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天很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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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天很晴2-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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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个时辰前,兄弟四个还在一起边喝酒,边商量明天一大早去湖边钓鱼。

         现在,四人中的两个,却已成为一双冷冰僵硬的尸体。

        相交二十年来,兄弟四人未曾有一刻分离。谁料到,唯一的一次分离,便是天人永绝!

         神剑蒋大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蒋大回过头,对上一双坚定的眼睛。

         那双眼睛仿佛月下流火,燃烧着冷冷大焰。

        “帮主!”

        堂中所以的人压抑着愤怒,一起躬身施礼,举起右手。

        堂中顿时鸦雀无声。

        “各位兄弟,秦二哥和宋三哥不会白死!这笔血债,不管是谁做的,我接天水屿,要百倍讨回来!”

         “报仇!”蒋大握掌成拳!

        “报仇!”季四咬碎钢牙!

         “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声音一波波地传了出去,玄月水屿群情激昂,所有的人听到这个声音,无不热血沸腾。

         方渐舞再次将手举起,待大家安静下来之后,一连串的命令分派下去,受命之人立刻飞奔着出去了。接天水屿虽然看上去一片祥和,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滔天的战意,悲愤到极点的人们都振作起来。

       枫雪色在西野炎的引领下,缓缓走进内堂,晨暮晚一行人,跟在他的后面。

        “方兄!”

         方渐舞回过头来,唇上一抹苦笑,“雪色,没有发现朱姑娘。”

         枫雪色轻一点头,神色虽然不变,一颗心却异常忧虑。秦宋两位是随朱灰灰去的,现在他们被害身亡,只怕灰灰也……

         晨暮晚在两个丫环的搀扶下,轻移莲步,来到两具尸体旁边,仔细看了一会儿,轻声道:“冯伯,麻烦您检查一下这两位的身体,看看这位秦二爷的巨阙,鹰窗,章门三穴是不是有异常,还有那位宋三爷,手少阴,手少阳,足少阴,足少阳四条经脉,可能都已断裂。”

        她一望之下,便根据秦二青黑的脸色和肿裂的嘴唇,及唇边血液的颜色,判断他可能是巨阙,鹰窗和章门三处要穴受伤,心,肝,胆,脾等内脏破碎致死。而宋三身体缩成一团,必是手足经脉为重手法所伤,而致筋缩骨裂。

        只是,她虽然是医生,但终究是个年轻女子,类似解衣验尸这类的事,还是不太方便做。

       千里追魂冯绝崖答应一声,弯下身子,解开秦二和宋三的衣服,仔细验伤,片刻之后,抬头答道:“小姐推断的极是!”

       方渐舞,西野炎,蒋大和季四凝目望去,见秦二的巨阙,鹰窗和章门三穴位置,虽然皮肤未见破损,但肤色却与别处有异,有一抹极浅的红线,那是穴道受伤爆出的血丝。而宋三的四条经脉上,筋爆骨突,宛如爬满了青丝的蚯蚓。

       晨暮晚道:“这两位大哥的致命之伤皆在经脉内脏,并无外伤,依我看,似被人以重手法生生击伤,这个凶手—”她停顿了一下,续道,“内力之高,深不可测!”

        枫雪色俯下身体,单足跪地,将手放在秦二的胸口,宁静俊美的连泛着些微的白,似可以穿透午夜,清涤一切阴暗的月光。

        二哥,三哥,在天之灵且慢行,两位是受枫某连累,此仇不报,枫某誓不为人!

       朱灰灰,你怎么样了……


        夜已深,月影西移。

        距离玄月水屿三十里的蛟牙渚。

        西野炎立在突兀的礁岩之上,一身大红的袍子猎猎作响,在夜色里显得冶艳而妖异。

        秦二和宋三的尸体是蒋大和季四亲自迎回来的,据二人和同去的人所言,并没有在现场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是不信他们,只是人在悲痛之下,难免会忽视一些东西,所以西野炎再次来到了蛟牙渚。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蛟牙渚方圆五里探查了一遍。虽然在秦宋二人陈尸之处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但却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发现一片奇异的草丛。

       正值初夏,水分和阳光都很充足,所以湖边的水草长得挺繁茂。

       那一片草,却微微有些倒伏,似乎被什么压倒过。

       这个时候,随便一点异常都可能是线索。

       西野炎身形一飘,掠了过去,第一眼,便看到一些草叶上,散落着深色的点状斑痕。

       这种颜色和形状的痕迹他很熟悉。那是血,喷出的血!而且看这喷出的血量,此人受伤不轻—这个人是谁?

       每一片沾着血的草,都已枯萎如焦。在血迹喷出的范围内,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十几只抻腿的虫子,一窝毙命的水鸟,还有两只翻着肚皮的蛤蟆,一只挺尸的耗子,一条僵硬的黄花蛇……

       这些东西,都是被毒死的!

      很奇怪的毒!

       西野炎思索着,小心地拨开草叶,在湿润的泥地上,看到四个奇怪的蹄印。他的心一沉,这是……猪的蹄印!

       在这种地方发现的猪蹄印肯定是朱灰灰养的那口大肥猪踩出来的!

       难道,朱灰灰曾经潜伏在这里?

       四目一顾,果然在草窝里,又发现一根拐杖!

        西野炎缓缓拾起拐杖,拈下缠绕在杖端的一茎长发,心已彻底沉了下去。

        朱灰灰窝在这里做什么?

        她看到了什么?

        这血……是她的么?

         拐杖丢在这里,那么,她的人哪里去了?

        如果她出了事,他要如何向枫雪色交待?

        与方渐舞的理智,枫雪色的从容,西野炎略有些小冲动,但他们都是纵横江湖,快意恩仇的热血少侠,多年的江湖历练使他们不管碰到什么,越是紧要关头,越是沉得住气。所以虽然担心,他却仍然能够仔细得分析。

        灰灰和花花几乎形影不离,这满地的血,是她的,还是它的?

        当然是朱灰灰的!

        地上的血虽然不少,但那只是针对一个小姑娘而言。凭朱花花那大块头,如果是它,这周围至少会有强烈挣扎的痕迹—这一片草,却仅仅是被压倒而已。

        如果朱灰灰失血这么多,肯定已受重伤,就算不死也是昏迷的,所以,她不可能自己走掉,而是被人带走了。

         那么,带走她的人又是谁?那人会把这一人一猪怎么样?一刀斩之,还是另有 图谋?

         西野炎在草丛四周随便一查,没有找到花花的尸体,却发现了一串体蹄印。

         当然是朱花花的蹄印!

         蹄印一直向着前方延伸过去,距离均匀,步履整齐,他甚至可以想象那头大肥猪不慌不忙,摇着尾巴,晃着耳朵,边走边嗅边哼哼的德行。

        西野炎仔细检查蹄印附近,草地上却在没有发现一点其他痕迹,直到走出很远,才在一朵午夜兰娇弱和花瓣上面,看到微微有一点月牙形的土痕。

        那口猪果然和别人在一起!

        从花瓣上的痕迹看,此人好高的轻功!而且他多半是因为带着朱灰灰,否则连这点痕迹都不会留下来吧?

         这个人如此费心费事地带走朱灰灰,也许……对她没有恶意?

         朱花花的蹄印一直延伸到远远的湖畔,便再也不见了。

         在蹄印的尽头,西野炎发现有泊舟的痕迹。

        他站在岸边,向湖面上看了看。

         湖面广阔,夜色深深,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接天水屿的地盘,水面上的事,没有人比方渐舞更在行。这种情况相下,当然应该交给方渐舞派人追查。

        西野炎返身向来路驰去,没奔出几里路,忽然听到路边有一声极低的呻吟。

        他倏然停住脚步,将手搭在腰际的刀鞘上,忘忧宝刀传来一阵寒凉。

         刀已出鞘。

         映衬这月光,刀身游走着森冷的光。

         呻吟声是从路左侧所的林子里传来的。

         西野炎艺高胆大,才不管什么“穷寇莫追,逢林莫如”的武林戒条,飘身便进了林子。

         稀疏的树林,一棵明开叶合树下,斜倚着一个人,头软软地垂在一边,月光透过稀疏的枝条洒在他的身上。看到那一身黑色的丝袍,及袍口滚着的席窄银边,西野炎的心跳突然加快。

        燕深寒!

        就像枫雪色喜欢穿白衣,自己喜欢穿红衫一样,老友燕深寒喜着黑色滚银边的丝袍。

         那么,这个人会是燕深寒?

        如果是别人,看到这个情景早就扑了上去。可是西野炎江湖经验极丰富,心里纵容再急。仍然警惕地环顾四周。

        林平草静,除了偶尔的一声虫鸣,再也没有别的异常,也听不到其他人潜伏的声音。

         西野炎试探着叫了一声:“老燕!”

         那人又呻吟了一声,头微微一侧,一束月光打在他的脸上。

         虽然脸色惨白,但那英挺的眉眼,不是燕深寒是谁?

        西野炎脑中轰得一响,一个起纵便到了他的身边:“老燕!”

        燕深寒的眼睛微睁,嘴唇轻轻嚅动了一下,却没有声音发出。

        西野炎伸手一模,他的四肢软绵无力,骨骼寸断,竟是被人以极重的分筋错骨法,寸寸拗断。从指节到琵琶骨,从脚掌到骨盆,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

        西野炎目眦尽裂:“老燕!挺住!”

        明知道受了这么重的伤,燕深寒是不可能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其间必有陷阱,可是,此时此刻,他已什么都顾不上了。从怀里掏出一颗内伤灵丹,塞进燕深寒的舌下。想要背他走,却因为他的伤实在太重,怕震动他的骨头,不敢轻举妄动。心急之下,他伏下身,小心翼翼地将燕深寒抱了起来。

        便在这个时候,从燕深寒的身下,那棵明开叶合树的背后,一把薄薄的弯刀刺了出来。

        那夺目的光华,像飘摇在风中的樱花,凄美而潋滟。

        西野炎要躲,便只有抛开燕深寒,然而这把弯刀会劈入燕深寒的身体,他必死无疑。

         这么一迟疑间,刀已经到了近前,他反足在树干上一蹴,身形后仰,躲开要害,然后便眼睁睁地看着这把弯刀刺入自己的肋部,并向下拖去。

        西野炎听到自己的肌肉被切开,骨头被砍断的声音,只来得及长啸一声,便倒了下去,即便是这样,因为派震动了燕深寒,仍然将他紧紧护在怀里。

        树后,转过一个黑色劲装的修长男子,黑色的面具下面,一双眼睛带着繁华成空,曲终人散的悲凉,像深深沉沉的夜色,蕴着看不透的寂寞。

        西野炎肋下喷血,全身的力气随着鲜血的喷出一点点消失,他一手挽着燕深寒,一手握紧了刀。虽然伤得很重很重,但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把握,他还是有的。

        那人默默地看着他,忽然一个转身,消失在丛林中。

        背影孤独而忧伤,像夜幕下,流浪在荒野中的狼。

        西野炎骤然松开掌中的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替自己点穴止血,这样,他应该能支撑到附近的自己人听到啸声赶过来了吧。

        血液的大量流失,令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头脑一阵眩晕,贴着地面的耳朵,却仍然捕捉到远处传来的纷杂脚步声,他的唇边露出一丝微笑,放心地晕了过去。

        昏迷中兀自模模糊糊地想:他为什么不杀我?


        西野炎和燕深寒被送回玄月水屿的时候,方渐舞刚刚离开。

         在三刻钟前,他收到来自沿海边陲的十万火急线报,

         接天水屿的海船,在东海赤尾屿附近击溃一批东瀛海盗,救了一个来往于扶桑和中华贸易行商的海客。据此人说,扶桑岛国的将军正在秘密调兵遣将,疑似准备入侵中华,他便是得到这个消息,才迅速逃离倭国,要将消息送回国内。

        此时,俞,戚两位抗倭主将犹在狱中,若倭寇来犯,我天朝军队无力相抗,沿海边陲国土子民将饱受蹂躏。

        民族大义当前,所有个人恩怨都要暂时放在一边,方渐舞将事情匆匆交待以后,便连夜带人赶往沿海,部署接天水屿在海上的力量,亲自坐镇,筹划抗敌。

        枫雪色“看”到生死难难料的西野炎和燕深寒,虽惊不乱,第一件事,是请暮姑娘救治两个兄弟;第二件事,便是派人通知炽焰天,深冰界两大世家。同时将倭寇拟再犯我中华的消息,快马加急传送出去,并暂时代替方渐舞,西野炎和燕深寒,调集四大世家及江湖人手,迅速协同海岸联防。

        平静的中华武林默默酝酿着一场滔天的血战。

         枫雪色站在玄月水屿听涛阁的门外,静静地等待着。

         除了等,他已没有别的办法。

         已经三天了,听涛阁的门窗紧紧关着。

        暮姑娘带着两位丫环连同岳阳城能找到的所有名医,在听涛阁里一直都没有出来。

         不知西野炎和燕深寒怎么样了。

         他们的伤是如此之重,以至于他初“看”到他们的时候,还以为这两个兄弟已经去了!

         他们的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三天前,他们能够撑着一口气被救回玄月水屿,没有道理在这么多医生的全力抢救之下,反而抗不过去。

        只是……为什么已经过去那么久,听涛阁的门仍然没有打开?

        枫雪色一颗心如焚似裂,面上却是一派镇定。反倒是那千里追魂冯绝崖沉不住气,不住地在门外走来走去。

        “吱呀”一声,他提供的门终于开了。

          冯绝崖喜悦地道:“小姐!”

        “冯伯!”

          晨暮晚声音微弱,脸颊深陷,面色灰白,似生了一场大病般。

        她的两个丫环跟着后面,一个手捧着装满血水的木盆,另一个手中是一大包染血的棉花布带。

        “暮姑娘,谢谢你!”枫雪色真诚地道。他看不见,却听得出她声音里的疲累。所以,不管两个兄弟是否得救,他都真心的感激她!

        晨暮晚敛衽微笑:“枫公子,客气了!”

        “他们—怎么样了?”

        “西野公子所中之刀,深入内腑,更兼失血过多,本来极险,但我已将伤口血脉接驳,伤口缝合,如今只要静静调养,生命倒无碍了;燕公子伤势较重,四肢骨断一百零八截,要愈合如初,也难,也不难。”

        枫雪色听两个兄弟生命无忧,心顿时定了,问道:“此话怎讲?”

         晨暮晚三日三夜未睡,体力已到极限,勉力支撑道:“暮晚小时,曾被父母仇人所掳,被救回来时,身上的伤比燕公子还有重,家母费尽心机,又精心配置翠菁紫玉膏,才使暮晚身上的骨骼复原。翠菁紫玉膏,其中几味药稍加增减,便可给燕公子使用。只是—”

        晨暮晚眼前突然一黑,脑中一阵眩晕,身子摇摇欲坠。

         枫雪色感觉极为敏锐,听她突然没了声音,足跟一旋,手臂伸出,刚好扶住晨暮晚的纤腰。

        晨暮晚身子一晃,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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