,叫了几碗面食自己吃。

    会稽郡中的百姓见多了文士的轻狂,却第一次见到这般奇立独行的小道士,楼中食客心中好奇确不敢多看一眼,因为四名随从长相凶恶,个个鼻青眼肿,其中一名竟被扯下半块耳朵,血迹至今未干。

    吴兴郡被天师道围攻,会稽郡中百姓都做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会稽郡中还流传着一个小道消息,说天师道中人已派兵,即将来攻打会稽郡,小道消息传的飞快,闹的城中百姓人人自危,非常时刻,连那些轻狂的文士都收敛起性子,少惹是非。

    楼梯一阵响动,一群贵公子从二楼下了楼。

    为首青年男子一身紫袍,神情冷漠而忧郁,眼珠都不肯多转一下,拐楼角时,一眼见到正在低头吃面的青衫小道士,顿时眉开目笑,笑的连牙根都露了出来。

    有人立刻认出,紫袍青年正是谢府公子谢东衣,他向青衫小道士走去,笑的还这么灿烂,一定有好戏看了。

    醉江楼大堂门口光影一暗,一名皮肤雪白的美貌女子进了楼内,身后跟随两名胡人打扮的中年男子。

    美貌女子甫一进楼,第一眼也看到正在低头吃面的青衫小道士,同样的眉开眼笑,纤指一骈,指尖露出一排细若牛毛的银针,银针空中一闪,如电似幻,飞向青衫小道士后背。

    “公主小心,胡女偷袭!”

    谢东衣身体凌空飞起,扑向青衫小道士后背,“铮”一声,昏暗的酒楼中,一道璀璨光华傲然绽放,片片凤羽如莲花般幻化成一付金色铠甲,在司马雪身上赫然乍现。

    司马雪近日在江南三吴之地转来转去,却一点也打探不到高恩华等人的消息,一生气,便将气全撒到贺老大身上,今日路过会稽郡,幻想着能在醉江楼偶遇高恩华,便进来点了碗面吃。

    一边独自吃面,一边神游九天,猜测着高恩华等人的去向,猛然间灵识一动,感觉一个人从身后和身扑上,想也不想一掌反手拍去。

    一侧目间,已看清扑来的谢东衣与远处正在冷笑的慕容雪吋,更看到了紧随谢东衣身后而来的冰尾毒针,一瞬间一切了然于胸。

    “啪”一声,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谢东衣胸口,多亏司马雪匆忙出掌,灵力凝聚不足,谢东衣身体在空中一个倒飞,与冰尾毒针悍然撞击,大部分毒针眨眼间透体而入。

    “小子又坏老娘好事,去死。”

    慕容雪吋掌中雪湮剑挥出片片剑花,似冰水崩飞,如风雪疾舞,人剑合一猛斩谢东衣。

二百二十二节 吴兴郡(十三)() 
醉江楼中登时大乱,所有食客立刻全部蹲到桌子底下瑟瑟发抖,胆大的露出半个头来偷看,也有机灵的人立刻跑出去向谢府报告。

    “嚓”一声。

    一条饥饿的墨龙在醉江楼中一闪乍现,向慕容雪吋疾斩而去,玄冥剑甫一现身,楼中食客只觉自已浑身血肉一阵骚动,似要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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