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去学什么魔术,现今的就业状况也够严峻的了。
鲜花一副马上就要反驳回来的样子。
在那之前…更具有攻击性的台词,伴随着脚步声飞进了事务所。
";不对,就业率倒无所谓。在鲜花的年龄就这么能干的话,再过两年可是会有很多人前来拉拢呢。肯定会被公开的一流大公司雇佣的。";
啪,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橙子小姐回来了。
◇
刚刚痊愈的橙子小姐,以根本看不出生过病的步伐走向所长的办公桌前。
挂起衣服坐在椅子上,然后看着自己的办公桌皱起眉头来。大概是注意到裁纸刀的位置与刚才不同了吧。
";鲜花。我说过不要用别人的东西了吧。总是借助道具自身的能力会变迟钝的。大概是不喜欢在黑桐的面前失败吧,嗯?";
";…是的,如您所说。";
对于橙子的诘问,鲜花红着脸明确地回答道。……在这方面我还是很把她作为自己的妹妹来尊敬的。
";看起来,是说了些很少见的话吧。黑桐不是对魔术什么的没兴趣吗?";
";倒也不是那样的……那个,橙子小姐。昨天的事情还记得吗?";
啊?摘下眼镜的橙子小姐微微侧起了头。
……提出这个问题的原因是昨天意义不明的会话,但是说出那些话的本人不记得了。
橙子小姐衔起一支香烟。
";不过呢,鲜花。为什么和黑桐说起那种事情来了。隐匿可是魔术的大前提。……不过对方若是黑桐的话应该还没什么问题吧。";
";把我当作交谈对象的话谈什么都没有问题吗。";
";不说出来就不明白吗。是没有泄露秘密的意思。把你作为谈话对象时所选择的谈话内容呢,要是和另一个认真的人谈论是不行的。";
";要是那样的话也就罢了…果然是那种让别人知道了便会很麻烦的事情吗,魔术师什么的。";
";那样的确很麻烦。对于社会上来说倒是怎么都无所谓,只是魔术的碎片衰落下去而已。黑桐,魔术的语源你知道吗?";
橙子小姐从桌子对面探过身来问我。
";魔术什么的,是指,神秘吧。";
";对。并不是推理小说,而是名为神秘的魔术。";
";啊。原本是希腊文吧,现在则在英语里通用。";
";……就是那样吧。在希腊语里是关闭的意思。指闭锁、隐匿、自我终结。神秘呢,就是有神秘的事物这层意义。隐藏起来的事物是魔术的本质。能够明白其本质的魔术,如何使用超自然的技法也不可能成为神秘。只能沦落为手法。那样一来,那个魔术立刻就会变弱。
对于魔术,原本是魔法。也即无疑是从作为源头的根源所引出来的力量。浮游的神秘,这种东西也存在不是吗。对于这个来说假设有十成的力量。知道的人只有一个的话,能够使用全部十成的力量。但是一旦知道的人有两个的话,那就被五五分地使用了。看吧,力量变弱了不是。虽说表现方法不尽相同,但我想这是这个世界全部的基本性法则了。";
橙子小姐所说的事情还是像往常一样无法把握全貌,但是想要表达的意思还是多少知道的。
隐匿的事情、闭锁的事情就是魔术这种东西的存在方式的话,名为魔术师的人们在人前是不能显露魔术的,这一点明白了。
";那么,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就可以随便做着什么了吧,橙子小姐。";
";不,不会做。";
一边把香烟在烟灰缸中碾熄,她一边说道。
";虽然魔术师之间进行战斗是无可奈何的,但是除此以外即使独自一人的时候也不会去使用。只有在为了进入下一个阶段的仪礼,仪式时才会使用魔术性的技法。
从中世纪之时起,出现了名为学院的东西。那帮家伙的管理依然是有缺陷的。学院从很早就预期到了魔术师的衰退。他们凭借组织的力量将魔术变为绝对不可以公开的东西。把能够看到的神秘,变换成了谁也不知道的神秘。
结果,在社会上神秘渐渐地淡薄了下去。
为了彻底确保这一点学院制定了种种戒律
举例来说,如果有魔术师将一般人卷入了魔术性的现象的话,为了杀死那个魔术师学院会派出刺客。为了抹煞有害于魔术师这一群体的要因。……最初甚至还有魔法使被一般人看到就会失去力量的传闻。
学院以恪守隐秘来防止魔术的衰退,其结果,从属于学院的魔术师大多变得过分地回避使用魔法。
看不惯这个条律而下野的魔术师也不在少数,学院所有的书物及土地是相当可观的。魔术师作为魔术师所必要的东西,大都由学院把持着。不从属于学院,就相当于同这个职业绝缘。不仅做实验所需的地脉扭曲的灵地归学院所有,要学习魔法得有教科书吧,那么教科书被收藏起来也就没有办法学习了吧。所以不从属于学院的魔术师,再怎么想也无法完成魔术的实践。这就是组织的力量呢。做到这种程度也是值得称颂的。";
";那个,橙子小姐。那样一来我也非得从属于学院不可了吗……?";
提心吊胆地插口的鲜花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不安。
";不加入也可以,不过加入的话可是相当的方便。又不是进去了学院就不能出来。那里所禁止的只不过是自由。由于身处大义名分之下不敢自称是支配者的缘故吧。";
";那样一来死守隐匿性的意义不就没有了吗。学成的人出到外面,会把魔术散布开的。";
对于鲜花理所当然的意见,橙子小姐点了点头。
";是这样呢。事实上,想着到学院留学得到力量,然后再下野的人也为数不少。但是经过了十年之后就没有那种念头了。为什么呢,因为要学习魔术的话学院是最好的环境。作为魔术师既然得到了最好的环境,特意去到什么也没有的环境里那不是傻瓜吗。魔术师学习魔法是最优先的事项。学到的知识以及使用那力量都不在考虑之列。有那样的时间的话,还不如去学习更深邃的神秘。所以鲜花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与我们相违背了,进入学院并不是不顾那里的危险。而是以进步为目标理应涉足的场所。";
鲜花很困惑似的低下眉。看来本人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愿。妹妹要到那种不知所谓的地方留学还是免了吧,鲜花的踌躇对我来说还真是谢天谢地。
";……我有一个问题。连那个学院之中也会保守秘密吗?";
那时。唐突地从沙发那边传来了声音。
在那里是默坐至今的式。她有着对于不感兴趣的对话完全不参与的性格,明明在刚才还只是在看着窗外的风景。
";…不错。即使在学院之中魔术师也不会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向任何人展示。身边的人在研究些什么,以什么为目标,获得了什么成果都是谜。魔术师将自己的成果展示出来,只限于临死前要子孙继承之时。";
";只是为了自己而学习,却又为了自己不使用那个力量。那种存在方式有什么意义吗,橙子。目的只是学习的话…其过程不也是学习吗。只有最初和最后的话,那岂不是等同于零。";
……一如往常,式使用着纤细透明的女性的语声,以及男性的说话方式。
对于式辛辣的追问,橙子小姐似乎显出一丝苦笑。
";还有目的的。但是,正如你所言也说不定。魔术师追求的就是零。以最开始的无作为目标。
魔术师们的最终目的呢,是抵达'根源之涡'这件事情。也被称作阿卡西库之记录,不过也许考虑成涡的一端所附属的机能更妥当一些。
根源之涡这个名称,大概就是指一切的原因。从那里流出全部的现象。知道原因的话终结也自然而然地计算出来了。对于存在体而言那是'究极的知识'。哈,为究极制作基准最后还是使其变成了有限之物,这种称呼方式也并不正确呢,为了讲得最为易懂也只有这样了。
最初在世界上流布的所有魔术系统,不过是从这个涡中流出的细细支流之一。在各国有着类似的传承或神话正是为此。最初的原因是相同的东西,把细部角色化来读取'支流'的是民族性。
之所以存在着占星术、炼金术、卡巴拉、神仙道、咒刻等等为数众多的研究者们。正是因为他们的起源是相同的,最后也同样在心中抱有相同结局的最终目的。接触到勉强说来是从名为魔术的根源之涡分出来的末端的支流的他们,在那之前…想像到了顶点所有的东西是什么。
魔术师的最终性的目的惟有抵达真理。知道作为人类诞生的意义,没有了那种俗物性的欲求。只是渴欲知道纯粹的真理究竟是以何种形态存在。有着这样念头的人的集合体就是他们。
使自己透明起来,只保护着自己的人们…是永远也无法得到终结的群体。世界,把这个称作魔术师。";
淡淡地说着这些话的橙子小姐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锐利。琥珀色的眼瞳,如同点燃了火焰一般摇曳着。
……这是什么,虽然很不好意思,我对这种话连一半也理解不了。
理解到的只有一点,无论如何先就那一点试着问问。
";那个,问一个问题。只要有目的存在的话那么学习这种事情也就有意义了吧。无法得到终结什么的事情……那个,对了。依然是谁也没有抵达过的吧。";
";抵达过的人也有。因为存在着抵达过的人所以才能知道其本质。一直残留到现在的魔法,就是曾经抵达过的人们所遗留下来的东西。
但是…去到了那一侧的人就再也没有回来。在过去及历史上没有留名的魔术师们在抵达的那一个瞬间消失了。那一侧的世界是那么优秀的世界吗,还是去过便不能再回来的世界呢。那样的事情我不知道。毕竟从没有试着去到过的缘故。
但是,抵达那里的事情并不是以一代程度的研究就能够完成的。魔术师相互重叠血液,把研究留给子孙等等是以增大自己的魔力为目的的。那不过是为了不知何时会抵达根源之涡的子孙所做出的行为。魔术师呢,已经有不知多少代人做着根源之涡的梦死去,由子孙继承研究,而子孙也同样让自己的子孙继承下去。没有终结。他们,永远也没有终结。纵然出现了能够抵达的家系恐怕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会有前来阻路的人。";
与憎恶的语气相反,橙子小姐嘴角现出干笑。那是…因为有阻路的人存在而感到高兴的那种神情。
";算了吧,无论哪种情况也是不可能的。对于现代的魔术师而言不可能制作出到达涡的新秩序…即新的魔术系统这种事情的。";
长话就到此结束,这般宣告似的橙子小姐耸了耸肩。
我与鲜花已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但是式却毫不在乎地追究橙子话里的矛盾。
";奇怪的家伙们。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继续呢,你们。";
";是呢。以魔术师为名的家伙多半带着'不可能'这种混沌冲动而生,换句话说就是全部是不愿放弃的傻瓜吧。";
淡淡地耸耸肩,橙子小姐答道。
你这不是很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吗,式低声说道。
◇
谈话结束一个小时候后,事务所回复了往常的平静。
时间差不多已经是下午三点,我去给每个人冲了一杯咖啡。只有鲜花那一份是日本茶,之后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工作也似乎全部有了头绪,就这种情况来看这个月的工资也可以保证了,如此安心地把咖啡送到口边。
安静的事务所中,响起啜吸饮料的声音。
如同要打破这个平稳的寂静一般,鲜花向式说着出人意料的事情。
";…哎。式,是男的吧?";
……几乎让咖啡杯跌到地上,我想那是来自地狱的质问。
";……";
那对于式也是一样,把拿在手中的咖啡杯从唇边移开,显出不愉快,甚至是恼怒的表情。对于我的傻瓜妹妹的反驳,目前还没有。
也许是把这个视为胜机了,鲜花继续说道。
";不否定的话看来就是这样了呢。你毫无疑问是个男的了,式。";
";鲜花!!";
不好,忍不住插了口。
明明应该对这种质问不予理会,却又就此事动了气。
猛然站起身来,理应说出些指斥的话的我却又默默地坐回了椅子上。……感觉好像吃了败仗的兵。
";你不要老是在意一些无聊的事情。";
脸绷得紧紧的,式这般回答道。一只手扶住额角,也许正在压抑着怒气。
";是吗?不过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呢。";
与外表彻底冷静的式同样,鲜花也以彻底冷静的外表回应着。双肘支在桌上交叉手指的姿势,像是在推动班会进行的班长一般。
";重要的事情,吗。我是男的也好女的也好没有什么差别吧。和鲜花什么关系也没有。还是说你有什么打算,向我挑衅吗?";
";那种事情,从初次见面时不就决定了吗。";
两个人谁也没有看着对方,却又像是在相互瞪视着。
……对于我来说的确很想知道在当时决定了什么,但是现在却不是问这个问题的场合。
";……鲜花。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还非得重复这种话不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说。这个呢,式是女孩子,的的确确。";
无论如何,只能这么说。
理应是一面袒护鲜花的无礼,一面安抚式的怒气的恰到好处的一句话,不知为何似乎起到了反效果的样子。
";那种事情我知道。哥哥请不要说话。";
既然知道的话为什么还要问那种问题,你这家伙。
";我想问的不是肉体层面上的性别。只是想明确精神层面上的性别到底是哪一边。这个正如所见,式是男人的样子。不过。";
特意强调着那个不过的发音,鲜花扫了一眼式。
式渐渐地现出不愉快来。
";身体是女性的话性格是哪一边都没有关系吧。我要是男性的话又打算怎么样呢,你。";
";是这样呢,要我把礼园的友人介绍给你吗?";
…啊。
鲜花说的话已经不再是讽刺或什么了,听了那单纯的如同挑战书一般的台词,我终于领会了她的意思。
鲜花那个家伙,还在记恨着两年前的那件事情吗。
高中一年级的正月,我和式一起去参拜,回家时曾请式到自己家里来。正好从乡下趁寒假回来的鲜花,在与式见面时发生了一点小摩擦。那也是理所当然的,那时的式还有着名为织的另一个人格。结果是式用着比现在更为开朗的少年的神情与口气,捉弄得鲜花一整天卧床不起。
纵然如此现在也说得太过分了。即使被式打了也不应该有怨言。
";鲜花,你。";
再次站起身来瞪着鲜花,不过,正好与从沙发上站起身的式同时。
";我拒绝。礼园的女人没有一个正经的家伙。";
式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随后从事务所离开了。
蓝色的和服,随着一声门响从视界里消失了。
犹豫着是否要追上去,但是那样一来反而是火上浇油。
我感谢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个奇迹坐回椅子,一口喝干冷掉的咖啡。
";可惜,最后被她甩掉了吗。";
切,鲜花也放松了姿势。好像那家伙至今为止都是临战状态似的,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我总是在想。为什么鲜花只在与式说话时态度会突然改变呢。
这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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