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屋子那样有些杂乱,也不像是尘封已久的模样。里面的东西齐全到她只要再添一套床褥被套,带了衣服就可以住了。
唐诺有些疑惑,问,“这房子是谁的?”她看了那么多的出租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这很像有人帮她安排好,就等她来入住一样。
“柏颜的。前几天她请我吃饭,问起你的情况,我随口提了下,没想到她倒记在心里。昨天把钥匙送到我这里来,说她有套房子不常住,可以先借给你住。租也行,租金你自己看着给。”
唐诺更觉得疑惑,“她租房子给我,自己不来找我?”柏颜之前不是说她住单身公寓么?应该就是住的这套,那柏颜搬出去后住哪里啊?
“她说直接找上你又觉得唐突,就把钥匙给我了。”程绎一边说一边琢磨,越想越觉得奇怪,“你和这柏颜是什么关系啊?上次你在我家想让我帮她,我还以为你们是好朋友。”皱了下眉头,如果真是好朋友,柏颜会不知道唐诺找房子。就算是通过她才知道的,想借房子给唐诺住直接过去给唐诺钥匙就行了,非得绕到她这里来。朋友间还在乎什么“唐突”?“她是想还你人情?”
“也许。”唐诺咬咬嘴唇,犹豫了下,说,“大姐,你先把钥匙给我,我得找她问清楚再决定住不住。”这柏颜把自己的房子让给她住是什么意思呀!拨下柏颜的电话,柏颜接了电话,“喂。”低缓的女声,轻柔细腻透了点微冷,像初秋时节的冷风,吹在心里很是舒服。她承认,柏颜的声音很有一种迷人的磁性。“柏颜,是我。”握住电话,唐诺没来由地觉得紧张,“那个,你……你把房子让给我住是什么意思?”
“贿赂你呀,我这不还欠你五十万吗?你住了我的房子就不好意思急着追我的债了嘛。”柏颜的语气透着点俏皮,有很重的玩笑意味。
“那你住哪里?”唐诺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你现在哪?在看房子?”
“嗯。”唐诺点头。
“那麻烦你去开一下门。”
“什么门?”
“笨,当然是大门啦。”隔着电话,唐诺都感觉到柏颜在笑。她转过身,疑惑地把门打开,就见到正对面,一个女人拿着电话斜椅在门口笑睨着她。
“柏颜?”唐诺愣在那里,她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屋子,又再看看对面的柏颜,“你……”视线投入柏颜身后房子的室内,难道柏颜现在住对面?
“房子还满意吗?”柏颜微笑着问,把电话挂了。然后朝走出来的程绎打招呼,“绎姐。”
“你住对面?”
“嗯。”柏颜把唐诺和程绎请进去,招呼她们在沙发上坐下。
唐诺看了一下这房子,三室两厅,光线充足、明朗。屋子显得有些清冷空旷,有一种久未有人住的气息,像是才搬进来住。
“对面那套房子是我自己买的,这套房子是父母的,当时想一家人住在一起方便,就把他们对面的单间买下来了。现在他们移民到国外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回来渡个假小住阵子什么的,就一直空置。”提到父母,柏颜眉宇间微微浮上层黯淡。到最后什么都变了,唯有亲情不变。自己当年与父母那么决绝,父母得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后,不仅安慰她,还把房产证、地契全部寄过来,让她在资金困难的时候把这套房子卖了渡难关。房子是父母打拼一辈子才攒下的,她再苦再难也不能卖父母辛苦攒下的家业啊,要不然她就真成“不孝”了。
唐诺捧着温热的水杯,看到柏颜提起“父母”的时候,神色明显黯淡下来。“你怎么不和父母一起出国?”连房子都空下来了,看样子柏颜应该是全家集体移民出去的,那为什么独独留下她?
柏颜淡淡地笑了笑,眼眸里浮起淡淡的伤感,“当时爱人和事业都在国内,跟父母也有一些分歧和矛盾,就留下了。”话音一转,“不说这些了,那房子你看还合适吗?”
第十五章
柏颜在笑,可是唐诺看不到柏颜眼里的笑意,只看到柏颜的身上罩了层失落的薄纱。唐诺默然,事业在哪里都可以发展和打拼,哪里赚钱都是赚,柏颜舍弃家人独身留在国内,最主要应该还是因为那人在国内。可到现在柏颜却是孑然孤身,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哀伤与落寞。她觉得柏颜不该是这样的,柏颜的性情温和、淡定,又透有一种睿智和内敛的属于女人的柔媚气息。美貌与气质并存,这样的女人放哪里都很吸引人,她应该幸福。
“诺诺!”程绎碰了下唐诺,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想什么这么出神,跟你说话。”程绎偏头看向唐诺,怎么唐诺有点魂不守舍的。
“啊?哦!”唐诺回过神,看到柏颜正含笑睨着她,笑容里带着玩味的味道。她的脸微红,问,“说什么?”
“那房子你到底住不住?一千二的房租,水电、管理费都自己承担。”程绎说。
“好。”唐诺点头,偷偷地瞧了眼柏颜,那女人正端着水杯喝水,纯净的白开水,透明的玻璃杯,精致的容颜,优雅的举止,连同样身为女人的唐诺都有点心动。但心动归心动,账还是得说清楚的。她总不能因为租了柏颜的房子就欠下柏颜的人情吧。摆正姿势,摸出纸笔,一条一款地列出来,虽然只是租房子,可这年代还是有一份合约好,免得现在不说清楚,将来再扯皮伤了感情。
程绎有点受不了地摇头,她一看时间,说,“你们两个慢慢扯,晚上我还有点事情,就先失陪了。”
送走程绎,唐诺把一份简单的合约拟出来,说,“明天我回去打一份正式的给你,等合约签好了我再搬进来住。先租半年,没问题吧?”
没问题。柏颜的眼眸中隐现笑意。她发现唐诺和人较真的时候很可爱、很实在,有一份活生生的真实在里面。这是一个真性情的人,一是一,二是二,好就好,不好就不好。她有她的算计,但是她的每一分算计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分不吃亏,也不占别人的便宜,从面前的这份合约里就可以看出来。这份合约,一半是维护唐诺的权益,另一半则是她柏颜的,不会因为合约是她起草的,就尽量把好处往那边捞。
第二天,唐诺将合约打印好,一式两份,与柏颜签订了下来。唐诺预付了房租,并且从柏颜那里拿了钥匙。
周末的时候,唐诺把东西搬进了新居。
柏颜则把里面的一些私人物品搬了出来。
两个女人就在那里一个往外面搬东西,一个往里面送东西,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上午,终于把各自的窝搞定。
唐诺把自己的小窝弄舒服后,推开柏颜虚掩的大门,发现柏颜的屋子焕然一新,处处锃亮,连地板都亮得能反射出光来。很有一种新气象,看着就觉得精神。
柏颜脱了高跟鞋,穿着袜子踩在搭起的凳子上站在窗户边拆窗帘。唐诺站在门口,就见到一个女神整个投入阳光中,烫成细波浪的长发,纤细修长完美的身材,只着一双轻薄袜子的玉足,从头到脚无一不是完美。
唐诺站在门边,望向踩在凳子上站立于落地窗前的柏颜,心脏瞬间收缩,一种心悸的感觉从胸口直达指尖。
“唉,来了呀。”柏颜感觉到身后有异动,回头看到是唐诺,招呼了一声。
“你当心点,别摔下来了。”唐诺觉得柏颜也太大胆了点,这么高的地方,她两张凳子再叠一张凳子踏了上去,也不怕凳子承受不住或者是移一下位就把她摔下来啊!走过去,替柏颜扶住凳子。
“谢谢。”柏颜称谢,在唐诺的帮助下,将旧窗帘拆了下来,挂上新窗帘。
天蓝色的窗帘,挂在落地玻璃窗上,像蔚蓝色的大海,湛蓝明亮。
屋子布置得清新且舒适,身入其间也感悠闲自在。
柏颜是个很会收拾屋子的女人。
唐诺看到柏颜把旧窗帘收进洗衣机里清洗,这个纤细优雅的女人在做家务的时候,却别有一番美丽的风情。唐诺发现什么也不做,只是看柏颜在那里忙碌也是一种享受。
柏颜的胸型和腰型都很好,从她的背影看去,让人忍不住想从身后去搂住她。有了这种想法,唐诺想了下,还真像平时搂老四那样,走过去,突然将双手环于对方的腰上。
“呀!”柏颜惊叫一声,惊得跳了起来,手里的洗衣粉也掉在地上。
唐诺“扑哧”一声,喷笑出来,退后两步,“反应这么大干嘛,不就是量一下你的腰型。”她“嗯”了声,说,“还不错,没有一点赘肉,你保养得蛮好的嘛。”比四姐那鸟人要保养得好,腰比四姐的腰还细。
柏颜轻轻拍了拍胸脯,没好气地瞪了眼唐诺,“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心脏还不由自主地狂跳,刚才突然被搂住腰真让她吓了跳,也被电了下。都说,“女人的腰和男人的头摸不得。”这唐诺还随便乱摸。
唐诺缩了缩脖子,偏着头,站在门口,笑言,“柏颜,我不是男人,我要是男人一定追你。”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哦,想起来了,四姐那鸟人曾经对她说过,“唐诺,我不是男人,我要是男人一定收了你这祸害。”
柏颜闻言,定睛看向唐诺,眼眸里有一种晶亮的东西在闪烁,她问,“女人和男人有什么区别吗?”真爱,有性别之分吗?
“没区别吗?”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首先在性别上就不同。唐诺突然发现柏颜好像对这个问题很介意,这神情就像是她和柏颜那次吃饭的时候,提到柏颜感情的时候一样。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唐诺瞬间好像触及到什么,可那东西转瞬即逝,又什么都没有抓住。“柏颜。”她喊了声。
柏颜笑了笑,垂下眼眸,说,“你不懂。”唐诺是一个直人,又怎么会明白她们的感情,又怎么会明白在女人间的爱情里,性别是无关的。或许也有关吧,在女人的爱情里是同性相吸。
“不懂什么?”唐诺问。柏颜的那双眼睛里藏了东西,很深很深的东西。那是柏颜内心深处的东西吧。不知道为什么,唐诺看到就觉得心疼。
“没什么。”柏颜摇摇头,说,“去客厅坐会儿,我很快就好。”
唐诺走到客厅里,在沙发上坐下,发现旁边放了个纸箱,纸箱没有封口,最面上摆了个相框。不得不说她的记忆好,唐诺一眼就认出这相框就是当初那个害她在柏颜家跌跟斗扭到腰和脚的相框。她随手拿起相框一看,顿时怔住。是她嫂嫂和柏颜的合照。她们是闺密,一张合照没有什么好意外。可是,两人亲昵的靠在一起,相互依偎,俨然一对恩爱的情侣。右侧题了排小字,很清秀的字迹:一段情,一世盟约,共白首,不回头。另一边也题了排小字:爱一辈子,守一辈子,携手同行,不离不弃。
相框的玻璃上有几条裂痕,但没有碎,看起来照片上也有裂痕,划过两个人,将她们印得有些支离破碎。
唐诺握着相框,怔在那里。脑子“轰”地一声被惊雷炸过。似乎,她明白了什么,但是她没办法去相信。
意外、震惊,还伴随着微微的心疼和慌乱。唐诺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点理不清。柏颜怎么会是……?柏颜和嫂嫂……嫂嫂……嫂嫂现在嫁给了她哥哥了呀!
唐诺想起她哥哥结婚的那天,嫂嫂和柏颜在花坛后面的话: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记得。”
“那遵从我们的约定,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好!”
……
“颜,你恨我吗?”
唐诺坐在沙发上,脑子里浮现起与柏颜吃饭时,她问柏颜与她哥哥的故事,柏颜说与她哥哥没有故事,只说她与那个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连路人甲都不是。
如果柏颜和嫂嫂曾经是一对,如果柏颜深爱的人是嫂嫂……
唐诺不敢再想下去,柏颜的深情她看得到,时常浮现的落寞、寂寥与哀伤象钢印一样落在她的眼里、刻在她的心上。她不反对同性恋,但是,柏颜与她嫂嫂相爱,她嫂嫂却嫁给了她哥哥,然后,柏颜深深的受到感情伤害,嫂嫂守在哥哥的身边却爱着柏颜,把哥哥当成柏颜的替身来爱……
相框上,左右两侧的字迹仍在,她们的恩爱也被刻在相片里,可那玻璃的碎痕割破了她们……
“一段情,一世盟约,共白首,不回头。”
“爱一辈子,守一辈子,携手同行,不离不弃。”
婚礼后,她送柏颜回家,听到柏颜对亲家母说,“我答应你什么,立过的誓都可以不作数,答应的话你能信?而且你没有资格要求我答应你。”
原来,柏颜深爱的人不是她的哥哥,而是她的嫂嫂!呵呵。唐诺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她也成了紫霞仙子,只猜对了一半。伴娘爱的不是新郎,是新娘!
第十六章
唐诺呆坐了一会儿,逐渐冷静下来。她把相框放回原处,平静下来后,细细想过,有些替她们婉惜。但她相信说放手总有放手的原由。作为女人,对女人也多一分理解和谅解。哥哥已经与嫂嫂结婚,柏颜和嫂嫂也说了不再见,人是往后看的,不管曾经爱得有多深,放手了就结束了,没必要再去计较。唐诺想柏颜也是愿意替她的哥哥和嫂嫂说祝福的,不然不会去参加嫂嫂的婚礼,还做伴娘。唐诺忍不住回头朝柏颜的方向望了眼,柏颜那女人真的很强大,把什么都承受下来压在心里。如果换作是她,只怕非得在婚礼上给她哥哥难堪。
门开了,柏颜卷起袖子从洗手间出来,里面还有洗衣机轰鸣的声响。她看到唐诺坐在沙发边,唐诺的脚尖触在纸箱上,纸箱被打开了,最上面放的是昔日她摆在书桌上的合照,箱子里装的全是她和嘉云的爱情纪念品。每年情人节和周年庆,她们都会互送礼物。这些年走过来,没觉得东西多,收整的时候,却装了满满一箱子。
她走过去,把箱子搬开,放在墙角。
唐诺打量着柏颜,用一种纯欣赏的眼光去观察柏颜。她发现柏颜最强大的不是参加爱人的婚礼当伴娘,而是她是同性恋。最初的震惊过后,唐诺开始觉得惊奇:是什么样碰撞能让两个女人产生爱情?
而让唐诺更好奇的是柏颜背后的故事,柏颜所经历的那些。唐诺突然发觉自己很八卦,不管柏颜爱的是男是女,跟她有什么关系?即使柏颜爱的那个人是她的嫂嫂,最多也只是跟她哥有关,而不是她?人家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跟她有关系吗?偏头想了下,确实没有。事不关己,己不操心,高高挂起。唐诺很快把事情跟自己撇清,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柏颜封好箱子,回过头,坐在单人沙发上,才看到唐诺面前连杯水都没有,又去替唐诺泡了杯茶,问,“你的屋子弄好了?”
“嗯。”唐诺点头,视线落在柏颜的身上,看到柏颜她就觉得很舒服,像看着墨素雅的山水风景国画。一枝蜡梅傲立雪中,散发着她独特的幽香,丝丝扣扣,穿透缕缕寒风,暖入人的心底。这样的女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动心吧。
柏颜被唐诺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别过头去,问,“喝点什么?茶?饮料?还是水?”当一个人总是盯着你看的时候,就代表这人注意上你,并且产生兴趣。这并不是好事。至少对现在的她来说不是好事,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唐诺——她昔日女友的小姑子。
“不用了,该去吃饭了。”唐诺说。
“主人,接电话啦,这鸟人又来电话了……”唐诺的个性零声又响起,她摸出电话,按下接听键,“喂。”
“死小抠,你在哪些?按你家门铃,怎么没反应?”
“啊?”唐诺忙起身,拉开柏颜家的大门一看,那四个女人大包小包地提着很多吃的喝的站在她家门前。
程绎一看到唐诺打开柏颜家的门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