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不由重重咳嗽了两声。
台甫在里间叹了口气,道:“主上不在这里。”
“不在?”
月溪一惊,也不顾得不什么礼仪,直接也走到里间去。只见台甫站在床前,床前的纱幔已经被撩起来,被子也被掀到一边,但被子底下,却只有几个摆成人形的枕头。
月溪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头疼。
主上偷溜出去的事情,这当然并不是第一次。而且,她也不是十二国唯一一个喜欢偷溜的王,有五百年治世的延王例子在前,大家对这种事情,就像她偷懒不上朝一样,一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眼下这个时间不一样。
新年祭祀一年一次,是每年的头一件大事,虽说是个仪式,但是形式上还是关系着一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主上这当口跑了,又不知去了哪里,也不知能不能赶得及在祭祀之前回来。芳国好不容易有开始走上正轨,新年祭祀却没有主上出席,这叫大家怎么想?这叫身为冢宰的他怎么能不头疼?
台甫又静了一会,开口唤了声“青龙。”
有着浅蓝色长发的高挑男子应声出现,向台甫点头行礼。
这位叫青龙的男子,据说是主上的式神,但是大半出现的时候,都是在台甫身边。月溪有些不能理解“式神”是什么,向来也就只当他是台甫的使令,何况跟妖魔相比,青龙显然要顺眼得多。所以就算看到他凭空出现,也并不吃惊,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见礼。
台甫苦笑了声:“果然把你留下了,看来这次是走得有些远了?”
青龙只是垂头不语。
台甫又道:“她是你的主人,你能感觉到她在哪里吧?”
青龙点了点头,却依然没说话。
台甫皱了一下眉,道:“她不让你说?”
青龙这才开口道:“不,她……去了那边。”
台甫半晌没说话,然后抬了抬手,青龙依然隐去。
他说的那边,大概是指身为胎果时所处的世界。不管怎样,有下落便好说。月溪不由问道:“台甫,需要带人去寻找主上吗?”
台甫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唇角一丝不知是讥诮还是无奈的笑容,道:“在这边尚且难找到她,何况去了那边?”
月溪才松的那口气又提上来,“那……新年祭祀……”
“她会回来的。”虽然表情还是有些郁闷,但台甫这句话却说得很坚定。“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我能做的,也只是相信她,等待她而已。这就是我的宿命。”
月溪静了一会,躬身行礼,告辞去做自己的工作。
走出正寝的时候,他稍微回了一下头,看到台甫在床边坐下来,然后缓缓伏倒在那堆被子和枕头之间,长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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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乐!!
作品相关 [09新年特别番外]思念彼端,心之所系2
又下雪了。
上杉达也仰起头,看了看铅灰色的天空和漫天缓缓飘落的雪花,皱了一下眉,改变了长跑的路线,直接往回家的路上跑去。
到了家门口时,发现地上又有了积雪。
明明早上才铲过的,这雪看来一时也不会停,大概明天又要费很大一番劲来扫雪。达也又皱了一下眉,目光不经意之间落在隔壁那家的门牌上。
本应该是和他家一样的门牌,但这时却几乎已被雪掩起来,都看不清上面的字。
达也本来径直向自家走去的脚步停下来,犹豫了一下,没有拐弯,直接又向前走了几步,伸手将邻居家门牌上的雪拂掉。
黄铜的门牌,被冻得冰凉。洁白的雪嵌在凹进去的刻痕里,字迹越发明显。
欧阳。
这两个字的发音在舌尖转了一圈,并没有说出口。
达也闭上眼,身体靠在墙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门牌,觉得自己心中有万千思绪纷涌而来,拧成了一股乱麻,将他整颗心勒紧,他想喊叫,也想流泪,但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眼中只是干涩。
痛。
这样的感觉,之前只出现在想起和也的时候。
在那个夏日之后,达也本以为自己应该再没有什么不能承受,但是那天……
那天欧阳大叔夫妇来向他们告辞说要回中国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
达也皱了眉,他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自己那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也许,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他本以为,不过就是一个暑假,那个人不过就是和弟弟一起去找自己的父亲,假期结束自然就会回来继续笑得没心没肺。
但为什么回来的会是欧阳大叔?
所谓的出了点意外到底又是什么?
达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有没有追问,也不记得欧阳大叔有没有回答,只是知道,以后,再也不可能见到那个人了。
达也很仔细地回想了和那个人相关的事情,确定自己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再见,欧阳。”
是的,不管怎么说,他已经跟她说过再见了。
但是为什么心口还是会痛?
甚至比失去和也还痛。
只要自己还在打棒球,只要自己还活着,所有的人便不会忘记和也。和也会在所有人的心中灿烂地微笑下去。
但是,欧阳呢?
欧阳姐弟出事,欧阳大叔回国,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欧阳桀三个字便一天天淹没在大家平凡的生活里,了无痕迹,就好像她从来也不曾存在过。
是,长相不够美丽,性格不够温柔,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除了打架之外,连个可以让人议论的特长都没有。有谁会记住她?
有谁会记……
达也长长呼出一口气,发现自己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就是不要忘记她。
“达也?”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令达也回过神,他扭过头来,看见小南正一脸关切地跑过来,一边问:“怎么靠在这里?不舒服吗?”
达也连忙摇了摇头,笑道:“没有。”
小南打量他几眼才露出松了口气一般的表情,将目光从达也身上移到欧阳家的大门,微微静了一会,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哦,刚刚看到雪地上有脚印,还以为有什么人过来了。”达也说着,一面伸脚将周围的雪地划乱。
小南皱了一下眉,道:“欧阳大叔夫妇都回中国去了,房子又没听说要卖,哪里会有什么人?”
“所以担心会不会有小偷啊。”
小南笑了声,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问道:“伯父伯母去温泉旅行还没回来吧?”
达也点点头,“真是的,我看需要担心有小偷的,应该是我自己家才对。都不知那对中年人到底在想什么。”
小南又问:“那晚上是我过去给你做饭,还是你过来南风吃?”
“不用麻烦了,我去南风吧。”达也这么回答。
“那我先回去帮忙看店。”小南点点头,转过身,又轻飘飘地加了一句,“你要是缅怀完了,就早点过来吧。在雪地里站太久小心着凉。”
达也怔了怔,几乎都看不到小南的身影才应了声,回过头来又看了看门牌上那两个字。
缅怀。
或者小南这个词用得再正确不过了。
达也闭了眼,长叹了一口气,再次将那句话说出口。
“再见,欧阳。”
作品相关 [09新年特别番外]思念彼端,心之所系3
好像是稍微喝多了一点。
斑目一角看着前面晃来晃去的树干,皱了一下眉,不太能分得清到底是树在摇,还是他的腿在摇。
他索性靠着树干坐下来。
靠了个空,直接仰面朝天跌倒在地上。
一角懒得爬起来,索性闭上眼。
喝醉的人随便倒在哪里,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吧?
……那……喝醉的人,随便想起什么人……也没什么吧?
这念头浮上来的时候,一角知道自己醉得还不够。
若是真的醉了,就不会想起那个人了吧?
那个人的灵压是突然消失的。
那天一角在现世,正和往常一样,把木刀架在肩头,百无聊赖地沿着河岸往借住的那所房子走去。
快到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仰着看向天空,皱起了眉。
“消失了呢。那个人的灵压。”
弓亲走在他身后,面无表情淡淡说了句。
“切。真没用。”一角啐了一口,向弓亲道,“你帮我跟日番谷队长说一声,我回尸魂界一趟。”
“一角——”
一角听到弓亲在后面叫他,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来,自顾联系尸魂界打开穿界门。
他也听到弓亲叹了口气说:“如果那个人已经死了,那尸魂界说不定又要不得安定了吧。”
他没有细想弓亲这句话的意思,已直接跟上了翩然飞舞的地狱蝶。
弓亲的口气里有多担心,他当时的脚步就有多急切。
但弓亲显然白担心了。
那个人并没有来尸魂界报道。
她还活着。
一角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
他在那里愣了半天,最后只是找了个借口找个人大打出手一直打到累趴直接睡觉了事。
弓亲说,那种花痴又乱来的女人到底哪里好了?
虞说,她只是没有真的喜欢上你。
一护说,一角你死心吧,欧阳学姐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
一角侧眼看了一眼旁边的树,酒醉的晕眩中,也分不清到底有几棵。
关树屁事!
他斑目一角今生唯一的愿望就是在那位大人麾下战斗到死,关那女人屁事!
他们哪只眼看到他想做那棵见鬼的树了!
他只是……只是……只是喝醉酒的时候,会想想她而已。
只是……想想……而已。
时间这种东西,对死神来说,意义并不大。
一角甚至不记得那女人跑来说要做他们的第四席是几年前的事,他只是一年又一年告诉参加席官考试的新人,第四席不是空位,有人。
但新人们问“是谁?”“在哪里?”之类的问题时,他就会变得莫名烦躁。
有时候,新人们会被他的脸色吓到不吭声,有时候则会有其它人帮忙解释。
“第四席现在还活在现世吧。”
“是个美人哦。”
“身手很好,性格也不错。”
“还会唱奇怪的歌呢。”
每次听到别人这么说的时候,一角就会沉着脸,在心里一条一条地反驳。
——现世已经感觉不到她的灵压了。
——美人至少也要像虞那样吧,她哪里算?顶多……顶多……就是还有几分可爱吧。
——身手且不说,性格哪里好了?总仗着自己有几分灵力,口无遮拦胡说八道,迟早哪天都不知怎么死!
——你们能不能忘记那首歌?!
……
就算弓亲他们说得都没错,自己也知道这人真是一无是处,但不知为什么,一角每次喝醉酒,还是会想起她。
想起她亲亲热热地挽着他的手,想起她执刀靠在他背后说“我不会走开的”,甚至会想起她那些无聊的玩笑和乱七八糟的歌。
不论她现在在哪里,都是十一番队的第四席,总归是会见面的。
毕竟人生不过也就短短几十年。
一角长长呼出一口气,闭上眼。
在那之前,就希望彼此都能好好活下去吧!
作品相关 [09新年特别番外]思念彼端,心之所系4
御村托也是在一个酒会上见到南野秀一的。
是跟家里有生意往来的企业办的年终酒会,身为家里的长子,御村没能逃掉,只能挂着彬彬有礼的笑容周旋于一群挂着同样假笑的人之间敷衍应酬。
无聊至死。
中途他去阳台透气的时候,才发现阳台上早有了别人。
大概不止一个人跟他有一样的想法吧。
御村笑了笑,抬起手来打了个招呼。
本来端着杯酒倚在栏杆上微仰着头看向天空的红发男子回过头,御村才发现原来是南野。
高中同学,当年虽然算不上有什么交情,但这个时候在这里碰上,也算是缘份。
于是御村笑着走过去,道:“这不是南野吗?真巧。”
那边红发绿眸的俊美男子竟然怔了一下,然后只是温和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御村微微皱了一下眉,道:“你不会已经忘记我了吧?我是御村托也,高中同学啊。”
“我记得,你那时和欧阳……”南野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语汇,才道,“走得很近。”
御村又笑起来,点点头,道:“嗯,我有追求她啊,只是后来被那只笨狗熊当成玉米棒子给扔了。”
他这种说法让南野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也笑起来,道:“你这比喻……倒也贴切。只是不知那家伙最后手里还剩了什么。”
想起当年的事情,御村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伏到阳台的栏杆上,看向远处的灯火,笑道:“那家伙啊……现在也不知在哪里掰玉米呢。”
他从高三的暑假之后就没再见过欧阳。本以为她大概又只是逃课去哪里玩,结果连续一个月都没见她到学校来,才觉得有些不对。结果他去她家看时,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不过,那家伙还真是绝情啊。上杉说她回中国了,不过就是中国嘛,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写信也好,电话也好,E-mail也好,这么多年,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也许是刚刚应酬的时候酒喝多了,也许只是看到老同学有些感伤,御村叹了口气,抱怨。
南野只是静静的听着。
他话一向不多,当年欧阳的确是消失得又突然又彻底,他也曾经找过,但并没有任何有关她的消息。何况,就算有,也不一定能跟这个男人说。
就算他当年跟欧阳有过什么也好,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知道太多并没什么好处。
欧阳那种有一些灵力,又喜欢乱来的家伙,指不定当年惹上了什么麻烦。所以他当年才会特意把那张大天使的呼吸送她防身。
但是她的话,应该总还在哪里活着吧?
毕竟老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
看身边这个人,就知那家伙作了多少孽了。
“……你知道吗?高三的时候我们不是要填就业志愿吗?欧阳那家伙,跑去跟高见泽老师说,不如一毕业就嫁人做少奶奶吧。”御村笑了笑,继续道,“我那时候还真想过要娶她。”
南野几乎要被酒呛到,轻咳了声,道:“你要真那么做了,一定会后悔的。”
御村点点头,苦笑了一声。“嗯,我想也是。再怎样喜欢她,也不可能真的娶她那样的人呢。”
南野抬起眼来看着他,皱了一下眉。“她那样的人?”
若是看不起她,当年为什么要追求她?还是说,这家伙本来也只是想玩玩而已?
御村又叹了口气:“她啊,也许一直在应付一些可怕的东西吧,独自承担,独自战斗。像我这样的普通人,也只会成为她的负担和累赘吧。”
“她不会这样想的。”南野道。
“嗯,她不会。可是我会啊。”御村又苦笑了一声,“我其实不是那么勇敢和温柔的人。撇开她那种花心又暴力的烂个性不说,要我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没办法伸手的地方战斗,明明知道她也会害怕,也会受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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