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鹏轻轻叹了口气,韩立洪刚才说服他的手段,现在他又拿来说服手下人,他站起身来,对众人道:“你们跟我来。”
到了院子里,张大鹏对一个给他们服务的人道:“我们想进地道看看。”
那人道:“你们跟我来。”
张大鹏带着众人从后院直接进了地道,一进去,人人都眼发直,这真是土匪吗?
在一间屋子里,他们看到一张长桌上,摆放着二十几部电话。
昨晚张大鹏还真没看到这个,一愣之后,他就明白了,这么长的地道,确实需要电话。
一路走着,那人一路讲解着,告诉地道各处的用途:防水的,防毒气的,翻板,陷坑,枪眼,拉雷孔,储藏室……
众人听的是眼花缭乱。
正文 六十五章 高鑫暴动
昨晚心情激荡,张大鹏对所见的地道并没有全面的认识,但这会儿,他终于意识到,这里是坟场,是进犯者的坟场。
在这样的环境下,都不需要有多精良的士兵,也不需要多少人,光这些农民,拿几杆破枪就成。
再想到那些每天认真刻苦训练的男男女女,张大鹏突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要是他带着骑兵营来进攻这里……
清苑,一个个村镇就是一个个节点,一条条地道通过连接这些节点,就组成了一张天罗地网。
进入者,有死无生。
张大鹏想到的,这里的人都能想到。
午饭过后,张大鹏把剩下的,没进入过地道的都打发进了地道。下午四点,士兵都上来了,张大鹏派人请韩立洪过来。
让士兵进入地道,张大鹏就已经等于表明了态度。张大鹏这个动作一做,众人立刻就知道了。
很快,韩立洪和张越明、王老钟、李德山等人都来了,他们人人脸上都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喜气。
精锐的骑兵那是用钱堆出来的,现在好家伙,一个骑兵营这么一眨眼,轻飘飘地就到手了。
骑兵营全体将士在院中列里,张大鹏一个人站在队列之前。
进到院子里,众人自动停下脚步,韩立洪一个人向张大鹏走去。
离张大鹏三米,韩立洪站住。
这时,张大鹏神色肃穆,他大踏步走到韩立洪身前,立正,敬了一个军礼,高声道:“韩先生,张大鹏及骑兵营全体将士决心追随麾下!”
韩立洪回了张大鹏一个军礼,他容颜如铁,目光炽烈如火,高声道:“我代表清苑父老,誓与诸位兄弟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韩立洪的声音,字字铿锵,如刀如剑,震人神魂。
“同生共死,不离不弃!”几乎同时,所有人无不奋力呐喊,声震长空。
待呐喊声平息,韩立洪默默伫立,但忽然间,他笑了。登时,就如阳光驱散乌云,凝重之色一扫而空。
众人都是一愣神。
韩立洪又高声问道:“兄弟们,想不想娶老婆?”
众人再愣,忽然,一人道:“想,怎么不想?做梦都想!”
人群里,爆发了阵阵哄堂大笑。
这时,韩立洪的神色又凝重起来,他沉声道:“兄弟们,今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你们将在这里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谁能想到这事儿,静默半晌,一人问道:“真的?”
韩立洪又笑了,道:“我们这儿最差的后生,娶的也是别的村里最漂亮的姑娘。”
这话绝不是吹牛,谁都信,这群血气方刚的牲口眼里都放射出另外一种光芒。
随后,李德山讲话,最后,王老钟代表村里的长者表示热烈欢迎之意,然后宣布继续摆宴!
今天这顿酒,纯粹是为了庆贺,为了高兴,所以李巧珍没唱《松花江上》,但聪明人哪都有,只听了一遍,便把歌词和曲调都记住了。
酒至酣处,突然就唱了起来。
男人哀恸,往往比女人更要让人动容。
又是人人落泪。
――――――
一队警察和一营骑兵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如人间蒸发,没有丝毫线索可循。
这个消息传来,穆春成和赵寅成都差点晕过去。
穆春成晕过去是因为心疼,这么消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人包了饺子,整个骑兵营完了,彻底完了。
赵寅成晕过去,是因为担心,这股土匪太邪性,是不是共产党搞的鬼?如果是共产党,那这一营骑兵要是被共产党拉过去,那后果就太严重了。
除了这些,赵寅成还有更担心的,他原本就不放心穆春成,现在就更不放心了,这个穆春成和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三天后,失踪的那些警察回来一位。
这位回来,不仅没有带回任何有用的消息,反而给警察局,给整个国民政府一个大耳瓜子。
人家要赎票,要警察局,要国民政府去赎票。
东西要的不多,每位两百个大银儿。
赵寅成和江苏丰的脸色都变成了猪肝。
――――――-
听说有个警察回来了,穆春成一刻不停地赶到了市党部,来找赵寅成。
到了赵寅成的办公室,赵寅成皮笑肉不笑地给了穆春成一封信。
信是张大鹏的亲笔。
在信中,张大鹏把蒋介石痛斥一顿,也对副司令张学良深表不满,最后表示,骑兵营全体将士决心捐身赴国难,回东北血战沙场。
这他妈都哪跟哪儿?张大鹏这个王八犊子!穆春成气的刚要把信撕碎,但突然,他看到赵寅成毒蛇一般的目光,心就哆嗦了一下。
穆春成倒不是怕赵寅成,而是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是要背责任的。
张大鹏你个王八犊子,不管你干嘛去,也不能这么害老子啊!
盯着穆春成,赵寅成道:“穆旅长,关于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给赵某一个交代?”
这可不是小事儿,不仅穆春成有责任,他也有责任,所以,为今之计,就是把责任都推到穆春成身上。
而且,借此也可以压一压穆春成的气焰,出口恶气,但是,赵寅成万没想到,这个时候,穆春成的丘八脾气发作了。
“麻痹的,你赵寅成算他妈是什吗东西,要老子交代?”二话不说,穆春成破口大骂。
“你你你……”差点没得心脏病,赵寅成指着穆春成,手指颤抖,说不出话来。
爱咋咋地,去他妈的!穆春成也不管了,摔袖子走人。
穆春成一甩袖子走了,赵寅成气的浑身颤抖,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后,又思索半晌,赵寅成拿起了电话。
接下来的这些天,赵寅成是焦头烂额。
尽管他把责任都推给了穆春成,但穆春成铁了心,爱咋咋地,干脆不理他,任嘛也不管了。可穆春成大撒手行,但他不行,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儿,他总得有个报告。
可这个报告,难写啊!至少,至少,在报告里,他总得给出那一营骑兵到底哪去了吧。
就在赵寅成焦头烂额的时候,万没曾想,又有比这更惊心百倍的消息传来。
{文}高阳县、鑫县发生了大规模的暴动!
{人}正文 六十六章 警察局长
{书}暴动是八月二十七号开始的,但只坚持了五天,三十一号就被镇压下去了。
{屋}韩立洪不知道这场暴动,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场大暴动虽然把赵寅成吓了个半死,却也让他因祸得福。
因为镇压得力,赵寅成受到了上峰的赏识,而且,不仅如此,也令十四旅骑兵营神秘失踪的报告和张大鹏给穆春成的那封信被送进了南京国民政府的总统府。
――――――
下河村在冉庄西北二十二里,李大楞是村里的刺头,一般人不敢惹。
这天,李大楞没事儿,正想出去转悠转悠,但他还没出门呢,就来客人了。
客人是李福根,家冉庄的。
李福根和李大楞是远房表兄弟。
两人的年纪仿佛,都是二十八岁,但李大楞瞧不上李福根,因为李福根人有些木讷,三脚踹不出个扁屁来。
所以,两家虽离着不远,但几乎没什么往来。
李福根来了,李大楞有点发愣,他不明白李福根今天为什么突然来他家了。
怎么说也是客人,李大楞把李福根让进了家里。
“你怎么来了?”坐下后,李大楞直拨楞登地问道。
“哥哥请兄弟你喝酒来了。”李福根笑着道。
李福根和以前有点不一样,李大楞道:“有话说,有屁放,别整这没用的。”
笑了笑,李福根从兜里掏出三块大银儿来,放在李大楞面前,道:“去不去?”
一把把三块大银儿抓在手里,李大楞道:“去,干嘛不去?”
李福根没理会那三块大银儿,他站起身来,道:“那走吧。”
有了三块大银儿,天塌下来李大楞也不在乎,他跟在李福根身后,出了家门。
一边走,李大楞一边摆弄那三块大银儿,一会儿就吹一口,然后放在耳朵边听大银儿发出来的好听的声音。
出了村,李大楞问道:“去哪儿?”
李福根道:“去冉庄。”
等到了冉庄,李大楞的眼睛登时就不够用了。
李福根也不说什么,他把李大楞直接领进了地道。
李大楞都傻了。
最后,李福根把李大楞领到了训练场。
这会儿,训练场正在进行骑兵训练。
那景象,可真是马如龙,人如虎,马刀闪烁的森森寒光让天都不热了。
李大楞嘴巴长的老大,舌头伸出来都缩不会去了。好半晌,他指着训练场,张口结舌地问道:“哥,他们……不是那些失踪的骑兵吧?”
李福根笑了,道:“你说呢?”
回到家里,小桌摆上,小酒烫上,两人开始喝酒。
这会儿,不用李福根说,李大楞也知道了,这儿就是传说中的土匪窝,钻天风的土匪窝。
“哥,你说吧,要兄弟我做什么?”李大楞是光棍,明白的很,三杯酒下肚,立刻就表忠心。
李福根没说要李大楞做什么,他开始把冉庄的好生活,各种福利待遇详细地给李大楞说了一遍。
李大楞听着,哈喇子都淌下来了。
-―――――
从冉庄回来,李大楞没回家,直接去了李铁峰家。
李铁峰是下河村的财主,有五百多亩地。当然,李铁峰也是下河村的村长。
因为闹土匪,李铁峰已经把家小和金银细软、粮食等财产都转到了保定城里。
可是,这些东西能带走,房子地带不走啊。李铁峰正愁着呢,李大楞登门了。
李大楞一进门,就开门见山,直接跟李德峰说,他不怕钻天风,他可以代替李铁峰当这个村长,管理李家的田地。
李铁峰不愿意,可是,他又不能留下。现在虽然家小和财产都转移到了保定,可他要给绑票了,那不又得大出血。
没办法,李铁峰开始跟李大楞谈。最后,条件谈妥了,签字画押。
――――――
晚饭后,韩立洪跟韩母和幺妹在院中纳凉。
说了一会儿闲话,韩立洪忽然道:“娘,我们明天搬到保定去住。”
韩母一愣,问道:“为什么要去保定住?”
韩立洪道:“娘,我估计大哥可能回来。”
大儿子一直在南京受训,其间来过两封信。韩母更糊涂了,她问道:“你大哥回来怎么了?”
韩立洪笑道:“娘,您忘了,我大哥不是政府的人嘛。”
韩母的脸色变了。
拍了拍母亲的手背,韩立洪道:“娘,您放心,没事的。”
韩母忧心地问道:“洪子,真的没事?”
韩立洪道:“娘,放心,真的没事。”
韩母道:“没事就好。”
这时,幺妹插话道:“二哥,要住多久啊?”
韩立洪笑了,他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道:“别担心,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
九月五号,韩立洪带着母亲和幺妹到了保定,他现在是盛泰顺布庄的掌柜。
十六号,十四旅被调离,被调到江西剿匪,接替十四旅驻保定的驻军是三十八旅。
三十八旅是蒋介石的嫡系,而且是嫡系中的嫡系,装备极其精良。旅长是旺晨封,浙江奉化人,蒋介石的老乡,黄埔六期毕业生。
而且,三十八旅是加强旅,多一个骑兵团,总人数达五千之众。
――――――
春风得意。
韩立涛现在就可以用这四个字来形容。
加入蓝衣社还不到一年,没有丝毫实际经验,可一转眼,他就成了清苑县的警察局长。
何况,他这个警察局长可不是一般的警察局长,他是保定一号人物赵寅成的学生,他来保定还是赵寅成点名要来的。
到市党部见过赵寅成后,韩立涛坐车回到县警局,他还没下车,就看到二弟韩立洪站在警局门前。
正文 六十七章 这么难
兄弟俩紧紧拥抱在一起,韩立涛拍了拍兄弟的肩头,问道:“娘和幺妹都好吗?”
韩立涛受训的规格很高,只能往外发信,没有回信地址,所以家里能收到信,却没法回信。
“好,都好。”韩立洪道:“老家的房子买了,娘和幺妹都住城里。”
韩立涛还想问什么,但这里不是地方,他拉着弟弟,道:“走,到警局里再谈。”
进到办公室,韩立涛笑道:“二弟,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刚到,你就知道了。”
韩立洪也笑道:“大哥,我现在做生意,偶然听到的。”
韩立涛吃了一惊,问道:“你做什么生意?”
韩立洪道:“我认识了一个朋友,他把一家布庄让我打理。”
韩立涛问道:“什么朋友?”
韩立洪道:“我的一个师兄,叫张越明。”
韩立涛不知道张越明是谁,他道:“那天你介绍我们见见,我要谢谢他。”
韩立洪点头。
韩立涛道:“你等会儿,我交代一下,我们回家。”
韩立洪没有另找房子,一家人就住在盛泰顺的后院。
韩母看见大儿子,立刻就哭了,她把韩立涛紧紧搂在怀里。
韩立洪的眼睛也湿润了,他感到了肩头沉重的责任,他要尽一切可能,不让母亲伤心。
松开母亲,韩立涛问道:“娘,幺妹呢?”
擦了擦眼泪,韩母道:“幺妹上学去了。”
吃午饭的时候,韩母道:“你住哪儿?”
韩立涛道:“娘,我刚来,会很忙,最近可能没时间回家住。”
想到大儿子和二儿子,一个是兵,一个是匪,虽然二儿子这个匪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匪,但兄弟俩的关系还是那回事儿。
轻轻叹了口气,韩母没再说什么。
母子三人又谈了一会儿,韩立涛走了。
大儿子走后,韩母看着二儿子欲言又止,韩立洪道:“娘,您别担心,我和大哥没事的。”
韩母怎么可能不担心?韩立洪又笑着道:“娘,实在不行,我就把大哥绑到冉庄去,不让他走。”
这倒是个法子,韩母眼睛一亮。
――――――
韩立涛回到县警局办公室,他的秘书王同立刻跟了进来,听候吩咐。
坐在办公桌后,看到王同,韩立涛随口问道:“你知道张越明吗?”
王同是本地人,他道:“知道。”
韩立涛问道:“他是干什么的?”
迟疑了一下,王同道:“张越明是土匪,天马山的大土匪张才明的十三太保。”
土匪?韩立涛吃了一惊,弟弟怎么和土匪搞在了一起?沉吟了一下,他问道:“我听说张越明在城里还有买卖?”
看样子这位新局长不清楚这些事儿,王同道:“很多土匪都在城里开买卖。”
韩立涛不知道这些事儿,经验也不足,但脑子好使,他没有显露出丝毫惊讶,道:“你跟我详细说说。”
这是路人皆知的事儿,没什么不好说的,一五一十,王同都说了。
听王同说完,韩立涛就一点也不感觉惊讶了,一句话,这就是现实,你有再大的本事也莫可奈何。
想到赵寅成交给他的任务,韩立涛陷入了沉思。他今天本想问问弟弟,知不知道点清苑闹匪的事儿,但最终没问,他不愿把家人牵扯到这种事里来。现在知道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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