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家店里遇上了凑启太的友人。
在一家把整个大楼作为卡拉OK厅的店里工作的他,带着满脸令人厌恶的笑容要我跟着他走。
他从店员的工作中脱身之后,说要带我去一个能慢慢说话的地方。
通过经验知道,这个人大概打算把我带到同伴们常去的聚集场所去。这些人能够敏锐地嗅出弱势人群的气息。满脸亲切的笑且气度不凡的他,已经看破了我是一个很好玷污的对手吧。
……一定是听说过我被凑启太那帮人玩弄的事情了,所以他才会这么轻易地把我带出来。
明明知道了他的企图,我却无法拒绝他的邀请。
比我大几岁的他,渐渐走向无人的小巷。
我按着更为疼痛的腹部做好了准备。
…时间已近午夜。
诅咒着不断重复的凌辱紧跟着他。
在这个喧嚣如不夜城般的城镇上。
远远能够看到一个广阔的人工港。
◇
青年感觉到自己十分幸运。
凑启太那伙人和哪里的女校学生玩在一起这种事情,是凑启太本人夸耀不已地说出口来的。每周叫出来一次随便玩这种话,都成了凑启太的习惯。
对于青年来说,这完全是别人的事情。
他跟凑启太那伙人关系并不深,所控制的地盘也离得比较远。所以也没有把凑启太的话当真,不过对于这种找上门来好事还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
放在口边的好东西怎能不吃,他放下工作把她带了出来。
这个青年并非找不到性交的对象。约上四五个人一起出去玩弄女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青年很高兴,没有联系其他同伴有别的原因。简单来讲,就是因为对方是浅上建设的大小姐。如果以曝光凌辱她的事情相威胁的话,钱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启太他们那帮人对这种事情没兴趣吗。还是说带头的那个家伙脑子不好使。不,还是说…因为脑子太好使了所以不缺钱。
算了,那种事情就随它去。
总之,青年现在的心情十分兴奋。
报酬就一个人独吞好了。所以青年没有联系同伴。
来找凑启太的少女…浅上藤乃无言地跟在身后。
不能把她带到同伴们的聚集场所。青年转向了没有人迹的,人工港的仓库街。
夜深了,已近零时。
仓库街没有人影。
街灯也不多,进入仓库与仓库之间的话谁也不会发现。
要说引人注目的,只有海浪的声音,和远远的海面上正在建设中的宽展大桥。
将藤乃带入那片黑暗之中,青年终于回过头来面对着她。
";这附近就可以啦。你想问的事情是什么呢。";
青年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实践一下当初的目的…回答藤乃的话。表现一下他那突然出手就是不够精明的美学。
";…是的。请问您知道启太他现在在哪里吗。";
藤乃弯着腰,单手按住腹部。
面部被剪得很整齐的前发遮住,看不清楚。
";不,启太最近没在我这儿露过面。那家伙连自己家都没回,老往别人家里跑。又没有手机,也没法联系。";
";不…能够联系上的。";
";啊?";
低着脸的少女言行有些奇怪。
不知道在哪儿却能联系上?
莫非这个女人被玩过太多次以致神经不正常了,他在内心自语道。那样一来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不过由于这是预料之外的而未免让人有些乱了方寸。
这也无所谓吧,青年从一瞬的混乱中清醒过来。
";哎,能联络上啊。那直接问他在哪里不就好了吗。";
";那个…启太他藏了起来不想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所以我才想去找他的友人帮忙。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都没有关系,请告诉我吧。";
";喂喂喂,等一下。藏起来是怎么回事。那家伙做了什么危险的事吗?";
少女的言行愈来愈奇怪,让他不禁急躁起来。
藏起来,是因为凌辱藤乃的事情曝光了吗。不对,那样的话这个少女不会亲自前来。
青年思考着。却找不到答案。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他没有看新闻。
";算了。比起那个来,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又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找他?说要找启太只是个幌子,其实是想找一个新的男人!";
青年现在可不是那种亲切的笑了,而是从心底高兴起来一般的笑。
自己的运气真的很好。这样一来连威胁都不用就有花不完的钱了。更何况…浅上藤乃并不是自己这种人随便就能动手动脚的美人。高值之花与高岭之花同时到了手。这个不叫走运叫什么。
";不好意思啊,那样的话一开始就带你到我家去了。不对不对,还是说就是这种地方才比较好呢,大小姐。";
身穿黑色制服的少女点了点头。
";在那之前请回答我。您知道启太现在在哪里吗?";
";傻瓜,这种借口已经没必要了。说起来,我怎么可能知道那家伙现在在哪儿啊。";
是吗,少女抬起脸来。
凝视着那青年的眼瞳并不寻常。
在点燃了螺旋的她的眼中并没有感情。
…并不,寻常。
";……?";
没有发觉到那种疯狂的青年,遭遇了不可思议的事态。
自己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动起来。关节被扭曲了。直到扭成几乎九十度也依然没有停止…终于折断了。
";哎哎…!?";
迟到的哀叫。
青年的命运就到此为止了。
确实他的运气很好。厄运也好不走运也好,毫无疑问也是运气的一种。
然后。
在月光也无法抵达的小巷里,惨剧开始了。
…
";、、、、、、、、、!";
呻吟声,只剩下如同野兽般发音。
青年的双臂上已经没有了手腕。
完全如同九连环一样。或是弹射纸飞机时所用的橡皮筋。…不管是哪一种都无所谓,总之是不可能再次拥有人的手腕的机能了。
";救、救、救命、啊……!";
青年从只是站在那里的少女身边逃开。
突然地,他的身体浮了起来,右腿齐膝折断了。
血如同打翻了水桶般溅出来。沾染在仓库水泥墙上的痕迹,仿佛某种艺术品一般。
浅上藤乃依然用那双绚烂的眼睛凝视着他。
";扭、扭、、扭过去了、、、哈哈、被扭过去了、我的脚被扭过去了、嘻嘻、啊哈哈哈哈……!";
他的话不是很让人明白。
也许只是头脑不好吧,藤乃决定无视他。
";……扭曲吧。";…自语道。
那是重复过不知多少次的发音。
不断重复的语言会变成诅咒,她的友人曾这样告诉过她。
青年伏在地面上,只有颈部还在动着。
双臂扭曲,没有了右腿。
从腿部的出血浸湿了地面。
如同红色的绒毯一般,藤乃踏了上去。
鞋沉入了血中。
夏天的夜晚很热。粘糊糊的空气裹在皮肤上,让人十分难受。就如同弥漫在空中的血的味道一样。
";…啊啊。";
低头看着蛆虫一般的青年,藤乃叹息起来。
为什么自己要做这种事情呢,不禁厌恶起自己来。
但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做了。明明知道这个人对于地下酒吧的事件并不知情,但是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那时他一定会觉得寻找凑启太的我十分可疑。
但是,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他也是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
虽然是间接性的,不过这也是浅上藤乃的复仇。这不过是对于侵犯自己的人进行的反击。只是,他们侵犯别人的能力与藤乃侵犯别人的能力有着明显的差别。
";对不起…因为我不这样做不行。";
青年仅剩的左腿也折断了。
这样一来就连他残存的一点意识也消失了。
藤乃低头凝视着青年依然痉挛的肉体。
现在,知道了他的感受。
至今为止一直不知道。通过他人的动作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知道了痛的现在的她,强烈地共感到了青年的痛。
那真的很令人高兴。因为所谓的活着,就是指会感觉到痛这种事情。
";这样一来…我终于能够成为普通人了。";
自己的痛。
他人的痛。
把他逼迫到这个地步的自己。给予他这种伤痛的自己。
即是浅上藤乃的优越。
这才是活着。
这就是。
不去伤害别人就无法获得生存喜悦的残酷的自己。
";…母亲大人。藤乃是不去做到这种地步就不行的人吗?";
心中涌起的焦躁已经无法忍受。
心脏如警钟般悸动着。
背上仿佛有蜈蚣在爬动着一般…
";我,明明并不想去杀人的。";
";并不是这样的。";
藤乃向着突然响起的声音转过头去。
仓库与仓库之间的这个小巷的入口处,有一个身穿和服的少女站在那里。
背对着反射着暗暗的月光的人工港,两仪式就站在那里…
";式…吗?";
";浅上藤乃。……原来如此,是与浅神家有血缘关系的人吗。";
随着不吉的足音,式向着小巷里踏了一步。
小巷中充满了血的味道,让式眯起了眼睛。
";什么时候…";
藤乃并没有把话说完。这种事情连问都不用问的。
";一直。差不多从你把那堆肉片诱出来时开始的。";
冷冷的声音,让藤乃不禁打了个冷颤。
式从头到尾一直在看着。明明在看着,却不逃开。明明在看着,却不阻止。明明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却一直在看着……。
…这个人,是异常的。
";请不要用肉片这种说法。这是一个人。这是人的尸体。";
与心中所想的正相反,藤乃出言反驳道。
因为实在不能接受式把青年贬为肉片的这种说法。
";啊啊,要说人的话即使成为了尸体也可以被叫做人。不会沦落为没有心智的肉片。但是,这不是人的死法吧。人可是不会这样死的哟。";
随着不吉的足音,式又踏过来一步。
";无法迎来像是人的死的家伙,已经不再是人了。留着头部也好没有伤口也好,被你杀死的家伙是不会以常识来处理的。被强拉出境界的家伙连最根本的意义都会被剥夺。所以,那只不过是一堆肉片而已。";
很突然地…藤乃对这个人产生了反感。
式说这个青年的尸体,和将他变成这样的自己是常识以外的东西。和至今为止面对这种惨剧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两仪式是一样的东西。
";……不对。我是正常的。和你不一样!";
什么根据也没有,什么理由也没有,藤乃叫了起来。
式很好笑似的微笑起来。
";我们是相似的同伴哟,浅上。";
";…不要开玩笑。";
藤乃凝视着式。绚烂的眼中所捕捉到的映像开始扭曲。……她在行使着自己从小就有的力量。
但是,这力量突然地淡薄下去。
";…!?";
吃惊的不只是藤乃,还有式。
浅上藤乃是由于无法使用自己的力量。
两仪式则是由于突然发生变化的浅上藤乃。
";又来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式生气了。挠着头念叨着全糟蹋了。
";要是刚才的你我就能杀的。咖啡店的时候也是这样。……够了够了,真扫兴。现在的你我可没兴趣。";
说着,式转过身去。
脚步声渐渐离藤乃远去。
";老老实实地回家去。这样就不会再见面了。";
连身影也渐渐地远去了。
藤乃呆呆地站在血泊之中。
…回到原来的自己了。
又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藤乃再一次地俯视着青年的尸体。
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感觉。只有罪的意识麻痹了头脑。
之后剩下的,只有式所留下的话语。我们同样是杀人鬼,这种告发一般的台词。
";不是的…我,和你这种人不一样。";
藤乃哭泣一般地自语道。
事实上,她讨厌杀人。
一想到在找到凑启太之前不得不重复着同样的行为,她就忍不住颤抖。
因为杀人是不可以被原谅的。
那才是她真正的心情。
……血泊中映出她的嘴角,正在微微地笑着。
痛觉/残留
3
七月二十三日的清晨,我终于来到了凑启太藏身之地。
根据从他的友人处得来的情报,他的行动范围的界限以及凑启太这个人的禀性来推测,最后用了整整一天才找出了这个地方。
远离市中心的住宅街中的一幢公寓,其六层的空房间被凑启太不法侵入后住了下来。
我按响门铃,用能让他听见的声音说道。
";凑启太。我受你前辈的委托来找你了。我要进去了。";
说着打开了玄关的门。
静静地走了进去。房间里没有开灯,尽管是早晨也显得很昏暗。
穿过木质地板的走廊来到起居室。从空无一物的起居室向厨房和卧室张望。由于原本就无人居住,这里没有任何家具。房间里空荡荡的,有的只是夏日清晨的阳光。
";你在里面吧。我进去了哟。";
里面除了卧室还有一个房间。打开通向那里的门,由于窗户关得死死的缘故,里面一片黑暗。
早上的阳光从门外射进来。或许是对光比较敏感,黑暗的深处响起一声呻吟。
这个房间也如我预想的一般空无一物。没有家具的房间不过是个箱子。没有一丝生活的气息。在这间密室中,只有十六岁左右的少年以及空空的餐盒,还有一部手机。
";你就是凑启太君吧。藏在这种地方对身体可不好。还有呢,随便住到没有人使用的房间里也是不对的。这样会被人当窃贼抓起来的。";
我一进入房间,启太少年便慌张地退到墙边。……那张脸上布满憔悴。
从事件发生的晚上到现在不过才三天,他却已经脸颊深陷,双眼血红。
很明显连睡都没有睡过。并不仅仅是吃药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如果没有药的帮助他早就发疯了。恐怕是,由于目睹了自己所难以接受的惨剧吧。
他通过把自己闭锁在这人工的黑暗中来艰难地保护着自我。虽然是这种把自己逼到悬崖边的极端防御方法,不过要是持续个三天的话也许还是有效果的。
";…你,是谁。";
干涩的声音中还残存有微弱的理性。
我停下了脚步。对方由于目击到猎奇事件而精神错乱了。现在正处于目击到了犯人而陷入的恐慌中,贸然靠近的话对方受到刺激会做出何种举动还很难讲。恐怕毫无疑问会把我当成是犯人的同伙吧。
不过要是能够对话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对话过程中理性会被唤醒。我想比起靠近去安慰,站在这里交谈会更有效果一些。
";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于再度提出的疑问,我举起了双手。
";学人的友人。姑且也算你的前辈。黑桐干也这么一个人,还有印象吗。";
";黑桐…前辈?";
对于他来说,我是一个预料之外的登场人物吧。短暂的惊愕之后,他开始抽泣起来。
";前辈,前辈为什么会找到我这里来呢?";
";是学人拜托我来保护你的。学人也好我也好,都在担心你被卷进了什么麻烦事里。";
我试着询问能不能靠近,启太少年拼命地摇着头。
";我不能从这里出去的。一出去就会被杀死。";
";即使你留在这里也会被杀死的。";
启太少年睁大了眼睛。迎着他那充满敌意和血丝的双眼,我取出香烟来。然后点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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