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郭飞应了一声,扒开地上的干草,从下面摸出一个用布包着的小袋,然后从里面捏了一点碎烟叶,小心的放进一个自制的烟枪里塞实,然后就着角落里的灯火点着才递给赵强:“不多了,省着点抽,这东西关外可没有,断了就断了。”
郭飞是贵州山区的人,跟当地的苗人学会了抽旱烟,被押解到关外时,在怀中藏了一大包烟叶,想抽时便捏一点出来。因别人没他这个爱好,所以他抽了一年多下来还能余这小半包。不过赵强来了之后,却是出人意料的经常跟他要了抽。郭飞也不小气,难得有人认同他抽烟,所以将赵强看作知己般,明知所剩不多,每次却都能分点给赵强,一来二去之后,二人也就熟识了。虽然没有齐壮与赵强那般亲近,但比起其他人,郭飞与赵强的关系也算是好的了。
“叭叭”的吸了两口后,赵强很是满足的吐了一口烟气,将手中的土烟枪递给郭飞。郭飞也不擦,放在嘴里就“叭叭”的吸了起来。
“我说赵兄弟,这玩意真的好抽吗?”
吴四见赵强很舒服的样子,很是不解的望着他,不明白这呛人的东西哪里好了。
“此中味道要亲自体会才行,我说得再好你也不懂的,要不你也抽两口试试。”
赵强接过郭飞递给他的烟枪,作势要给吴四,吴四却将头直摇:“我不好这口,你自己抽。”
见他这样,赵强便不再给他,拿着土烟枪自顾自的抽着。以前他并不抽烟的,可是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一眼见到郭飞的土烟枪后,不由自主的便跟他要了起来。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旱烟叶的呛人。其实倒不是他天生烟鬼,而是他实在是太需要一种慰藉了。
“开饭了,开饭了!”
用力的几大口吸完剩余的烟叶后,赵强将烟枪嘴子擦了一下,交给郭飞放好。刚要躺下去歇一下,就听外面响起了铜锣声,离门口较近的几个汉子听了忙拿了几个小木桶就朝屋外走去。
“每人一个干馍,半碗汤,不要挤,按老规矩,领回去再分。”
负责分发食物的是汉人副监,他们几人一组,指挥几十个汉子将盛放食物的木桶搬到空地上,然后等各屋的代表过来领取。陈昭也在其中,他一边指使分发,一边和那些副监不停的喝骂前来领食物的青壮们。
“挤什么挤,都饿死鬼投的胎啊!”
“打完了还不走?赖在这干什么!怎么,嫌少啊?要不整桶都搬你们屋去?”
“你们屋今天死了十几个,你怎么还打这么多,我看你是欠揍!“……”
领食物的汉子们对这些汉人副监尖刻的话充耳不闻,一个个默不作声的领完自己这屋的食物便回去,看也不看站在那里盛气凌人的副监们,对一脸白净的陈昭更是正眼都不瞧一下。陈昭却好像已经习惯这些人的举动,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在那教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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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受激(求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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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强这屋出去领食物的汉子们回来后,便取了三十几个破碗摆在地上,将小木桶里的汤依次倒了下来,分给众人。主食是干馍,也就是闻上去有些馊味的面饼,那汤是用烂菜叶熬的,除了最上面一层飘些油花,再也看不到一点油星,不过却咸得很,可能是清军也想到这些吴军青壮们要干活,不能少了盐份,所以在汤中多加了盐,反正营盘里有道小溪流,要是渴了就蹲溪边喝水去。
就着咸菜叶汤,赵强狼吞虎咽的将那半块干馍给吃进了肚子,然后将破盛汤的破陶碗扔在一边,准备睡觉。经验告诉他,如果不吃完就睡,那用不了半个时辰,肚子马上就会“咕咕”的叫起来,到时要吃没吃,要睡难睡,滋味可不好受。
“娘的,天天吃这破东西,嘴里都淡出味了!”
赵强刚躺下,那边吴四却又发起了牢骚。齐壮见状,抬头望了他一眼:“吴四兄弟,少说两句,咱们来关外之后,哪顿吃饱过,这日子还不是就这样过来了嘛。”
一个叫林家风的四川汉子也跟着说道:“我说吴老四,有的吃就不错了,难不成你指望鞑子给咱们吃肉不成?你就少埋怨几句,谁让咱们现在是被发配到这鬼地方来为奴的呢。”
吴四听了二人的话,开口要说什么,想了想终是没有张嘴,一脸憋屈的坐在那不吭声。旁边的人见了也不再开口和他说话,屋内又恢复了安静。
“别抢,别抢!”
“给我点,给我分点啊!”
就在众人都保持沉默的时候,屋外突然有人叫了起来,好像在抢什么东西,离门口较近的两个汉子忍不住便朝外看了过去。
吴四也被外面的声音惊动,抬头问门边叫赵果的汉子:“外面抢什么呢?”
赵果是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汉子,与赵强他们一样都是云南人,其父兄都是在吴军中当兵,所以他十几岁就跟着父亲一起进了军营。见吴四问他,便探头朝外看了一下,回头道:“噢,万老三他们不知从哪搞来的泔水,一个个当宝似的在抢呢。”
“泔水?”
吴四听了一愣:“什么泔水?”
赵果将身子往墙上一靠,晒然道:“那些清兵吃剩下的东西呗,不是泔水是什么?”
“嘿,你们别说,这泔水里还真有好东西,万老三那老小子吃得津津有味呢。”
门口另一个叫钱林的汉子突然从地上站起,拿了碗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屋内叫道:“管他什么泔水不泔水的,能吃进肚子就成,有想要的兄弟快出去分点啊,迟了可都被别人抢了啊。”
他这么一叫,立马有十几个人闻言站了起来,跟着他往屋外走去。
齐壮也拿了一个碗走到赵强身边:“走,强哥,我们也去分一碗。”
赵强可不想吃清兵剩下的垃圾,也想劝齐壮不要出去,不过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你去,我不想吃。”
齐壮见赵强不去,也不拉他,说了一句“行,那我去分点回来,你想吃时再吃”便跑到屋外去。
不一会,出去的人都盛了小半碗烂糊状的吃食回来,一个个坐在那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齐壮因为出去慢了,回来时碗中空空,垂丧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那些人碗中直舔舌头。赵强见了,只能在心中叹口气。
吴四自己不出去,这会见钱林他们吃得哗哗响,却气得把自己那碗扔到一边,骂道:“猪吃的玩意也当个宝贝,你们丢人不丢人的。”
这话有些伤人了,那十几个人立马就变了脸色,钱林第一个起身朝吴四道:“有的吃就不错了,咱们现在什么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有能耐你去给大伙整点肉来吃啊。妈的,要是有吃的,大伙至于吃鞑子吃剩的玩意吗?”
“就是,有能耐你去给我们整肉来吃啊,别尽说些风凉话。”
“你当半块馊饼能把大伙肚子填饱了啊?就算是猪吃的,又能怎样,只要把肚子填饱就成。”
“吴老四,你别是自己吃不着眼红我们?”
吴四被钱林他们的话激怒了,一捞袖子嚷道:“我眼红你们吃这猪食?告诉你们,我要是想吃肉,立马就能搞来!”
“嘿,你要是能搞来,我叫你一声爷!”
钱林有些恼吴四刚才的话,明知吴四不可能搞到肉,却成心激他。他这么一激,立马有几人也跟着一起嚷道:“不错,你吴四能给大家搞来肉吃,我们就叫你一声爷!”
“别说叫爷了,给你吴老四磕个头都行!”
吴四被他们说得脸胀得通红,想也不想就道:“好,你们几个给我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整肉来。娘的,到时谁不给我磕头就是王八养的!”
赵强见吴四的样子不像是闹了玩,却怎么也想不出他能上哪搞肉来吃,便起身好心的劝他:“吴四兄弟,这大天黑的又不让出营门,你到哪去整肉?我看他们也是跟你闹了玩,你就别当真了,还是赶紧睡觉。”
吴四看了一眼赵强:“赵兄弟你放心,我有办法,等会我搞来肉时,最好的那块先让你吃!”然后一个箭步冲到钱林面前:“话可是你们说的,呆会可别赖帐,都给我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搞肉来吃!”
“我说,真的假的啊?你如果是死要面子说大话,我看就算了,大伙都是自家兄弟,犯不着这样。”
钱林被吴四这认真样子也搞得有些纳闷,不明白他何以如此肯定,有心想打退堂鼓,却不是怕他真搞来肉,而是怕和吴四闹僵,毕竟都是一个屋住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搞僵了也不好。
吴四见钱林有退缩的意思,得意的说道:“我说有就有,怎么,你怕叫我爷了是?”
“嘿!”
见吴四这样,钱林反而不想收场了:“我钱林还没怕过谁,行了,你若真能为大伙搞来肉吃,我钱林就给你磕一个头,叫一声爷。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大伙都看着呢,你要是搞不来,可得给我们磕个头叫声爷。”
“废话少说,我这就去。”
吴四嘴角一歪,朝外看了一眼,然后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之中,也不知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第十二章 狗肉(求红票)
“你们说他上哪去搞肉?”
“不会是去清兵那搞?”
“不可能,他根本就出不了这营帐,怎么到清兵那搞?”
“那他上哪搞?那些副监们也是没肉吃的啊?”
“谁知道呢。我估计这小子就是出去溜一圈,死要面子而已,不过等会他回来,咱们就别要他磕头叫爷了。”
“本来就没打算让他这样做,只是他说话太冲人了,气不过才那么说的。”
“吴四这小子平时说话就不着调,不让他吃个瘪他就不知道管住自己那破嘴。”
吴四走后,屋内的人都议论起来,但是议论的结果就一个,那就是吴四根本不可能搞到肉。赵强也是持这个看法,认为吴四是为了面子出去,等会回来时估计是找其他借口应付了。
赵强他们所在的木屋位于营盘的最西边,离大门最远,前后相连的木屋也不多。虽然清军并不禁这些吴军青壮晚上在营盘内走动,但是也不可能有出营盘的机会。而在这营盘内,除了那些汉人副监就是吴军青壮,这两伙人其实本质上一样,都是被发配关外为奴的罪人。只不过那些担任副监的都是各地犯官子弟或者家中有钱的,在官员眼中还有些价值,所以才给他们一点点小特权。即使如此,他们想吃肉也是很难,平日吃的只是比吴军青壮稍好一点而已,从他们那里搞肉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众人基本上都认定吴四是吹牛皮死要面子,这会不知是在哪个木屋中和他的结拜兄弟在一起呢。
“睡了,别等了,大伙睡,我看吴老四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了。”
“他这会心虚的不敢回来了,得,我们也别跟个傻子一样,真当他能搞肉回来了,都睡。”
“好了好了,都睡,吴四回来咱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省得他还嘴犟。”
半柱香后,就在众人等得有些困了,准备不再等吴四回来各自睡觉时,却见吴四赤着上身,用自己棉袄裹着一具什么东西偷偷摸摸的进了屋。进屋之后,还小心的朝外张望,确认没有人看到后,才将那棉袄裹着的东西扔到了地上,大咧咧的嚷了一句:“肉来了!”
“什么东西?”
众人朝地上看去,眼睛一下亮了,原来棉袄里裹着的是一条已经断了气的花狗。花狗看上去像是一岁多的样子,并不是很高,身上黄白相间,毛色很顺亮,鼻孔正往外冒着血,脖子那里有条明显的勒痕,看样子是被吴四勒死的。
“这…”
钱林指着花狗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吴四:“你从哪搞来的这条狗?”
林家风也一脸疑惑的问了起来:“对啊,咱们营盘里可没有狗啊?你又不能出去,这狗从哪搞来的?”
“这个你们别管,总之现在大伙有肉吃了。”
吴四俯身下去,将那狗提在手中,环顾钱林等人一脸得意的道:“这狗份量足,拎在手里可是重惦惦的,而且狗肉吃起来可绝对够味道,世上少有的好东西。怎么着,弟兄几个,现在你们怎么说?”
“我…”
钱林还有些难以相信吴四真的拎了条狗回来,不过却是明白吴四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让他们磕头叫爷而已。脖子当下就有些红了,在那吱吱唔唔的说不出什么。一旁刚才嚷得最凶的几人彼此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不过他们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那花狗,好几个的喉咙还不住的咽着口水。齐壮更是把脖子伸得长长的,眼睛死死盯着花狗,眨也不眨一下。
赵强也被花狗吸引了,恨不得马上就剥皮烧了吃,见钱林他们尴尬的站在那里,便想上前替他们跟吴四说几句好话,那磕头叫爷的事情就免了。不过他没上前,吴四自己却说道:“行了,看你们几个怂样,给我磕头我还不敢受呢。都别愣着了,赶紧把这狗打理了,找东西把他给煮了。”
一听吴四不要他们磕头叫爷,钱林等人脸色缓和了一下,忙商量要怎么把这狗煮了,却是没人继续问吴四这花狗是从哪里搞来的。有人说红烧,却被众人奚落了一下,因为屋里什么料子都没有,怎么红烧?有人说切片炒了吃,也有人说放大锅里煮了吃,可是却没一个可行的方法,说白了他们没锅。
屋里没锅没油没料,这狗如何个吃法倒真成了难题,总不能生吃。赵强前世时不吃狗肉,但确听说狗肉之香天下少有,这会又是很长时间没吃到肉,肚子时的馋虫早被勾了出来,见众人都被这花狗难住了,想了一下,上前从吴四手中拎过花狗。
“我来!”
赵强随手将花狗挂在墙上后,找了块尖石“哗”的一下剖开了狗肚子。前世时他虽然没有亲手杀过猪,但却是每天都能看到父亲如何杀猪,依样画葫芦,处理一条狗自然没什么难度。剥开狗皮后,赵强三下五除二就把内脏给扒了出来,然后让齐壮去打桶水来洗干净。因没有刀具,所以没法把狗肉连骨带肉切开。
“这狗皮和内脏昨办?”
赵强将狗肉扔到地上,随手在木板上擦了一下手中的狗血,抬头问吴四和钱林他们如何处理狗皮和内脏。
吴四没想到赵强杀狗如此利索,刚才见他剥皮时眼都直了,听赵强问他如何处理狗皮和内脏,四周看了一下指着地上说道:“刨个坑埋了;可不能让鞑子和那些监工们看到。”
“对,埋了,我来挖坑。”
一直靠在木板上的赵果很是积极的一下从地上蹦起,迅速用脚扒拉起地上的干草,然后从墙角捡了一块木块,动手开始刨坑。另外两个汉子见他刨得不快,便也跟着上去帮忙刨起来。
在赵果他们刨坑的同时,齐壮也拎着小半桶水回来了,进屋就嚷了起来:“强哥,水来了。”
赵强拾起狗身子往木桶里一扔,吩咐齐壮把狗肉洗一下,然后对赵果、郭飞他们说道:“你们几个去外面找些木柴回来,大伙把门关上,这狗肉就在屋子里烤着吃。”
郭飞一听,满脸堆笑道:“不错,这主意好,木屋没窗户,只要我们把门关上,外面人看不到我们烤狗吃的,我这就去找木柴回来。”
钱林也眉笑颜开道:“我知道张把总他们那有盐,是在永陵做工时从清兵伙房里偷的,平时用来清洗伤口,我这就去跟他们要一些回来给狗肉添点味道。不然干巴巴的吃着也不对胃口,白糟蹋狗肉了。”
一听钱林能搞到盐,赵强有些意外也有些高兴,忙让他快点去要。就在钱林等人准备出去时,吴四却扭头对他们道:“大伙出去别乱说,总共就这么大条狗,要是来的人多了,可没法子分。我连我那几个把兄弟都没告诉,就怕他们来了,你们没的吃。”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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