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失火?!”
巴颜一个激灵,忙冲出帐外,眼前所见却让他“扑通”一声瘫倒在地。只见江边一片火光,大小战船俱已失火,火红的火光将整个渡口照射得通亮。
“烧!烧!烧!”
冲天的火光让季锋的脸格外扭曲,船上跳江清兵的凄惨叫声让他如打了鸡血般兴奋,挥舞着大刀疯狂的在那大叫大吼
五月初六夜,吉林水师覆没,统领巴颜死于乱铳之中,毙死毙伤水师战兵二百五十余人,余者被俘。
第五十章 雅克萨大屠杀(一)
五月初六,成功火烧吉林水师营地的第三联队奉命开向爱瑷城,城内第一联队在贺满川指挥下再次回渡黑龙江,与师团第二、第四联队会合,翻越土固里山。后卫师团二个联队在师团长左铭南的指挥下,亦与初六日翻越土固里山。骑兵师团所属三个联队则全部渡江往爱瑷城结集。预备役师团及民夫青壮于泊扎渡口集结待命。
雅克萨城下的清军并无建制骑兵,据探,只五百骑左右兵力。雅克萨南面临江,东西两面则为密林,北侧为山岭,不适宜骑兵攻击,所以在取得爱瑷与消灭吉林水师后,赵强率领近卫师团三个联队与后卫师团两个联队向雅克萨挺进,而令骑兵师团渡江待命,一旦解决雅克萨城下清军后,骑兵师团则立即向呼玛尔、达呼尔等黑龙江境内大小城池进军。
赵强的战术是困住清军,至其粮绝后再予以致命一击。近卫师团和后卫师团翻越土固里山后,即在山坡下构建防御阵地。孤立、无援、断粮、水陆退路皆无,北征清军已成困兽。所以只要将他们困在雅克萨城下,不需几日,这支康熙费尽心思拼凑的北征大军就将烟消云散。
五月初八日,赵强遣使出使彭春大营,将讨清檄文公之与众并劝降,至此,彭春与萨布清等人才知道袭击爱瑷城,火烧吉林水师的是吴三桂叛军旧部。然大军已粮粮一日,雅克萨又久攻不下,兵疲马惫,四面楚歌,人心惶惶。
“大帅,事已至此,还请早下决断!”
“营中已无粮草,是去是留,大帅要赶紧拿个主意!”
“吴逆复叛,其心不小,此番围我北征大军,所图甚大,若不能将其扼杀,恐我大清龙兴之地要受其荼毒!”
“末将认为应即刻总攻雅克萨,城内罗刹人有屯粮,拿下它,我军至少一月之内无须担心缺粮。有一月功夫,援军应该能来了,到时两面出击,必然将这些吴逆消灭掉!”
“若吴逆趁我们全力攻打雅克萨时进攻我们,我们拿什么去抵挡?”
“我北征大军俱是精锐,难道还怕了那些吴逆不成?一群手下败将而已,有何可惧!爱瑷失守只是他们打了我们个不防,真要正面交手,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土鸡瓦狗而已!”
“说得轻巧,一群乌合之众能拿下防守严密的爱瑷城?”
“不错,这帮吴逆太过狡猾,他们先夺爱瑷,断我大军粮草,尔后再火烧吉林水师,断我退路,摆明了是要将咱们一锅端。对方出招步步在前,现在更是光明正大的来要我们投降,我看他们也不是无的放矢。”
“这也怕,那也怕,还打个什么仗!军士们可是已经断粮一天了,没吃的,一天两天还行,这要是过上个五六天,到时不用那些吴逆来打,咱们就自己先饿死了。”
“那你说怎么办?”
“雅克萨城难下,依我看,不如先去收拾这些吴逆,回头再来对付罗刹人。你们可别忘了,城内的罗刹人可没多少人,就是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出城袭击咱们。若是担心,留两个佐领下来看着他们就行。”
众将的争吵让彭春也有些难以取舍,见萨布素低着头在想什么,便征询道:“萨老将军认为我军该如何应对?”
“当务之急,是粮食。”萨布素缓缓抬起头:“我同意先对付那些吴逆,雅克萨城坚难攻,要是无法一举攻克,咱们可就真正的陷入绝境了。与其担心那些吴逆背后捅咱们一刀,倒不如先把他们收拾掉。”
彭春微一斟酌,点头同意萨布素的意见,一扫帐内众将,开口道:“诸将速回营准备,半个时辰后左军为前锋,右军辅阵,中军留下三个佐领监视城内罗刹人。马喇!”
“末将在!”左军统领马喇听大帅点自己名忙出列应了一声。
“此战,许胜不许败,若是败了…”说到这里,彭春停了下来,冷冷说道:“你就不必来见本帅了!”
马喇心中一凛,跪下领命:“喳!”
五月初九,彭春命左军统领马喇指挥所部宁古塔及山东、山西、福建三省北调八旗兵向土固里山关宁军阵地发进进攻,以求打通东南陆路出口,在军士彻底没有力气前能够翻越土固里山向江右瑷珲城逃去。
北征清军中唯一仅有的五百骑隶属宁古塔正白旗精锐八旗,战斗开始后,马喇即令正白旗骑兵不遗余力向关宁军阵地进攻,三省北调兵与余下一千宁古塔兵紧随其后,务求突破关宁军阵地。
“开火!”
依山而建的环形阵地前,硝烟弥漫;震耳欲聋的火铳声响个不停,近卫师团第一联队依然战斗在第一线,只不过这次不是由师团长贺满壮亲自指挥,而是由联队千户江四指挥。
从杜吉根思克拖来的八门火炮不断的向冲锋的清军骑兵轰击,虽然威力不大,但成功将清军骑兵冲击威势减弱下来,阵前不断倒毙的人马,阻碍了后面的骑兵们冲得更近。加上燧发快枪的射击威力,百步以内范围,第一联队成功地组建了一道牢不可破的火力网。
正白旗的骑兵们悍不畏死,不顾死伤惨重冲上来,很多骑兵见无法冲向关宁军的阵地,不得不在百步外或是七十八步外就开始放箭,如此骑射的威力自然大大减弱,毕竟马弓射程不远,就算借着马力,箭矢在百步之外射出,到关宁军阵前己是强弩之末。
“放!”
魏小江手下的总旗葛武大声的下令部下开火,眼睛死死的盯住那些冲锋的清军骑兵。他所部二百火铳兵分为三列向阵前拼命轰击,每一轮排铳打出,就是一片的人叫马嘶,不断有清兵落于马下,或是战马痛苦地扑倒在地,很多马匹中弹后,巨大的痛苦让它们狂跳着横冲直撞,激起阵前更大的混乱。
葛武松了口气,清军己经谈不上什么骑射,他们的骑兵就这么点,能够冲上来的机会很渺茫。就算己方火铳兵有些人因紧张没有装填好定装纸筒弹药,或是火铳出现什么状况暂时轰击不出,但每次至少九成的火铳齐射,还是打得那些鞑子兵苦不堪言,根本冲不到阵前的五十步之内。
一排又一排的火铳兵交换射击,最前边的火铳兵借着壕沟的掩护迅速放完手中火铳后,急急退后装填弹药,第二排接着上前轰击。紧张的战斗下,他们己经听不到军官们的喝令,只是凭借着本能,还有平时严格的训练,不断的射击,退下,然后又再次上前。
排铳声响起就没断过,火铳兵射击的时候,也不断有一些侥幸突过来的清军射出了手中的箭枝,这使得没有盔甲防护的火铳手们受到了威胁,还好,突过来的清兵并不多,很快就被密集的火铳打死在阵前。
近卫师团战斗的时候,操。弄火炮的炮手们也不闲着,将为数不多的炮弹全打了出去,砸得那些尾随骑兵冲锋的清兵鬼哭狼嚎。
看着近卫师团打个不亦乐乎,在山坡上观战的后卫师团有些无聊,羡慕地看着山坡下。
第五十一章 雅克萨大屠杀(二)
“城守大人,清国人在搞什么?他们是在和谁交战?”
雅克萨城头,赫尔晓夫一脸疑惑的望着远处清**队,土固里山那里传来的火铳声让他有些欣喜和惊讶。喜的是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既然清国人在他们交手,那就一定不是俄国的敌人;惊的却是看清国人的架势,好像那支军队比雅克萨城更值得他们重视,在这片土上,赫尔晓夫从不认为还有哪支军队可以跟俄国人媲美。
托尔布津也很奇怪,清**队围城围得好好的,现在却突然全部拔营往后方而去,似是在和一支军队交手。但这个地方除了自己的雅克萨城堡,帝国再没有别的据点,清国人这是在和谁开战呢?
“不要管他们,守住我们的雅克萨就行!”托尔布津想不到在东南方向出现的军队会是哪里来的人马;索性不去想,吩咐赫尔晓夫他们加强戒备。
赫尔晓夫点了点头,仍有些不放心的道:“会不会是新来的总督大人派援兵过来了?”
“怎么会呢?”站在托尔布津身后的另一名军官闻言摇头说道:“尼布楚的援兵怎么会从东南方向出现,那里可都是人迹罕至的山岭,援兵不会蠢得绕个大弯跑到那里再来支援我们的。”
“这倒也是。”赫尔晓夫自言自语了一句,雅克萨和尼布楚是有道路连通,但却是在西北方向,而不是东南,清国人这是在玩什么花招呢?
“别想那么多了,注意警戒,清国人可能在玩什么花样。”托尔布津伸了了懒腰,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对部下们说了句:“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如果清国人是在玩花招,你们过来通知我一下。”
“是,城守大人!”
在部下们的注视中,托尔布津一点也不担心的走下城头
赵强一直站在山坡上密切关注战情发展,身后那杆绣着“驱逐鞑虏、复我华夏”的明黄大旗迎风飘荡,在满是青绿之色的山坡上格外显眼。不过赵强丝毫不担心身后这面明黄大旗会吸引清军注意力,因为他相信近卫师团完全有能力在土固里山下给清军修建一座大大的坟墓!如果清军能够冲到自己身后这杆明黄大旗,那就说明自己费尽心血打造的关宁军根本没有能力完成光复华夏的重任,如果是这样,自己还不如被清军一刀砍死。
几百名骑兵的冲锋对于配备一千八百杆燧发快枪的第一联队来说,根本就具备任何威胁力。当最后一名叫吼着毫不畏死打马冲向关宁军的正白旗骑兵被一声清脆铳声结束生命后,指挥左军冲锋的马喇和中军观战的彭春都知道,这仗怕是打不赢了。这些个吴逆不知从哪学来的火铳战术,可以不停的持续射击,这使得八旗勇士根本无法接近他们。而且他们的火铳射速极快,射程又远,比己方的弓箭还要射得远,照现在这个情形看,要想消灭这些配备火器的吴逆,唯一的办法就是全军进攻,不留余力的进攻!用满洲勇士的血肉之躯铺就胜利的血路!
很快,马喇就接到了彭春的命令,让他将剩余的宁古塔兵和山东、山西、福建三省北调八旗兵撤下来,正面让给彭春亲自指挥的中军,他们转而攻击那些吴逆的左翼,而萨布素率领他的黑龙江兵马攻击吴逆的右翼。
这是一场全面的进攻,不遗余力的进攻,三军八旗勇士将如虎狼一般撕碎那些吴逆的防线,然后慢慢的将他们一一杀死!
激昂的战鼓声响彻在战场上空,八旗的旗帜飞舞,刀出鞘、弓上弦,一万五千名八旗勇士在战旗的引导下呼吼着冲向土固里山,雅克萨城头上的俄军所看到的是无数条三角尖头向土固里山剌去。
防守左翼的是陈伟的第二联队,他们虽然装备的不是燧发快枪,但一千八百杆火绳枪配以壕沟掩护和三段射击的优势,让转向左翼进攻的马喇痛苦不堪。一般一支军队的正面是最强的兵马在防守,而在两翼的通常都是一些次一级的兵马,所以接到彭春命令让左军转攻吴逆右翼后,马喇还是有些窃喜的。正白旗五百骑兵连对方阵地都没踏上就被杀得片甲不留,让他对当面的吴逆军队的战斗力十分震惊和害怕。现在既然彭春把攻击正面的任务交给了京营人马,他马喇自是求之不得,但没想到对方左翼的人马同样能够打出密集而持续不断的火铳,看着不断倒在冲锋路上的八旗兵,马喇的脸比筛子还要难看。
在关内和三藩的叛军打了那么多年仗,三省北调八旗兵们都是九死一生的百战老兵,他们从不畏惧任何敌人,但这次,他们却是从心里感觉到窝囊。因为他们的弓箭在这些吴逆的火铳面前丝毫没有发挥的余地,对方密集的火力使他们根本冲不近阵前六十步之内,火铳之猛让他们个个心寒涑栗。
身上虽然披着甲,有的更是披着几重,但却也是吃不消火铳以密集形式打在身上的感觉。不要命的冲锋固然可以拼死突破对方的火力网,但自己无疑也是一个大大的靶子,对面每一次的排铳声响起,身边的勇士们就是一个个翻滚惨叫着倒地。看着身前身后的人越来越少,任谁都会心寒害怕,更不要说付出这样巨大的代价后,却连对手的阵地都摸不到,种种无力的感觉,涌在这些北调八旗兵的心头。
打吴三桂的时候,他们没有害怕过,哪怕是不断的被对方打败,不停的被对方撵来撵去,他们也没有害怕过,因为他们坚信八旗勇士最终将会取得胜利,一时败不算什么,喘口气回来再杀就是。但现在,这些北调八旗兵们却是再也没有当初在关内作战的那种坚韧和勇敢,直觉告诉他们,他们没有再重来的机会了。每死一个人,都让他们越发害怕对面吴逆的火铳,每次听到对面响起的火铳声时,却无处可躲,只能祈盼老天爷保佑自己不要被打中,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真是欲死不得。
不知不觉,第二联队的阵前几十步,或是百步之内,己经积满了战死清兵的尸体,到处是挣扎哀嚎的伤员,甚至还有几个被死亡吓破胆,吓得失去理智的八旗兵在阵前惨叫着盲目的狂奔着。
山西北调八旗兵是隶属正红旗的,现在也是被打得残了,领兵协领身上也满是鲜血,他摇摇晃晃,忽然眼前一黑,从马上摔落下来,他身旁的一些亲兵戈什哈,连忙去搀扶他。协领挣扎起来,却是双目中涌出热泪,他正红旗从冲阵战到现在,旗中军士己经伤亡一大半,可以说是彻底废了,他这协领连个佐领都不如了!
绝望的扫视身边的一众残兵,他挣扎的用尽最后的力气拉住扶住自己的一个佐领,吃力地低声道:“快把人带下去,不能再战了,让他们京营黑龙江的人马上,咱们快退…”说完这话,他就晕死过去,留下身旁一大片嚎哭的正红旗兵们。
“放!”
又是一排密集的齐射,提心吊胆冲到六十步内的福建八旗兵们尽数血肉模糊的飞摔出去,外线被波及的山东兵们,也滚落了一大片,地上满是打滚惨叫的伤兵。残余的三省八旗兵们,终于放弃了往前冲的念头,他们开始慌不择路的向后狂奔出去,一直奔到几百步外才停了下来。他们相互而视,欲哭无泪,三省两千六百名北调八旗兵,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己经少了一半,余下的人,很多人身上还带着伤,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火铳弹丸造成的伤势,以清兵落后的医术,他们回去后,很多人也活不成,望着伤口不断喷涌的鲜血,伤兵们只能呆呆的看着,或者是闭上眼睛无力的坐倒在地,慢慢的等待死神将自己带走。
人群中,一个脸上、身上鲜血淋漓的骁骑校放声大哭起来,哭声让所有的八旗兵们为之沮丧和悲哀。这个骁骑校是宁古塔的兵,他们的佐领在方才明的冲锋中被打成肉筛,骁骑校想去把佐领抢回来,可是没等他过去,就见佐领的脑袋突然一下爆为两半,脑浆混合着鲜血让人呕吐不止他亲眼看到佐领大人的小辫子混合着一块头皮抛到了一个同伴的脸上,吓得那个同伴哇哇怪叫着手舞足蹈跳个不停
完了,一切都完了!佐领大人完了,整个佐领二百三十个兵就剩下二三十个了,完了,真正的完了!想到这里,骁骑校高声嚎哭起来,他的哭声很快就好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在片刻之后,还在全力进攻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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