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庞德啪一下肃然应诺。紧跟着就见他一转身,就站到了徐庶身后,立即进入角色。
“这不太合适吧?”徐庶有点儿愕然,“我这里有侍卫,我自己也不像你手无缚鸡之力,我也使得刀剑,安全上没问题的。”
“那是以前,以后还真不好说。你杀了那么多世家的人,难保没有人想要复仇。令明,从今以后,你就是元直的侍卫统领了,就像黄忠是我的侍卫统领一样,你要负责安排元直还有徐府,这所有的安全事宜。我希望你能不负我所托。”
“诺!主公只管放心,只要有庞德在,就必定保证徐大人的安全!”
“错,我不管你在不在,都必须得保证他的安全,就算你死了,也得保证他的安全!”刘璋纠正道。
“诺!属下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证徐大人的安全!”庞德再次应命。
“季玉,小题大做了,没必要弄得这么风声鹤唳吧。”
“小心无大错,还是谨慎点儿好。放心,这个庞德是个忠义之人,原来是西凉马家的家将,武艺是很好的,而且又被汉升调教了几个月,用来做侍卫是最合适不过了。现在我估计要杀你的人比我还多,咱们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再去找敌人的麻烦。”
庞德本来是黄忠找来想要顶替自己,接自己的班准备给刘璋当贴身侍卫的,没想到刘璋把庞德安排给了徐庶。
黄忠这个时候也不好插话反对,也只能无奈地接受既成事实了。
徐庶很感动。
刘璋这么做,等于是在告诉徐庶,他已经知道了徐庶抢在刘璋回来之前,大杀特杀的良苦用心了。这让徐庶很有些宽慰。
“其实,我这次大开杀戒,一来自然是为了打击曹贼在我蜀中的暗流势力,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扶持新生力量,扶持支持我们新政的新生势力。”
“扶持新生势力?”
“原来的那些世家,基本上都是反对我们的,他们所以委曲求全,不过是一时的行为罢了,一旦有风吹草动,就比如这次,他们势必要跳出来的。所以,这次我就将计就计,在钱粮券风波的时候,反向操作,接纳了大量他们抛出的钱粮券。当然,光靠官府,是拿不出那么多现钱的,所以我这里又暗地里纠合了很多小的,新生的,还有外来的,工商业者,他们也都有出资接货。要不然,这次钱粮券风波不可能持续这么久,很可能他们一砸就到底儿了,直接这个钱粮券就给他们玩废了。”
“原来还有这回事儿?”刘璋不知道围绕着钱粮券,还有这样的内幕。
“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这里面,你夫人,阿奴她也出了不少力。那小丫头,别看平时傻傻的,关键时刻主意还是很正的,好好对人家,别负了人家。”
刘璋没想到阿奴也掺和这里面了。
这是一场金融战啊。
“这和你说的,扶持新生势力有什么关系?”
第66节 言信11()
“其实我刚才说了,我们想要争取世家的支持,很难。我们推行的新政,和他们的利益,很多地方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比如,他们把持垄断蜀中的经济很久了,我们的新政已经严重冲击了他们的利益;还有,废除徭役等,以及主公新推的各种法令等;最重要的,现在的蜀中经济,是围绕着专利技术而形成的商业经济链,在这个链条上,即便那些世家能拿到一些货,他们也没办法赚到大头,更没办法控制整个经济链,这是他们不能容忍的。
既然这些人,非要当我们的敌人,那我们逮住机会,就得大力打击,大杀特杀。就像这次,我不但要低价吃了他们砸出来的大量钱粮券,我还要抄他们的家,杀他们的人。我让他们以后再想翻身都难。
而那些新兴业者,新起来的中小工商业者,他们都是得益于我们新政,得益于我们兴商兴农的新政,得益于我们新的经济模式,这才发起来的,他们才是我们的支持者。我们重点就要扶持他们。这次钱粮券风波,我暗地里知会了很多中小业者,让他们也跟风赚了不少钱。
还有,最关键的,这次十三家联行里,大部分世家都被抄了家,他们之前在联行的股份,等于是空出来了,我打算对外公开发卖,卖给那些支持我们新兴业者。这个事情,就等着你回来对外宣布了。”
关于钱粮券风波,其实徐庶回来以后,根本没有进行任何政令法令等调整,也没有针对钱粮券政策说任何话,徐庶就是直接抓人杀人。
你们可以大肆抛砸钱粮券,你抛我就接,然后转回身,我把你家产一抄,人一杀,我让你再闹腾。
这一招太狠了。
这比任何的政令法令都要管用得多。
徐庶没有针对钱粮券风波,做任何应对措施,然而眼下,仅仅半个月的时间,闹腾了许久的钱粮券风波,自动销声匿迹了。这次风波,自然有人赔得倾家荡产,也有人赚得盆满钵满。
刘璋没想到,这次叛乱的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内幕。
不但有内外势力的激烈交锋,还有新旧势力的殊死博弈,有看得见的杀戮,也有看不见的厮杀。
看着一脸倦色,有些疲惫的徐庶,刘璋忽然有些内疚,自己把什么事情都推给了徐庶,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徐庶把发卖联行股份的事情,留给刘璋,这就是给刘璋做好人的机会,给刘璋施恩于众人的机会。
还有像结束戡乱以及给一些冤假错案平反之类的,也是留给刘璋的。
“元直,你这样事必躬亲太过操劳了,要学会抓大放小,什么事安排给下面人做就好了。你可以多弄几个主簿文掾,否则你要是累坏了,我可没地方哭去。”
“没那么夸张,我的身体可比你强多了,别看你领兵打仗都好几回了,但是比起我来,身体和精力还是差远了。再说了,很多事情交给下面我也不放心。”
徐庶也是没办法。
不事事躬亲,他害怕辜负了刘璋的信任。
“元直,你这样做眼下是没事,但是以后怎么办?我们经营的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业,我们要经营的是千秋伟业,不用急在一时。一时出了问题,一时犯了错误,没问题,我们及时发现问题,及时纠正,及时发现漏洞,及时补上就好。所以,我们得把握住大方向,我们要把重心和精力,放在对现行机制政令法令等方面的优化或者修正方面。如果什么事情都是你做了,我们这个机制的一些问题,我们的很多政令法令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很可能就被掩盖了。这样短期看,是好的,但长期看,则是有害的。”
徐庶刚要解释两句,刘璋又继续道:“最关键的,以后一旦你放手了,你让后来者怎么接?就算下一个后来者可以接起来,他其后的后来者又该如何?我们怎么保证,这一个一个的后来者,他们不出问题?你知道我是想当个甩手掌柜的,我没这个心思,也没这个兴趣,去亲自手握大权,生杀予夺。不但我没这个兴趣,我也不希望我的后代有这个机会。我把权力下放了,下放给你了,那你这一级就得想办法怎么长治久安,怎么能够稳定。否则的话,你这一级还是跟皇帝或者单于没啥两样了。”
刘璋这次说的,也是他一直以来想说的。
徐庶也有所了解。
刘璋之前曾说过:要草原上再没有单于,要让这世间再不见君王。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对以前那种君主制度不满意,肯定会另起炉灶,新建一套制度。现在蜀中的种种新政,就是在朝这方面努力。
刘璋是想限制乃至剥夺皇权,权力归到真正的朝廷,这个朝廷或者内阁之类的,是丞相负责制。
但是问题又来了,要是权力集于丞相一身,那还不是等于相当于皇帝一样。
刘璋现在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了,让徐庶多考虑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多考虑考虑大事情,别把自己累着了。
这些事情还比较长远,刘璋现在也不可能完全甩手,徐庶也不可能完全集所有权力于一身。刘璋就是想用这个事情,把徐庶的注意力转移出来,从繁重的政务工作中转移出来。
“你说的这个事情,确实是个事情。我这也是习惯了,以后再慢慢改吧。不过,你说的这个是大事情,光我们俩考虑,还是容易有问题,两人计短,人多就计长了,以后可以多找几个信得过的,多多参详再定不迟。
说到这里了,再给你说个事情吧,就是关于张松的案子,我想让你亲自审理。”
“张松?张松你不是都已经杀了吗?”刘璋吃惊问道。
“没有,我哪能那么草率。我也就是吓唬吓唬他,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问题。”徐庶解释道:“张松是法曹,又是法学院的院长,我要治他的罪,自然要让百姓们说得过去才行,自然要有真凭实据才好。张松抵死不认罪,他身份特殊,而且他哥哥又是广汉太守,这个案子里面还是有不少疑问,所以我就把他留下了,等你回来亲自决断。”
第67节 言信12()
徐庶还是很有分寸的。
没有随随便便就杀了张松。
这让刘璋有点儿意外,也再次感受到了徐庶的心思缜密。
“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吗?”刘璋疑惑道。
“这个案子的关键在于张松现在还不认罪。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他,可是他就是不认,他又解释不清。他法曹倒没什么,我其实是顾忌他法学院院长的身份,若是强行定了他的罪,对今后法学院的发展不利。毕竟,法治是我们一直努力的方向。所以我才比较慎重。”
“看来以后我们得想办法把学府和官府分开了。教书做学问,和治国平天下,是两个领域,要是纠缠太深不好。”
刘璋没有再去讨论张松的案子,而是想到了要把学府和官府分开的事情。
学府里的人,兼职官府的官员,这确实有些不太好。
“眼下还不太可能。我们俩还不一样,都还兼着学府的差事。这事不着急,总得天下一统,大事落定了再考虑这些吧。
季玉,关于这次赵韪叛乱,如何善后,你是怎么考虑的?”
这个事情,刘璋在回成都的路上,已经考虑了一路了,也是因为徐庶之前的一些大杀特杀,超出了刘璋的预计,才让他很是生气。不过眼下都说开了,一切都说明白了,也就没啥了。
刘璋最担心的,一个是自己家人的安全,一个就是蜀中的经济。
“关键还是一个字:信!要让百姓信任我们,信服我们,相信我们,要取信于民,而不是失信于民。我们能走到今天,我们的新政能走到今天,我们的钱粮券能走到今天,最重要的,就是赢得了百姓的信任。若是失去这一点,那我们的治政基础就不存在了。
不管是金银也好,还是钱券也好,说到底,它都是一种信任货币,它本身其实没啥用处,就是用来交易的一个媒介而已。
还有我们的新政,我也从来没想到要世家大族来支持。新政是针对所有人的,世家大族若不适应,那就将被淘汰。我们只需把这个淘汰的路给它铺好就行了。
元直,你这次手段还是烈了一些,影响了一些经济活动。接下来我们需要把经济重新搞活,要消除大家的疑虑。
不要以为抄几个家,砍几个脑袋,没什么。抄家杀人很容易。然而它的长远影响却是很难消除的。大家会以为,我自己以后要是有了钱,会不会也会被这样对待,被杀被抄,被官家当作肥猪肥羊肆意宰杀,养肥了就杀。如果有了这样的疑虑,就会对我们的政策失去长久的信心,这可不是几个世家能抵得上的。
所以,首先得消除这方面的影响。
我想,除了你说的,培育新生力量之外,还可以:
一个,开动我们舆论宣传工具,将整个事件还原,把被杀被抄者的罪名落实;
一个,对于叛乱中,被波及到的,个人或者居民住户、商户等,进行赔偿和补偿,尤其是那些在跟叛军作斗争中而伤残以及牺牲的,要厚恤;
第三个,就是用新的焦点性事件,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开,把大家的关注点,从戡乱事件上引开。除了你说的那个发售股份的事情之外,我觉得还可以再弄一两个足够分量的事情,来转移蜀中百姓的视线。
比如,追杀赵韪!”
刘璋说的长远影响,确实是徐庶没有认真考虑的地方。
徐庶很欣慰,刘璋很多时候不着调,但更多的时候,却有一种大智若愚的内敛在胸,这也是他越来越看重刘璋的地方。
刘璋重规则,重体制,重视长治久安,这个很好。
这是眼下,眼下所有这些诸侯主公们都不具备的,也是他徐庶最欣赏的地方。
“追杀赵韪?”徐庶随口问道。
“没错,赵韪才是本次成都叛乱的罪魁祸首,如今成都一团糟,死了这么多人,而他却还逍遥法外,而且还抢了那么多金银,只有将赵韪绳之以法了,才能给本次叛乱画上一个句号。
所以赵韪这个人,必须要杀!
另外,我们穷索赵韪,还能引动荆蜀的紧张气氛,更能吸引大家的关注。”
“赵韪这个,之前黄权,还有庶,都多次派人跟刘表方面交涉过,可是他们百般推脱,找各种借口来推脱,而我们也更多的只能做做姿态,吓唬吓唬他们,但却拿他们没什么好办法。要真想用强的话,又力有不逮。州衙已经令汉中相机出兵占领上庸,令巴郡严颜往东渗透,但是想要大规模用兵,还是有很大困难。”
其实现在蜀中拿荆州还真没多少好办法。
大规模出兵,肯定不现实。
现在的荆州,和历史上秦灭楚国的那个楚国,很不一样。这个时候的荆州,有大量水军,很不好弄。
不管是从上庸渡汉水南下,还是翻越巴蜀的崇山峻岭,亦或者由白帝城顺江而下,都很不好办,都没什么把握。
更何况,蜀中的兵力如今本来就不多。
“看来只能采用非常规手段了。”刘璋深思片刻,道:“这样,明里用武力虚张声势恫吓,暗地里派杀手行刺吧。”
“你是想又要出动飞军中的精锐?”
“飞军干这活不太行,有点儿糙,上次甘宁他们暗杀钟繇就很毛糙。暗杀还是得干情报的出手才好,这事我看交给中情局吧。姓阎的疯子刚上任,给她点儿机会立立威吧,免得难以服众。”提到阎行,刘璋难免有点儿头疼,“这个事情就这样吧,我们追杀赵韪,刺杀行动不管成不成功,都会很吸引民众的好奇心的。这种事情,总是故事性很强,百姓喜闻乐见。元直,还有个问题,交趾你原来是怎么打算的?怎么会让吴懿跑那么远?从交趾到西域,这要传个什么消息,半年都过去了,还说不定送信的十有八九会死在半路上。”
这次成都叛乱,吴懿无疑是个很关键的角色。
本来刘璋还以为徐庶说的要他审问的要案是吴懿呢,没想到刚才徐庶说是张松。既然这样的话,这个吴懿就更成问题了。擅离成都不说,还带兵跑去打下了交趾。当然,打下交趾本来还算是个功劳,但是,你离开的期间,刚好成都出了大乱子,这个功劳就变成罪过了。
第68节 言信13()
吴懿打下的交趾,也只是一座城而已,最多就是个郡,而不是整个交州。
一个交趾城,和蜀中隔着山水,路途遥远又难走,根本就没多少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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