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认识我了?”
赵强笑咪咪的打马走到哥萨克中队前面,打量了一眼吃惊的遏隆,故作奇怪道:“故人相见,遏管事怎么也不打声招呼的?”
“你还没死?”
遏隆感觉自己是在做梦,赵强那汉人竟然可以大喇喇的站在罗刹人前面和自己说话,而且那些罗刹人看样子对这赵强还十分惧怕。什么时候罗刹人怕起汉狗来了?更让他疑惑的是,为什么这些吴逆没有被清兵追剿而会出现在这里的。
“我当然没死,嘿嘿,遏管事当初安的好想法,指着我们这些吴逆当替死鬼是不是,可是老天和管事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我赵某人和一帮兄弟不仅没死,而且还再举大旗,重振平西王大业!”赵强说着说着,脸色突然挂了下来,厉声叫道:“遏隆,你听着,这片土地现在是我关宁军的地盘,所有的人口牲畜都是我关宁军的,就连山上草木、天上的飞鸟、水里的鱼儿、林中的野兽统统都属于我关宁军!”
“你们在我们的地盘居住,就要服从我们的指挥,现在,我要求你立即将族人全部迁往雅斯克,我保证你们会生活得安居乐业,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只能刀兵相见了!”
冷不防赵强态度变得如此之快,语气不容人置疑,话中杀意也一点不掩饰,遏隆听得呆若木鸡,竟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见他这样,扎尔勒等巴尔虎人忙在后边提醒道:“族长,不能信那些汉人的鬼话!”
“我们利用过他们,他们一定会报复我们的!”
“汉狗和罗刹人一样,都不可信,咱们要是听了他们的话,到了雅斯克后肯定会被他们杀光的。”
“我们可是饿死过不少吴逆,要是降了他们,不是自寻死路吗?”
“族长,你带老人孩子女人撤到山上去,我们顶住他们!”
扎尔勒是这群巴尔虎人叫得最凶的,也是反抗之心最强烈的,作为族中最勇敢的年轻人,他一直被视为族长的最佳继承人选,要是族长投降这些汉人,那么他就失去继承族长大权的机会。他盘算过,寨子后面就是大山,只要族人们往山上一钻,那些汉人就拿他们没办法,只要男人们能挡住一小会,大多数族人就能安全逃走。
对面巴尔虎人的话听在赵强耳里,他却是没有开口再恐吓他们,只是津津有味的望着遏隆,想看他如何决择。说心里话,赵强可不想遏隆选择明智的投降,因为那样一来,他这趟可算是白来了。本来对付一个小小的巴尔虎部落根本用不着他师团长亲自出马,护卫严钱甚至雅斯克治安队的队官都可以前来解决此事,之所以赵强要亲自出马,无非是想出口在松山堡的恶气。若是遏隆一声不吭就选择投降,那赵强也没举再拉下脸来对他们挥动屠刀,这样可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现在报仇的机会摆在面前,赵强可就当不得君子了,有时候,他自认自己是十足的小人,记仇得很,这年头君子根本没市场,要想在关宁军树立自己的权威,英勇善战是不够的,最主要的还是要用鲜血铸就自己的权威。敌人的血固然重要,但那些敢于反抗的各族也是树立权威的好对象。
赵强这次带来了暂编汉军第二营,也想让他们见见血。不见血的男人如何能勇敢的走上战场,面对那血肉横飞的战场。
“扎尔勒,集合所有的男人,准备战斗!”
遏隆在盯着赵强看了小半柱香时辰后,终于做了他认为正确的决定,对面的汉人根本不值得相信!
“族人们,我们之所以从松山堡逃到这,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欺压我们,可是这些汉人却又要来压迫我们,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投降,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巴尔虎男人们在族长出现后,就下意识的全团了过来,在他们眼里,族长不单单是一族之长,更是所有巴尔虎人的主心骨,有他在,什么危险都吓不倒他们,有他在,再可怕的敌人也是可以战胜的!
“战斗!战斗!战斗!”
操着弓箭、长矛的男人们尽情的叫唤着,引得对面关宁军侧目不已。
“师团长阁下,格里夫斯基请求杀光这些愚蠢的野蛮人!”
“可以,格里夫斯基总旗,我不希望看到一个活的野蛮人。”
遏隆的选择让赵强松了一口气,巴尔虎人表现出的战意也让他放下了不少罪恶感,既然他们选择战斗,那就战斗。
“勇士们,进攻!”
在格里夫斯基的吼声中,哥萨克军官驱使手下的俄国兵们往寨门冲去。
哥萨克中队没有配备火器,使用的都是冷兵器,为了压制巴尔虎人的弓箭,赵强将自己的近卫小队派了上去,他们除了战刀外,人手一杆火铳,另外治安队、暂编汉军第二营的所有弓手都被调了上去,密集的远程火力很快就将巴尔虎人稀弱的抵抗压制下去。
在十多名哥萨克军官纵马冲击下,简陋的寨门被冲开,大门冲开的时候,那些俄国兵好像再次回到了当初征服清国人的战斗中,本能的兽性让他们狂性大发,“嗷嗷”叫着冲了进去,与冲上来的巴尔虎人冲撞到一起。
“杀敌,杀敌!”
遏隆被几个族人护着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声为那些抵抗的族人打气。族内的老人孩子和女人已经开始往后山跑,现在就看扎尔勒他们能挡到了多久了。
“严钱!”
“属下在!”
“看到那个巴尔虎年轻人没?”
“属下看到了。”
“去,把他杀了。”
赵强冷冷的看了一眼远处连杀三个俄国人的扎尔勒,给了严钱一个手势。严钱重一点头,从马上跃下,提了把从清军佐领手里夺来的长刀,冲扎尔勒跑去。
寨门被攻开后,扎尔勒就知道挡不住了,可是为了给老人孩子们足够逃跑的时间,他必须咬牙带着余下的男人挡住如潮水般涌来的关宁军。
“杀!”
再一次逼退对面两个罗刹人后,扎尔勒的呼吸有些加快,汗水湿了一身,见十几米处最要好的族人彭木和万山他们陷入重围,忙要过去救他们。可是还没等他迈步,就见一条黑影从一边跃来,还没等他举刀挥去,就觉肚子好像一凉,低头看去,一柄长刀已经从肚子上划过,血从缝上如喷泉般喷出,然后肠子全部流了出来
“不过如此,我还当你身手有多了不起呢。”
一击得手,严钱看也不看刀还举在手里的扎尔勒,带人往里突了进去。
扎尔勒死后,巴尔虎人的抵抗崩溃,赵强将治安队和暂编第二营的汉军全部压了上去,因为他看到了正在往后山跑的老人孩子。
想跑,门都没有!
第一百五十七章 巴尔虎惨案
巴尔虎男人勇敢的抵抗没有给他们的老人孩子和女人带来足够多的逃跑时间,留下几小队士兵继续围杀还在负隅抗的巴尔虎人后,所有的关宁兵都向着后山追了过去。正慌不择路的巴尔虎妇孺们被身后如狼似虎的关宁兵吓得哇哇大叫,上了年纪的老人开始停了下来,他们主动让开上山的道路让年轻人先逃,而他们自己则掉头冲山下而来。
如果灾难注定降临在我们巴尔虎人身上,那就让我们先死。老人们的举动让追上来的关宁兵有些错愕,不明白他们怎么不逃了,追在最前面的是暂编汉军第二营的一个小队,他们的思维还没有从普通人转变为士兵,见几十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毅无反顾的冲下山来,他们愣在了那里,不知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他们可以在军官的命令下对反抗的敌人动手,可是他们却不能接受亲手杀死一名手无寸铁的老人。望着那些绝望但却不后悔的巴尔虎老人,汉军们彼此看着对方,眼神中说不出的同情。曾几何时,当罗刹人出现在他们的家乡时,族中的老人也同样做出过与眼前一模一样的事。
一些年轻的汉军甚至想到了在围猎黄羊群时,最先被他们捕杀的不是那些才出生的小黄羊,而是羊群中的老羊。也许,老黄羊的选择和族中老人的选择都是一样的,他们在把生的希望留给年轻人。
“杀,杀光他们!”
“不能让那些女人孩子跑了!”
汉军营的军官发现了部下的不对,他们没有一点犹豫,带头朝那些妄图以自己生命阻拦己方追击脚步的巴尔虎老人冲去。他们要用行动向这些新兵蛋。子展示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
“去死,老东西!”
怒吼声中,一名索伦小队长的长刀锋利的从一名巴尔虎老妇身上劈下,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巴尔虎老妇左肩以下的身子被劈成了两半。她还没有死,她的手还紧紧抓住那柄卡在自己身体里的长刀,直到长刀被猛的抽出,双手的手指切被切下后,她才晃晃悠悠的垂了下去,两腿如抽筋一般抽个不停。
“看到没!”
索伦小队长得意洋洋的抽出长刀,随手在老妇的抽动的双腿上又砍了一刀,然后望着身后目瞪口呆的手下,一点也不掩饰那种杀戮的快感,兴奋的叫道:“你们的刀就得这样砍,下手不仅要准还要狠!只有这样,你们才可以一击得手,而不必担心…”
正叫着,一个巴尔虎老头突然哭叫着朝小队长扑了过来,从他那哀伤欲绝的样子,汉军们知道,这个老头一定和刚刚被劈死的老妇有很深的关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小队长毫不费力的将这名企图咬他脖子的巴尔虎老头摔到了地上,然后一指当面一个满脸稚嫩的部下:“赵大有,把他杀了!”
“我?…”
一听队长要自己动手,赵大有吓得直摇头,失声道:“我…不…不…我爹说过…我爹说过不能…不能乱杀人…”
“妈的,你个孬种!”
小队长一见赵大有犯怂,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他一巴掌,他虽是索伦人,但汉话说得很流利,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被调入汉军营的缘故。小队长已经看到不远处师团长和一些军官在望这边,这当功夫若是自己手下的兵犯了怂,他可是脸面全无。自己好不容易从降兵晋为下士队官,可不能因为部下不敢杀人而让师团长认为自己无能,再将自己打入辅兵行列。操你娘。的陆大有,你他妈的非让老子难堪是?小队长火冒三丈,无论如何这赵大有也必须得动手!
“你爹教你不能乱杀人,可是这些巴尔虎人是我们关宁军的敌人!师团长说过,对付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从**上消灭他!”
小队长很聪明,他将赵强的“名言”先搬出来震住这些汉兵,然后一把拽出赵大有,扬手又是一耳光,一脸凶相的指着地上想爬却爬不起来的巴尔虎老头:“这是命令,你必须马上动手!”
“我不能啊!”
赵大有已经被队长的样子吓得哭了起来,他几次颤抖的欲举起手中的刀,可每次只刚动了一下就再也举不起来,面对小队长的咆哮和威逼,赵大有脑中一片空白,猛的一下跪了下去,对着队长直磕头:“队长,你饶了我,你饶了我…”
“饶了你?”
赵大有的行为让小队长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兵竟然可以怂成这样。盯着赵大有看了数秒之后,小队长怒从心头起,按关宁军法,部下不服指挥者,可以当场击毙。
“赵大有,你当真不动手?”
准备杀人的小队长语气十分平静,脸上也看不到刚才的愤怒了,但在场的所有汉军士兵都感到了一丝冷意,他们一齐望向赵大有。
“队长,我?”
赵大有无助的抬头看着队长,他看到了队长握刀的手越来越紧,他从队长的眼神中看到了死亡的威胁,可是他却狠不下心去。老头摔倒在地的哀叫声让赵大有心乱如麻。他甚至在埋怨自己的爹娘,为什么要把自己送到这支军队来,难道让自己留在他们身边服侍他们不好吗?难道回到几百年没有回过的故国对他们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爹啊,娘啊!如果你们知道孩儿现在被逼着要杀一个老头,你们会怎么想?
“既然你不愿动手,那就不要怪我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赵大有却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小队长等得不耐烦了,那边其他小队的士兵早就在军官或打或骂的催促下跑到前头去了,唯独他这小队还耽搁在这,这不是在向师团长证明自己这队官无能吗!冷哼一声,小队长长刀突然举起,就要砍向赵大有的脖子,他要让手下们知道,不服从命令的后果是什么!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犯!
“队长,刀下留人!”
就在长刀离赵大有脖子仅数公分时,队中另外的汉兵不约而同叫了起来,几个汉兵更是冲了出来,将手中的兵器往那巴尔虎老头身上剌去,一边剌一边叫:“队长,你饶了赵大有,他不懂事还是孩子,又是第一次,这人我们替他杀了,请队长给他个机会!”
在一阵乱砍乱剌中,那巴尔虎老头很快就没了气。小队长看了一眼赵大有,又看了看那老头尸体和动手的几个部下,微微侧头望远处的师团长瞄了几眼,最终将长刀从赵大有脖子上拿开,怒哼一声,朝一众汉兵叫道:“都别愣着了,快去追那些巴尔虎女人!”
最终让这索伦小队长决定饶过赵大有的原因并不是那几个汉兵出来替赵大有解围,而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索伦人,而部下却是汉人,更关键的是师团长和联队长们都是汉人。在法理上自己杀赵大有并不违军法,但是自己杀的毕竟是汉兵,要是上面有别的念头,自己岂不是要遭殃。既然其他汉兵替赵大有杀了这巴尔虎老头,也算给自己台阶下了,这回算你小子捡回条命,小队长如此想道。
一百多个掉头折回的巴尔虎老人并没有阻挡住关宁军的追击的脚步,在军官的督促下,初次行动的汉军士兵们斩杀了几十名,而其余的则被随后赶来的哥萨克中队处决。和那些一边杀人一边大吼大叫的汉军比起来,哥萨克中队的俄国人杀起人可老道多了,他们在杀人时,吼都不吼一声,一刀而过,冲着下一个就去了,好像他们刚刚结果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在宰杀一只鸡或一只羊一样。
人命,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如此的没有价值。一直立马看着后山这边的赵强,亲眼见到一个个老人被自己的士兵杀死后,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他在思考,将关宁军打造成这样一支野兽般的军队,到底是对还是错呢?如此对待巴尔虎人,又是对还是错呢?
跑得不快和落在后面的巴尔虎女人和孩子很快被关宁军追上,不过她们却是没有被杀害,因为关宁军规定,但凡掳获的女人和小孩,一律充作掳获贱民,等战事结束,分发给有功将士为奴。女人可以生育下一代,说得不好听是可以供士兵发泄,而孩子则可以养着,大了成为壮劳力或者征调上战场。对这个规定,赵强不认为有什么不好,若是用后世的世界观、价值观来对待,这种规定肯定是不人道的,遭人唾骂的,但在这个年代,在这片土地,这却是任何一个部落、任何一个势力必然要采取的手段。因为这有这样,才能保证自身的发展,保证士兵的积极性。
遏隆很幸运,这个幸运不是说他逃走了,而是在赵强发现他时,他已经被治安队的一名达斡尔兵给一刀剁了,原因在于他不认识这个老头,也不知道这个老头是师团长要亲手杀之的对象,倘若他知道,估计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自作主张,一刀就把遏隆杀了。得知遏隆被人杀了后,赵强没有怪罪这个达斡尔兵,他只是在遏隆的尸体前看了一会。
遏隆死的时候,除了愤怒之外,赵强还看到了这个老头眼神中有某种慈祥,好像他对这种死法很满意。
老头可能是怕活着落到我手中,会被我折磨。命人合上遏隆的双眼,赵强让士兵将他就埋在寨子里,他生前的愿望就是带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