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的声音有可能跨越这段距离,传到她耳朵的鼓膜里吗?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用挥手取代。我是不可能看得见的啦!
伏见她离开窗边,一个翻身,接着便从我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消失。我可没那个兴致不服输地突破树木做成的围墙,利用非法侵入的手段,再次让伏见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稍待片刻后,就看到伏见用侧身撞开玄关的门,脚上穿着塑料拖鞋出现在屋外,接着她啪嚏啪嚏地朝我跑来。在体育课长距离跑步时,她会展现连同性视线都被她吸引的惊人跑相,不过啊,引人注目的不是经过锻炼的下半身,而是不知到底算是结实还是不结实的上半身。至于成果排名顺序约在下位中段。顺道一提,麻由是不战而胜——也可以说她逃学没跑。
跑到我身旁时,伏见她已经累翻了。她双手撑在膝上,双肩因呼吸激烈起伏,不过脸却是朝上看着我。
「早安,社长。」
我淡淡地向她打声招呼,伏见她从口袋里拿出揉成一团塞在口袋里的记事本,啪啪啪地开始翻阅。我心想大概是在找「早安」吧,边在一旁看着事情的发展。对了,今天她不是穿制服呢。春假期间不穿制服是理所当然的事,但这还是我第一次和这种装扮的伏见偶遇并交流呢。
伏见竟对我指着「早安您好」这恭敬有礼的招呼字眼。是因为我年纪毕竟比她大吗?但平时的对话中,她却从没说过任何一句敬语。
伏见拿起橡皮擦,擦掉正字的一小部分,用手拍掉橡皮擦屑后看向我。
「你有…什么事?」她用尖锐、更加沙哑的肉声询问。
「嗯,没有啦,我没有事要找伏见」……社长同学妳为什么明显透露出灰心的模样呢?
「啊——对了,伏见妳刚刚是在用窗户玩什么高级游戏呢?」
如果我就这样离开,搞不好副社长的权限会遭到限制,所以我决定和她进行社交辞令性的对话。骗你的。
伏见差点说出「消磨时间」来回答我的问题,连忙查询记事本。不使用记事本中囤积的话语,对伏见来说似乎是不可原谅的行为。她确认了一遍,看来这次没有囤积的话后,重新写上「消磨时间消磨时间」,才让谈话继续。
『家人』『国外旅游』『去了』「所以……」接着她摆出沮丧的表情以及身体举动。
不对吧,伏见?从名字看来,妳应该也是伏见家的一员不是吗?
『午睡』「一下」『就被』『留在』『家里』。
「……………………」伏见用橡皮擦擦掉她用掉的次数。
难不成妳和喜好旅行的狮子住在一起?
用记事本交谈到这后,伏见高举双手,全身左右跳动。她的丰胸当然也跟着上下跃动。应该说,胸部才是跃动感最高的部分。
「………………?」
我从以前就觉得这家伙对她身体具有的东西毫无自觉。浑然天成的魅力其实不是件好事,我想将来她大概会变成身旁经常陪伴着四、五位男人在街上阔步的无自觉女王吧。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也许很难判定。
先把眼前这位伏见的将来摆在一边,她现在还在继续跳跃着,该不会她是在表现惊叹号吧?虽然应该不可能在一句话的后面额外接上惊叹号,但直接写到记事本上不要囤积不就好了?
「真是个忠厚老实的家伙。」
我的低喃让伏见回过神,她将身体紧缩,脸颊上染上一层淡红,大概是在反省自己幼稚的举动吧。以某种不算坏的角度来说,这家伙还没脱离小学生的气息呢。撇开身体发育这档事,我做出了这种评价。
『什么』『什么』『什么』『要去』『哪里』『哪里』『哪里』伏见为了掩饰她的害羞和顾及颜面,开始胡乱发言,不过效果比烂枪法还不值得期待。
「我有点事要到我家去。」
「你家?」伏见瞪圆眼睛,纳闷地将头往左侧倾斜。
「没错,就是在那个方向的房子。」
我才这么说,心中便突然冒出一个疑问。我家现在不晓得变成什么样子了?
自从那起事件后,我一次也没回过那个家。每走动一步就会发出声响,用来发现入侵者的地板是否还健在呢?我也有种感觉,就是那地板现在应该已经腐败缺块,具备让侵入者摔落的陷阱机能了吧。我的衣服和书包,在住院期间叔母好像已经帮我回收了。
叔父和叔母并没有向我提过房子的事,而我本身也不戚兴趣,因此完全不知详细情形。
伏见将头归位,啪啪地翻起记事本。记事本边角并没有画着连续漫画。
『你的』『家』「现在,有人住。」
「什么?」
『大江』「这户人家」『改建』「了」『房子』『住在那』。
「是喔,big……」把江翻译成英文单字,快一点啊!「——家是吗。」我放弃了,因为不可能是E吧。(裕В喝毡救送ǚQ貓王為ビッグE,ビッグ即為big,而u則為「江」的發音。)
不過,買下那種房子住,大江這家人真不曉得是怪人還是不知世事。
那房子现在有人住,这倒在我料想之外。我有办法为了找东西而做出类似小偷的举止吗?说不定对方会把我可能要找的东西装在宝箱里面拿给我,但这样就奇怪了。可是,如果我表明自己的身分,说不定对方会给我一些方便。虽然对方可能会墓于爱看热闹的天性追根究柢询问,到时如浮萍般飘浮不定的我就得必须展现我的决心了。
骗你的,我头上可连根杂草没长呢。
「总之,我要去看看。那么,新学期再见。谢谢妳啰!」
我稍举单手示意,向情报贩子道谢后离去,一步一步地朝着现在已对我一点意义都没有的老家再次开始移动……在跨出第四步时,这个计划遇上了阻碍。
脚步声变成有两个人的。
我没有厉害到会用四肢走路,因此双人脚步声的秘密就在正后方。
我没有停下脚步地转头向后看,边走边和原因面对面。
伏见不知何时加入队伍,是有什么事忘了说吗?别说街上,就算整天关在自己家里,夜晚依旧会来临,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实;如果在大街上明目张胆亮出武器,警察会主动发动攻击,这我也很清楚。
伏见从口袋里拿出记事本,橡皮擦也准备好了。
『我』『闲』『到发慌』『Let';sgo』接着一个个擦掉。
「妳打算跟来?」她的头上下摇动。
「为什么?……应该有其它更有意义的浪费时间方式吧?」
把杯面当做狗用飞盘,同时扮演狗和主人,在家里四处奔跑之类的。骗你的。
「不知道,就是想去。」
这样不行吗?伏见眨眼用眼神告知我她的想法。我不知为何,很想用手撑着额头敷衍地撇开视线,但最后只发出叹息。
……带女孩子去,麻由一定会为这件事责备我。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对了,向她表明我想要恢复那种状态的决心吧!
「先说清楚,我可不是去玩的喔。」
如果勇者斗恶龙里PAFUPAFU挤胸部那招一次也派不上用场,这趟旅程可能会很辛苦吧。
骗你的。
伏见丝毫没察觉我的邪恶妄想,天真烂漫地笑了。这是打击罪恶感的最佳攻击。
「嗯嗯,如果和妳一起去,也许会变成去玩的。」
……我似乎做出非常敏感的宣言。简直跟笑着说就算在打击场挥棒落空,只要有你在就算是约会,并笑着原谅我的N小姐的说法一样。
「难不成我是人肉野餐啊?」我边佯装讶异边说:「算了,无所谓啦」。
『耶』!就这样,伏见柚柚变成我的伙伴。
至今两年,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我在路上烦恼这个问题用以消磨时间。
我家原本大到夸张。
不知道是谁的兴趣,身为次男的我出生后,在装上内心情感控制装置时,我家的房子就已经成长到像旅馆一样大了。虽然房屋占地比车站前的商业旅馆还要大,但除了家人之外,加上家长偶尔会带回家的喝酒伙伴,利用那栋房子的最多不超过十人。
所似改建、增建了这栋房子的大江家,当然同样很广大。
「……可是啊——」
穿过大门,在夸大的铁制玄关前,我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物。
「变了不少呢……外观的整形手术做太多了。」这样根本不像大江家,而是大冢家嘛。
伏见用视线对我的呢喃表达微弱反应,但并没有用言语或记事本回答。
不管内部保留了多少,至少从外观看来,我家只剩一点点痕迹。
这是在和风建筑的外型上,硬加了洋派装饰制作而成的对象。一定不难想象从上空俯视会是梯形。
太过于艺术,简直像鲔鱼会从盆栽里冒出来。
「伏见妳有和这家人以邻居身分来往吗?」
譬如借酱油,或者用一袋百元的价格贩卖拿太多的柿子。
伏见将头和头发左右摇摆,肯定和邻居之间的淡薄关系。
宅第四面也用高得几乎无法窥看到内部房屋的围墙包围着,是栋让人想用吸尘器吸净玻璃碎片之类杂物的漂亮洋房。伏见的道具是记事本,她会把重要的文章记下吧。
伏见指出「啾咿啾咿」表示效果音,边拉扯我的袖子,接着我毫不反抗地看向伏见指的方向。我看到应是窗户的空间被填满纵横交错的铁栏杆。「……这里是要塞吗?」
这里还是我家的时候,有两三扇窗户破了没修,表现出不拘束的轻松氛围呢!搭这种助长住户关在家不出门的建造物是时代潮流吗?我不可能这样担忧。
感觉会有枪管从铁栏杆呈十字交叉的些微缝隙间伸出来瞄准我。不过,从角度来看,先被狙击的应该是伏见,所以没什么好慌张的,因此我缓缓转动头部寻找电钤。唉呀,这句话应该不算谎话,而是类似开玩笑啦。
「……好像没有耶。」我和伏见互看并点头。附近找不到用手指按的电子类电钤,也没有藉拉扯绳子让钤铛匡琅匡琅响的装置。我懊恼地心想,如果要在家门前玩新年家家酒摇钟参拜,有那个东西挺方便的呢。干脆无视谎言,擅自进入屋内吧!
抓住金属制且建得比我还要高耸的玄关门的门把,施点力向外拉,但门却没动。门太重了。膝盖和指尖使劲,拿出真正的干劲拉门。不晓得这样说会不会太夸张,宛如终于转开生锈的门把一般。门在表现锈尘的触感和声音下开启。门的侧面也很厚。虽然没到像豆腐一样厚,却夸耀着如美国牛排般的厚度;而且明明找不到钥匙孔,却似乎有门锁的机关。是电子锁吗?还是设计上的失误?
进入大江家后,从温度中可感受到有人类存在,从室外四月介于温暖和炎热的中间层,变成混合温暖和寒冷的环境。我关上门,让门发出巨大声响代替电铃声。
「有点」『黑』。
伏见表达内心其中一项杂感。的确,在没有窗户的空间和没开灯的状况下,四周呈现明显微暗,就像渣滓聚集于物体周围的那种漆黑感。我拿出新买的手机(麻由说费用她付,两人买了同款的手机)确认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多,看来只有室内采用冬天的日光时间。
天花板似乎长高了。不,似乎连材质都变更过,根本和以前是不同的人。
玄关没看到鞋柜,眼前是可以塞进两间日式房屋的宽广客厅,以及几乎看不到后方墙壁、漫长延续的通道。左右侧也都有通道,脚下铺着蓝色地毯,看起来像是工程偷工减料、游戏中的大富翁的房子。看来不会有鞋柜出场的机会。还记得以前我会连妹妹的鞋都帮她拿出来备妥。
「不好意思——」
闯进他人的家,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先道歉——我用日本特有的习惯主张自己的存在。我虽然位于心灵创伤的产生地,却能发出亳不在乎的语气,连空旷的肠胃也没有涌出胃酸。只不过如果地下室还在,我会有什么反应就是未知数了。
伏见在我身后也举起写着「您好」的记事本。有礼是种美德,不过这样也太没效果了。这让我产生些微兴趣地心想:虽然这本来就是把效率置之度外的说话方式,不过也做得太彻底了吧!骗你的,因为我平常用脑的方法也非常没效率。
不知是响应我的声音还是伏见的记事本语言,左侧信道传来一道声音。
「来了——马上来——了——」
对方一面清喉咙顺道回答。没有伴随踩着拖鞋的脚步声,大概是被地毯吸收了吧?但从穿着围裙、脚踩蓝色拖鞋碎步跑来的身影看来,确实让人有听到啪嚏啪睫效果音的幻觉。
那位女性确认我俩的身影后减慢速度,边将湿手擦干边停下脚步。
「请问……您是哪位——?」
她用拉长语尾和文字的说话方式,询问我俩的来历。体态胖嘟嘟但高度娇小、容貌稳重大方,加上整体毫无锐角的脸蛋,让人觉得是风韵犹存的母亲。如果脸蛋再尖锐一点,应该会被评成是位胆量大的母亲吧。
「啊,我是……」
「是情侣吗?」
「……不是。」
感觉她是因为一对男女出现,所以能联想到什么就先说什么。
问这种和身分无关的关系做什么呢?难不成这里是结婚谘商所,还是以为这里是街上秘密的约会地点?说不定她会极度愤怒地说,不是情侣就不能用入场折价卷。为了伏见柚柚的名誉,我要补充以上全部都是骗你的。
「唉呀,是吗……真可惜耶?」
女性觉得可怜地蹙眉,继续向我提出完全估计错误的问题。
我对这种人最没辄了,如果这不是她的天性,那我还有几个方法可以对付她。
就算想仰赖我的伙伴,但伏见不知何时已陷入状态异常,整个人一片混乱。她呓语着「情情」边在记事本上书写,看来这是她已不成战力的通知。不知是否做了什么运动,她满身大汗,连耳朵都变得通红。果然,还是三个人一起旅行比较有效率吗?
「……哎呀,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客人上门了呢。」
右侧通道有另一位女性登场,宛如在回应我内心的忧虑。先别管是帮了我一把还是让我更陷入困境,总之她背负着改变现场气氛的期待。
身穿围裙的女性,兴趣也从我们的关系转移到新加入者的身上。
「啊,太太……对呀,大概有六年了对吧?」
边打招呼边掐指计算的围裙小姐(暂名),很有礼貌地回答那位她敬称为太太带有自言自语味道的发言……六年,也就是说,这些人至少在这已经住超过六年了吗?
那位太太踩着典雅且优美的脚步接近我。外表看来是年龄约比围裙小姐大个两三岁的女性。宛如每天会去加油站请人打扫般,构成身体的各个组件都很完备,与其说是美女,「擦拭得很漂亮的人类」这种表现方法还比较贴切,是位有如陶器般精致的女性。
在我至今认识的人当中,和妹妹的母亲最为接近。
她带有不知是达观还是对人毫无兴趣的观察动作。
「菜种,这两位客人有什么事?」
围裙小姐被她称为菜种,我也毫无异议地采用那个名字,决定现在开始在脑里将她标记成菜种小姐。而那位菜种小姐「不知道耶」地倾头。
先不讨论太太年不年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