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义将军说的甚是,所以我们才要聚集天下忠义之士,共谋曹贼。”陈琳立即就接口道:“将军也说了,关中形胜,制霸益凉,就算刘使君与诸位俊杰,再多才能,再多抱负,若不能得关中,若关中在曹贼之手,想来诸位把关西治理的就是再好,也恐怕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用公义将军的话说,恐怕将永是朝不保夕。有曹贼大军在关中,我就不信两位能睡得安稳。
我这次来,袁公还特意嘱咐于我,只要益凉愿意出兵协助,不管出兵多少,哪怕只有一兵一卒,回头异日打下关中,我主愿将三辅形胜之地,尽数奉送于刘使君。其他京畿之地,如河内,如洛阳,也各凭本事去取。两位放心,我主说了,攻打长安,我河北将可全权代劳,我军将为主力,袁公已经决定,从并州集结重兵,数路南下,一举拿下长安。等到长安一鼓而下,将无偿送给刘使君,只要贵方愿意出兵助我河北,共伐曹贼。到时候,有关中在握,刘使君将从此高枕无忧矣!”
“把长安送给我们?”法正张任都不敢相信。
“没错!”陈琳斩钉截铁道。
“这个…”两人还是不敢相信。关中那可是个宝地啊!大秦力抗中原六国,还不是靠的关中富庶,崤函险固,最后兵出关中,扫平六国,这才一统天下。高祖刘邦,为了得关中,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得了关中之后,这才扫平天下,击败项羽。两人根本不敢相信,袁绍会把关中让给刘璋,而且还是袁军主攻。
“千真万确。某此次被袁公授以全权,我这边文书都备下了,绝不会欺诳二位。”陈琳说着,就取出了一份文书,让人呈递了法正,然后又接着道:“这上面有袁公印玺,两位大可放心。袁公伐曹,只在公心,并无私求。两位想想,若益凉据有关中,进可以涤荡朝廷,重振朝纲,重整汉室江山,就算以后刘使君身登九五也在情理之中;退也足以据崤函而自保,就算在关西称王,关东诸侯也无可奈何。无论怎样,都好过眼下益凉这种被关中卡在咽喉,进退不得的尴尬局面。两位都是大才,这种道理不用我多讲吧。”
法正仔细看过文书,看完又传给张任仔细看过。
文书上确实有袁绍的官印,大将军印。
“袁公之诚,我等已深知,只是此事非小,非我等臣下所能擅专,须得我主决断。刚才我也说了,我主必是会大力支持袁公之义举,此事重大,孔璋先生大可不必在凉州浪费时间,只管火速前往成都即可。只要我主一声令下,或战或守,或主或辅,我等都将惟命是从。”
法正最终还是将锅甩给了自己的主公刘璋。
陈琳暗自皱了皱眉,心里暗叹了一声,只好道:“非是我在这里毁谤刘使君,刘使君终究是有些…”陈琳斟酌着词语,“有些…,有些暗弱,性子优柔。曹贼窃国挟持天子之时,刘使君信誓旦旦的在报上,说什么汉贼不两立。可是没多久,还不是遣使朝觐。曹贼弄权,号令天下,令刘使君平定西凉,刘使君就跟马腾韩遂打生打死,曹贼让你们去重建西域,你们就跑到西域去东奔西杀。窃为刘使君耻之。
刘使君乃汉室贵胄,负天下之望,众望之归,天子盼之如久旱望云翳。袁公虽有大名,终不及刘使君振臂一呼。惜刘使君性子惫懒,不欲多事,前次已经敷衍过我家主公,就算我们派再多使者去往蜀中,也恐无济于事,所以琳才来游说诸位。
两位乃刘使君座下股肱之臣,俊彦之才,豪杰之士,都是忠义果敢之辈。今刘使君心有犹疑,正该是我辈臣下该有所作为奋发之时,正该我辈替主分忧之时。袁曹之争,将决定大汉天下未来之大势,若是益凉自外于此,则袁公胜,刘使君又将如何自处,若曹贼胜,益凉又将如何独挡曹贼未来滔天之势。
是以,为益凉计,至少也该趁势拿下三辅。只有三辅在手,益凉才可高枕无忧。请两位熟思之。”
陈琳这番话,说得极为诚恳。
陈琳直接就说了,说你们主公刘璋,就是个惫懒货,你们这些臣下,要是指望刘璋来做决定,指望等他来发号施令,是无济于事的。陈琳又说了,眼下袁曹之争,不是一件小事,而是将决定未来天下大势,你们益凉若是不参与,到时候若是袁公胜,消灭了曹贼,掌握了朝廷,那时候刘璋作为汉室贵胄,你们益凉该如何自处,尴不尴尬;若是曹操胜,灭了河北,那你们又将如何去独自面对曹军未来的滔天之势。没有三辅在手,你益凉永远都将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有把三辅握在手中,你益凉才可高枕无忧。
第80节 弓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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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了很久,最终法正和张任也没有正面应下,只是答应可以帮助向刘璋进言。
期间,陈琳甚至激将说:素闻两位有渭水之败于曹军,乃惧之乎?
也幸亏是张任法正,要是魏延这样的暴脾气,早就发作了。
将陈琳打发去驿馆休息后,法正和张任又密议良久。
“公义如何看?袁曹之战恐将不可避免,可惜此时我益凉完全无备,此时我益凉上下,一团乱麻,庞龙西进,吴懿南行,赵韪叛乱,荆蜀交恶,就连我凉州也是百废待兴之时,这袁曹之战来得实在是有些不是时候。”法正叹气道。
袁曹之战这个时候爆发,益凉上下确实完全没有准备,从心理上到行动上都没有准备,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袁曹之争如何任不知,但任知道,三辅一日不在我手,我益凉一日不得安稳。陈琳说了很多,有一点是没错的,那就是袁曹之战,是我们夺取三辅的最好机会。”张任答道。
“只是…”法正迟疑了一下,接着道:“我观主公,似乎对三辅兴趣缺缺。凉州平定之后,军方曾有数个收复三辅的计划,都被主公束之高阁,反而是主公对攻略西域兴趣高涨,不但要攻略西域,还要往西域之西用兵,想要打通什么通往西方大秦大食等的商道。”法正说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非是我在这里说主公闲话,我真是觉得主公有时候似乎有些不知轻重缓急,西域比之三辅,完全是旁枝末节,可主公却不惜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唉,…”
法正言之未尽。
“主公或有别的想法也未可知。主公之行事,一向是难以测度,如绝计划,如立西州。而且,主公年轻,志存高远,也许是以为开疆拓土才是男儿丈夫行径。只是,眼下我益凉确实有些首尾难顾,有些不良于行,也难怪袁绍会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
“公义说的不错。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我观主公似无意于三辅,这着实让人有些费解,难道主公无意扫平天下,只图偏安一隅?就算是要偏安,没有三辅在手,也难以偏安。”
张任摇了摇头:“主公怎么可能只偏安一隅?只看我益凉之政,就不可能只是偏安,从政到军,就不可能是偏安之举。只是,说到三辅,我记得主公曾说过,是不想太早和曹贼撕破脸。曹贼是不可能放弃三辅的,若我们意欲强夺三辅,若不能一战而下,那就势必会旷日持久。主公可能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这只是你的臆测罢了。我只想问公义,眼下袁曹大战方起,我益凉该如何?你是带兵的主将,战机从来都是稍纵即逝,难道你会看着战机从眼前溜走?”
“不是我不想打。在我益凉,没有比第四军更惦记三辅了。第四军坐镇雍凉,名义上,向西支持新一军西进,向东防御长安曹军,向北安定草原,向南肃清羌地匪患。这些任务中,最重要的,其实还是东向防御,防御长安的曹军。
收服凉州以后,你也清楚,我们第四军做过好几套预案,以应对三辅未来可能的变故,比如曹军突然收回了右扶风,比如曹军趁汉中出兵上庸之机袭占汉中,等等。这些预案,有攻有守,但总的来说,若只是我第四军单独面对长安,还是很吃力。长安在钟繇和曹昂治下,早就草木皆兵山水成墙,现在甚至飞军派往长安方向的斥候,都往往难以深入,可想而知,长安绝对非旦夕可下。
曹贼为了加强三辅的安全,在长安东面又新立一关,潼关,以确保长安到洛阳,到许都这一线的畅通,就是为防着我们一举拿下长安。当年庞龙偷袭长安,给了曹军很大的教训和警示,长安的守将于禁于是就建议,采用梯次防御的办法,让我军无法快速占领长安,只要打成胶着战,我军人数上的劣势,兵器补给上的问题等,都会暴露出来。长安的曹军,对我军是知之甚深,知道我军因弩箭补给等难以持续作战,因兵少难以承受大规模的伤亡,所以才设计了这种战法,他们称之为杀敌八百自伤一千之搏命战法,我们称之为两败俱伤之焦土战法。
所以,我想,也许这次,是我们的机会。”
“公义的意思,可是想借袁军之手…”
“我军兵少,想强攻长安,力有不逮,只能等袁曹大战之机,看有没有机会可趁。若能鹤蚌相争,我们渔翁得利,那是最好。反正,不管是长安落在曹贼手里,还是袁绍手里,对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意是…,我们接下袁绍的文书建议?一起出兵伐曹?只恐主公不肯点头,而我益凉眼下也确实抽不出太多兵力。你该不会信了陈琳的话,真以为我们随便出点儿兵,回头袁绍就把长安让给我们了吧?”
“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我是个行伍之人,我们武人,从不信文人的虚词。
口舌之利,不如弓矢之远。
拿下长安,要靠别人让,那我们也未必就守得住。
我只是觉得眼下时机不错。其实,孝直,我跟你说句老实话吧。咱们第四军,那也是主公麾下的主力,可是现在待在凉州,基本上无所事事,匪患之类的,都由卫尉接过手了,而长安的曹军又龟缩着不动。弟兄们出来当兵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立点儿军功,或者升迁,或者多拿钱粮。可是眼下,只能眼看着第一军不停地报捷,别说是我心里痒痒了,就是手下的儿郎们也难以安抚。咱们的军队跟别家不同,当兵有期限,十年时间一到,就得脱下军装滚蛋,转回到地方上去。谁不想在这当兵期限内立些功勋,弄好了还能当上军官,至不济到地方上也能寻个好去处。要是虚掷几年,什么军功也没落下就拍屁股滚蛋了,那也没脸面不是。
袁曹之战,这么好的机会,我们益凉怎么可能不插上一脚?
孝直,你比我智慧,不管主公是怎么想的,咱们底下人,得先做好准备。长安不下,凉州就是搞建设也不踏实。只要我们先开个头儿,战事一起,就算主公心里不喜,到时候赶鸭子上架,也不得不让汉中的第五军甚至是巴蜀的第二军,来全力配合我们。”
第81节 嘴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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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法正的脑海里不由得浮出了这句兵家名言。
可是他不是徐庶,不是庞龙。
徐庶可以擅权,庞龙可以妄为,可他不行。
他在益凉根基尚浅,在主公那里也未必就深得主公信任。要是没有主公命令,法正是没办法痛下这个决心的。
其实,在他心里,才是最想早日拿下长安的那一个。
他本就是扶风人,本就是三辅之人,生于斯长于斯,当然知道,在关西这片土地上,不管是三辅也好,还是凉州也好,都是饱受兵灾之乱,最想要安稳的地方。凉州若没有三辅,没有崤函屏障,怎么可能安心搞建设?虎狼在侧,怎么可能睡得安稳?!
“没有主公之命,我们终究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是什么十年了,改成八年了。”法正说着,拿起一份卷宗,递给张任,道:“这是今日早上刚刚收到的成都方面的公文,最新的军改公文,还没来得及抄送给你呢。你先看看吧,看完估计你就没心思了。”
张任接过卷宗,飞速浏览起来。
边看,脸色边不停变换。
法正接着道:“主公刚刚平定成都叛乱,就开始整顿军队,整顿卫尉,这一时半会,我们的精力恐怕都会耗在内部治理,而不是攻伐于外了。
不说别的,裁汰老卒,整顿卫尉署,招募新兵,训练新兵,都不是短期能完成的事情。”
刘璋新的军制改革,重点有几条:一个是三十岁以上的老兵退役,充实到各地方卫尉署,以加强卫尉署的正规化管理,防止再出现成都卫尉参与叛乱的情况;一个是扩军,在原有新军各军的基础上,由军扩编为军团。原来的一个军十校,总计一万人马,扩编为三个军,三万人马。直接扩编三倍;另外,原来的兵役期也缩短了,由十年缩短为八年。
“老兵退役,新兵招募训练,光是这些,估计就会让我们忙的飞起,更不要说,听说年内晚些时候,还要进行军备换装,各部轮番换装新军备。这样一来,没有个三五年,恐怕我军也没能力发起大的战役,更不要说什么攻城略地了。”法正又接着道。
……
就在河北使者游说李严李恢张任法正甚至刘璋的尚且未果的时候,袁绍在决定出兵伐曹的道路上,又获得了重大利好。
三月初,袁绍收到刘备方面秘密派人送来的,去年的时候,天子秘密下给刘备的衣带血诏。
诏曰: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至重。近者权臣操贼,出自阁门,滥叨辅佐之阶,实有欺罔之罪。连结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皆非朕意。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乃国之元老,朕之至亲,可念高皇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除暴于未萌,祖宗幸甚!怆惶破指,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令有负!建安二年春正月诏
这个诏书就是历史上那个著名的衣带诏,刘备自己藏了好久的天子密诏,还是血诏。是不是真的咬破手指用鲜血写的,就只有天子刘协自己知道了。
随诏书一起的还有刘备写给袁绍的亲笔信。
书信正文如下:
袁公钧鉴:备闻忠义之士,去乡怀国,忠贞之辈,临难忘身。袁氏四世三公,世受天恩,世代忠烈。袁公之忠肝义胆,天人可见,昔抛家为国,义帜所向,董贼授首。今天子蒙难而奸佞曹贼当道,正该是公再次奋发有为之时。公只须登高一呼,号令天下:清君侧,正朝纲,解民倒悬,重振我汉家江山。届时,必定四方豪杰之士云从,而曹贼崩灭。备虽德薄才浅,亦愿戮力向前,附袁公之冀尾,共攘盛举!
落款为:大汉子民刘备。
建安三年春三月。
袁绍拿到密诏以后,立即大喜,立即召集众文武,商议出兵伐曹事宜。
然而,天子密诏一出,震动最大影响最大的,还不是河北,而是许都。
曹操是最先得知消息的。得知小皇帝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给大耳贼刘备下了一道密诏,老曹立即勃然大怒,责成程昱等人彻查。
于是,许昌城内立即就陷入了腥风血雨之中。
曹操在许都举起的屠刀,尤甚于徐庶在成都的杀戮。
无数官宦,无数豪门,无数世家大族,都受到了牵连株连。
一时许昌城也是杀得人头滚滚,在袁军尚未打来之前,已经先自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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