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太人呢?」
原本持有这只手的人……哎呀失礼了,拥有者是鹤里先生才对,而掠夺者是久屋白太。
不过……他也是小今小弟等人的同伴,住在这栋公寓的家族成员之一。
「这个东西在我手里,还不够说明他的现况吗?」
没人会随便把这种东西交给别人吧?
不懂得考虑万一状态的人,会步向失败喔。
这次的他们又会如何呢?
「妳对我们的事了解到什么程度?」
「大概就是你们之中的某人计划做某事左右吧。因为我很克制地少与邻里往来,所以对关键的你们的情报不是很足够。呵呵呵。」
我毫不客气地看着他并露出微笑,小今小弟像要躲避诅咒似地别开脸,眼球则因为心中的天人交战而不断反复地左右转来转去。
「今天也好热啊,好久没吃剉冰了,真想吃呢。我喜欢的口味是柠檬糖浆喔。」
利用机会摇晃一下大脑与自律神经,丢出明显搞错时机的寒喧。感觉大概像恋爱故事的男女主角在最后邂逅的一幕时,桃太郎突然驾着木船冲进来。小今小弟也因此连「喔」或「就是啊」这种毫不用心的应对也省略,更加深了对我的不信任。而他对我的这个评价是正确的。
认识我的人给的评价一律是「内外都充满可疑的气息」。说起来这不就等于我所有的构成要素吗?看来我应该去吃个什么药,想办法把它去掉个一半比较好。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就是了。
最后,像是遇难在无人岛上发现从来没看过的菇类,但是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吃下去——小今小弟以带着这种妥协与觉悟的苦涩表情看向我。大概是因为若在门前耗上太多时间,或许会被从其它房间出门上班的家人撞见吧。
与其说是信任我,不如说是他思考的天秤朝「就这样把我赶走,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的一方倾斜了。与其如此,不如和里头的两人连手,三个人一起把我「分解」就好。
哎呀,真是太可怕了。我到现在才出场这么一段时间,就得交棒给第三部的主角了吗?第一部就可以拖那么长,真是偏心啊~偏心……呵呵呵,试着骗你一下假装我很遗憾。
「总之先请进吧。」得到进入许可,我便「那就打扰了」地打个招呼,跨入鹤里先生的家。呀——我还是第一次进男生的家呢。
而这一家的主人已经死亡,也是一种相当珍奇的状态。我将走在前头小今小弟的背影当作路标,保持一定的距离跟在后头。然而这里毕竟只是公寓,很快就抵达了她们等候着我们的房间。看来这里的格局和我那一间一样呢——我试着做了大略的观察。
我和茜当作寝室使用的房间,在鹤里先生这里似乎是当作个人专用的空间,摆着像是工作用的物品和洗车用具。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桌子,然后还有吹上有香,顺带还有野并绘梨奈。
而这三人的中心,陈列着像是便利商店版满汉全席的大量食品,其中一半左右已经被扫得一干二净。就我个人来说,冷冻的鲜虾烧卖看起来还挺美味的。
坐着的两人对我投来的视线是——神经质与一派自然。情感的波动一是上下起伏;一是保持水平。不过比起这些,充斥整个房间的冷空气才是我关注的焦点。
「呜啊!呜!」冷气机从一大早就努力地工作着。围绕着我的热气与湿度因此凝固,一片片地从我的肌肤上剥离。跟随凉风的引导,我哒哒哒地从坐着的三人中间穿过,走到冷气机下方。眼前刚好还有扇窗子,稍微滋润了我的视野。
双手微向后仲,将身体交给从窗户射进的光以及从上方吹来的风。当初在大江家享受着满满的不自由之奢侈时,夏天总是让冷气机执行二十四小时运转个不停的劳动呢。
而现在我的房间里只有一台中古的电风扇,每当那半吊子的热风吹动我的浏海,在老家生活的情景就在腐肉中逐渐苏醒。啊啊,真是气死人了。
「那过——」代表在场的三人,野并绘梨奈(Erina)……以下以艾莉娜小妹妹表示——向我说话,还想继续沉浸在二十四度的冷风中的我只好奉陪。
转身,「妳好——」我将otherhand的指尖折成招财猫的模样问好。总觉得这只手愈来愈有magichand或教鞭般的地位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度过第二段人生吗?如果你不能走路,就由我来当你的脚吧!是的,骗你的。
「我是住在同一栋公寓的猫伏景子,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手贴浴衣两侧,以淑女风行了一礼。这个名字请各位解释成艺名或别称吧。
因为以我的立场,不管是大江汤女或佐内利香,一旦传开都会有些麻烦。
「浴衣小姐是……耶——唔——嗯——我是野并绘梨奈,早安。」
迟钝地对我的自我介绍完全无视,艾莉娜小妹妹开始拖泥带水地自我介绍了起来。他们的年纪应该都是十七岁,所以我是最年长的人。
……哎呀,这可该怎么办?冷静一想,我明年就成年了呢。现实真是残酷啊。
这件事先不管。关于这个艾莉娜小妹妹,基本配色虽是会让人误以为是都会女高中生的金黄色,但实际却是个一开口就会暴露出自己宛如小学生程度的女孩。
嗯——……若要举例说明这种痴呆的氛围,没错,就是笨。
「妳啊,要是尾巴被寄居蟹咬上的话应该会进化吧(注:神奇宝贝里的呆呆兽,只要尾巴被大舌贝咬上就会进化成呆河马)。」
「耶?寄居蟹……寄居蟹——」啵!她拿出麦克笔并拔掉笔盖,蹲在地上叽叽叽地画起来。像贝壳打开般将上半身挺回原处的艾莉娜小妹妹,在地板上直接画出了对寄居蟹的想象图。
「是长柱固样子吗?」
即兴画出的寄居蟹是卷贝型,图画的精密度就像把生物图鉴转成黑白两色一般。
「画得真好呢。」嘻嘻——我露出妖艳的微笑。不过这只是我的主观认为,若是由某人来评断的话可能会说是「把橡皮筋切断以后拉长似的笑容」吧?
说得太准,失礼了。噗噗噗噗。
而就在我欣赏那绘画的期间,艾莉娜小妹妹朝裙子下屁股的地方摸来摸去,在很慎重地确认完不明的某物之后向我报告:「那过,瓦豆屁股上没长尾巴。」
「这样啊,那证明妳很像人类,请好好保持,不要退化回去喔。」
「好豆……咦咦?」转转转,不只是眼球,连脖子也缓慢地转动。从这个比我家那台旋转速度慢到苍蝇可以停在上头的电风扇的速度来看,我怀疑她脑子的运转速度大概也是如此。
「我说……妳究竟是谁啊?解释一下好吗?」
大概是对我与持续旋转的艾莉娜小妹妹的交涉感到不耐,小今小弟为了夺回主导权而介入。也是啦,这么突然地跑来参加,难免会引起一点反弹嘛。最常见的类型应该就是在海边举行的泳装大赛吧。说到这个,我和泳装还真是无缘呢。
不过我并不是指体型方面的因素喔。嗯,是的,真的。你很烦耶。
我从冷气机下方离开,和三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以正座的姿势坐下,成功地将以人类为坐标的三角形改变为菱形。我在数学这门科目上也只学到这里为止。
所以,分数的计算对我来说还是未知的领域,不过这种事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不过,像这样四个人围坐,感觉很像在进行咒术的仪式。不过没使用内脏类的东西气氛有点不够就是了。还有,或许是因为空档间不时就吃东西,过程充满了生活味呢。不是腐臭味喔。
冷气机、晨曦退去后的蓝天、还有麦茶。在这样的夏日景色中,我却很不舒服地感到我们仿佛要喷着泡泡在这房间里溶解。是的,这当然只是错觉。
「我们可以讨论的选项,似乎没有多到不知从哪一项开始说起吧……」
先起个话头,然后把视线移向另一个人,窥视她的反应。
「………………………………」
吹上……有香小妹妹还是双耳戴着耳机,沉默不语,保持双手环膝的坐姿。她只有在进食或将身旁的宝特瓶送到嘴边时才有动作。
对了对了,有一件事我从刚才就一直忘了说。他们三人的膝上分别坐镇着鹤里先生残余肉体的左手、右膝以下的脚、还有同样部分的左脚。因为气氛太险恶,所以就暂且视而不见。
话说回来,这三人对于在人类的个别零件旁边用餐似乎没有任何排斥心理呢。不过比起直接从边缘的皮开始啃食这些「手足」,这还算好得多就是了。
「那过——」拉、拉。我浴衣的袖子被拉动了。应该不必说明是谁了吧?「什么事呢?」
「为什谋尾巴被寄居蟹咬上就会进化呢?」脖子又转了起来。
贯彻自己的道路过了头,对他人正在进行的话题漠不关心。简直就像菜种的不良版呢。
「这种事的答案,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呢。」
我一派轻松地挡掉了她的质问。那个东西明明不管怎么看都没有成长,却能够主张自己有所进化。简单地说,就是一名少年骑上脚踏车就变成了「脚踏车少年」那样吗?这个进化也未免太局部了吧?要是这样,我只要换一件花色不同的浴衣,也可以主张自己已经变成了不同的大江汤女吧。看来我被叫做吉丁虫女的一天已经不远了啊。骗你骗超大的。
「是欧……那偶自己想好啰——」脖子开始朝反方向旋转。这是在模仿收音机体操吗?
不过说起来,也差不多是那个时间了。附近的小学生会开始在小区的停车场集合,进行据说是收音机里传来的声音最有精神的小孩挥手运动。
我曾经让茜去参加过一次,感觉还挺协调的。因为那孩子在许多方面来说都还很小,只要注意一下言行,要融入那个团体成为一名小学生也并非不可能喔。而我就是妈妈?
呵呵呵,玩笑开过头了。我啊,虽然不排斥家庭观念,但是对亲子关系有点感冒。
「我说,那边那个就先别管了。」「嗯,就放着吧。」我和小今小弟两人进行搁置作业。
整了整浴衣的下襬再伸个懒腰,视线转向小今小弟。坐高看起来是他比较高呢。不过考虑到彼此身高的差异,这也是理所当然。看他以那张像是会在世纪末欺凌稻种老爷爷的五官,以我的脸为中心持续观察的模样,总觉得很超现实。能忍住不笑的大概只有我吧。
「妳如果知道什么,就请妳明说。」
「我很熟悉你们玩的游戏,是为了参加这个游戏才特地以久屋白太代理人的身分来的。」
我终于进入主题了。同时,我也展开了诈欺。起司看来真美味啊。
「那,白太现在人在哪里?」
「这个嘛,他的所在地和我无关。」不是骗你的喔——以这种说法的话。绞肉热狗。
现在才想到,虽然准备了茜的早餐,但我本人却到现在都还没将任何东西放进胃袋里。
看着眼前愈来愈减少的食物(主要是由有香小妹妹摄取),我该继续遵守「还不可以吃」的指令到什么时候呢?
一旁的艾莉娜小妹妹还在喀哒喀哒地旋转。她歪着脖子的模样,大概可以去电影里扮演小小森林里的精灵了。
「那么,可以承认我的参加资格了吗?我可是在昨晚得到这只手以后就兴致勃勃地决定前来参加的呢。」
骗你的。啊,这个谎话是真的。别看我这个样子,我还是比较偏好植物的人生。
我的阿谀谄媚让小今小弟的表情稍微放松,紧张感也缓和了下来。
「算了,发生一点预期外的状况也挺有趣,而且要是白太不在,在场的男性就只剩我了。」
会开玩笑代表对方也在向我寻求友好吧?不过警戒还是没解除就是了。
不过不管怎样,事件都不会因为产生了我这个误差而结束吧。毕竟这个事件在一开头就已经到达最高潮了嘛。
好啦,既然已经得到许可,那我也稍微自由活动一下好了。
「冰箱里还有什么饮料吗?」
「啊啊,我想应该还有点什么吧。」
对这种把别人家当成自己家的行为感到愤慨的屋主的首级,究竟在谁的手上呢?他们就是为了找出这个答案才聚集在这里喔。
起身走向厨房,打开冰箱以后发现鹤里先生身体的部分被塞在冰箱的下半部。而原本放在这个位置的食物,八成也是像这样被以大规模偷吃的方式塞进了那三人的肚子里,连一点证据都没留下来了吧。
真是的……这绝不是针对某特定人士,不过究竟是谁误把冰箱当成了尸体弃置场呢?正宗的尸体弃置场明明是坟墓才对嘛,你说是吧?
不过,像这样看着只有躯体部分的人体……看起来还真像玩偶呢。
不过反正人类大致上来说本来就只是类似微生物的肉色内衣一类的东西。
以这种模样相见,他的右手现在带着多少感慨与腐败呢?明明都已经因为感动过度而从鲜红的切口流出血泪了,却还是没有反应。
我抽出剩下的一瓶浓缩柚子汁,关上了冰箱。这个玩意儿真能润泽我干渴的喉咙吗?总觉得有一点像是在沙漠里喝红豆甜汤的感觉呢。
「这里是租赁公寓,所以屋主失踪的状况迟早会因为没付房租而公诸于世喔。」
回到定位的同时,因为都没有人提起,所以我就试着提出了时间限制的议题。小今小弟的眼睛突然瞪大,伸出去想拿火腿的指尖也停了下来。
「啊——对喔!哎呀,真的是这样耶,怎么办好呢——」
态度变得亲昵多了的小今小弟依然眼球圆睁地陆续看向在场的人。有香小妹妹还是面无表情地嚼着罐子里的小鱼干,对小今小弟加以无视。
「叮咚!干脆直接放弃如猴……咻哔!」话都说完了人才开始举手。
「唔,这样当然是最快啦。不过,妳还是老样子只有做决定最快啊,绘梨奈。」
「被夸奖了」的五秒钟后。「呀喝——」的三秒钟后,手举起来了。
她是自己停止了时间吗?应该已经对此司空见惯的小今小弟也不禁苦笑,有香小妹妹也克制不注地笑了出来。
……不过。
完全没人想要避免这件事东窗事发。真是毫不隐藏的,纯粹的扭曲。
但是,我却得找出和拥有这种精神的小孩子们的共存之道。
拥有不同文明的外星人在和地球人交涉的时候,心情是不是和我一样呢?
不过,我想应该会变成『你给我闭嘴』,然后被地球上的大家扔石头的状况吧。
而白太失踪这件事能引起多大的骚动也还是个未知数。
久屋、今池、吹上、野并这四个家庭,根据金子同学的八卦情报,他们便是让这栋公寓一直恶评如潮的原因。
……因为大家都说从小孩就能看出父母的德性,所以我现在该赞叹「的确如此」,低头承认这件事吗?嗯,是真的还是骗你的随便你怎么判断。
第一回合就先到此为止吧。
我大口喝下浓缩柚子果汁,结果噎到喉咙,在内脏引起一阵溃烂系的烧灼感。
然后,收音机体操的歌曲摇动了我的耳膜,我看向窗外,寻求令人发闷的平稳。
嗯,让我将这个状况做一次简单的前情提要吧。
若要快速地说明,这个事件似乎是他们进行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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