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由会喊「呼呦」,伏见则是「呜呦」。
「是不是想和怪盗二十面相讲话,可是朋友当中又没有刚好叫做明智的,所以累积了一堆和明智有关的文章?」
而你又是基于什么理由,把累积的文字用在我身上呢?
我看伏见好像在呼吸一样,嘴巴一张一合「咻咻」地才好不容易把空气吐出来,心想她大概想说什么,于是把手松开。
伏见一边搓着留下指痕红色印记的脸颊,低声说:
「呦呦。」
「嗯?啊,我禁不住就……让你不开心了吗?」
小时候,我和她的熟识度只不过是知道她这个人而已。
伏见以前会躲在电线杆的阴影下(穿得漂漂亮亮地,应该是要站在树底下吧),远远看着我被妹妹殴打。她家就住在我家附近,当我回想起过去被教导标签是轻小说的简称这种错误知识的深褐色岁月,脸上就会流下一行泪水。骗你的。
那时候我从没和伏见交谈过,加上伏见没有拉近距离,我也没有走近她。因为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我实在没有干劲。
伏见的笔不断写着「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应该说伏见柚柚坏了。
电波缓缓地在她内心里一波波交错,她这么不喜欢我直接叫她柚柚吗?竟然做出这种只让人会觉得是打从生理拒绝的反应。
记事本上被「呦」字填满一面,大概囤积有六十次左右的你好被「呦」给盖过,她写上一个正字,吃面包不就好了这句话也被换掉。这句话这家伙要什么时候用啊?
「喂,伏——吼呀啊啊啊啊啊!」
伏见突然放弃先前的行动,把记事本和自己的身体往地面丢,并发出叫声。一瞬间我才误以为她正投入地饰演一个小婴儿,没想到她就晃着有山有谷的胸部望着天空。我也跟着她转「头」夸张地闪躲,最后摔落砂地。这是因为眼前有个金属物体飞来的关「系」!
我觉得嘴巴吃到沙子,接着就听到类似破裂的冲突音。
我的舌头有多少年没有不听使唤了呢。
麻由活用离心力,把用来整理操场地板平整度的金属制用具抛过来。这次的投掷展现类似面包店助手完美的控制度,在零点二秒之前直击我和伏见坐着的地方,身后戏剧社的器材也全都被拖下水,创下全倒的纪录。
「被丢了被丢了被丢了被丢了。」
朝同方向当场坐下的伏见,竟然在这种状况下还可以冷静地补充。难不成你想在将来的人生中至少经历两次这种场面吗?真是个被引诱进修罗战场的人才呢。
我身上的冷汗温度超过气温,戏剧社员的惨叫让周围产生骚动,全都站得远远的看热闹,连担任顾问的老师也茫然的变成一个旁观者。
而我的小麻并没有挺直弯曲的身体,她试着用眼神宰掉我。稻泽也从麻由身边退开一步,我看你的觉悟还不够嘛!不过我现在可没那个闲工夫对自己的胜利耀武扬威。残留的音响大喊着等一下。
「你的女朋友睡眠不足。」
伏见的分析以某种角度来说的确没错。麻由在今天的课堂上,就算死党睡魔邀请她「来——玩——吧——」她还是流着眼泪(混杂着呵欠)努力拒绝对方。最后只有第一堂成功用手撑着脸没睡,胜负是一胜五败,不过光是有得分就很了不起了。
不过我现在可不能这样回答伏见,要是继续在麻由面前和伏见说话,可能会让场面进入无可挽回的地步。总之现在我得赶快和麻由玩传接球,不对,是和她讲话才行。这是我第二次经历这种突发事件,所以多少已经习惯了。我站起身,心脏的激烈跳动让我呼吸加速,接着在她把下一个金属用具拿在手上之前朝她走去。
「去死吧!」我一朝她走近一步,麻由的声音就响彻校园。我回答她——你说得没错,不过心里并不同意,接着我又朝她走近。
与其说麻由在生气,还不如说纯粹是感到惊讶,虽然这很不像是人会提出来的问题。
因为我比小麻弱小。
而且我怕活在只有麻由和我的极小世界当中,这是没办法的。
这就是我外遇的正当性。
麻由朝我右脚的伤口踢了好几脚,不耐烦的她就这样穿过我身边。虽然我得追上她,但我觉得自己没那个义务,而且脚好痛。我挤出微笑站起身,看到麻由根本不看伏见一眼就这样走回校舍,让我安心了一点。
「我说啊……」
御园麻由给人乖巧、伶俐的印象,已经从同年级生心中消失了。
麻由在学校里的立场,打从和阿道重逢后就开始有了剧烈转变。
我是不是也该学习她来个七变化呢,真是乱来。
真是个立刻会被看穿的谎言。
啊哈哈,哈哈哈。
我深感痛楚。
我和麻由。
融入集团生活场面的方法大概有错,一定有错。
这样子我根本没空去想我妹妹的事嘛。
从剑道场走出来的枇杷岛以及目击方才景象的剑道社女社员,都像石像般冻结在石头框上。啊,我还在她们身后发现金子。长濑也从体育馆里跑出来看,那家伙是什么社团的啊?
伏见不知何时跑到我身边,和视线犹疑的我不同,笔直看着枇杷岛和其他人的方向。
「那家伙也睡眠不足。」
哪可能大家都睡眠不足啊?而且你说的到底是谁?
「……那我也睡眠不足吗?」
「你只是一具尸体。」
伏见的感想辛辣又直率。
我不能说自己怀疑这句话,但也没办法说这句话是谎言。
对麻由来说,我是个已死的人,
对麻由来说,她不过是在利用我这个已死之人罢了。
接着我没有向周围的视线做任何解释,就这样结束社团活动跑去追麻由。
教室里,我的座位被搞得乱七八糟,书包也被割到不成型,我花了点时间收拾残局,最后在通学路程的半途看到麻由的背影。她连制服也没换回来,就这样穿着体育服在乡下道路漫步。
虽然走路的方式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不过身体散发出来的气焰宛如酷暑艳阳让空气晃动……用这种漫画式的表现方式很适当,她的背影看起来很像「某种东西」。现在,就算麻由脚下或将前往的地方有动物(依照状况也包含人类)努力生活,大家都努力活下去并尝试和她当好朋友,我看也会遭到惨杀吧。喔?我这样说,不就让麻由变成一连串事件的犯人了吗?虽然有不在场证明可以推翻我的说法,不过就算她是犯人也不奇怪。
夹在没有农作物的田地,和某人买断土地新建的房子之间的道路,我在没获得麻由许可之下站在她旁边,接着为了偷看麻由的侧脸而转过头去,然后脸颊和她的拳头碰触。脸颊在被拳头侵蚀时,相会和离别都带有热度,这让我感到安心。
因为她如果不使出拳头,反而是最危险,最麻烦的。
「小麻——你啊,力气还真大呢。」
她没有回答,毫不动摇地凝视正前方,宛如胸中藏有一统天下的大计。这对在室外的麻由来说,是少见的不悦表情。
现在的我,在她眼里大概是和电线杆及小鸟一样的风景,起初的那一拳,只是用来发散已经无法承受的多余愤怒吧?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她摆出马耳东风的态度,结果这件事没着落。如果就这样回家,把门锁上不让我进去的可能性很大,我得赶紧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才行。
麻由把速度加快到竞走的速度,当我也加快脚步追上后,她把书包朝我丢过来。我护住脸接住包包,并修正了刚才的认知,我的存在比风景还要重要一些。
我们走进盖满新房子的住宅区,再五分钟就要抵达公寓的大厅了。没办法,我是咎由自取,自己种下的因就得自己解决,为了救燃眉之急顾不了其他了。
「抱歉,可是——」我以这句话开头,
「小麻自己也和男生在一起啊。」
我利用演技不时展现羞耻心。要用这个台词骗人,说话时流露出纯情的感觉是很重要的,这一点只对麻由有用,对老师和奈月小姐我就会直说。
因为麻由根本不知道我的底,她只是自行想像我的底线在哪里罢了。
麻由做出细微的反应,如果用调味来比喻,就像是一滴酱油一样细小,看来有一线希望。
「我并没有指桑骂槐的意思,只是小麻和我这种爱外遇的杂碎不同,总是贯彻始终地爱着阿道,我实在看不惯你和男生站在一起……我也很迷惑啊。」
骗你的……不,真的是骗你的喔。
麻由终于将视线和我相对,减缓行走速度,抬头看着我。
「对不起,我这么任性——」我这样向她低头。虽然她趁这个机会毫不留情地将拳头往我头部后方洒落,不过我一点也不介意,要痛等问题解决之后再痛。
麻由抬头凝视我,并不是用那种会爆发命运的火花,而是那种发送电子信号的眼神。
麻由颤抖的双唇什么也没说,撇开眼神。
接着宛如慢了一拍般,自言自语似地说了一句话:
「回家再说。」
她用一句令人感到意义微妙的话,对我做出让步。我也只能回她一句「谢谢。」
因为这是麻由温柔表现的底线。
之后我们不发一语也没有牵手,不过却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回公寓。
通过自动门,走进大厅等待电梯。
远方传来口哨声,虽然没办法判断曲名,不过音调很高亢。
电梯在演奏副歌时到位,音乐欣赏因此中断。
电梯里是无言的空间。
我将背靠在墙上,抬头看着闪烁的数字。
……书包没了、被整理操场的用具砸、戏剧社的器材被破坏,连伏见也惹得麻由不爽。
我现在才发现,上学这件差事对我来说变得更加辛苦了。
回到家之后,我们走进客厅在地板上坐下。就算用遥控器打开暖气,木制的地板冷到诬赖它结冰也没问题,我的双脚自然抖动起来,真希望可以尽早改善这种坐立难安的环境。
就在等待气温上升时,我单方面热络地和鼓着腮帮子的麻由取起暖,一开始是用手抱住她。
坐在我身旁的麻由并没有做出明显的抵抗,就这样让我抱着,应该说她反而把体重放在我身上,我戳戳麻由鼓鼓的腮帮子,窥看她的表情问道:
「还在生气?」「笨蛋阿道。」她一副在生气的样子。
麻由移动位置到我双脚中间让我抱,这是麻由最喜欢被抱的方式。接着又爬上我的膝盖,改成从正面拥抱,不过这种姿势会让我大起鸡皮疙瘩,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尽量避免。
「明天一起请假吧?」
我用食指柔缓地卷绕麻由的发丝,提议当个坏学生请假。
麻由宛如眼睛对着光一般眯细眼睛,抬头看着我。
因为她很贴心地破坏了我的课本,所以如果硬要去上学,就不得不请隔壁的女生借我看→触怒小麻→桌子飞上天空→讨好她,然后重复这样的步骤。戴着眼镜的编辑对我发送将会有这样的恶梦等着我的电波,最后哪天就换成我飞上天也说不定……嗯,这我已经体验过了吧,哈哈。
「如果小麻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如果想要在家里躺一天,我就当你的枕头。换句话说,就是让我取悦你吧。」
我拿出会有清爽两字从鼻孔喷出来的清新姿态对她说话,可惜喷出来的是「精神异常」。
「可是我想和小麻快乐的生活,所以采用一些姑息的手段。」
譬如说用假名,哇哈哈哈。
我像刚刚捏伏见那样捏麻由的脸颊。转动她的脸颊后,空气突然走味,连愤怒也代替二氧化碳出差。麻由眼尾上扬的程度下降,鼓起的脸颊也漏了气。
我用脚夹住生气想回嘴的麻由,就这样抱着她倒地,在地上乱翻,沉溺于她抱起来真舒服的感想中。这种行为统称笨蛋(我没有故意省略)。
因为我常面临考卷里不会出现的社会,所以我会自行拟定对策。
不怕警察的无谋勇夫,要用石头来说服女最佳地点是河川旁女。
当我正在妄想着该怎么解雇虚构教育节目中的大姊姊时,麻由的低语打断了我的思考:
「你绝对不会再花心了?」
她凝视着我,宛如要把我的眼睛挖出来似地确认我的想法。她总算把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小麻心中,花心的定义是什么呢?」
「说话。」这还挺有难度的。「触碰、笑、对对方温柔都算。因为阿道是我的,阿道的心、温柔和一切都是我的,把这些给别人太奇怪了吧。」
「你别把人当作物品啊,真是……」
……………………………………啊,我讲反了。我原本打算在后面加上骗你的来订正,但是因为些许的动摇而造成些许的失败。
「我又没有那样做,阿道本来就是小麻的啊!」麻由做出这种幼稚的反驳,原来小麻心里有着不纯正的贪念。
说不定哪天换成我被她监禁呢。
我看该找个时间,先在和室里准备打发时间的玩具和书本吧,毕竟有备无患。还要随身带一个金属汤匙用来脱逃,不过我看是不可能。
「怎样?爱花心的阿道。」
麻由幼稚的语气中掺杂不悦。我姑且高估麻由自己也试图脱离用本能行动取代说话。
「当然仅此一次。小麻也要发誓不会把男人碎尸万段或是找别人取代我喔。」
「怎么可能那样做啊——!」她用指甲抓我,我看最近得帮她剪剪指甲了。
「就算小麻多么有成熟女人的魅力散发费洛蒙,也不会以人类当对象嘛——」因为她歪着头寻求我的同意,所以我回答她「对啊——」不过内心因「阿道」被当成宇宙生物这一点叹息。
哎呀,麻由还真难搞。
因为不是复杂,所以无法解决。高中毕业后的发展,是不是也要把在山中小屋隐居的将来考虑进去呢?应该说将来,我和麻由的未来就算变成老公公和老婆婆,还是「阿道」、「小麻」地叫来叫去吗?……岁月是残酷的,年轻比什么都重要,这是我垂暮十八岁冬天的感触。
「心情好多了吗?」
我装作没在想未来的事,询问现在的麻由。
不过她却用开心的口吻回答「还没有——」原本屈着的双脚也在桌下伸直。
「所以阿道要对小麻更好、更好一点才行。」
她露出单手拿着玩具打算放到微波炉里烤的小孩笑脸。
这是仿效一但感冒就一直看病的理论吗?不过这样比较和平。
「好啦好啦——」我揉揉她的肩膀又抚摸她的发丝,总之状况暂时解除,我松了口气。
麻由拿起遥控器让电视死而复生,冷漠的画面比夸张的效果音迟了一步从黑暗中浮现。喔,在播耶、在播耶。
就是这次底定了我们这个城镇被烙下杀人城镇头衔的杀人事件。
现在我们的名声远播全国,学者和统计家等权威人士正用拗口的字眼分析城镇的状态,每次听到他们的意见,就算没吃东西也会喷饭。
美化总股长宗田义人被杀害的时间是二月十四日晚上八点过后。刚好和奈月送我回家途中遇到我妹妹(猜测)的时间一致。案发现场是离神社不远的养护学校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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