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究竟准备了多少人?”
“风向的改变,可不是一个两个人所能做到的。”
向着呆立在一边的梦竹使了个眼色,段青摊着手继续说道:“如果环境不够安定,不足以让你们相信安全的话……你们这些狡猾了这么久的老鼠,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跑出来?”
“……哼,为了我们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还真是辛苦你们了。”名叫无天罗汉的玩家闷笑着低了低头:“老道那个蠢蛋,怎么就这么简单地相信了他们的话……”
“哦,你们得到的消息,或许有一半是真的。”
似乎是猜到了对方想要说的是什么,段青抬手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为了扰乱公国的阵线,顺便除掉我这个钉子,他们肯定是要有所动作的,营造舆论与散播谣言固然是可用的手段,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那样做。”
“为了让你们出手,他们应当选择这个方法。”说到这里的段青低声笑了起来:“栽赃嫁祸,转移罪名……不仅能让我们在这里永无立足之地,还能顺带着给你们生存的空间,多么好的机会啊。”
“是啊,而且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我们自然也会以为胜券在握了。”无天罗汉叹出了一口气:“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或者说怎么确定的呢?”
“我不确定。”
再次望了一眼旁边的梦竹,段青摇起了自己的头:“所谓鱼饵,不就是一直摆在那里等待着上钩的东西吗?如果你们一直不现身,那我们就继续把这个局面继续维持下去,江湖与公正之剑依然会漫天追杀我,我依然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怀着恨意的代号阿强等人……也依然会带着他那一堆小弟,天天指着我的鼻子。”
“只要这个局面有一天成为了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这一场就是我赢。”他笑着说道:“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上钩了。”
“还不是劳资我费尽心力。”
一个低笑着的中年男子声音插入了这场对话,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断风雷的那张显眼的刀疤脸:“连江湖的脸面都不要了,诓骗几个小辈还不是轻而易举?”
“诓骗?恐怕没这么简单吧,像你这种老不死的,少不了那些威逼利诱的手段……”
“我可也是冒着风险的,若是他们没有来……属于断家的一世英名,岂不是要败在我的手上?”
“老家伙,还不是想要公报私仇……”
“如果可能的话,顺带多揍你十遍八遍都没有问题……怎么,你有意见?”
“你们两个……”
似乎与此事毫不相干的对话开始响起在人群的中间,然后在围观者还未回过神来的反应中,被那个依然双目圆睁、青筋直冒的男子打断了:“还有你们这些人……哼哼,呵呵,嘿嘿嘿嘿……”
“原来我们替罪羊,已经变得这么瞩目了?”
他转过身,看向了段青满含笑意的脸庞:“你们就这么想抓到我们吗?即使……你有可能会一辈子替我们背下这个黑锅?”
“是的。”
“即使……公国下一刻就会撑不住,被帝国夷为平地?”
“是的。”
“哼,哼哈哈哈……很好。”
逐渐低下头去的无天罗汉笑声逐渐地放大,最后却是用血红色的眼睛扫过了周围的人群:“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次似乎是栽在了你们的手上……”
“不过……”
“我的剑可不会就此认输的啊。”
泛着漆黑色雾气的剑影宛如吞噬一切的闪电,猛然由段青的眼前划过,早已有所准备的后者翻着身体闪到了河岸的后方,然后望着前方再次汹涌升起的黑气,有些恍悟地一拳捣在了掌心上:“你居然也会这个招式……那晚在夜店附近与我们交手的原来是你吗?还是说……”
“你们几个都会使用‘腐蚀’?”
轰!
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气猛然爆发到了河岸的四周,然后随着那个男子大力甩出的双手横扫,向着包围的人群轰然袭去,正前方罡风爆发而起的声响中,属于段青的身影突然从呆立在一边的梦竹身旁划过,然后抱着小姑娘的躯体,向着河岸一侧的巨石后方奔了过去:“去一边待着!你就不要插手了……”
“究,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小千和其他人还在那边没过来吧?去提醒他们一下,尽量不要再与这些人发生冲突了。”
仓促间留下了这几句嘱咐的话,段青返身朝着风暴的中心跳了回去:“此间事情……”
“回去再跟你解释吧!”
浑浊的河水在段青的面前掀起了一股巨浪,向着人潮充斥的两岸压了过去,紧接着将一剑一拳两个人对撞的身影,显现在了段青的面前。无奈地撇了撇嘴,他把刚刚想要斩出的一剑收了回来,然后合身一撞,冲进了黑雾升腾而起的包围之中:“小心一点!他的黑气能够腐蚀装备!”
“嘿……”
收到了提醒的断风雷撤回了自己的右拳,然后向着对方顺势劈过来的斜斩另一侧躲了开来:“这样啊……那我们与他打,岂不是很吃亏?”
“如果你比较心疼自己的装备,那么是这样的。”
同样避开了一剑的段青矮身回答道,然后双手一推,将无天罗汉的第三剑卸到了自己的左侧:“当然……如果你不过度使用的话,大概也能撑个几次吧。”
“几次……哼,这个自由世界……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晃着拳罡的刀疤脸右脚一踏,将刚刚回潮的河水再次震出了岸外:“居然连化铁神功都模拟出来了……”
“风雷掌!”
手型的罡风随着他的这声大喝脱离了断风雷的身体,笔直地朝着近在咫尺的对手轰了过去,紧接着又在黑气包裹的男子的暴喝声里化成了漫天的碎片,带出了更多反射着阳光的水花:“没用的!这可是康维纳亲授的魔法技能,就连大魔导师来了……也要惧怕三分!”
“康维纳?”
“怎么?不认识?”
大笑着向着段青所在的方向回过了头,无天罗汉一反常态的脸上尽是狂放的面容:“没关系,等我们统一了这个世界之后……”
“你们终有一天会知道的!”
黑色的剑气化为一道道拖曳着黑光的闪电,由段青的面前一次次划过,将他逼得连连后退的同时,也将周围企图围上来的玩家们尽数驱赶开来。原本浑浊的河水连同河岸周围的草木,似乎在这一道道黑气的包围中变得越来越灰暗了,狂放的笑声也随着毫无忌惮的挥舞而不断向前推进着,最后在冲出人群包围的一瞬间转出了一个大大的黑圆:“闪开!”
“陌上青山……”
因为过度接近、双手染上了些许黑雾的断风雷快速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界面,然后低声向着黑雾正面的方向低声吼道:“你不会没有办法吧?”
“办法当然是有的,但我可不想在这个人身上赔太多。”
段青的声音随即响起在那片黑雾之中,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几道摔落在远方的金属闷响:“所以……”
“我们只好裸着跟他打了!”
拳肉交击的声音伴随着河岸另一侧盔甲与剑刃落地时的乒乓响声,接连出现在黑雾的范围之中,几道金属划过空气时所发出的空啸也不时地出现在其他人所看不到的战斗之内,然后随着愈发激烈的拳拳相撞声而逐渐消失了。剧烈的流风开始搅动着空气,将阻挡断风雷视线的黑色阻碍一点点驱散开来,他望着战斗中央所出现的景象,有些了然地扯了扯嘴角:“你还真有信心啊……”
“这种三流的拳脚功夫,也敢拿得出手?”
“几年没练,生疏了许多。”
散开的黑雾中,只穿着一身新手服、双手双脚都裸露在外的段青冲着刀疤脸咧了咧嘴,然后将两个人相互扭在一起的手臂猛然压下:“不过……”
“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长剑掉入河水中的声音伴随着无天罗汉的闷哼,齐齐地响起在河道的上空,因为臂弯反折而吃痛的他半跪了下去,试图用力的背脊紧接着受到了来自身后的一记老拳,痛苦地佝偻到了地上:“好了,这下应该足够了。”
一边脱着自己的拳套与身上的装备,刀疤脸的男子呵呵笑着来到了无天罗汉的身边,然后在两个人合力压到水中的动作里,声音低沉地开口问道:“自杀是没有用处的,我们的人已经控制了所有的复活点,只要……唔,可能会陪一笔修理费,不过留下你一个人……应该没有问题。”
“给你个机会……你可以说自己的复活点不在塔尼亚。”他狠狠地说道:“不然的话……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哼,呵呵……”
似乎放弃了抵抗的男子将半张侧脸埋入了水中,再次发出了一阵诡异的低笑:“你们是不是打仗打多了,已经忘了这里是游戏世界?想要在这里真正的抓住一个人……”
“那是不可能的。”
“洪山老道在哪?”
望着对方逐渐开始模糊的躯体,按着对方胳膊的段青急忙大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快说!”
“享受你们最后的时光吧。”
理所当然地没有回答段青的疑问,无天罗汉厉笑着留下了自己最后的一句话:“倒塔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依旧狂放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随着断风雷猛然落下的一拳而化成了一道白光,他望着段青站起了身,被对方挣扎时所打湿的脸庞也恢复了平静:“先送他回去吧,等他上了线……他还是跑不掉的。”
“守点的人又要等到不知何时,而且还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段青回答道:“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键时点上……”
“简直就是再差不过的情况了啊。”
437 一棋将军,最后演讲()
“议长大人,霍斯曼总统求见。”
“又是为了求和的事情吧?呵,前几天我去求见他的时候……”
瓦莱塔医院,三楼的病房中,身体正在逐渐恢复的帕米尔低声自语了两句,然后淡淡地挥了挥手:“你把昨晚医生的话再重复一遍念给他听,然后……让他走吧。”
“……是。”
片刻的停顿伴着沉重的脚步逐渐远去,然后随着木门的关闭,将一如既往的沉默留在了这个房间之中。依然躺坐在病床中央的男子望着一份份手里的文件,心神却是早早地就飞向了不知名的天边,半晌之后才听着楼下传来的脚步声,略显难过地叹了一口气:“唉……”
“你……还是我认识的你吗?”
视线转向了昏黄的阳光所染红的天空,耳边听着隐隐约约从南方传来的战争合奏,帕米尔愣愣地出神了一阵,然后才在木门又一次被推开的时候,将放在被单前的文件拾了起来:“走了?”
“是的,大人。”
进来的是另一个一直追随议长的黑衣人手下,他微微地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走到了病床的前方:“不过……他留下了几句话。”
“……”
“他说……即使我们不同意,议会也已经以绝对的多数通过那个提案。”黑衣人低声说道:“请议长大人……到时候做好准备。”
“……呵,看来他们已经铁了心了。”帕米尔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去通知一下卡洛斯他们吧,必要的情况下……让他们做好撤走的准备。”
“大,大人?”
“这只是必要的准备。”
帕米尔放下了手中的纸页:“不管怎么样,性命依然是最重要的,只要大家还在,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杨呢?”
“勒克斯大人还在前线。”那人回答道:“听六组的人说,他们正在加紧调查名单里出现的那些人,而勒克斯本人打算去与帝国方暗中斡旋一番,希望能够争取一些时间和机会……”
“康奈利呢?”
“平民派好像已经彻底没有了动静,听说是因为最近冒险者的活跃而顾虑到了什么。”那人低声说道:“至于康奈利本人……”
“大胡子先生已经在卡宾堡挂起了停业的牌子,理由似乎是……整顿店铺。”
“……哼。”
帕米尔的眼神扬了起来:“外面死了那么多人,里面却都在想着自己的退路了……之前让杨去监视地下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呃……勒克斯大人临走前曾经留下了一份报告,已经放在您的床头上了。”
捏着眉头的帕米尔闻声一窒,视线落到了床头边缘的那一堆文件上:“……还真是有些手忙脚乱啊,自从安薇娜离开之后……”
抱着文件山翻找了一阵,他找到了黑衣人所指的那份报告,然后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开始辨认起了上面杂乱无章的留言:“……黑市遭到了清洗?三巨头不知所踪?嘿,连康奈利那边的苏梅里,好像也已经撤出来了啊。”
“城卫队控制住了熔炉……看这个时间,应该也是老头子下的手……”
“瓦莱塔酒馆的人也在啊,他们是怎么……唔,我明白了。”
“冒险者也开始大量出现在地下了吗……对了。”
看到这里的帕米尔抬起了头,手指指向了太阳即将落下的地方:“今天这一整天……城里的动静好像都很大,那些冒险者又在搞什么?”
“他们似乎在追捕一个人,目标与他们内部流行的通缉令有关。”黑衣人回答道:“虽然他们好像已经闹了一天一夜,但这件事应该与报告中提到的地下活跃没有什么关系……”
“报,报告!”
病房的房门再一次被推开了,另一个身穿同样黑色制度的手下飞奔了进来:“有人,有人在下面聚集起来了!他们想见议长大人您一面!”
“……什么人?”
“是平民,还没有逃离这里的平民……他们知道了议长您在这里,所以就从议会广场那边跑过来啦!”
“……原来是找我抗议的吗?”
听着楼下隐隐约约响起的喧嚣声与逐渐合拢成一股的抗议声,帕米尔苦笑着捏起了眉头:“确实,凭现在的那个议会……已经没有人有那个闲心管他们的死活了吧。”
“议长大人,您不能再管他们了!现在的局势这么危险,您自己也自身难保……”
“怎么,你们已经这么了解我了吗?”
床上的男子微微地笑了笑:“放心,我还没有要出面的意思,毕竟现在的公国是存是灭,都已经不是我们这些人说了算了。不过……”
“这里毕竟不是议会广场,放着这些人堵在医院门口……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吧?”他笑着说道:“就算是为了多救几个伤重的冒险者,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安抚一下他们,然后让他们离开这里呢?”
“议长……议长大人!”
片刻的骚乱伴随着某个伤员蹒跚的脚步,逐渐来到了瓦莱塔医院一楼的大厅之中,而被黑衣人包围在中央的帕米尔的身影,也紧接着出现在了夕阳斜照的大门前方。或激动或愤懑的抗议人潮,下一刻就将包括门口在内的十字路口团团包围了起来,而几个混杂在人群中的难民模样的家伙们,也开始了彼此之间最后的交流。
“看!帕米尔!”
“他就是公国的议长,埃尔尼菲亚公国最大的大官!”
“我,我的手有点抖……”
“懦夫,你还要临阵退缩吗拉蒂?看看周围的这些人吧!他们都是饱受战争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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