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剑阁之结局、幻世 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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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剑阁之结局、幻世 沧月-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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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杀人者的眼神。 
  
“少主……住手!你疯了?阁主是你父亲啊!”人群中,那个声音忽然颤抖而清晰的响亮起来,谢少渊终于忍不住缓缓回头,看见站在堂外,一身青衣的年轻侍女。她看着自己,目光……居然也是同那些旁人那样的悲悯而无奈。 
一直桀骜冷漠的眼神里,第一次有震动,似乎是不可置信的,他低声问:“你,说什么?——你,也说,我,疯了?”他的眼神在散落的长发下看过来,冷的如同冰雪,但里面隐隐的,却是烈火般燃烧的痛苦和疯狂。 
此时,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那个青衣的丫鬟身上。 
“幽草,你服侍了他这么多年,你说,渊儿是不是疯了?”忽然间,高高在上的老爷,声音忽然飘落,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到她身上,却砸得她身子一晃,几乎站不住。 
幽草抬头,避开了少主的眼睛,慢慢走过去,站到了谢青云身边——她幽幽的说,语气似乎是在叹息:“老爷……该好好把他管起来了,不要再让他杀人。”“大少爷……是疯了。” 
  
“来人,把大少爷送回房里去,好好看顾!”谢青云看着幽草,眼色里有些微的得意,吩咐。 
然后,耳边,忽然听见了冲天而起的大笑,凄厉疯狂,有如海啸狂风,入耳惊心! 
“很好,很好!”谢少渊仰头长啸,狂笑,“——你们才疯了!你们才是一群疯子!”忽然间,他目光闪电般落在青衣少女的身上,似笑非笑的:“好好好——我就算是疯了!那又如何!今天,我非要杀了谢青云这个老狐狸!”他身形一动,整个人宛如出鞘的利剑,直奔堂上的谢阁主而去! 
剑出,寒芒一片。 
冰雪切,宛如流进万载光阴,终化虚影。 
谢少渊的手中仿佛已经没有剑,只有一道虚影掠向老阁主的咽喉。虚影的背后,他一袭白衣飘零如霜天孤鹤。无论剑,还是人,都在有无之间。 
那是必杀的一击。 
鼎剑阁中,连琴剑两大护法也只能挡他一步而已! 
妖异的剑光,直射咽喉。 
然而,却在瞬间化为静止——硬生生的,停住。 
停在青衣少女光洁的额头上。距离三分。 
吞吐的剑气因为被瞬间猛烈的收回,而撞向了出招者自身,连妖鬼一般的大公子,都不由身子微微一晃。 
  
“快!”拉过幽草挡在身前,谢青云对左右一声断喝。 
在同时,背后的两大护法同时出手,各自全力出剑! 
仿佛是演练过了无数次,琴剑两人的配合妙到了豪巅,就在那妖鬼般的剑停滞的片刻,“唰唰”两声,两柄细长的剑,已经从他的左右肩胛骨下刺入,锁骨下穿出! 
剑妖公子,就被钉在了空中。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左右肩胛骨的伤处,竟然是他的命门。而他的父亲居然知道。 
“大哥……大哥。”看着他那一瞬间痛苦的表情,少卿不由自主的脱口惊呼。 
谢青云仍然坐在那里,隔着苍白着脸的幽草,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微微笑着,甚至还叹了口气,慈爱的说:“可闹够了罢?来人,把大少爷送回房里去,好好看顾!”“衣冠禽兽!疯子!”少渊的眼色如同疯狂,手中的剑欲要举起,然而背后护法只是把贯穿他右肩的剑一绞,他手中忽然毫无力气,“叮”的一声,冰雪切掉落在地上。 
周围的家臣属下一拥而上,反剪住了他的手,生怕这个魔鬼般的人在逃脱。 
“少主!”看着满身鲜血的他那样桀骜不甘心的眼神,再也忍不住的,泪水从青衣侍女的脸上如断线珍珠的滚落,她扑上去,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形,哽咽着。 
“小心!”周围的人齐齐惊呼,幽草只觉得耳边一阵剧痛,讶然抬头,看见的却是如妖如鬼般可怖的眼睛,那里面,幽暗而猛烈的火光,仿佛在地狱里燃烧! 
她被人拉开,捂着左耳,惊惧交集的看着他。 
“呸。”冷笑着,将咬下的一块血肉吐在地上,他抬起眼睛,看她,轻蔑而冰冷。 
然,尽管这样,方才,他还是停住了到她额头的剑。 
桀骜而冷漠的,他看着面前的所有人,然后,带着满襟鲜血,头也不回的走开。 
  
“唉唉……真是家门不幸,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仍然带着怜悯和苦恼,谢家的主人看着自己发狂的儿子,摇了摇头。 
然后,关切的回头,看着仿佛失去了魂魄的青衣丫鬟,温和的问:“怎么?快叫大夫来!你今天做的很好,不亏了我这么多年让你呆在渊儿身边的用心——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所有的下人,都羡慕的看着她,然而,她却没有说话。 
她的神色,一直是痴痴的,忽然问:“以后,少主不会乱杀人了吧?他不会再杀人了吧?”她一直一直的看着堂中那个角落,仿佛看见了什么。幽幽的问。 
阁主的神色也有些异样,眉头皱了皱,但还是耐心的回答:“是的,以后我会好好的看管好渊儿……就算看他发病受苦,也绝对不会让他再杀人胡闹了!”“那么,就好了……”幽草终于微微的笑了,扬起头,忽然说——“我想以后继续服侍少主……请阁主恩准。”看着老爷有些阴沉的脸色,她却丝毫不惧,反而对着那个角落里笑了笑……那里,她终于看见那个安静的,如同一朵小白花那样的女子缓缓抬起了头,微微对她笑。 
姐姐……你安心了吗? 
  
ACT…8…雪狱 
  
“听说幽草那个丫头,老爷给她什么赏赐都不要,却居然还要求去雪狱里服侍大公子!”“真是胆子大……那个妖怪一样的大公子据说想吃了她呢!”“是阿是阿,那一天,真真吓杀我了……”“看来,是跟了大公子太久,幽草那个丫头也有些疯了。”手里提着食盒,走过长长的廊道,隐约听见那些侍女们的议论。 
她只是低头,默默走过。 
耳上的伤口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然而,每次一想起当天他最后看她的眼神,心就仿佛被再一次血淋淋的剖开。 
  
少主被关在这个雪狱里——那个阴冷幽闭的地下密室。 
三面是玄武岩的墙壁,一面,厚重的铁门隔开了外面的一切,只留下一个不足一尺见方的小窗,可以探查,门下一个狭长的缝隙,却是送饭的抽屉。 
谢老阁主对武林所有人保证,他的儿子被好好的看管在一个苍蝇都飞不出的地方,以后,再也不会出来为祸武林…… 
因为我儿子疯了,所以,他做的什么和鼎剑阁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后,我保证,犬子再也不会出去胡闹了。 
带着一些无奈和苦痛,老阁主对那些上门论理的武林头面人物解释,然后,带那些人,去参观那个被囚禁在密室铁门里的儿子。 
在那些人从小窗里面窥视的时候,里面那个人便狂躁的站起,大笑,拼命撕扯着那些贯穿在自己身体里的铁镣。 
“原来,真的是一个疯子啊……”那些人,在看过被严密关押起来的鼎剑阁大公子以后,都有些茫然若失的叹气——既然是一个疯子,那么,那些仇,也是报不得的了。 
  
从那个小窗里看进去,阴沉的光线下,她看见有沉重的铁镣锁住了他的双手双脚,而另外还有两根,穿透了他左右锁骨,把他活生生的钉在了方圆三尺之内。只要稍微使力,便痛苦不堪。 
在铁镣穿过的地方,他伤口已经全部溃烂,即使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脓水的气味充盈在整个地牢中,无法掩饰。 
他再也不愿意和她说话,也不进任何饮食。 
幽草去求老爷找一个大夫来给少主治伤,老爷却淡淡的笑着,说:“渊儿简直是个妖怪啊。那么一点伤,怎么死的了?你也不用太费心,这个儿子,我就当没有了……”她在一边低着头,咬着嘴角,轻声说:“老爷,少主不怕死,可是——他是个有洁癖的人!这样比杀了他还痛苦啊!”然而,老爷已经转头和总管笑语去了。 
——老爷当然应该高兴,因为方天岚死后,今年武林盟主的位置,十有八九是该鼎剑阁的主人来当了。 
看着当父亲的那样的淡漠,对比起以前他的慈爱,幽草终于隐隐知道,阁主是在故意折辱这个桀骜的儿子…… 
  
老阁主……真是狠心啊。虽然不能放任自己的儿子乱杀人,但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难道关起来以后,连死活都不管了吗? 
她是一个下人而已……又能如何。 
何况,将少主幽禁起来,至少,不会再由他杀人了。这是好事——所以,我做的对。 
她一遍遍的对自己这样说。 
  
昨夜是满月,按以往的惯例,他是要杀人的——然而,他却被锁在了石壁上!一整夜,他挣扎厉呼的声音让她听得夜不能寐。 
她在中夜坐起,在那道厚厚的铁门外痛哭,拼命拍打着,叫着里面的人,然而,那疯了一样的人没有回答。只是在里面狂歌,声音到后来已经辨不出是哭是笑。 
如果实在非要杀人的话……如果不杀人少主就会死的话——那么,还不如杀了我吧。 
但是……这并不是她一个人死就能够解决的。他以后还是要杀人的…… 
少主,已经是一个饮血的魔鬼了。 
  
“少主,用膳了。”然而,铁门里面的人还是如同以往一般,没有出声。 
她踮起脚,从窗口看过去,只见幽暗的光线里,他带着镣铐,靠着冰冷的岩石墙壁,看着房间的角落,不知想什么,却微微皱眉,只觉眉间的皱痕有如刀刻。 
他瘦的越发厉害了,双颊深深的陷了下去。整日整日的不动,偶尔站起来,却是狂躁的扯动锁住全身的铁镣。然而,因为穿过了肩胛骨,让他的双手却使不出半点力。手还没举过肩头便颓然落下,于是,一边大笑着撕扯肩背的肌肉,一边猛烈的咳嗽起来。 
  
“少主,吃点东西吧。”她抚着冰冷的铁门,轻声劝告。一句话未落,却看见他猛然抓起门底下送进去的饭菜,大笑着,狠狠对着她砸了过来。 
幽草下意识的躲避,碗筷却在扔出不到三尺后掉到了地上——以他目前的力气,居然已经连扔一个碗都作不到!看着落到地上的碗,连他自己都怔了一下,然后,再次仰头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咳嗽,忽然整个人弯下了腰去缩成一团。 
“少主!你怎么了?很难受吗?!”抓着小窗的边缘,她带着哭音喊,“不要笑了,少主!求求你不要那样笑了!……我知道你没有疯!求求你……”剧烈的咳嗽和狂笑都在一刹间停止,那一刻的密室,忽然空旷的有些可怕。 
“哈哈哈哈……你现在却说我没疯?”片刻的沉默后,那个人再度笑了起来,但是笑声却是极度的愤怒和萧瑟,然后,他缓缓回头,看着窗口里侍女含泪的脸,目光清醒冷漠的如同冰雪:“为什么?幽草?” 
  
她看着那个光线黯淡的密室,那个角落里,缓缓又浮现出了那个白菊花般安静的小女孩,低着头,披散的头发遮住了脸,有些羞涩的站在那里。 
姐姐……绿衣侍女温柔的眼睛里,忽然也有利剑一般的亮光! 
“因为,少主你杀了我姐姐……你杀了我姐姐!”“你不要那样看我!你当然记不得了!”“你每月都要杀人,发起狂来六亲不认,二十年来杀了多少人,你只怕早忘了吧?”“可是……我只有一个姐姐啊!”她的眼睛里流下泪来,黑暗中那个人也怔怔的看着她,目光里的锋芒,缓缓的黯淡下去:“幽草……”他忽然叹息一般的低声说了一句。 
“姐姐那个时候才十三岁,来服侍少主,来的当天晚上就被你杀了!”“老阁主让我们进去收尸……我进去,进到那个黑洞洞的房间里,忽然碰到了满手的血——是姐姐!姐姐被挂在了墙壁上!喉咙里钉着一把剑……”“她的脸色,扭曲的那样可怕——”“那个少主一定不是人!一定是疯子!十一岁的时候,我就那么想。”“后来,老阁主指派阿绣来做你新的侍女,阿绣怕的要死,于是,我对老阁主说,让我去吧……阿绣她比我还小。”“却没有想到,一直能在你身边,活那么多年……” 
  
那个人终于垂下了眼,那一刻,他是前所未有的安静和沉默。 
“或许——我真的是疯了?”黑暗中,他忽然自语。 
“少主没有疯……少主只是病了。”幽草的声音哽咽起来,“那一夜,我听见老爷和你说的话,才知道你自己也管不住自己——看到你发病时候的那个样子,就忽然明白其实少主也吃了很多苦……”“本来觉得少主你是该死的……但是,生这样的病,也不是你的罪过啊!”“可无论如何,不能再任由少主杀人了……不能再有人死了!”“所以……我才对大家说,你疯了。”“这样,老阁主终于会狠下心来,不放任你杀人了……”“少主,幽草只是希望你以后都不要杀人而已……老阁主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病,他一定会找人治好的。幽草……无论如何,会在这里陪你。”寂静的房间里,她的声音宛如清泉一般滑落,柔和而坚定。 
  
“哈,哈哈……”低着头,沉默的谢少渊忽然又笑了起来,声音再度有抑止不住的疯狂。 
“少主?少主!”有些惊慌担忧的,她呼唤。 
  
“——谁说谢青云那个混蛋是我父亲?!他根本不是我父亲!我根本不是他儿子!”仰头大笑,鼎剑阁的少主眼睛里有火在燃烧,回头,恶狠狠的盯着幽草,问:“有哪个父亲,会自小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血毒?有哪个父亲忍心让自己的儿子成为药人?!”“我根本不是他儿子,根本不是!”“那一天我问他为什么对我下血毒,那个老狐狸笑着,用传音入密对我说:'你不过是路边拣来的弃婴而已!根骨那么好,不做药人岂不是可惜了?哈哈!少卿才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的一切,包括你用血肉换来的,将来都是他的!'”“但是表面上,那个衣冠禽兽,却看着我,对大家说:'可怜的孩子,你病了,需要吃药而已。吃了药,你就没事了……'”“我要杀了他!我知道他是故意在激我动手,可是我真的要杀了他!”“哪怕别人都认为我真的是杀父的疯子!”“哈哈哈哈!” 
  
他大笑,笑得再度剧烈的咳嗽起来,弯下了腰。肩头的铁索不停的晃动着,有模糊的血肉和脓液,从那里不停的渗出。 
“……”一时间,她竟然无言以对。 
一直,心里也都有些奇怪: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命令少主去杀的方天岚,老阁主却在众人面前一口否认。而且,虽然平日对于少主是那样的慈爱,可是却不允许二公子接近少主——“少卿,你大哥和你不是同一种人!别惹他!”似乎,一直以来,老阁主都是处心积虑的对外营造着一种印象——他的大儿子,是一个疯子……老阁主不引为耻,有意无意的,一次次的在大家面前那么说。 
自从将少主囚禁在雪狱以后,他更几乎已经把这个儿子当成了囚犯。 
幽草的脸色苍白如雪,恍惚中,忽然看见暗室的角落里,那个白衣女孩虚幻的影子渐渐抬头,对着她笑了——咽喉里插着剑,那样的笑容却是悲凉而讽刺的。 
姐姐? 
我错了吗?我真的大错特错了吗? 
该死的,是老阁主,是吗?是他杀了所有人,包括他“儿子”在内! 
  
“当然,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反正我只是一个疯子!”他微微冷笑着,说,眉间的皱纹有如刀刻,复又低下头去,猛烈的咳嗽。 
“我相信你。”她有些恍惚,喃喃说,身子晃了一下,只觉毫无力气,只好将身子靠在了铁门上:“可是……如今我相信……又有什么用?哈哈。”脸色雪白,她忽然低头莫名的笑了起来……原来,所做的一切,都逃不开那个翻手为云覆手雨的计算?这么多年来,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挣扎,都是无用的吗? 
第一次,连她都有压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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