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杀了。
";……没有形体的东西是很难看到的。不过你乱用得太过了。因此也终于让我看到了。你的能力是绿色和红色的螺旋啊。
说真的…确实是相当的,绮丽。";
藤乃并不明白式所说的话中的意义。
能够理解的,只是自己毫无疑问会被式杀死的事实。
藤乃不断地重复着。
扭曲吧、扭曲吧、扭曲吧、扭曲吧。但是这个眼神在式的短刀的一挥之下便消失了。
藤乃腹部的痛,似乎已然超过了临界点。
";你…是什么人。";
对于藤乃的畏惧,式以无比深邃的眼神回应道。
";世间万物莫不有其破绽。不仅是人类,空气也好意志也好,就连时间也是。存在着开始的话也必然会存在着结束。我的眼睛呢,能够看到万物的死。和你一样是特别的。";
一直让藤乃感觉到不吉的黑色眼瞳,现在正凝视着她。
";所以说…只要是活着的对手,纵然是神也杀给你看。";
式奔跑起来。
如同行走一般地优雅。
靠近藤乃然后将她推倒。然后如同压上去一般按住了她。
面对着触手可及的死,藤乃的喉咙颤抖着。
";要把我…杀死吗?";
式没有回答。
";为什么要杀死我?我只是将伤口的疼痛给杀死而已。";
式,笑起来。
";那是谎言。要是那样的话你…为什么在笑呢。那个时候也是,现在也是,为什么会显得那么高兴呢?";
藤乃无言以对。
静静地,她用手去抚摸自己的嘴角。
…那是。
无需任何比喻的,扭曲的笑容。
";……";
就连没有感觉的自己也明白。
我,确实在笑着。
最初的杀人之后。映在血泊之中的自己是何种表情呢。
第二次杀人之后。映在血泊之中的自己是何种表情呢。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总是在焦躁着。
杀人的时候,总是在焦躁着。
那个感情…就是愉悦吗。
就连被凌辱也没有任何感觉的我,在杀人的时候感觉到了快乐…?
";到底,你是快乐的。对于伤害别人这种事情喜欢得无以复加。所以这个疼痛永远也无法消失。";
因为如果消失的话,就不再有杀人的理由了。
伤会永远地痛下去。比起任何人来都要自私。
";…那就是…答案吗?";
藤乃自语着。
那样的事情,不想去承认。
这样的事情,不想去思考。
因为,我与你是不同的…
";我说过吧。我和你是极其相似的同伴。";
式的短刀动起来。
藤乃像要化成灰一般叫了起来。
全部都,给我扭曲吧。
停车场剧烈地震动起来。
藤乃的脑海中浮现出漂浮在暴风雨之夜之上的海峡的全景。
强忍着几乎要将脑融化般的灼热。
藤乃在桥的入口与出口之上作出了回转轴…
…将之扭曲。
◇
喀嚓。
如同落雷一般的轰鸣响起。
钢筋发出承受不住负荷的声音。
桥面向一侧倾斜,各处的天花板纷纷塌陷。
浅上藤乃呆呆地凝视着一幢建筑的崩坏。
刚才还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突然地被卷入世界的倾斜之中落到了外面。
外面是暴风。下面是海。……如果没有抓到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的话就没救了。
藤乃命令着痛苦得无法呼吸的身体。
继续待在这里会落下去的。所以不离开不行。
强拖着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身体离开了停车场。
商业街受到的损害相对较小。
正方形的道路,现在已经变成了菱形。
藤乃向前走着,想要向前走,却倒下了。
无法呼吸。
脚无法动弹。
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见。
有的只是,对…只是身体中的剧烈疼痛。
她第一次想到了死。
因为非常地痛。
这样的痛无法忍耐。如果要带着这样的痛活下去,还不如死掉轻松。
";…呜。";
俯卧在地面上,藤乃吐出一口血来。
就这么倒在地上,意识模糊起来。
渐渐变为白色的视界中,只有流淌在地上的自己的血十分鲜明。
红色的血…红色的景色。
如同夕阳一般在燃烧…一直一直不停地燃烧着。
";不要……我不想、死。";
藤乃伸出了手。
如果脚不能动弹的话,就只有用手来前进了。
俯伏着,一寸一寸向前爬去。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个死神一定会追上我。
藤乃拼命地向前爬着。
所有的感觉全部为痛所掩盖。
痛。痛。痛。除了这个词以外已经想不到别的东西了。
终于到手的痛觉,现在却让我如此憎厌。
但是…这是真实的。由于痛…由于无比强烈的痛,我渴望着去摆脱死亡。
不想就这么消失。我还想活下去,去做些什么。
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去做过。也什么都没有留下过。
这样实在是过于凄惨。
这样实在是过于空虚。
……这样实在是,过于悲伤了。
但是身上在痛着。面对着就连活下去的心都能麻痹住的痛,让人不禁产生放弃的念头。
痛。痛。痛。痛。好痛,但是。
……藤乃,一边吐着血一边移动着手腕。
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极其强烈地去祈愿。
…想要,再活下去。
…想要,多说些话。
…想要,能够思考。
……想要,继续留在这里…
但是,已经无法再动弹了。
只有疼痛不断地袭来。
这是…自己所感到愉悦的东西的真正面目。
这个事实,给予浅上藤乃的伤害比起任何事情都要深重。
自己所犯下的罪,自己所流过的血的意义现在终于明白了。
其意义过于深重…就连去道歉也不可能。
现在只是,回忆着那温柔的笑容。如果那个人在身边的话…依然会,拥抱住这样的我吧。
身体痉挛了一下。
从喉部逆流上来的血,宣告着最后一次疼痛的袭来。
在这个冲击之下,就连光也消失了。
已经只能看到残留在自己之中的东西了。不,就连那个东西也渐渐地淡薄下去…。
无法忍耐消失的孤独,藤乃自语起来。
至今为止一直被自己的固执所隐藏起来的,她真正的心意……年幼的自己所拥有的梦想,那极其微小的愿望。
";………痛。
好痛,前辈。真是非常地痛……这样的痛,我……会、哭出来…。
母亲大人…藤乃,可以哭吗。";
……这份心意,我从没有向任何人传达过。
三年前的那个傍晚,如果我能够把这件事情传达给我自己的话,那该是何等…。
泪水涌出来。很痛苦也很悲伤,同时非常地寂寞,只能哭泣着。
但是,仅仅如此,仅仅是这样一件小事也会让疼痛淡薄起来。
痛不是要去忍耐的东西。是要向爱护着自己的人去诉说的东西。那个人告诉了我这些。
能够见到他真是太好了。…能够在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之前再一次见到他,真的是太好了。
";很痛苦吗。";
在痛苦的尽头,式伫立着。
手中握着短刀。
藤乃抬起自己的身体,面对着式。
";你要是觉得痛的话,说出来不就好了。";
式在最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与藤乃的回忆相同的话语。
确实是这样的,她想道。
如果当时能够将痛说出口来的话…我恐怕就不会迷失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了。
那种不自由,却是正常的生活如同走马灯一般浮现。
但是已经无法再返回了。自己的罪太深重了。自己杀过太多的人了。
…为了自己的幸福,杀死了许许多多的人。
浅上藤乃,缓缓地止住了自己的呼吸。
她的痛觉急速地退去。
就连现在,短刀刺入胸口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痛觉残留/
5
在台风袭击市中心的时候,我回到了事务所。
满身湿透的我一进入事务所,便看到橙子小姐丢下口中的香烟迎了过来。
";还真快呢。才花了不过一天时间。";
";听说台风要来,所以赶在交通瘫痪之前回来了。";
橙子小姐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好像是我回来的时机不大对似的。
不,现在最重要的是…
";橙子小姐。关于浅上藤乃的情况是这样的,她属于后天性无痛症。直到六岁以前还是正常的体质。";
";什么。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事情。听好了,浅上藤乃本身只有痛觉麻痹,却没有运动麻痹。说到后天性的话就只有脊髓空洞症最为可能,但是那可是会给运动能力带来障碍的啊。像那种单是没有感觉的特殊病例只有可能是先天性的。";
";是的,她的主治医生也说过这样的话。";
虽然我很想将在长野县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明,但是现在却没有那种时间。
我决定从旧浅上……不,浅神家的藤乃开始说起。
";浅神家是世居长野的名家,不过在藤乃十二岁的时候破产了。她就在那个时期被母亲带到了现在的浅上家。浅上家似乎是浅神家的分家,由于想得到土地的利权而接过了浅神家的债务。
这样说起来。幼时的藤乃有着正常的痛觉。只是,似乎同时也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就是不必用手触碰也能够将物体扭曲之类的。";
";…然后呢?";
";据说当地人将其作为鬼子来排斥。受过不小的迫害。不过藤乃从六岁开始,这种能力也消失了。同她的感觉一起。";
";…………";
橙子小姐的眼神变了。从嘲讽般扬起的嘴角来看她在兴奋着。
";从此以后她的主治医生就换人了,不过就连浅神家也没有留下相关的纪录。因为那里已经只剩下废墟了。";
";怎么回事。才刚要到重要的部分,这就结束了吗!";
";怎么可能。我已经找到了那位主治医生,向他问出了不少情况。";
";嗯…了不起的手腕呢,黑桐。";
";谢谢。为了寻找记录我去了秋田。因为他是没有行医执照的地下医生,虽然把话问出来了,可还是花费了整整一天。";
";……真令人惊讶呢。你要是在这里被解雇的话就去当侦探吧,黑桐。我会让你当我的专属侦探的。";
会考虑的,我随口回了一句继续说道。
";这位主治医生本身似乎不过是在提供药品。并不知道藤乃成为无痛症的原因。他说那是藤乃的父亲一个人做出来的。";
";一个人做出来的…?是治疗,还是给予药物?";
对于话中微妙的差异,我点了点头。
";当然,是给予药物。据主治医生所说,藤乃的父亲并没有打算把无痛症治愈。
要求主治医生提供的药品,大部分是阿司匹林、吲哚美辛及类固醇之类。主治医生说,根据他本人的诊查,藤乃患有视神经脊髓炎的可能性相当高。";
";视神经脊髓炎…戴维克症吗";
所谓戴维克症是脊髓炎的一种,也能够引起感觉麻痹。主要症状是两下肢的运动及感觉麻痹。同时双眼视力低下。也有失明的可能性。
在这种病症的早期治疗中需要用到类固醇。所谓类固醇,大概就是橙子小姐之前提到过的肾上腺皮质激素一类的东西吧。
";正是这样,为了使痛觉麻痹而使用了吲哚美辛。哈哈,原来如此。确实这么一来会做出那样的人。既不是先天性也不是后天性。浅上藤乃的感觉是人为地消失的。与式完全相反嘛!";
橙子小姐笑起来。
不知为什么,看起来竟有点像昨天去拜访的那个教授,让人有点害怕。
";橙子小姐,吲哚美辛是什么东西?";
";缓和疼痛的一种物质。
末梢性也好关连痛也好,所谓痛,就是对于外部而来的招致生命活动异常的刺激所发生的反应。在体内生成发痛物质,刺激司掌疼痛的神经末端,向脑内输送疼痛信号。这样下去可是会死的哟,之类的信号。
你知道发痛物质吧。奎宁或胺之类的东西,也有强化这两种物质作用的花生烯酸代谢物。而阿司匹林和吲哚美辛则能够抑制住包括花生烯酸在内的前列腺素。奎宁和胺就已经使得所给予的痛感不值一提了,再大量给予吲哚美辛的话痛感几乎就消失了。";
似乎相当的高兴,橙子小姐看起来很兴奋。
说句实话,花生烯酸也好奎宁也好,在我听来和怪兽的名字无异。
";也就是说是能够让痛觉消失的药吧?";
";没有那么直接。单单是把痛觉消除的话用名为鸦片的镇痛剂效果最好。其中比较有名的是内啡肽吧。被称为是脑内镇痛剂,脑为了麻痹痛觉而自行分泌出的物质就是这个。与那个一样,鸦片能够麻痹中枢神经,不过…啊啊,这些事情和现在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原来如此呢,藤乃的父亲通过封闭感觉来封住她的能力。是与拼命发掘能力者的两仪家正相反的纯血家。不过悲哀的是,采用这种手段反而使藤乃的能力增强了。埃及一带的魔术师为了不让魔力从体内逸出而将眼睛缝合起来。倒是与浅上藤乃有些不同。";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对于橙子小姐的话还是感到了震撼。
我早就明白的。
对于浅神的血族来说,经常有像藤乃一样的超能力者…天生就拥有不同频道的孩子诞生出来。他们将其作为鬼子而憎厌,并用尽方法将其能力封闭起来。
这种行为的结果就是…无痛症。
为了关闭名为超能力的频道,将名为感觉的机能也关闭了。
所以浅上藤乃在痛觉复苏之后超能力也觉醒了。……那是与被封闭的感觉相维系着的。
";……太过分了,这种事情。变得异常是唯一能够让她回复正常的条件。";
是的。如果浅上藤乃没有名为无痛症的异常的话,是不能与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上的。
但是在无痛症的情形下,她什么也无法得到。只是被允许居住在这个世界上,不过是一个幽灵。
";如果没有痛的话…她也就不会去杀人了。";
";喂喂,不要把痛当成是坏东西哟。痛可是好东西。不好的只是伤。不要把问题的顺序搞错。
对于我们来说痛是必需的。纵然那只是痛苦也一样。
人类正因为有痛才能判断出危险。触碰到火焰时手会缩回来是因为手燃烧起来了吗?不是吧。是因为手感觉到烫,也即是痛。如果没有这种感觉的话,我们直到手燃烧起来之前都无法判断出火是危险的东西。
伤会痛并不是坏事,黑桐。如果没有这种痛的话也就不会了解到别人的痛。
浅上藤乃的脊骨受到重击,暂时取回了痛觉。在那之后所感觉到的痛,促使她进行了第一次防卫。到那时为止还感觉不到危险的年轻人们,由于痛而能够理解到那是一个危险的人。…不过,尽管如此把他们都杀死还是有点过分。";
……不过,对于藤乃来说没有痛觉。
虽然由于她的防卫年轻人们死了,但是去主动袭击她的那些家伙们也有责任。不能单纯地认定全部责任都在于她。
";…橙子小姐。她能够被治好吗?";
";不存在无法治疗的伤。无法治疗的伤不是伤而应该被称为死。";
她委婉地将浅上藤乃的伤称为死。
但是,这次事件的原因是她腹部的刺伤。她既然已经回复了痛觉,所以如果能够将腹部的伤的原因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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