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声音在微微地颤抖,言语也吞吞吐吐,朱红色染上了她的脸颊,滑开的袖口下,冰清玉洁的手腕露在外面。那只手紧张地握住胸口的缎带,衬衣被抓出皱纹,散发出欲语还休的气氛。
湿润的眼瞳在软弱地摇曳着。
因为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我感到自己的胸口小鹿乱撞。不得不屏住呼吸以平静下来。
「没,没有啦……」
吐出的声音中带着嘶哑。
整个房间静如止水。
我自不用说,雪之下和由比滨也都默不作声。在那沉默之中,一色嘻地一下露出了恶作剧一般的笑容。
「看吧,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感觉啦。」
「这,这只是说话方式的问题嘛!对吧,小企?」
…………啊不,这种做法,也不能说不会让人心跳加速呢,嗯。不如说,已经让我心跳加速了。一色彩羽,不容小觑。
「小企?」
听到在叫我,我看向由比滨她们那边,被对面以无语的目光瞪了一记。
「……为什么不说话」
雪之下露出甜甜的笑容。快别这样,你那样笑起来太可怕了。
「总,总之,怎么说来着,对了,我明白叶山是个什么状况了。嗯,感同身受」
确认传闻的真伪,如果有机会的话直接告白。而就算不到那一步,也能让这成为与对方缩短距离的契机。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这就像是一直以来被认为无法攻略的角色,通过追加光盘添加新的剧本,开放角色个人线路一样的东西吧……。还是说,是在FD里追加的邪恶无节操剧本?
不论如何,这也可以算是那个传闻所带来的影响之一吧。
「于是你想问的是什么。」
我问道。一色听到后满脸得意地挺胸说:
「我想知道怎么才能和对手之间拉开差距!」
「哈啊……」
事已至此还不放弃实乃胆识过人。我作出了半是钦佩半是无语半是无所谓的含糊回答。也就是说总量1。5倍的回答。
而一色似乎把我的回答当做了附和,擅自开始滔滔不绝地发表长篇大论:
「现在的状况根据思考方式的不同,是有可能成为一个好机会的。一般情况下,大家告白失败以后就会放弃追击不是吗?再加上叶山前辈现在已经很烦被人告白了,就在这时,我这个某种意义上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的人成为了黑马,说错了应该是成为了馥郁的愈合剂!」
这个切换说法的方式太牵强了吧……。馥郁的愈合剂是什么东西完全不知所云,一色身上也没那么浓的香气嘛……。一色的魅力应该在于那稚气未脱而让人感受到的纤细娇嫩……。啊,不是说这个。因为对于叶山和一色的未来这件事没什么兴趣一不小心只听进去一半其他都当耳旁风了耶。
其他两位是不是认真听了呢,我这样想着看了过去,发现两人都一副听得超认真的样子。
「破罐子破摔……」
「黑马……」
一边嘟哝着重复刚才的话,由比滨和雪之下都满脸认真地看着一色。那表情太过认真,让人感觉一瞬间连室内的温度都急速下滑。……这可真是大事件。
(译注:原「穏やかじゃないわね」;是动画《偶像活动》中雾矢葵的口头禅。)!
但,一色却正看向窗外,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视线。视线的前方恐怕是操场上正在进行活动的足球部吧。
「所以我在想,要是一起去哪里玩玩散散心怎么样呢~什么的……」
被斜阳照射着的一色的侧脸上,有着些许的犹豫,些许的安详。
语气虽然还是轻飘飘的,但我想,她一定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为叶山着相吧。
什么嘛,意外的考虑得不少嘛。要是多显露点这样的一面,我倒觉得大部分的男生都是会动摇的吧……。
「不是挺好的吗。」
我不经意间露出微笑这样说完,一色一下子满脸兴奋起来。
「对吧对吧!所以,我想问的就是去哪里玩比较好!」
「不不,这种事情应该是你比较清楚吧。」
这绝对是问错对象了。由比滨的话倒还能从她的朋友们口中获得不少消息,而我和雪之下则根本不是那种有事没事就跑出去玩的人吧。听到我的话,一色呼地一下鼓起了脸颊。
「我能想到的地方之前就已经全部都试过啦!所以才想着这次反过来试一试什么的」
「哦哦,原来如此……」
行动力真强大啊。这家伙果然是TOKIO的的成员吧?
正当我叹服不已时,坐在斜对面的由比滨用食指抵住下巴摆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也就是说,你想让我们帮忙想一个……不用在意其他事可以放松身心去玩的地方吗?」
「简单说来就是这么回事吧~」
一色点头肯定由比滨的话后,雪之下轻轻地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帮你想一想也行呢」
面带微笑那样说着的雪之下比平时多了几分大姐姐的感觉。一色似乎也觉得那样的雪之下很有亲近感,欢喜地笑了起来。
「谢谢你!……于是,前辈有什么主意吗~?」
「就算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完完全全想不出来。总之要玩的话去迪士尼乐园不就行了吗,虽然这么想过,但是对在那儿被甩掉的人提这种建议到底还是太那个了呢……。
不过,虽然我不清楚叶山的兴趣,但是估计不管让他去哪儿,他都会摆出一副挺开心的样子吧。是不是真的开心就不知道了。
正想着,由比滨拖着自己的椅子一起移了上来:
「小,小企觉得哪里比较好?那个,作为参考,什么的……」
「我和叶山完全不是一类人,根本成不了参考吧」
听我说完,雪之下扑哧一笑道。
「说得不错,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呢」
「是吧?」
「嗯嗯,一点没错。」
虽然雪之下的赞同似乎带着点嘲笑的意思,但我也并未感到不快。
事实上,我和叶山的确是站在两个极端上的人。虽然我也骄傲于自己拥有一定的能力,但却远远不及叶山。……而且,正因为我对自己的能力感到自傲,这种小肚鸡肠的想法,才是造成我和叶山完全相反的原因所在吧。
真是的,什么啊,这算什么啊,我这个小肚鸡肠的杂鱼角色……。不过,反正女生也挺喜欢小东西和杂货什么的,所以小肚鸡肠的杂鱼搞不好反而还挺受欢迎不是嘛!乐观一点!
这样胡思乱想着的时候,雪之下干咳了一声。然后把脸别向一边,语速飞快地加上一句:
「……不过,我想正因为是两个极端的人,反而能够作为参考。只要把相反的意见再反过来考虑的话,不是就能得到几近正解的回答吗。反对党反对即是赞成,对吧?」
「不是假命题的否命题不一定为真吗……」
那个逻辑很奇怪吧。「反对的反对就是赞成!」什么的,你又不是笨蛋波恩的爸爸……。我正打算这么争论下去,雪之下和由比滨都已经死死盯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译注:此处指动画《天才笨蛋波恩》中,波恩爸爸的名台词「賛成の反対!反対の賛成なのだ。」该台词的本意为「不管怎样都行」,「这样就好」。)
呃,我说,被那样盯着看会让我想起各种各样不妙的事情的所以能不能先放过我。
「……呃,我会想想看的。」
偷偷摸摸地转移视线,好不容易挤出这么一句话后,感觉从某些地方传来了两声无语的带着不满的叹息。
「那就,拜托前辈好好想啦。」
一色露出甜甜的微笑说道。
不过,就算拜托我这种事,我也很困扰啊……。光是自己的事请就已经忙不过来了,还要去考虑一色的事,与其说没那工夫,不如说我反而还想拜托别人帮我的忙啊……。算了。下次有时间再想这事吧。
不管怎样,一色对叶山的态度有如此转变,想必也是受到了传言的影响吧。叶山的周围在切实地发生着变化。
那么,另一个处于风暴中心的人又如何呢?
「……话说回来,雪之下你怎么样了。那传言对你没什么影响吗?」
「我?本来到我的教室附近来的人就很少……」
的确,雪之下所在的国际教养科J班位处最偏僻的角落,而且班上有9成都是女生。所以班上的氛围也很独特,其他班的学生并不会主动接近那里。这样看来,她的处境或许比叶山要好了不少。
只是,似乎也不能说没有一点影响。
只见雪之下短短地叹了口气道:
「只是,好像也有人总在背后说些什么,但是那种事情以前也不少,所以不太好判断呢……」
「我懂我懂,引人注目的人总是有人在背后说坏话对吧!」
不不,我倒觉得你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雪之下微笑着向一色点点头,又轻声地说:
「……不过,倒是没有发生像以前那么过分的事情」
以前,这个词让我觉得有些无法释怀。
我所无从知晓的过去。或者说,她所不愿言及的过去。以及,缠绕着他的过去。
但是,我可以问吗。至少,在外人在场的现在,这个问题是不应该被问出口的吧。询问本人没有说出口的事情,这样的权利我又是否拥有呢。
还在逡巡着的我就那样张开口。
正在这时,部室的门忽然被敲了两三下。大家反射性地看向房门,我也失去了提问的时机。
接着,没有等这边的人回答,门就被毫无顾忌地打开了。
「……现在方便吗?」
用仿佛带有怒气的声音说完。对方锐利的眼光扫视着室内,松松卷起的金发不快地晃动着。站在门口的人,是三浦优美子。
「优美子,怎么了?」
「……我有点话想说。」
「这样啊。来,总之先进来吧,」
由比滨打着招呼,三浦点点头,踏进了房间。接着,用怀疑的眼神瞥了一眼一色。
「啊,就这样,我还有学生会的工作,所以就先退下了……」
说着,一色识趣地匆匆离开了部室。
「再见再见~」
她小声的道别,轻轻关上了房门。一色离开后,由比滨让三浦坐到了椅子上。自然的,我,由比滨和雪之下三人并排坐在一边,三浦则坐在我们的对面。
「有话想说是指,邮件的事吗?」
「不是那件事。……不过跟那个也有关系。」
对于由比滨的问题,三浦像是很难开口的样子暧昧地回答着,把脸转向了一边。但在大大地呼了一口气后,不知为何又朝向了雪之下。
「我说,你跟隼人是什么关系?」
语气和视线都尖锐无比。
毫无疑问三浦指的是传闻的事。关于叶山和雪之下的不负责任的流言正以教室为中心在整个学校被口耳相传。
在社团活动重开的第一天,一色闯进来的时候我就应该察觉到。还会有其他的女生来直接向雪之下确认这一可能性。
三浦可以说是最为接近叶山的人,是不可能没有任何想法的。
三浦那猛烈燃烧着一般的视线,雪之下却只是冷冰冰的面对着: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只不过是以前就认识而已。」
听到那满不在乎的回答,三浦的具有震慑力的视线丝毫没有缓和。
「真的吗?」
雪之下很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我从以前开始就很讨厌这些问题。」
「哈?那口气是怎么回事。真的让人很火大啊。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态度!」
「优美子!」
责备一般喊出声来的人是由比滨。三浦的肩膀跳了一下,似乎是被吓到了一般,畏畏缩缩地缓缓转过头。
在三浦的视线前方,由比滨正显得很生气的撅着嘴巴,激动地说起了不记得何时的教室的事。
「那件事不是以前就跟你说明过了嘛。真的只是偶然碰到,之后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啊」
「……如果只是那样的话,隼人不会那么在意的。再说了……以前也从没出现过这样的传闻嘛」
三浦一改往常的霸道,以完全不像她的,闹别扭一般的语气说完。低下头撅着嘴。
恐怕在这个学校里,三浦所处的位置是最为接近叶山的吧。虽然我不知道这两个人有过多长时间的交往。但至少从升入二年级开始,他们就一直很亲近。
正因如此,对于叶山的变化,想必她比任何人都要感受鲜明吧。毫无疑问,肯定应该比像我这样的人把握得准确得多。
然而,即便是三浦,也有她所无从知晓的事。
在场的人中,知道这一切的只有雪之下雪乃一个人。
雪之下拂了拂肩上的长发,用冰冷的语气开口说。
「放心吧,他在意的不会是我。而大概是别的东西吧。」
「那,……那说不定只是你的想法啊。你又不知道隼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放下肩膀,用指尖玩弄着头发的三浦悄悄地窥视着雪之下的脸色。
「……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啊?不是说现在,……在以前,什么的」
那正是我作为可能性之一考虑到,但又以不可能有那种事为由,强行排除掉了的东西。
雪之下不会撒谎。但不代表她所言皆为真实。以一言难尽为由将话题绕远蒙混过关,这样的事她也一样会做。这点我是知道的。
那么,叶山隼人又是如何呢。他的心情或是想法,我不知分毫。反正我也并不想知道这些。
就这样,我一边确信着他们两人之间有过什么,一边不让自己多想。
而三浦现在正想朝着真相伸手碰触。
但是,雪之下的叹息将她的手推开:
「……就算以前有过什么,而我把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全部告诉你,又能改变什么?你会,还是说周围的人会相信这些吗?」
雪之下如同逼问一般的语气,让三浦不知如何回答。但即便如此,她依然紧紧握住毛衣的下摆,抖动着嘴唇,想要作出回答。而最终也没能发出声音。
看着这一切,雪之下浅浅地叹了口气。
「结果,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罢了」
不论是说明,还是借口,还是申辩,这对话本身就无法产生意义。
正如群愚这个词所言,人所集成的群体越大,这个群体的愚蠢程度就越是增加。被放入其中的人不论多么优秀,不对,正因其优秀,才会被名为数量的暴力彻底淹没吧。个人的意志、资质、性格,乃至感情,都不会拥有受到考虑的余地。
这就是,雪之下雪乃所体味过的不理解。
只看到自己想看的,只听到自己想听的,然而,却无法让自己真正想说的话说出来。我们现在所生存的社会便是这样的地方。
但是,三浦不一样。
「你那态度真的是……!」
她口吐真实的感情与激情,站起身来。
「喂!优美子!?」
由比滨惊讶的制止声没有赶上,我也慌忙站起身,但三浦的视野中,似乎已经只剩下了眼前的雪之下,就那样直直地踏出坚硬的步伐走向她。
「一直就看不懂你到底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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