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秽之神?”维吉迷茫的问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神的存在?这里不是只有春神一位神明吗?”
安瑟尔点头,“本来是如此的。但这片大陆由于春神的存在,已经有万年没有死亡的降临,长时间保持旺盛的生机,使得这里所有的人,包括春神本人,都渐渐遗忘了世界运行的根本法则——黑暗与光明必定相依相存,新生与死亡必定缺一不可。”
听到这里,众人心中都有些疑问,但谁也没有开口,只是安静的继续听下去。
“过度的生机盎然不可能永远持久,所以便有了污秽之神的产生。污秽之神并不是从污秽之地而生,这片大陆上原本也没有这样的地方,它只是这世界为了平衡这里过于旺盛的生命力而创造出来的‘黑暗’与‘死亡’。”
“污秽之神一出现,便由着性子四处破坏,污染土地,杀死生灵。春神不能接受被自己所庇护的子民‘死亡’,所以她便与污秽之神宣战,妄图将它消灭,但这天地间毕竟还是有着法则的约束,同为神明,她无法彻底杀死它,最后便将它囚禁在这村子下面,用自己再加上生之一族的力量勉强将它镇压,可这样一来,她们的力量也同时被耗尽了,整个中央森林便随着她们一同陷入了沉睡。”
“竟然是这样……”维吉想起自己被莫名其妙污染的过程,突然又觉得不对,“可我被污染的时候,中央森林已经陷入沉睡了,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污秽之神并没有死。”安瑟尔回道,“它还在,而且无孔不入。春神封印了它的本体,原以为这样就能让这片大陆再度远离死亡,但她始终是小看了污秽之神,在它的本体之外,还有无数的分|身存在。这些分|身如同影子,虽然不能像本体一样大肆破坏污染,使千里土地顷刻间就寸草不生,但还是有潜移默化的能力,慢慢污染,并扭曲生灵的神智,来达到它破坏的目的。你大概就是那时被它的某个分|身所影响,才变成了那种样子。”
“只是一个分|身,就足以造成那么大的影响?”维吉的脸瞬间一白,它还记得那些或枯黄或焦黑的植物,暴躁易怒极其嗜血的动物,还有大片腐臭贫瘠的土地,这竟然还都只是那什么污秽之神的影子做的?那真正的污秽之神本体,该是怎么样逆天的一种存在?有它在,这片大陆真的还有未来吗?
“所以春神才会千方百计的将它封印。法则制造出了这样一个神,却低估了它的破坏力,春神是极其温柔和善的女神,就算是给万物带来生机,也不过是润物细无声的循序渐进,怎么比的上凶残而勇猛的污秽之神,若是任它自由发展,最后这里的生灵会越来越少,直至变成一片死地。”安瑟尔叹息一声,“其实春神将它封印时已经对外面的它的分|身有所察觉,正在她要出去将那些影子抓回来一起封印时,却被狡猾的污秽之神陷害,散了精魄珠,力量大减,只能拼着最后一点力量,将它的本体封印住,已经很是难得了。”
这些还都是这些圆珠——精魄珠上所残存的一点记忆,让他才能连蒙带猜的对当年所发生的事知道了一个大概。
“精魄珠?”三人的视线再次落在安瑟尔手心上的两颗圆滚滚的珠子上。
“就是这两颗,一颗汇集着所有植物的精魄,一颗汇集着所有动物的精魄,每一颗中都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是春神经历千万年才孕育出的精华,她本意是希望它能够帮助动植物们化形,后来却有了意外的发现,这两颗精魄珠中竟蕴含了巨大的能量,甚至可化为武器,力量强大。”安瑟尔便说着,边将一丝魔力注入了精魄珠中,只见精魄珠顿时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一阵无形的威压立刻向四周扩散开,三人马上就感觉到了异样,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又像是空气突然有了重量,沉的让人心慌,身体动一下都要比往常费劲的多。而且随着安瑟尔注入的魔力越来越多,这种压迫感便越来越大,几乎都要将人压的弯下腰,所幸安瑟尔只是试验,很快便收回了魔力,不然几人都感觉自己要被空气给压成肉饼了。
“好神奇!”维吉第一个反应过来,看着那精魄珠两眼放光,之前它只以为这东西可以帮助它化形,但由于过程过于血腥,它实在无法喜欢上它,现在却见它有这么大的力量,也不由的有些心里痒痒。
“这精魄珠本是春神所孕育,至精至纯,污秽神算是邪神,虽有心垂涎却根本无法驱使,只好设计偷袭了春神,将两颗精魄珠打散在外面的大陆上,并且为了不让精魄珠再有回到这里的可能性,它还指使分|身用了一些诡计。”安瑟尔抬手举起左手的精魄珠,“它的分|身引诱了已经变得凶残的动物,将这颗动物的精魄珠藏进了西方野兽巢穴的最深处,一般人根本无法突破层层野兽的攻击而达到那里拿走精魄珠。另一个,”安瑟尔又抬起右手的精魄珠,“掉落的位置不太好,周围既没有野兽,也没有受到污染可以立刻利用的植物,而且那时精魄珠已经在无意间将附件唯一的一棵完好的植物变成了人形,分|身也无法再抢夺过来,只好将一本记录着邪恶禁术的书放在了那唯一化形的植物身边,以期望它能最终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而污秽之神的目的也的确达到了,那株植物最终死在我的手里。”
“你指的是……米莉恩?”男人吃了一惊,由安瑟尔的话瞬间联想到了他们第一次来这里时,在那个古怪的村子里遇到的诡异少女,她将植物进行化形的血腥手段骇人听闻,最后被安瑟尔的匕首插|入心脏而死,她竟然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吗?
“就是她。”想起了所有的事,安瑟尔反倒对她的死感到惋惜,她原本也是安安分分,纯净无暇的一株最普通的孤挺花,却无端端被卷入了两大神明的争斗,最后被污秽之神害到失去生命,而她的爱人克拉伦斯就更加悲惨了,这片大陆上的人类本就少的可怜,又由于心机太深并不怎么被春神重视,不给他们力量和特权,寿命虽然无限,但活的却异常艰辛,好不容易遇到了可以倾心的另一半,谁想到最终的结局却还是永失所爱。
“幸好这两颗精魄珠最后被我误打误撞的收了回来,不然现在就难办了。”安瑟尔不忘炫耀一下自己的先见之明。
“用这两颗珠子就能唤醒春神吗?怎么弄?”阿尔德看看那边躺着毫无动静的美丽女人,又开始乱出主意,“从嘴巴里给她塞下去?还是直接摁进她胸口里?”
“……”安瑟尔嘴角抽搐,“阿尔德,她是我妈妈!”
阿尔德无辜的举起手,“好吧,好吧,我只是在开玩笑。”
安瑟尔冲他翻了个白眼,“春神的力量并不在她的身体之中,就在这地下,关押着污秽神地方的旁边,有一处生命泉,那里便是春神力量的源头,只要泉水不枯竭,春神的力量也不会用尽,但因为封印了污秽神,那里恐怕早就干涸了……我得把这两颗精魄珠放入那泉水里,让这珠子里的能量化作泉水,恢复往日的生生不息,这样春神才能够清醒。”
“正好,我也想看看污秽神长的到底是什么样子!”维吉一听,立刻高兴了,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眼神也四下乱瞟,就想着找出地下的入口,然后一马当先的冲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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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四。
162引诱
“想什么呢!”安瑟尔立刻给他脑门上来了个爆栗,“那可是神!而且满身都是戾气和污浊;现在的我们跟本无法直视它;会被它控制神智,成为它的奴隶!”
“可它不是已经被封印了吗?”维吉捂着脑门;委屈的嘟着嘴。
“虽然说是被封印,也只是将它关起来而已;它又不是死了,控制几个小小的人类还用费它多大的力气?”安瑟尔又拧住它的耳朵,“一定不许看它,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我不看它就是了!”维吉疼的“哎呦”叫唤了两声,一甩脱安瑟尔的手;立刻就躲到了阿尔德身后。
“地下的入口在哪儿?”男人收回放在春神身上的目光;开口问道。
“就在这座房子的下面。”安瑟尔迟疑了一下,“不然还是我自己进去吧……”
“一起进去。”男人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
安瑟尔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率先往屋子里面走去,绕过春神躺着的床,走到房间的另一扇门前,推开了木门。
门里意外的并不是从外面能隐约看到的小花园,而是一条漆黑的通道,一级一级的阶梯向下蔓延,黑暗中看不清楚尽头。
他随手用了一个荧光闪烁,便顺着阶梯往下走,男人跟在他后面,阿尔德和维吉紧随其后。
其实他们心中不是没有疑问的,比如安瑟尔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为什么和这异界有这么紧密的联系,为什么突然就成了春神的儿子?但安瑟尔并没有立刻解释,他们也没有再追问,毕竟如果安瑟尔想说,早晚他们都是会知道的,如果不想说,他们也没有必要强迫。
他们与安瑟尔这么多年的相处,感情深到难以想象,不用怀疑,也不需要言语,他们自然会给予他最大程度的包容和信任。
阶梯很长,几人走了足足一刻钟,也没有看到尽头,只是能感觉到他们一直在向着地下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潮湿,气温也低了下去,鼻端能闻到泥土的甜腥味。
又过了一会儿,那种清新的土腥味道渐渐有了改变,一丝隐隐的臭气参杂其中,仔细辨别就能嗅到,再往下走一段,连辨别都不用,整个通道都被那种难闻的臭气充斥,也说不清像是什么,臭鸡蛋,或者垃圾堆,像是在逼仄的空间里堆放了足足两三年的尸体的味道,猛一闻上去简直让人头晕目眩,呼吸困难。
几人的身体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不适,安瑟尔从怀里掏出两颗精魄珠,注入魔力,一阵微芒从珠子上面荡漾开,形成了一个保护罩,将四人罩入其中,说来也神奇,虽然这保护罩极薄,甚至到了若隐若现的地步,但那种臭味瞬间却立刻就消失了,他们也不用再屏住呼吸,来抵御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味道了。
就这样又走了半个小时,他们终于看到前方隐约透出一抹亮色,看来是终于到了出口,顿时精神一震,脚步又加快了许多。
那里是一扇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小门,小门上有一个一寸见方的窗口,那光亮就是从里面透出来的。
安瑟尔好奇的将眼睛凑近那窗口,其实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虽然从记忆中得知了女神与污秽神的争斗过程以及结果,但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呢。
谁成想,窗户里面的景象却是一片模糊,明明门上开的是一个通透的洞,没有玻璃之类的东西阻隔,但就是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只能看到两团朦胧的光,一团绿,一团黑,一左一右,各占半边,界限分明,互不相容。
安瑟尔推了推门,却没有推开,垂下视线,就看见这扇门光秃秃的一片,没有把手,也没有可以上锁的地方,只在小窗口下方,有一个细细的小洞,不深,并没有穿透木门,安瑟尔仔细研究了一番,最后发现这小洞倒是与人的小手指粗细差不多,便试探着将自己的手指插|入洞中,却没想到手指立刻传来一阵刺痛,安瑟尔赶紧将手抽了回来,只见那小指指腹上竟然被什么给戳破了,一滴血珠挂在那里,同时门也发出了“嘎达”一声脆响。
安瑟尔黑线,为什么这里所有的机关都需要用血液来开启呢?如果一天之内来个这么几回,难道不会失血过多?不过想是这么想,安瑟尔倒也是理解的,这么重要的地方,确实是要验明身份才好,否则被污秽神钻了空子,诱惑其他人来打开这个机关放它出去就不好了。
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推门,这次门很容易便被他给推开了一条小缝,他顿了一下,然后加强了精魄珠的防护罩,并示意其他人用魔法再单独给自己加几层保护膜,他自己也加了两层,这才谨慎的慢慢推开门,带头先进去,其他人则跟在后面。
门内的世界简直就是让人叹为观止,黑暗与光明相对而立,地狱与天堂比邻而居。中间隔着一条细小却极深的深渊裂缝,左侧是繁花似锦,春意盎然,右侧是哀鸿遍野,寸草不生。
这景象太过震撼,四人一时呆呆的站在门口,连言语都忘记了。
还是男人第一个回过神,看向最引人注意的右边,“那里……就是关着污秽之神的地方?”
只见那荒芜萧索之地上,临近深渊之处,有一座由干枯树枝以及藤蔓缠绕成的巨型牢笼,形状就像是圆顶鸟笼一般,只不过笼条异常密集,就要赶上一堵墙了,使人看不清牢笼里面所关之物,但却有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状的东西不断从缝隙中飘出,绕着笼子游荡,有伸的长一些的,甚至就要越过深渊去到另一侧,但这深渊中也不知有什么玄奥,竟将黑雾悉数挡住,分毫也不然让它们靠近左侧之地。
安瑟尔闻言,也清醒了过来,“对!应该就是那里!你们别往那边看,小心一些 ,我们去左边。”
说着又看了看身旁的几人,见他们都听话的没有再往牢笼那里扭头,这才放下心,顺着小路往左边走。
他们一出门所站的这一小片地,便是属于左侧之地,虽然位置正对着两地之间的深渊,但深渊却似乎从门前不远处转了一个弯,向右侧绕了一个小小的半圆,便将门前这一小片土地划在了左侧。
左侧之地与右侧牢笼相对的位置上,有一座小巧精致的葫芦形状的池塘,在“葫芦”上部小一些的区域中央立着一尊白玉雕像,赫然便是春神的模样,她双手平举于胸前,眼神温柔慈爱。
从池塘的深度上来看,便能猜出这里原本应该水量充沛,但此时里面的泉水早已经干涸,滴水不剩,再仔细查看周围,很快就会发现,池塘周围的草木已经显出了枯黄之色,竟隐隐有种死亡之势。
安瑟尔让后面三人留在离池塘稍远一些的位置,自己则顺着池塘侧面绕走到雕像前,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将两颗精魄珠放在春神平举的两只手上,接着退后。
可奇怪的是,他等了半天,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没有出现预期中的泉水,雕像也毫无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安瑟尔抓抓头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记错了,不是这么简单?
可他也不记得还要念什么咒语之类的呀?
“主人,你把位置换过来试试!”身后传来维吉的声音,安瑟尔顿了一下,又依言上前将两颗精魄珠的位置调换了一下,这时只见雕像浑身散发出一种柔和的绿色光芒,开始显出一种幅度小却极为密集的震颤,安瑟尔赶紧蹬蹬蹬后退了几步,再抬头,就见那两颗精魄珠已然被雕像吸入掌心,而雕像竟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样,两只手动了起来,做出了几个手势,最后腕部相合,指尖相对,双掌间空出了一个菱形的空间,下一瞬,便从这菱形中猛然涌出了一股淡绿色的泉水,哗啦啦的流入了池塘,没过多久,池塘就已经被填满,但雕像手中的泉水却还在源源不断的向外流淌,可奇异的是,不管这水再流淌多少,池塘里的水却总是维持着刚刚到池塘边界的水位线,怎么也不会满到溢出来。
“这样……就行了吧?”安瑟尔也不太肯定,他回到三人身边,“我们上去看看春神醒了没有。”
于是三人又走回小门,打算回到上面的房间中去。
安瑟尔还是第一个进去的,后面跟着男人,再后面是阿尔德,维吉垫底。
就在维吉正想要进入那扇门时,最终没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