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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你跟凉宫很匹配。只有你能跟那个笨蛋展开像样的沟通,被害者是越少越好,你得想法子看紧她。对了,校庆就快到了,这次你们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啊?」
「这种事情别问我。」
我可不是SOS团的发言人喔,但是谷口却一脸淡然地说:
「就算我去问凉宫,她大概也只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吧?要是没抓好追问的时机,搞不好还会遭到恐怖的攻击呢。至于长门有希,反正问她什么事也都得不到答案,而朝比奈则不好接近,只要有男生跟她说话,就会引起公愤。所以还是你去问好了。」
好个会编派莫名其妙道理的家伙。照这么说来,好像我不过就是一个烂好人罢了。
「难道不是吗?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明知往前走铁定会掉进山崖里,可是却还是大胆地陪着她一起走的超级烂好人啊。」
校门就在眼前了。我带着不悦的表情从谷口手中一把抢过超市的购物袋。
我是不知道春日式的兽径前头会有什么东西,但是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吧?但是一起走的不只有我跟春日,就我所知,至少还有其他三个人。其中两个即使放着不管应该也不会有问题,可是朝比奈就危险了。她完全无法预测自己会发生什么事,程度严重到根本不像个未来人。唉,不过这就是她的优点。
「所以啊──」我对谷口放话,「一定得有人保护她才行。」
哟,这可真像是男主角的台词呢。要说保护,其实也不过是保护她脱离春日那过份的性骚扰罢了。
我不急不徐地说: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所以我一定要保护她。我不知道全校的男生会怎么说,就算你们要自行组成绅士同盟也请便。」
谷口仍然像头妖怪似地咯咯咯笑。
「你可要适可而止哦,因为每个月都会有新月喔。」
谷口留下一句像神出鬼没的歹徒会说的恐吓话语之后,就穿过了校门。
当我抱着行李走在教室前的走廊上时,春日正把自己的行李塞进自己的置物柜里。
我也把3C用品和塑胶模型盒子放进写有我学号的不锈钢置物柜里。
「阿虚,今天开始有得忙了喽。」
春日连一声早安也没有,在用力地关上柜门之后,对着我露出初春般的和煦笑容。
「实玖瑠和有希,还有古泉也一样,我可不准你们罗哩罗嗦地有任何抱怨。电影的剧本在我的脑海中已经到达最后的完成阶段,甚至还咕嘟咕嘟地响着呢。剩下的工作就只要把内容付诸实行就可以了。」
「是吗?」
我随便应了一声便走进教室。我的座位是从后面算来第二排的地方。从第一学期起,班上就换过几次座位了。但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被排到最后一排过,因为我的后面一定都坐着春日。我都快觉得要用偶然来解释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不自然了,但是我还是宁愿相信这纯粹是一种偶然。因为要是我不这么说服自己,感觉上「偶然」好像会失去它的自信一样,我还真是一个贴心的人。要是跟春日那种人扯上关系,我相信任何人都会这样的。我就像一个冲向前去捡拾不受任何一方控制的球,负责守备的MF(注:守备中场位置的球员)一样。因为春日就像一个在越位线遥远的彼方一个劲儿地等着球跑过去的,具备超级攻击力的FW(注:担任前锋的球员)。搞不好她站的位置比敌方持球者还后面。就算把球传到她手上,只怕线审也会扬起手中的旗子,但是对春日而言,那不过是线审的误判罢了。我相信春日一定会正经八百地说是规则有问题吧?然后她会拿着球,一口气跑过终线,然后还宣称自己得了一分,她就是这样的人。果真如此,那根本就不用找她打英式橄欖球了。
对付她这种旁若无人的行径,唯一的作法就是完全置若罔闻,若无其事地离开现场,要不就是放弃挣扎,完全照她所说的去做。除了我之外,其他的同学早就如实採行这种方法了。
所以,当天第六堂课一结束,还剩最后一堂的课辅时间,我的后方座位却空无一人时,冈部导师和其他同学都没有任何人有任何意见。不知是大家没发现到?还是装作没发现?或者是发现了但觉得不必浪费时间多管闲事?总之,大家都觉得对她置之不理是最好的方法,所以到底是基于何种原因就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
我怀着一种近似某种预感的心情往社团教室走去,手上提着装了几个箱子的袋子,在文艺社社团教室前面停下脚步。
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啊的声音是朝比奈惹人怜爱的叫声,而哇的叫声则是春日令人毛骨耸然的声音,又来了。
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打开门,铁定可以看到有如一幅画般赏心悦目的画面,但是身为一个有常识的人、我怀抱着禁欲的圣洁心情,忍住心中的妄想,静静地在外头等着。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里面微弱的抵抗声终于平息了。反正最后总是春日带着得意的表情,两手插着腰站着。因为这跟小兔子永远打不过大蟒蛇的道理是一样的,朝比奈根本不可能打得赢春日。
我敲了敲门。
「请进!」
里面响起春日元气十足的回应声。我一边猜想着早上她拿着的纸袋里装了什么东西,一边打开门走进社团教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果然又是春日得意的表情,但是我已经看腻了她那副模样。我把视线望向坐在春日前方钢管椅上的人,顿时我的视线变得既激情又炙热。
一个女服务生坐在那里,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
头发微乱的女服务生像长门一样静默,头垂得低低的。春日将女服务生丰盈的栗发在背后绑成了两个马尾。难得的是,竟然没看到长门的身影。
「怎么样?」
春日嗤声笑着问我。干嘛一脸都是你的功劳的表情?朝比奈的可爱是上天给她的恩赐,话是这么说啦……。
但我真的觉得很不错,不知道朝比奈怎么想?应该不会对我这种感觉有异议吧?不过,裙子的长度会不会短得太离谱了?
看起来像百分之百纯果汁酿造,一身女服务生打扮的朝比奈,两手握拳放在紧紧靠在一起的膝盖上,全身僵硬着。
这种打扮跟你实在太相配了,简直就像特别为你订制的衣服一样。拜此之赐,我默默地凝视着朝比奈长达三十秒钟之久,此时突然有人从背后往我肩膀上一拍,害我差一点就跳起来。
「呀,真是不好意思,昨天真是抱歉了。今天好像要对剧本,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早退,我没有办法从头到尾陪各位一起准备。」
古泉带着微笑的俊俏脸庞,越过我的肩膀环视着社团教室内。
「哟。」
他愉快地微笑着。
「这个打扮——」
古泉走过我身旁,将书包放在桌子上,再一屁股坐上钢管椅。
「还真是适合啊。」
他发表了最直接的感想。这种事谁都知道。我不懂的是,为何女服务生没有在饮料店,也没有在餐厅里,反而沦落到这种又脏又上不了台面的小房间里?
「那是因为我──」春日说:「希望实玖瑠在电影中穿这种戏服。」
难道女侍服不适合吗?
「所谓的女侍是在有钱人的豪宅里,针对个人进行服务的工作。女服务生就不一样了,女眼务生是在街角或某个地方的某家店里,以时薪七百三十圆的代价,针对不特定的多数人提供服务。」
我不知道这样的时薪算高还是低,不过不管如何,朝比奈应该不会为了在豪宅里工作或打工,每次都做这种打扮吧?但如果是春日出钱雇用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别在意这种芝麻小事啦!这是心情的问题耶,我觉得很好啊。」
你觉得好,那朝比奈呢?
「啊,凉宫同学……这件衣服对我来说好像小了一点……」
朝比奈可能相当担心走光的问题吧?一直压着迷你裙的裙摆。可是她那微妙的动作反而让我心浮气燥,不知不觉定定地看着那个地方。
「这样才刚好呀,感觉是JustFit。」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视线拉开,固定在春日那仿彿绽放在密林中的美丽花朵般的笑脸上。春日将那对只看得到眼前景物的瞳孔对准了我。
「关于这次我们要拍的电影概念──」
她指指朝比奈缩成一团的背部。
「就是这个。」
什么叫就是这个?难道你想拍在红茶店里打工的少女日常生活记录片吗?
「不是啦!以偷拍的方式拍摄实玖瑠的日常生活根本没什么好玩的。一定要记录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所过的日常生活,才能成为一部有可看性的影片。拍摄一个平凡高中生的一天只是一种自我满足罢了。」
我不认为朝比奈会因此感到满足,而且我觉得第三者似乎有这方面的需要,再说我也觉得朝比奈的日常生活是非常与众不同的,不过我决定暂时保持沉默。
「我以SOS团代表导演的身份决定贯彻娱乐的职责到底。你们看着吧!我要让所有的观众都站起来为我鼓掌!」
仔细一看,春日臂章上的文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从「团长」变成了「大导演」。真是个思虑周到的家伙。
看过兀自兴奋异常的女导演、情绪低落的女主角,还有带着暧昧的笑容像参观人士一样退离现场的男主角之后,我真的很难形容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这时社团教室的门静静地打开。
「……」
我以为是谁登场了咧,那一瞬间我心中产生了恐惧。还以为我这不算长的人生已经走到尽头,连死神也来迎接我了。我甚至怀疑自己置身于拍摄跟莫札特要安魂曲的萨利耶里的电影(注:指电影「阿玛迪斯」)后台。
「……」默默浮现的是长门有希那一如往常的白皙脸孔.她只露出一张脸,身后则是一片漆黑。
惊骇得说不出话来的不只我,春日和朝比奈也好不到哪里去,连古泉原本挂在脸上的微笑也渗进了大约有消费税那么多的惊愕色彩。长门身上穿着的是连朝比奈都会感到讶异的古怪服装,她用像黑幕一样的黑色斗篷将全身盖住,头上载着同样漆黑的宽沿尖顶帽,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打扮。
在我们愕然的注视下,打扮得像死神一样的长门,默默地坐到角落那个属于她的固定座位上,从斗篷的下襬拿出书包和精装书放在桌上。
然后无视于我们四人惊愕的眼神,开始看起她的书来。
那可能是她在他们班忙于校庆举办的占卜大会时所穿的衣服。
从长门以单字的形式回答最快从惊愕中回神的春日那一连串的问题来归纳,我们得到这样的答案──竟然有人想到让长门做如此令人愉快的打扮,可见这家伙的班上肯定有着相当有才华的设计师。
长门竟然以这么恐怖的晴天娃娃装扮从教室走到这里来,难不成她以自己的方式燃起对抗朝比奈的意识了?这家伙的思考逻辑还真是比春日更难让人掌握!
在这一股让人难以启齿的沉闷气氛当中,只有春日喜孜孜地大叫:
「有希,你也开窍了?没错,就这身打扮!」
长门缓缓地把目光投向春日,然后又移回书本上。
「这服装完全跟我所想的角色分配不谋而合!待会儿告诉我是谁让你穿上这身衣服的,我真想打电报去表达我的感谢之意!」
拜托你好不好?接到你的祝贺电报顶多只会让人疑心生暗鬼,甚至担心其中是不是另有不为人知的隐情。你就不能稍微客观一点看周遭众人对你的评价吗?
已经高兴到进入忘我境界的春日,一边哼着土耳其进行曲,一边打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几张影印纸。她快速地将影印纸分给我们,脸上带着把黑熊打倒在边线的金太郎(注:日本传说中的神力童子。在故事中,红皮肤、身穿肚兜的金太郎,曾以相扑打倒黑熊。)一样得意的表情。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把视线落在影印纸上。
上面潦草地写着以下的内文。
『战斗女服务生朝比奈实玖瑠的冒险(暂定)』
☆登场人物
.朝比奈实玖瑠……来自未来世界的战斗女服务生
.古泉一树……超能力少年
.长门有希……邪恶的外星人
.临时演员……路人
……啊,这是怎么回事啊?竟然完全猜中了。
我真是惊讶到了极点,这家伙到底是理解力太强,或是随便瞎猜却莫名其妙地被她押对了宝?我甚至开始怀疑她只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她那总在诡异的地方发挥的特异敏锐力,到底是什么能力啊?
一时之间我哑然失声,听到一旁传来的嗤嗤笑声才回过神来,会这样笑的当然就是古泉。
「啊,这个啊……」
他看起来挺乐的,我真是羡慕他。
「该怎么说呢?应该说不愧是凉宫同学吧?果然是只有凉宫同学才会想到的角色,真是了不起。」
别对着我微笑,我觉得很不舒服。
两手拿着A4影印纸定定地看着的朝比奈,那纤细的手腕不停地颤抖着。
「啊……」
她发出轻轻的叫声看着我,脸上露出求救似的表情。来不及仔细确认,却发现她带着看起来极其悲哀却又渗着责难色彩的眼神。就好像年纪差了一截的亲戚大姐姐,在开导恶作剧过头的小孩子一样的眼神……我终于想起来了。对了,在半年前发生那个事件之后,我就把他们三个人真正的身分告诉了春口。
唔,糟了。是我害的吗?
我惊慌失措地看向长门,只见那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黑色帽子,什么连系装置外星人之类的家伙──
「……」
仍然默默地看着她的书。
「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吧?」
古泉乐观地说着,我则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没什么好笑的,不过也没那么悲观。」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只是电影的角色分配啊,凉宫同学并不真的认为我是超能力者。只不过在电影的虚拟情节当中,我所演的古泉一树是一个超能力者而已。」
古泉就像一个家庭老师一样,对着记忆力不足的学生谆谆教诲着。
「在现实的生活中存在的古泉一树,和这个『古泉一树』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啊。总不会把我跟电影中饰演的人物混为一谈吧?就算有人把两者混为一谈,那也不会是凉宫同学。」
「我就是没办法安心,没人敢保证你说的话是正确的。」
「如果她把现实和虚拟世界混为一谈的话,这个世界早就变成一个科幻世界了。我之前也说过,别看凉宫同学那个样子,她其实是一个具有现实逻辑思考的人。」
这个我懂,因为春日的现实式思考模式往往都是半调子的异想天开模式,所以往往害我被卷入许多离奇古怪的事件当中,而且还是在当事人春日完全没有自觉当中发生的。
「因为我们拿不出证据啊。」
古泉淡然地说:
「或许某一天事态会不得不发展到那种地步,但是那不会是现在。还好朝比奈和长门同学各自所属的势力好像也有同样的看法,所以我觉得永远保持这个样子也无所谓。」
我也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