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大家定睛一看，不禁大叫一声。
原来，太子灰的一只手，已经让康司令卸掉了。
妈的，康司令真他妈的是个亡命之徒。刚刚，他趁着姚小明和皮皮鲁开小差的瞬间，偷偷地从地上，摸走了那把菜刀。
然后，他等太子灰闭上了眼睛，正在打盹的时候，猛然捂住了太子灰的嘴巴。
他操起那把菜刀，手起刀落，一刀砍了下去。
太子灰的半只手臂，像枯枝一般，直接让康司令给卸掉了。
“康司令已经受了重伤，他跑不远的，咱们追……”
高凌知道，康司令刚刚断了几根肋骨。而且，他的手上，还应该挂着太子灰的半只胳膊。所以，康司令不可能跑多远。
这时，不远处，已经传来警报声。
“天宝，你带着你几个兄弟先走吧，有我跟高凌叔叔去追他就可以了。我是特警，没事的。但是，你们就不同……”
马思思说着，从后面轻轻地拉了一把方天宝。
方天宝身上还有伤。
刚刚，他听说康司令逃走了。于是，他也不顾疼痛，大手一挥，就想让九爷和宁采臣跟着一起追康司令。
“对，天宝，你先回，你回去之后，告诉你陆师傅。就说，我等会儿就去看他。抓康司令的事儿，有我跟思思两个人，就够了……”
高凌说完，然后将康司令的那把手枪，再次递给了马思思。
马思思是神枪手，所以，只要把枪交给她，那康司令就绝对跑不了。
“好吧，那，你跟思思也务必小心啊。我们几个，就先走一步……”
方天宝、九爷、宁采臣、姚小明和皮皮鲁五个人，一一过来，同高凌握手道别。
从台球室里出来后，是一弯弯曲曲的小马路。
此刻，已是深夜，大批的警车，已经从马路的左侧，陆陆续续赶来。
方天宝兄弟四人，为了不被警察抓走，选择走小马路的北向。
而，高凌和马思思师徒二人，循着康司令留下的血迹，向南出发。
走了大约十几秒钟。
突然，兄弟几人听到了“砰砰”两声枪响。
紧接着，又是“砰砰”两声枪响。
最后，“砰砰砰”响了六七声枪响。
…………
方天宝兄弟四人，一路狂奔，在晚上十二点半，终于到达了君再来饭店。
因为晚上的事儿，有点儿惊心动魄，所以，方天宝一边让九爷给他包扎伤口，一边抽着烟跟兄弟们说晚上发生的事儿。
“宝哥，你说，康司令应该跑不了吧？”
听完方天宝讲的事儿以后，宁采臣皱着眉头，总感觉，事情有点儿不对。
“跑不了，绝对跑不了。宝哥的女朋友，马思思，不是个神枪手吗？她不还是师灭的女儿吗……”
九爷这么一说，姚小明和皮皮鲁两人，猛然看了他一眼。
“师灭？师灭是谁？还有人取这样的名字？我就听过灭绝师太，没听过师灭啊……”
皮皮鲁这么一说，九爷赶紧把话题叉开。
毕竟，关于归零大队的事儿。方天宝一直交代过，暂时，谁都不能说。
“就算那个马思思不是神枪手，康司令也逃不过高凌叔叔的手心……”
方天宝这么一说，宁采臣才眉头舒展了一下。
“可是，我总一种不详的预感……”宁采臣继续说道：“既然，马思思是神枪手。那，为什么，我们走之后，会有三阵枪声呢？刚开始，是两枪。然后，又是两枪。最后，竟连开了六七枪……”
“哎，采臣，你脑子太聪明了也不好。聪明人容易把问题想复杂了。要我是那个马思思，让康司令按在球桌上，揩了那么多的油，老子不把他打成筛子才怪呢……”
九爷这么说，大家都觉得有道理。
“我看不像，马思思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再说，康司令本来就是个半死的人，他有必要鞭尸一般的开枪嘛……”
宁采臣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方天宝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马思思打来的。
“喂，怎么样，马神枪手，康司令被你们灭掉了没有……”
方天宝接通电话，第一句就关心起康司令的死活问题。
“天宝，快，快去叫你陆师傅来。我师傅，不行了，他，他想见你师傅最后一面……”
马思思在电话里说完这句后，直接就在电话那头，嗷嗷大哭了起来。
“高叔叔他，不行了……？”
方天宝这么一说，九爷，宁采臣、姚小明和皮皮鲁他们，顿时都惊呆了。
…………
“两位大哥，你们也幸苦了。要不，咱到楼梯口那边，抽支烟吧……”
众人来到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门口，发现还有两个警察正在门口守门。于是，九爷和宁采臣两个人，把他们拉到走廊的楼梯口抽烟去了。
马思思在病房里，听见动静，回头看了陆师傅和方天宝一眼。
陆师傅和方天宝推门而入。
深夜一点半，医院的走廊，悄然无声。
病房里，灯光微弱。病房的墙面，涂抹着淡淡蓝色，看起来，显得格外阴冷。
一张薄薄的白色床单，盖在了高凌身上。
高凌的头和双手，均露在外面。因为肺部供养不足，高凌的嘴里，戴着输氧的罩子。
陆定坤走过来之后，高凌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一倍。
他的身子，向上微微挺了一下。
他想坐起来。可是，他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他那曾经无所不能的手和脚，已经不能任由自己支配了。
“兄弟，定坤来晚了……”
扑的一声，一滴豆大的眼泪，从陆师傅的眼睛里落下，恰巧滴在了高凌的手背上。
高凌的手，抽动了一下。
他，感受到了天杀大哥那滴温暖的泪。
…………
第104章：陨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
然而，两行泪，还是从高凌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眼眶，像决堤的河坝，老泪纵横。
十二年了，陆定坤和高凌这对兄弟，整整十二年未见面。
没想到，十二年后，再次见面，却在病房里，却是他们的生离死别。
陆定坤紧握住高凌的手。高凌也在用自己身体的最后一股气，猛拽着陆定坤的手不放。
马思思不忍再看，她喉咙哽咽着，背过身去，依偎在方天宝胸前。
她的身体，不停地抽搐。想受伤而迷路的羔羊，站在寒冷的风中一般。
她不想让师傅听见自己的哭声。
五岁那年，高凌把马思思从孤儿院里带走。
从此，高凌就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她，爱她。教她书，教她本事。
马思思也很争气，没有辜负师傅对她的栽培。
她六岁上一年级，八岁就跳级到了五年级。十三岁，她就被破格录取到警校。
现在，她虽然跟方天宝同岁，并且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她已经是具有快两年警龄的一名女特警了。
这在本市的整个特警系统里，都是不曾有过的事儿。
大多数时候，大家都不叫她马思思，而管她叫“小神童”。
“没事的，高凌叔叔会没事的……”
方天宝轻拍着马思思的肩。
她的身体，靠紧了他。
她的脸上，全是泪水，像吸满了水的海面。她靠在方天宝的肩膀上，泪水打湿了方天宝的肩。
泪是咸的。
刚刚，方天宝让太子灰用刀，在脖子上砍掉了一大块皮。此刻，思思的泪水，像盐一般，刺激着方天宝的肩。
但，方天宝知道，比他的伤痛更难受的，其实是她的心痛。
看着高叔叔和陆师傅两个高手，如此依依惜别的样子。作为徒儿，又怎能不流泪。。
高凌微微侧头，他的身体已经转不过来了。
他不能说话，微微将手举起，然后摇了摇。
方天宝知道，高叔叔是想叫马思思过去。
“师傅……”
马思思转过身，一把扑倒在高凌的胸前。
高凌微微用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他微微一笑，然后轻轻拧了一下她的小脸蛋。如父亲拧女儿一般。
他，想哭，又想笑。
“高叔叔，您不会有事的……”
方天宝这么说，不仅是在安慰高凌，其实也是在安慰马思思和陆师傅。
刚刚，在进病房之前，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以后。众兄弟便上前，围住了他。
还未等大家开口，那医生便摇了摇头，低声地说道：“一颗子弹，打在胳膊上。一颗子弹，直接打穿了肺部……”
“医生，那，我师傅他，会不会……”
马思思这么一说，医生连忙转身看了看她，说道：“我们已经尽力了。我看，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过，我还从来没有碰到过，像你师傅这么顽强的人。一般的人，要是被打成这样，早就……你，还是多陪陪他吧，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医生这么说，大家都知道，武功盖世的高凌叔叔，终究还是不行了。
马思思趴在高凌身旁，不停哭泣。
然后，高凌又将自己的手，轻轻抬起，在空中挥了挥。
“天宝，高叔叔叫你……”
听陆师傅一说，方天宝连忙也来到了高凌旁边。
高凌冲方天宝微微点了点头。
方天宝也冲前辈点了点头。
虽然，方天宝并不清楚，高凌叔叔点头，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但是，一股温暖，瞬间溢满了他的全身。
高叔叔的眼神，温情脉脉，充满了关爱和力量。
突然！
高凌将方天宝的手，和马思思的手，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然后，高凌叔叔，又冲两人，点了点头。
“你高叔叔是说，以后，要让你你好好照顾马思思……”
陆师傅跟高凌是兄弟，是旧友，是至交。所以，高凌的每一个眼神，陆师傅至少能读懂个七八分。
听见陆师傅这么解释，高凌果然微微点了点头。
突然！
高叔叔点完头之后，猛然咳嗽了一声。
他的全身，都因为接下来的几声咳嗽，而在不停地挣扎。
“医生，医生……”
马思思刚想大声叫医生的时候，陆师傅突然用手制止了她。
她回过头一看，高凌也冲着她，顽强地点了点头。
很明显，高凌也不希望这个时候，马思思把医生和警察叫来。
作为一个绝顶高手，他深知自己的的身体状态。他知道，自己已经离那一步，很近了。
他，皱着眉，用力把手举了起来。
然后，他的右手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左手手臂。
“师傅，高叔叔他，这是……？”
方天宝完全不能理解高叔叔这个动作的含义。他干嘛用自己的右手，指着自己的左手手臂呢？
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师傅，凑近了他的身体，把脸贴在了高凌耳边，小声问了句：“兄弟，你是不是还有报告？”
高凌用尽全力，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的手，像是被点击了一样，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他的两只手，猛地放了下来。
与其说，他的双手是放下来的。不如说，他的双手是掉下来的。就像果子熟了，要落地。就像花儿谢了，要落地。就像太阳歇了，要落山……
“师傅……”
马思思猛然抱住了高凌的身体，嘶声裂肺地叫了一声。
医院的走廊上，回荡着马思思这一声凄惨叫声。
九爷和采臣，呆在走廊上。他们的手，同时耷拉，手上的烟，悄然落地。
“没了，高叔叔没了……”
宁采臣这么一说，就连两个值班的民警，都默默地熄灭了烟。然后，垂下了自己的帽子，向着病房里的高叔叔，敬了一个军礼。
…………
“九爷，借你身上的刀用一下……”
趁着病房里还没有来什么外人，陆师傅连忙把九爷身上的刀片拿了过来。
“陆师傅，你这是……”
马思思有些不解。
“你师傅，应该还有些东西要交给我。”
说着，陆师傅拿过剪刀，然后直接坐到高凌的身体旁边，把他左手的衣袖子划开了。
…………
第105章：烤全羊
“刚刚，你师傅跟我说，他还有报告要交给我，我猜，应该是这个。”
陆师傅这么一说，方天宝和马思思才猛然意识到。高凌刚刚在牺牲之前，确实是作了一个用右手食指，指向左手手臂的动作。
高凌穿的，是一件衬衫。
刚刚，陆师傅贴在他身旁的时候，高凌就悄悄地把陆师傅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袖口上。
陆师傅轻轻一摸，发现高凌的袖口，有些偏硬。
心想，那里面，想必就是高凌所说的“报告”。
归零大队有个不成文的传统。
那就是，每个归零大队的成员，在执行了任务之后，如有疑问，或是有什么心得，都会通过自己的方式，跟其他队友做秘密交流。
这种交流，他们通常会简称为“写报告”。
不过，归零大队系统内，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文字语言。当然，也就是大家俗称的，像摩斯密码一样的东西。
他们写的这种“报告”，在外人看来，可能什么都看不懂。根本就是一些毫不相关的字、数字或者是图形的组合。但是，他们归零大队的内部人士，却能一看便知。
果然！
陆师傅从高凌剪开的袖子里，抽出一张薄薄的像拷贝纸样的纸条来。
这种纸张，很难在市面上买到。
据说，这种纸张，是北欧一个古老的国家发明的。在很多教堂的耶稣雕像背后，有很多那种彩色的半透明的背景画，用的，就是这种纸张。
这种纸，不仅防水，透光，有时候甚至还能防火。
……
“陆师傅，这纸条上面，写了些什么……”
为了不让外人知晓纸条上的秘密，陆师傅取走纸条后，就把方天宝和马思思他们带出了医院病房。
大家来到走廊的拐角处，亲眼见证了陆师傅将那张纸条缓缓展开。
纸条展开后，上面浮现出一排排的奇形怪状的文字。有些文字，像高丽文，有些又像罗马文；有些，甚至还像华夏国古代的甲骨文。
一张纸上，同时使用很多种文字。就算是摩斯密码的高手，都看不懂。
归零大队，为了研究和使用这种密文。光是学习不同的文字和文字变形组合，都花了整整几年。
高凌叔叔的这张密密麻麻的纸条上，只有最后几个字句，所有的人都认识。
那就是——“思思，你永远是你爸爸和师傅的骄傲。”
很明显，这最后一句话，是高凌写给马思思的。
看着方天宝和马思思他们一脸的迷茫。陆师傅终于，把高凌那张纸条上的内容，详细地翻译了一遍给大家听。
全文大致意思如下：
——“我隐隐地发现，他们就在我附近。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对我动手。但是，在他们动手之前，我感觉，我得先做一件事情。”
——“我要做的这件事，跟归零大队执行的任务无关。。只是跟我个人的感情有关。过去，我跟许司令的私交甚好。虽然，现在许司令，虽然人已经走了。但是，他的仇人，却还逍遥法外。最近，我又跟踪到了那个叫康司令的人。我想，这两天之内，我应该可以把他做掉。”
——“我一直在寻找其他几位师兄的后代。但是，一直苦苦找寻了这么多年。我却一无所获。上一回，我偶尔在一家叫作‘乐天游戏网吧’里，好像看见了一把‘地绝’的那把弯刀。但是，我不敢确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