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不会仅仅因为记得的历史就这么信任他们,而是在经过详细的考察之后才最终做出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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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八一章 善守之军
众人都落座之后,陈范有先开口道:“韩先生,谢谢你对我们这么信任。”
摇了摇头,韩立洪道:“陈先生,不是我们信任你们,而是你们值得信任。”
话不多,暖心,陈范有道:“韩先生,我和家父已经商量好了,只要我们能尽力的,请尽管开口。”
韩立洪严肃地道:“那我就谢谢二位了。”
陈一甫道:“韩先生,正如你刚才说的,你们值得我们这么做。”
韩立洪道:“那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陈先生,我们建水泥厂,你有什么意见?”
陈范有道:“韩先生,我认为在你们控制的地方建水泥厂不太合适。”顿了顿,继续道:“生产水泥没有煤是不行的,而且鸡鸣山是丘陵地貌,是生产不出合格的水泥的。”
启新洋灰公司在塘沽,附近有开平煤矿。
韩立洪道:“那陈先生的意见呢?”
陈范有道:“如果韩先生一定要建水泥厂,那合适的地点就是保定。”
山东煤矿众多,离太行山也不远,又有平汉铁路,保定确实合适。
韩立洪点了点头,道:“陈先生,其他的困难都好解决,最麻烦的是我们还不能让人知道。”
陈范有道:“我和家父商量过了,我们会在董事会提请在保定建一个水泥厂。”
韩立洪知道,陈一甫和陈范有父子虽然是启新洋灰公司的总经理和副总经理,掌握着经营大权,但他们并不是最大的股东,他们占的股份并不是很多。
在保定建一个水泥厂,这种大事不是陈家父子能决定的,需要董事会通过才可以。
韩立洪道:“能行吗?”
陈范有道:“我们独资在保定建水泥厂肯定不行,但合资可以。”顿了顿,继续解释道:“以前的水泥市场竞争很激烈,在家父和几位前辈的努力下,大家共同合作,成功地把日本水泥挤出了中国市场,这使得大家都意识到,合作比竞争更有利,所以合资的事儿问题不大。”
保定建水泥厂,直接冲击的就是启新洋灰公司,所以合资确实问题不大,如果条件要是再优惠一些,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点了点头,韩立洪道:“陈先生,客气话我就不说了,今后这事儿你就和卢先生商量着办。”
卢文昭也是北方的商界名人,陈范有虽不认识,但知道。
这事儿谈完之后,韩立洪问道:“陈先生,我听说你们要在南京建一个水泥厂?”
陈范有道:“是有这事儿,但要想建成,还得几年。”
韩立洪道:“陈先生,我觉得这事儿不合适。”
楞了一下,陈范有问道:“韩先生,为什么?”
韩立洪道:“日本人随时可能打进来,而日本人一旦打进来,以南京政府之麻木不仁,南京是守不住的。”
上次唐旭说这种话的时候,他们的感觉是晕晕乎乎的,但现在韩立洪说,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陈一甫、陈范有父子沉思的时候,韩立洪又道:“陈先生,我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范有道:“韩先生,请讲,陈某洗耳恭听。”
韩立洪道:“建水泥厂,合适的地点不是南京,而是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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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保国土,以尽责任,不惜牺牲,以雪耻辱!”
“誓保国土,以尽责任,不惜牺牲,以雪耻辱!”
“誓保国土,以尽责任,不惜牺牲,以雪耻辱!”
大地苍茫,晨光中,无数战士同生呐喊。
天地肃杀!
满面征尘,军服残破,头上、手臂、躯干上裹着的纱布透出了丝丝血痕,但就是由这些士兵组成的军队却斗志昂扬,气冲霄汉!
这是第七军团,傅作义统领的绥远军。
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之后,傅作义深以为耻,为了砥砺将士,记住国仇家恨,傅作义要求将士,早晚必须同声呐喊:“誓保国土,以尽责任,不惜牺牲,以雪耻辱!”
傅作义是这样砥砺自己和官兵的,他也是这么做的。
一月一日,日军对山海关发起攻击之后,五日,傅作义分别电阎锡山、张学良、蒋介石请缨抗日。
十五日,傅作义以绥远省主席名义发表《告全省民众书》,号召全省同胞“奋起救国御侮”。
二十五日,傅作义奉命率部由绥远出师东进,开赴抗日前线。
出战至今,两个多月来,绥远第七军团与敌连番血战,各部无不英勇之极。
开战至今,由于蒋介石根本无心抗战,后援不济,军心换撒,以致一败再败,三十万大军被五万小鬼子追着打,防线一路后移。
四月十一日,傅作义率部奉命开往牛栏山西至昌平一线布防。
傅作义以善守驰名天下,当年涿州之战,他以不足万人的无援之师,死守涿州百余日,一战成名。
夕阳的余晖下,傅作义在战壕里穿行。
牛栏山,虽名之为山,但其实既不高也不险,从布阵的角度来讲,绝对算不上是一个有利地形。不过,高手与庸手的区别就在于,高手往往可以化腐朽化神奇,而庸手,你就是给他再好的牌,他都可能输得一塌糊涂。
傅作义是高手,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他把牛栏山给神奇了。
部队一到牛栏山,傅作义带着参谋亲自勘察地形,并绘制成图,下发各连队,又征集上万民工,和麾下将士一道抢修工事。
整个阵地最外面是两道外壕,外壕外面埋设地雷。
地雷不是用来炸鬼子兵,是用来招呼鬼子坦克的。如果坦克冲过了地雷阵,两道外壕它也过不去。
外壕里没人,宽深各四米,如此一来,鬼子最厉害的进攻武器就基本报废。
外壕内是主阵地。
主阵地又分三道战壕,每道战壕顶部都盖着圆木,圆木上面有沙土,沙土上面还有青草,可算是伪装到了极至,别说飞机,就算是肉眼,离远了,也不一定能看出那下面就是战壕。
主阵地的战壕层层叠叠,内外穿插,就跟八卦阵一样,而且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几乎每个掩体里,指挥作战的地方,放置弹药的所在,伤兵包扎的场所,哪怕是上个茅坑,都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都检查完了,站在高处,望着战壕星罗棋布的阵地,傅作义轻轻吐了口气:小鬼子,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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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八二章 吐血
居仁堂。
政整会委员长黄郛和参谋部厅长熊斌面对日本驻北平总领馆书记官中山洋一和武将佐官永津。
黄郛面色平静,但熊斌的脑门子却写了一行字:你们都欠我钱。
熊斌是国防部参谋部厅长,他本是出差来的,但一到北平,正赶上他妈的正式谈判,于是,杯具了,倒霉了,倒血霉了。
正式谈判,徐祖贻的身份自然不够格,于是兴高采烈地退休了。徐祖贻退了,那找谁呢?正好,熊斌熊倒霉蛋来了。
行了,就你老兄了。
熊斌自然不干,但是,他又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熊斌的职务是参谋部厅长,军衔是中将,身份比徐祖贻高的多,其它诸如仪表好、到东瀛留过学、会日语等硬条件也一个不缺。
众人一轮又一轮哇哇苦劝,连威逼带利诱,总之是什么招都用上了。最后,这位熊中将实在是没辙了,只能慷慨赴死,准备壮烈牺牲了。
中山洋一和永津这两个鬼子得意洋洋,完全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嘴丫子撇撇着,中山洋一道:“黄桑,你知道为什么华北的情况会弄到现在这个样子,或者说,为什么你们会被我们关东军教训吗?”
没等黄郛回答,中山洋一自问自答,道:“因为你们排日,黄桑,这可是根子上的问题,因为你们排日,所以无法获得我们政府和关东军的信任,因为无法获得信任,所以关东军要打你们。”
黄桑差点吐血。
又遭了日本人两个小时的羞辱,谈判结束之后,黄郛、熊斌、何应钦和黄绍竑聚在一起商议。
最后,把谈判结果呈报了南京。
傍晚,南京的回电到了:事巳至此,委曲求全,原非得已,停战即可和平,但不能见诸文字。
看到回电,黄郛脑袋忽悠一下,他这回真的是差点没吐血。
清醒之后,黄郛要拿脑袋去撞墙:你连个字都不愿意签,那日本人也不呆不傻,在占据完全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肯停战?
复电、回电,复电、回电……
和蒋三弟一轮电报晤谈下来,黄郛是一点力气也没了。
蒋三弟的回电当中,口吻始终是义正辞严,有与敌战斗到底之决心,绝不能让日本人在华北捞到一点好处,那绝对是堂堂中华领袖之风范。
回到家时,夫人沈亦云一看就吓了一跳,丈夫脸色惨白,摇摇晃晃的。
沈亦云也是位奇女子,辛亥革命时,杭州有个女子敢死队,风头一时无二,沈亦云就是这个女子敢死队的队长。
沈亦云极有见识,她说,民国说到底,其实不过是被两部小说所支配。北方的袁世凯读的是《三国演义》,就知道耍奸谋弄权术,而南方的革命党人读的却是《水浒传》,一不满朝廷便揭竿而起,患难时兄弟结义,稍弄出些眉目却又马上互相猜疑。
把丈夫扶到椅子上坐下,待丈夫脸色好了一些,沈亦云问道:“膺白,怎么了?”
许久,黄郛睁开眼睛,看着夫人,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只要他一缩头,后人看到那些电文,他一点责任都没有,而我,就是遗臭万年的汉奸卖国贼了!”
这一刻,沈亦云后悔了,丈夫出山,她是支持的,但她没想到,形势竟然如此恶劣,而蒋介石又太过卑鄙。
夫妻俩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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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九日,凌晨四点,弘前师团师团长西义一中将下达了攻击令,铃木旅团和川原旅团随即向傅作义的三十五军布防的牛栏山和怀柔阵地发动了攻击。
弘前师团是第八师团,是日本十七个常设师团之一,自南天门战役之后,它们一路所向披靡,接连着打残了中央军三个德械师,气焰嚣张的不可一世,脑门都喷火。
南天门之战后,弘前师团形成了固定的攻击套路:夜袭,趁对手精神意志极度涣散的时候,攻敌以不备;炮击,把你的阵地工事全部“地毯式”扫一遍,尽可能消除前进障碍;最后,坦克掩护,步兵随后,他打得着你,你打不着他。
攻击牛栏山的是铃木旅团。
大炮轰鸣。
前敌指挥部,铃木美通少将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对前方的战事根本毫不关心,这一战,不过就是皇军一走一过的事儿。
攻击牛栏山的是铃木旅团的一个步兵联队。
数十门山炮野炮轰击了四十分钟后,十辆坦克轰隆隆地向牛栏山席卷而去。三千多鬼子步兵跟着坦克后面,向前发起了冲击。
小鬼子太猖狂了,坦克成一条横线全部压上,所以一个冲锋,还没有看到外壕什么样,十辆坦克便全部报废。
一轮试探性攻击之后,防守主阵地便全部暴露,接下来开始重炮轰击。之后,鬼子又开始发起冲锋。这一次,很顺利,但冲进了主阵地,又杯具了。
战壕太复杂了,到处是冷枪冷弹,又抽冷子不知从哪儿蹦出了一个爹,跟你拼刺刀。
从凌晨四点开始,一直攻击了五六个小时,牛栏山阵地纹丝不动。
消息传到前敌指挥部,铃木美通惊讶之极,他亲自指挥,结果还是一样,攻不动。
接下来,飞机投弹、重炮轰炸,然后再度步兵攻击。
第五次攻击,双方进行了白刃战,但白刃战,鬼子败的更惨。
铃木美通气的哇哇大叫,因为白刃战,傅作义的兵是孬种,竟然他妈的开枪,这叫什么白刃战?
无奈,铃木美通由全线进攻,改为重点进攻,又由重点进攻,改为缩小重点进攻范围,但还是不成。
最后,铃木美通不再强攻,他要抄三十五军的后路,但更杯具,因为三十五军把终极大杀器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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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八三章 愤怒
铃木美通用一个步兵联队抄牛栏山的后路,而在后方防守的只有一个营,所以,防线很快就要被突破。
胜利在望,鬼子蜂拥而至,但就在这一刻,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面对他们的是黑洞洞的炮口。
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笑了,只有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太近了,大炮没用,但是,没等笑纹散开,就死的死,伤的伤。
炮是普通的炮,但打出的炮弹却不一般。
这种炮弹叫零线子母弹。
零线子母弹的炮弹里,内含二百七十粒铅丸,爆炸后,可以覆盖方圆五百米,杀伤力巨大。
这种炮弹威力巨大,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引线极短,最多飞出三十米就爆,所以才叫零线子母弹,是同归于尽的玩意。
不过,东西分在谁手里,在傅作义手里,零线子母弹就不是同归于尽的玩意了。
炮弹炸开之时,士兵都已经安安稳稳地呆在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工事里了。只要不想死,不把头伸出去,那就是想炸都炸不着。
这一炮打完了,再没有鬼子敢迎着炮口往上冲了——武士道精神再放光芒,那也是有限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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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高处,傅作义用望远镜观察着日军的前沿阵地。
一旁,中将参谋长陈炳谦道:“总指挥,小鬼子遇到咱们晋绥军也没啥尿性!”
傅作义满意地点了点头。
九一八之后,他没有一刻松懈,全军进行大练兵,晋绥军将士定期就要进行数十公里的急行军,没人可以例外。
这次长城抗战就是检验练兵的效果,结果很是让人满意。
“报告,电报!”一名参谋快步跑到陈炳谦身旁,高声禀告道。
傅作义继续目视前方。
陈炳谦接过电报,一看脸色就变了。
似乎感到了气氛不对,傅作义转过身来,问道:“鸣佛,什么事?”
陈炳谦没有说话,他把电报递给了傅作义。
傅作义接过电报一看,脸登时就气青了。
电报是北平军分会委员长何应钦的亲笔,命令傅作义撤兵。
把电文扔在了地上,傅作义大踏步地向指挥部走去。
到了指挥部,站在电台前,傅作义咬着牙道:“发,为什么?”
报务员很机灵,立刻把这三个字的电文发了出去。不一会儿,回电到了:已与日本签订和平协议。
他一个人能力挽狂澜吗?根本没这个可能,如果不理何应钦的命令,那就只有全军覆灭一途。
傅作义一动不动,好半天,他才长出了一口气,命令道:“只有日方先撤,我们才能撤,否则,我们决不后撤!”
五月十三日,经黄郛协调,双方同时撤兵。
昏黄的天空下,无数团的怒火在燃烧。
望着一双双喷射着怒火的眼眸,傅作义容颜似铁。
长城抗战的最后一战,就这样宣告结束。傅作义不甘,每一个浴血奋战的将士都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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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协定”是五月九日,在塘沽,由何应钦委派的陆军中将熊斌和日本关东军副参谋长冈村宁次签订的。
当时,冈村宁次完全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根本不把中国人放在眼里,他拿出一份停战草案,告诉熊斌,这是关东军的最后方案,一个字都不能改。
熊斌楞了一下,也拿出中方拟定的草案,但冈村宁次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扔在了地上。
最后,熊斌脸色发白,颤抖着手,把字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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