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水长天!
“水郎,”翠微郡主小鸟投林般的扑入那人怀中,道:“你怎么上来的?”“他听到了你的那声喊,忽然便将我……推了上来。”水长天这时也有些神情恍惚,但他片刻之间便镇定下来,回首叫道:“那地图呢?”那图还黯然的挂在那方破匾额上,水长天一跃而起,将它收入手中。在月光下瞧了片刻,水长天忽然哈哈大笑:“过河,过河,两军联络的口令是'过河'!宗泽这老匹夫当真是痴心妄想。”翠微郡主巧笑嫣然地倚身上来,道:“既然如此,大功告成了!”她低头瞧了瞧手中的那幅画,幽幽叹道:“师兄,你这番情谊小妹今生今世是无法领受了!”说着素手一扬,这幅稀世奇画《洛神赋图卷》便落入深崖之下,从南宋之后便再无人见过顾恺之此画的真本。
阳婷婷的心也随着那画坠入了万丈深渊之下。纯净如水的月光下,只见水长天揽住翠微郡主的手,夫妻二人如星丸弹奇一般,瞬息之间,便去得远了。
尾声
一月之后,一股八字军果然依图所示路线徐徐南归,南归途中受到了事先埋伏好的金兵的狙击。那群金兵着着宋军服装,口呼'过河'的暗语,走到近处时突然出其不意攻杀过来。八字军狼狈不堪,且战且退,金兵随即大举追击。其时金兵统帅正是金太祖之侄完颜宗翰,此人当初就曾带兵攻陷东京,这一次有备而来,更是踌躇满志。但万料不到,追至怀州时忽然有无数宋军杀出接应,那股诱敌深入的八字军也回头反击。金兵大败,退至泽州时又遇到了六万八字军大队人马的掩杀,金兵损失惨重,折兵无数,惊慌失措的宗翰仓皇之间显些被两河义军生擒。宋兵和八字军等两河义军挥师北进,“过河”、“过河”的呼声响彻黄河两岸。
这一晚,南宋朝廷的圣旨忽然十万火急地传入义军大营,说道朝廷已然称臣于金,世为叔侄之国,急令八字军等诸军退兵。军营内的阳婷婷、厉剑痴、盘龙谷四龙等人无不扼腕叹息。
阳婷婷忽然想起一事,问厉剑痴道:“你是什么时候打开宗泽大帅的第三个密令的,那上面说的什么?”厉剑痴道:“就在叶千寻引开火道人的那天,”他叹了一口气,“原来宗泽大人早知道开封和扬州皆有金人的细作,所以故意让八字军按旨南归的消息泄露出去,好让金人得知。随后才密令叶千寻潜入北地,他真正的任务是将那张假的南归地图让金人夺去。在第三个密令中宗大帅才将一切说清楚。”周望北叹道:“妙计!再令一股八字军人马假意按图上路线而归,引得金人入伏,再挥师反击。可惜宗大帅一番苦心,却坏在朝廷一班贪安苟且之辈手中!”余四海喃喃道:“奶奶的,想不到宗大帅真是神机妙算,但他怎么还要瞒着关浮云,让他一路上跟叶千寻处处作对?”厉剑痴道:“关浮云到底在奸相黄潜善手下当差,这等机密之事自然不能让外人知晓,况且叶千寻号称乘风摘月,武功奇高,若是任地图轻易被金人夺去,岂不让金人生疑。所以给他弄出一个'敌人'来,他再失手也更能让金人相信。”阳婷婷忽然颤声道:“这么说,那日在山神庙叶千寻确是故意要让风雷双怪抢走那地图了?这么说是我害了他!”厉剑痴摇头道:“那也未必!叶千寻叶大侠这一次过河北上,其实早已没有回头之路了。宗大帅依照常理揣度,算准了关浮云会先在盘龙谷与叶千寻为难,也推算出关浮云在无奈之下会假意自投罗网,让金人抓住。但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翠微郡主!”阳婷婷哽咽不语,心中却翻来覆去地想:“翠微郡主当真让叶千寻心如死灰么?千寻……千寻,你的心中到底有没有我?”周望北皱眉道:“这话也有几分道理,但叶千寻未必便只是一个儿女情长之辈,依我看,他是前辽皇裔,现在被金国赶往回疆的西辽之主耶律大石又与他这批原来的前辽皇族不睦,叶千寻报国无门,这才觉得生无趣味的!”阳婷婷忽然想起叶千寻那寂寞凄郁的眼神和落寞无比的叹息,心中一酸,便不再言语了。
一片寂静之中,却有一缕低婉如诉的笛声遥遥飘进了帐来,曲调宛然就是那首《孤凤引》。阳婷婷的心一阵收紧,叫道:“是他,是叶千寻的笛声!”一瞬间她只觉双腿发软,跌跌撞撞随着众人冲出大帐,却见帐外暮色苍茫,只一个孤雁的暗影缓缓投入残红如血的西天深处,却哪里有什么叶千寻的影子?
在宋师无奈退兵的两月之后,也就是建炎二年七月,在高宗赵构与主和权贵的百般阻挠之下,宗泽苦心经营的渡河收复失地之策最终化为泡影。悲愤交加的老帅宗泽终于积劳成疾,疽发于背。厉剑痴等诸将入而问疾,宗泽吟诵杜甫名句:“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众人皆落泪。心如刀割的厉剑痴走出屋来,依稀听到老帅死前高呼的三声:“过河!过河!过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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