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青笑嘻嘻地追上去,瞧着他难看的脸色道:“怎么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灰瞳气急,根本不想再理她。
“那你至少告诉我你们这里的这股奇怪的净化感是怎么回事吧~简直浑身上下不对劲儿!”白芷青瘪瘪嘴抱怨道。
“净化感?”灰瞳出奇地停下来问道。
“对啊,特别是越靠近这个地方,这种鬼感觉越强烈!”她嘟着嘴咕哝着。
灰瞳听到她的话后并没有立刻就回答,反而是下意识地往八角玲珑塔塔顶方向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
芷青被他这一眼给看的一头雾水,于是也顺着他的目光一同望向了玲珑塔的塔顶。
白烟袅绕,单薄地水雾如一层细腻的柔纱,轻轻地披盖在塔尖周围。
不知是清风微拂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仔细看去,那一层层水雾竟似被定下了什么无形的规则一般,全都按照同一方向同一速度同一方式缓慢地,缓慢地绕着塔身从右向左地旋转着。从远处看去竟好似这白净无污的烟雾全都围绕着塔身一层层攀爬、环绕。
就像一个被减速、缩小了后的烟云龙卷风,从湖面而起,自塔尖进入。
八角玲珑塔顶部的四面铃铛在微风中清亮地响动着,发出清脆、干净、纯酥地“叮铃叮铃”声。
白芷青讶异地张开嘴,目不转睛地看着湖中间这幕诡异的场景。
刚才烟雾太大,她没有看清楚。然而此时,仔细观摩下,这幅场景却着实让她有些惊艳。
就好像天地间的一座自动净化器一般,所有自然之气都被缓缓吸入这座八角塔之中,一股纯净地气息扑面而来。
“净尘石。”耳边此时传来灰瞳淡淡地声音。
“什么……”还没回过神来的白芷青,望着宝塔还有些怔愣。
“净尘石。镇宫之宝。”灰瞳又耐心地解释了一遍。
“净尘石……”芷青呆呆地喃喃道。
“可以净化天地间最淳朴的气息,切断一切邪杂之念。”灰瞳随意地解释道。
“这么神!”白芷青有些惊讶,“难怪一到你们这,就有一种全身净洗般的纯净感。”
但是什么东西一旦到了极致,就过了。
灰瞳点点头,算是认同。
“所以你们这的土地种出的菜,吃起来都那么嫩那么新鲜啊,水也是,甘甜纯净。”白芷青赞叹道。
“还不止呢,”身后跟着的一个随从此时插嘴道,“我们宫的净尘石因能吸收净化天地间最纯净之气,所以对我们练功的帮助也十分大。”
芷青点点头。也对,练功运内力,讲究的就是将自己置身于天地自然之中,借助天地之气的力量,吐息于万物中,于自然结合一体。说白了就是将自然之力转换成自己的力量。
如果这净尘石有这般厉害的净化凝聚自然之气的力量,那么确实对这里练功之人有着很大帮助。至少他们所吸收的自然之气比一般练武之人要纯净精华的多,自然功力提升也要快速很多。
难怪呢,难怪这里的人武功都这么高。
难怪,灰瞳这么小小年纪,武功竟然练就的已经这么高了。
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原因啊……这还真是个好东西~
“而且呀,我们这净尘石还不止这点功能呢!”另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也忍不住开始吹捧她们的圣物,“听说啊,净尘石还有净化肉身……”
“小雀!”灰瞳突然严厉地开口呵斥道。
“奴婢该死。”自知失言了,那丫鬟顿时噤了声。
“净化肉身?什么净化肉身?啥意思啊~”
白芷青却不放过,追过去紧追着询问。
“走了,时间不早了。”灰瞳却又紧闭双唇,什么也不肯说了,背过手就直往前面走。
“切,小气……”白芷青留在原地小声嘀咕着,心里却有了个数。
这净尘石既然这么厉害,那么自己跟魅断了联系,失去交流,肯定也是跟这个净尘石脱不了干系了。
一定是因为它的原因,才使她跟魅之间像是相互隔了层门板一般,切段了空间。
想到这,白芷青也稍稍心里放了心。担心猜测了那么多天,现在知道了魅应该也没事,心中终于是放下了一点慌意。
小步追上去,白芷青跟上灰瞳的脚步。
走之前还有些留念地回头看了眼湖泊中央的八角玲珑塔,烟雾包裹中,就像遗世独立地一个傲然之物般,孤寂地屹立在了那里。
“净尘石……吗?”
*****
*****
“七七~”白芷青飞快地奔进院子,沐七七正在低着头捣腾他的那些瓶瓶罐罐。
“嗯,青青你来啦~”
“七七,几天不见,想不想我啊~~”白芷青一屁股坐下,毫不客气地就开始揉七七那干净白皙的脸。
“嗯,想。青青,我又想吃你发明的炸薯条了……”七七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
“你这个好吃佬!到底是想我还是想我做的吃的啊!”芷青拉着他的面颊往两旁扯了扯。
“唔……多赏……”七七想了会后口齿不清地答道。
芷青这才满意松了她那恶霸的手,自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一旁的沐七七毫不在意地揉了揉自己被扯松了的脸颊望着她问道:“青青你去哪了?怎么半天才来。”
“我啊……”白芷青咕噜咕噜地转了两下眼珠子,然后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问道,“七七呀,你知不知道净尘石啊?”
乖巧的七七诚实地摇了摇头。
白芷青有些失望却又有些意料之中地叹了口气,然后收拾了下表情后,换上一副得意洋洋地模样大声道:“我去了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单纯的七七有些好奇,歪着头问她。
“嘿嘿……”芷青故意吊着胃口笑了两声,然后大手一挥,萧洒道,“下次带你去!”
……
丢失希望(一)()
是夜。
清凉的晚风袭来,夹着阵阵纯净的清香。
白芷青一人坐在院里,旁边的石桌上摆着一杯净白瓷玉的温酒壶。
向来不碰古代白辣酒水的她,今晚有些微醺。
还好的是,今晚的酒并不是那些汉子们平日里拿来强灌的白酒,而是她专门让下人给她准备的低纯度米酒。
因为这里没有她以前算是比较擅长的啤酒、红酒,所以这米酒和那些妇女也能喝的黄酒,也就算是她在这唯一的消遣了。
只是遗憾的,无人陪,不曾醉。
飒飒寒夜里,因原本就带着清新冰凉的空气从身边经过,激起身上寒颤阵阵。
白芷青裹了裹身上披着的一件不算厚但也不算薄的披肩,身体抱成一个球缩了缩。
在这寒冷的黑夜,身边一个人陪的都没有。
跟她不算熟悉的侍女们都退下去了,灰瞳也已经在隔院就寝。毕竟是小孩,这个年代入睡的算是比较早。
白芷青手中捂着一杯只剩一半的温米酒,另只手环抱着蜷缩在身前的腿,看着遥远的天际,那一抹寂静清冷的月光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这寂寥的夜里,四周安静地没有一丝人气,静谧地连刚刚那一声小小得叹息都显得无比清晰。
以前这种安静到可怕的夜里,身边至少还有魅的陪伴。就算她很少开口,但是在没有人声的黑暗中,听听那家伙吵闹地声音其实也是很暖心得。
至少,身边有个人陪。
然而现在,魅莫名地不在了,七七在别的院中,大叔、雪衣、丹娘他们也远在千里。此时她的身边除了风声就也只剩风声了……
一时间,少了那家伙的嚷嚷声,还真有那么几分落寞呢~
也不知道那家伙跑哪去了,少了他的陪伴还真有那么点不习惯……
那个该死的家伙……
白芷青想着想着,头越趴越低。眼中闪出些平日里基本上不会让人看见的孤寂与……想念。
“呜~~~”
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清丽地乐器声忽明忽暗地从远处传来。
一愣之下,白芷青缓缓抬起头来,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可是,仍旧是一片寂静的黑。
在这没有灯光的古代,唯一的光之源便是九天之上那弯皎洁的月华。
高低起伏的乐声连绵不断的从朔月宫东南角方向传来,在这没有一点活物声响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晰。
说实话,白芷青也分不清楚这是什么乐声。虽然不是音盲,但她实则对那些古代乐器并没有什么研究。
在她看来,这可能是箫声,也可能是笛声,甚至还可能是葫芦丝……
当然,最后一个基本上是排除的。因为她再分不清楚,也知道葫芦丝的音质跟这区别还是很大的。
那么姑且就当时有人在吹 箫吧,她心里想。
原来还有人跟她一样没睡啊,白芷青落寞的心里突然像找到了一丝安慰一般。
她既不打扰,也不寻找,更不执着。只是也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双手抱着那壶快要冷却的温酒,闭上眼微微感受着。
箫声悠远,飘渺。
旋转,跳跃。如月下的仙子,柔软的身段,扭转的腰肢。
月光凝成一束束绸缎结成的彩带,绕着音符妖娆着,如嬉戏追逐地精灵。
箫声婉转,忽高忽低,若即若离,整一首空妙绝境。
不知怎的,白芷青缓缓睁开眼眸,盯着东南角的那座在夜里依然影影绰绰的宝塔身形。
她突然想起了苏轼的一首诗:
“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诗中所写亦是诉说这箫声如何如何的哀鸣婉转,如何如何的幽怨悲绝。
还有一首,也是叙写的差不多。
李白的《秦娥怨》里这般讲到:“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
幽咽的箫声,连梦中的秦娥都被悲凉到惊醒。
古来,描写萧音的,总是离不开忧伤凄然。
然而,今天这夜半箫声在她耳里却有了些不同的味道。
这人的箫声很独特。
没有那种扰人心弦的幽幽然,也没有那种无病**的苦痛悔。
反而是一曲平淡的空洞。
曲中的人似乎有悔,也有恨。有爱,也有思念……
但是,他的所有心绪中却又强烈地透露着一种莫名的空洞。
所有情绪就好像一汪洪流,泛滥地涌出湖口,却又徐徐地淡入奔流。
万般思绪下,最明显的还是那层抹也抹不掉的迷茫。
带着淡淡地孤寂,和连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不甘,却被无法反抗的无奈所压抑。
箫声中包含地千丝万缕,最终却汇成了一曲并不哀怨清冷。
淡淡一曲萧音,哭不出伤,悲不出痛。只是无尽地空洞与茫然。
明明是曲可怜得音律,却像是在平淡地诉说着别人的故事,又或是吹箫者早已习惯了这无边际的寂寞与无奈。
不像其他哀伤的萧曲,这淡然、茫然的曲调完全听不出吹箫人此时真正的心情,就像一曲没有灵魂的歌调。
白芷青有些怔愣。
这人竟已经麻木到这地步了吗?
是对生活失去了希望还是已向命运的洪流无奈地低了头。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她突然有点可怜起这个吹奏者了。
尽管他的箫声不悲泣,但是他的箫音没感情。
她其实并不喜欢那些悲伤的曲调。明明是好好活着的人,为什么总是会奏出如此哀伤的音乐。
不仅让人听了不舒服,还有点无病**。
相比之下,她其实很欣赏今晚的这个配乐。
无悲无喜,不卑不亢。没有大起大伏,没有沉吟低述。
淡淡地音律缓缓流入人心,很舒服。配上月光,很美妙。
可是听进去后,就不免有些替这人惋惜了。
白芷青动了动维持一个姿势已经很久了的腿脚,想要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然而那人就好像知道了一般,箫声越来越低,声调越来越沉。
芷青飞身上了屋顶之后,那音律却已经渐渐地消散在了耳际。
耳边回响地还是方才那平淡得婉转得清凉之音,然而眼前触目的却是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一片黑……
冷风在身边刮过,如削骨般地寒意缓缓爬上全身。
她看着前方的一片漆黑,内心深处的某个思念狠狠地扯了一下……
*****
*****
千里外的另一边。
京都某隐蔽宅院内。
萧夜看着手中的黄色信件和一条红绳穿起来的水滴形项链,好看地眉头不禁深深地皱了起来。
这条链子他认得。
这是芷青一直随身挂戴着的贴身饰物。
她说这叫枚水滴般透明的挂饰,叫琥珀。
他突然想起了半年多前,昌州的那次苦寻。
那次的经历,还有,那个人……
金黄的荧光流转在眼底,萧夜闭上眼握紧了手中的琥珀。
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底无法泯灭得伤痛气息让他好像瞬间老了十岁一般。
慢慢松开掌心,黯然无奈地叹息一声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丢失希望(二)()
次日清晨,白芷青打着哈欠瞄了眼门前已然收拾完坐好的灰瞳。
不是她说,这么多天相处过来,她早已适应了这个小家伙的高效率。
“怎么,坐这看着是想替我更衣?”白芷青一把清早起来,就满口胡言地说着些没营养的东西。
灰瞳皱了皱眉,终于转过身去离远了些。
白芷青百无聊赖地抠了抠后背,又抓了抓脖颈,拿着衣物准备去屏风后更衣。
突然,漫无目的挠着痒的她停住了所有动作。
回过神般的她突然又将自己的手迅速地摸向纤细的脖颈处。
没了……
没了……没了,没了!没了!!!
白芷青忽然快步奔向床旁的梳妆台,慌忙中无意地带倒了好几把椅凳。
门外的灰瞳皱了皱眉,却又不敢直接进去看,怕又撞见她在换衣服。
“何事?”灰瞳高声问了句,不知道这女人一大清早的,又发什么疯。
“没了……没了……”白芷青使劲地摸着脖子。那一片衣物坦荡之处,纤细白皙,好看的如同白天鹅高挺的骄傲脖颈。
然而,即使再好看的颈部线条,也没能吸引住她那双美丽凤目的视线。
脖子上的一片空荡荡,让她心里如同掉进冰窟一般,哇凉哇凉。
叫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的灰瞳,在迫不得已下闯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发丝散乱,胸口大开,双眼无神地跌坐在地上。旁边椅子凳子,一片混乱。
立马避开视线的灰瞳有些尴尬,心中莫名又有些气。
这女人是要干嘛?又想整他吗?
“还不起来!”皱眉有些凶地呵斥道。
“没了……”
“什么没了?”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灰瞳,看她半天不动,心里更气。
她这幅模样,要是这时有人进来,被其他人看了去……
越想越气,他径直走向床旁,扯过一块大布小手一挥,白布便落在了她身上,包裹住了她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到底怎么了?”灰瞳这才敢正眼瞧她,慢慢走过去不解地问道。
然而芷青却并不回他,只是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前方,手上还在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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