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海中他就躲不了,总能找到他的。”
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这段时间他们说什么我都乖乖顺从,让哭就哭,让笑就笑,让吃饭就吃饭,让撒欢就撒欢……但是心内仍旧荒芜一片。游息不在我身边,一想到这个我就想冲出去大吼两声,然后把所有东西都破坏掉。
但是我不能,闪光还在看着我。游息离开,他也很难过,我不能继续颓唐让他更加的难过。
“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弥赛亚拍了一下手,引起我们的注意,“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游息就交给小李料理吧。”
“需要我做什么吗?”我闷闷道。
雪悄说:“暂时不用,我和弥赛亚来就行了,你留在家帮忙看着红桧吧,别让他跑了。”
“呀,你们把我这样绑着好几天,全身都僵硬了,怎么跑啊。”红桧哀嚎道。
“小鬼跟我一起,省得给你看添麻烦。”弥赛亚把闪光从我怀里拎走。
我仍然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他们就这样一揽子计划完成,风风火火的出门了。雪悄临走前看了红桧好一会,最后低声道:“这次乖一点,我会回来的。”
我直起身,放松身体趴在被褥上出神。
红桧总是掺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喂,小白兔,帮个忙吧,我想上厕所。”
“没心情,你憋着吧。”我一动不动道。
“呀,真无情啊,憋着很痛苦的好么。”红桧嘻嘻笑着。
我没在搭理他,也没对周围有任何警惕。
就这样静默了很久,红桧说:“小白兔,就剩我们两个了哦,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你如果再不闭嘴的话,我就割掉你的舌头。”我的语气好无威胁性,但是我的确很烦躁,如果他在乱说什么废话,我真的有可能跳起来把他的舌头拽断!
“呀,真可怕啊,希望我能憋到哥哥回来的时候吧。”红桧可怜巴巴道,“郑幼影说的没错啊,你果真是个食肉小白兔啊。”
“郑幼影……”我喃喃着,回想前几天晚上她被我一枪贯穿心脏时的表情,暗暗握紧了拳头。那张跟郑幼伦相似的脸,差一点……当时就差一点就可以杀死郑幼伦了!
“你们的感情不是好得不得了嘛。”红桧悠闲地说,“你杀了她,就真的一点惋惜的感觉就没有吗?”
“当然有。”我毫不犹豫道:“很惋惜,惋惜为什么没能多刺她几下!”
红桧:“呀呀呀,真是报复心强烈啊,就因为她曾经向你射击过,你就完全抹消了你们以前相处时的感情吗?”
我闷声说:“这种话,在郑幼影朝我开枪后,你有没有跟她说过呢?”
“当然没有,她可是我的上司,我没有必要得罪她。”红桧大方道。
我怒道:“那你跟我说个屁!”
“呀,因为很无聊嘛,找个话题跟你聊聊咯。”红桧呵呵笑着。
我咬着牙,闭上眼睛,心说再跟他说话我就是傻逼!
“别不吭声嘛,小白兔,她可是经常跟我提起你呢,小白兔还是他给你起的外号。”红桧不依不饶着,“来说话吧,我可是很久没这样跟别人聊天了。”
我不说话。
红桧:“别那么无情啊,不跟我说话的话就带我去厕所啊。”
我还是不说话。
红桧:“拜托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啦,不然会憋不住的,尿在你家沙发上了哦。”
我继续趴在被褥上装尸体。这烦人的,他给我的第一印象还以为会是像游息那样缄默冰冷的性子,没想到是个话痨。
红桧静了很久,忽然用悲怆的口气说:“游息离开就让你这么沮丧吗?你寻找景小光的执着就这点程度吗?”
“是,我就是很沮丧。”我呆滞地看着墙壁,“他是我的全部。”
“那么闪光和景小光对你来说算什么?”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冷冷道。
红桧说:“别告诉我你没注意到,自从游息离开的那一晚,闪光那孩子有什么变化。”
我咬着牙,默不作声。闪光最近的确变了很多,不会经常来黏着我,总是低着头默默想事情,我也知道,我那天晚上的行为大概戳到他的伤口了。他总是怕我丢下他,这下好了,如果游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应该觉得我真的会丢下他吧。
“你、伤、到、他、了、哟~”红桧用一种幸灾乐祸的声音说。
我忍无可忍地跳起来,骑到他身上,拽着他的衣襟吼道:“我看看你是不是长了两条舌头!你怎么这么烦啊!”
他的赤瞳显得热情,眼眸深处却是清冷的孤单。我怔了一下,松开了他,跌坐到沙发上。
“觉得抱歉吗?放心啦,你又不是第一个嫌我烦的人。”如果他活动自如的话,估计要狠狠拍两下我的肩膀了。
“是个人都会觉得你烦。”我毫不吝啬我的毒液。
“是哦,所以哥哥也觉得我烦,在我即将被一群初代种蚕食时,他都觉得我烦,没有来救我。”红桧面带微笑。
我怔怔地看着他,“你说雪悄?”
“是啊,他没有和你说起过吧。我的事。”红桧仰面倒在沙发上,轻声道:“在你还不知道亚特人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我和哥哥总是搭档出任务。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怎么隐藏喜欢他的心情,总是在他外出的时候用各种理由把他叫回来缠着他。”
“各种理由?”我皱眉。
“比如研究站被初代种攻击啦,或者我被初代种攻击啦等等等……”红桧笑道:“后来呢,我独自外出探索海域,情报出了错误,被小群的成年初代种围攻。我哭喊着让哥哥来救我,结果哥哥说,我很忙,红桧,没空理你!”
他模仿着雪悄的口气说话,最后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再后来我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醒来时已经在斯科特先生的治疗室里了。然后内战打响,我再也没有见过哥哥。”
“他回去找过你。”我想起雪悄临走前对红桧说的话,“他一定回去找过你。”
“可能吧,我不太纠结这个问题呢。”红桧好像在说笑话般讲着自己的伤心事,他到底为什么还能笑出来啊。
我问:“那么现在呢,你还喜欢雪悄吗?”
“你会因为游息的消失,在见不到面的思念里慢慢将他淡忘吗?”
我坚定地摇头。
红桧道:“那么我也是。”
我把狼来了的故事给红桧讲了一遍,然后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所以你别怪雪悄,换做是我的话,我大概都不会一遍又一遍地回去找你。”
“呀,怎么说呢,毕竟现在我们阵营不同,必要的时候,哥哥还是会对我下杀手的吧。”红桧笑着说:“所以小白兔要替我保密哟,现在的相处模式还蛮好的,至少哥哥要杀掉我,他不会太难以下手。”
“我也没打算管你们的事。”我耸耸肩。
“呀,怎么这么无情呢。”红桧露出委屈的表情。
我拿了个苹果把他的嘴巴塞上:“所以现在你可以闭上嘴了,我耳朵真是要长茧了。”
红桧唔唔了两声就妥协了,老实地窝在沙发里。
雪悄把红桧带来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切,总有种漫天狗血的感觉。
我恹恹地趴到阳台上,院子里游息去年种的向日葵还在那里,于寒风中摇摇晃晃。我心痛得难以复加,眼泪又忍不住慢慢溢出来。
那混蛋到底在哪啊……
当初不是信誓旦旦会在自己出事前杀掉我的么,为什么现在又胆怯了……游息,你这个骗子!
“呀,怎么说呢,小白兔,你对我的警惕是不是太低了?”
我惊愕地转过头,红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复合型绳索,正大摇大摆地啃苹果。
“啊,真的全身都僵硬了诶!”他笑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各处关节,然后拎起他的日本刀,冲我毫无保留地笑着。
“你这家伙……”我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他能和游息厮打,说明我压根不是他对手,还是在身边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
不过……我也没想过要反抗。
现在已经无所顾忌了,没有任何人在我身边,他应该,会把我抓去见郑幼伦吧。
“我是骗你的哟。”红桧桀桀笑道:“雪悄什么的,我是巴不得亲手将他砍了啊!可惜,得先料理你,斯科特先生估计也等急了。”
“你这么说,雪悄会难过的。”我耸肩道。
“呀,出奇的镇定呢。”红桧挑高了唇角的弧度。
“说实话,我还蛮想去跟我哥哥叙叙旧的。”我虚伪地笑起来。
红桧举着刀,猛地冲上来照着我的身体就砍。我堪堪躲过去,怒喊道:“你妈叉!都说了会跟你去的!你还砍!”
“呀,有点信不过你呢。”红桧道:“反正你也逃不掉,来乖乖给我砍一刀吧,不然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子,我还真是不放心呢。”
“……”我无言地看着他,“你只是想在这里留下血迹吧。”
红桧笑道:“呀,被你看穿了。”
“老实说,我真的要反抗的话,你也不一定会得手吧,所以别激怒我。”我漠然地看着的对方。
红桧眯着眼睛肆无忌惮的微笑,长刀拖在地上,在我家地板上划出一道细小的刮痕。他出其不意地将丢在一边的枪支捡起来,瞄准了我,“呀,刀的速度始终比不上子弹呢,那么现在,你还有自信把刚才的话说一遍吗?”
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到底是谁随便把枪扔在那种地方的!
“喂!那里面是……”我上前一步,红桧扣动扳机,子弹直接崩进我的胸膛,我口中溢出血沫,断断续续补充未说完的话,“炼银弹啊……混帐……”
“呀,你怎么不早说呢。”
☆、第七十五幕
到现在为止;发生什么事我都再也不会感到奇怪或者大呼小叫了,跟一帮疯子牵扯在一起;我他妈早就习惯了!
我睁开眼睛,房间里充满了淡蓝的光晕;有种身处海洋中的错觉;如果我现在呼吸的不是空气的话。胸口积攒着麻醉过后的恶心不适感;我转过头,看到了一个半透明的女人正站在我床边的一束光里,满室淡蓝的光晕就是从她身上照射出来的。
是个长相很温柔的女人;很漂亮;正看着我,“你醒了。”
“你是鬼吗?”我看着她半透明的影子试探开口,刚一说话胸中就有一阵血气涌上来。
“不;我只是一个人格程序而已,我是不存的。”那女人说,声音听着很熟悉,她继续道:“我的名字是苏恩。”
我瞳孔一紧,猛地撑起身体朝她扑过去,却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从床上摔了下去。
“你触碰不到我的,我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她的声音仍旧温柔而沉静,“寒光,请你不要乱动,斯科特先生并没有用海水治疗你,所幸炼银弹对你的纯粹血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你刚接受完一场正常的手术,伤口还没愈合。”
“景小光在哪!”我捂着胸口的伤艰难地爬起来,四肢都用不上力气,应该是麻醉还没过的原因。
“你不会想见到那孩子的。”苏恩静静地说,“你应该躺回去。”
我弯着腰,原本按着伤口的手掌沾上了一点血迹,“你为什么帮助郑幼伦?你这个叛徒!”
苏恩摇了摇头,“我从一开始就只效忠于斯科特先生,我会在深蓝,也是乔薇尼的意思,寒光,你看事情太片面了。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实吗?”
“妈妈?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惊讶道。
苏恩说:“没错,我和路振风,都是乔薇尼安排在深蓝的。乔薇尼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偏袒斯科特先生的,她只是太善良,不忍心看到那些血统高阶的亚特人死亡而已。”
“教官也是?!”
“是的,你应该也知道有棠在干什么了,他是个偏执的人,乔薇尼特意叮嘱过我们,要警惕有棠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那么现在你也应该清楚了,他已经开始做了。我不得不将这些告诉斯科特先生,可是很可惜,斯科特先生已经没有战斗意识了。”苏恩悲伤地看着我,“这全是因为你。”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说的这些话,是想把郑幼伦洗白吗?”我冷漠道:“他伤害了我的生活!杀了妈妈,甚至又想杀了我!”
苏恩道:“是的,先生他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我也不想替他辩解,乔薇尼的确是死于先生的手中,但是对于你,先生从未想杀过你,他只是疯狂的嫉妒,想将你留在身边,你知道的,先生是很喜欢你的。你有过爱而不得的痛苦吗?当你误会游息和弥赛亚的时候,那种心情你还记得吗?先生他,一直都生活在这种负面情绪中,他始终放不下你。”
我无言地看着她。
“但是这场内战没有对错,有棠是为了保护高阶的亚特人,先生他是为整个宗族,他同样不想看到亚特人自相残杀,于是先生他夺取了郑泓易的性命,抹除了有棠的威胁。但是有棠仍然不肯妥协,他不愿意臣服于先生,他想将整个宗族的主控权从先生的手中夺取,当然,他会为这个野心付出代价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的脑子已经乱了,原本的阵营忽然逆转,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恩轻声说:“有些话,你要从乔薇尼的口中听到才相信吗?”
“什么?”我有些懵。
一束光从上头打照下来,里面站着一个长发微卷的妩媚女人,同样是半透明的影子,她冲我微笑着,“寒光,我的儿子……”
“乔薇尼……”我惊怔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床上。
“妈妈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你怪妈妈吗?”光影中的人无声无息的落下泪来,泪水滴在地板上,溅出蓝盈盈的微光。
“……不对。”我怔怔道:“你不是乔薇尼……乔薇尼已经死了……”
“儿子,不论是人格程序还是真实存在的躯体,我还是我。”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声音,温柔的抚过我的耳畔,“光与影的幻觉,让你觉得害怕吗?”
“不是的!”我急急叫出口,“我只是……只是……有点难以接受,为什么?妈妈你为什么会做这些事?”
乔薇尼的声音很轻:“妈妈并不想让亚特人一脉消失……幼伦会是个好的领袖,所以我放了手,寒光,妈妈并不想让你给我报仇,不要去记恨他。”
“可是他杀了你!”我匆忙喊。
“苏恩,不要玩这种无聊的游戏。”郑幼伦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
苏恩微微低下头,“很抱歉,斯科特先生。”
乔薇尼的光影暗了下去,然后消失不见。
“妈妈……”我想伸手去抓,可是触摸到的永远只是空气。
“那不是乔薇尼,苏恩在骗你。”郑幼伦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你看到的,也只不过是自己的记忆而已,她甚至不像苏恩一样拥有自己的人格,所以她说的一切你都可以不用去相信。”
“斯科特先生,您不该让他继续仇恨下去。”苏恩轻声说。
“没关系,我喜欢看到他愤怒的样子。”郑幼伦无所谓地说,他蹲下来,替我穿鞋。
我沉默地看着他良久,最后伸出手,掐住了他的咽喉,用上了我所有的力气,但是没用,我浑身软绵绵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他的力量。
郑幼伦轻轻抬起手,轻而易举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