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不凡把师父埋好后,收紧了盒子,就准走出山洞。但洞口却被一块巨石挡着,它使劲对巨石推出一掌,巨石却动也不动。独孤翁叟虽传授于他四十年的内力,但就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自然无法承受这股强大的力量,无法对其操控自如。万事万物本有一个徐行渐进的过程,一飞冲天之人,必定会在那天摔得粉身碎骨。他知道此时已无力再推了,于是道洞内寻找,看有什么东西能够充饥。此洞角落里既有土塌,想必之前定有人住过。但此洞又极其狭小,如何能供人久居呢?不定洞内潜藏机关,可以开辟出另一洞室。他于是在墙上找寻来证实自己的猜想,结果四面墙壁都找了个遍,也未触动一个机关。但凡机关暗器,大多有放在人眼前而不易被察觉之功效,故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司徒不凡立于洞中央,四处扫寻可疑之处,他的目光最终停在了掩埋师父尸体的土塌上。于是他上前伏身于土塌,在床头石枕上触动了一机关。右侧墙壁嘎吱一声开启了一扇巨室门,里面微弱的光线缓缓射了出来。司徒不凡走上前去,侧身进入之后,门像有感应般轰然一声关闭了。司徒不凡也不惊慌,回过头扫视着此刻所在的山洞,此洞显然比刚才的洞室大去很多。入眼的是一方水池,大约两丈见方,池边生长一种无叶却显十分古老的果树,树上结满了叫不出名的野果,红黄相交的果皮,在不太明亮的山洞内异常显眼。
司徒不凡冲上前去,也不管那果子是否能够食用,摘下一个就放入嘴中,觉得很好吃,又摘下几个吃了,便已不觉肚饿啦!肚饿问题解决,他便把目光移向水池,池水清澈见底,并有小鱼自由自在的闲游,他忍不住把手伸进水中,去感受一下池水的冰凉。
或许是真的太累了,他接着就倒在水边沉沉的睡着了。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一座高大的院墙内依次跃出四个身影。他们沿着一条竹林小道深入林中不见踪影。无风的夜空中,只能听见轻细的说话声。
“见过大总管,胡大海所言不错,还请大总管不要责备与他。属下幸不辱命,顺利拿到圣丰伏魔刀,请大总管笑纳。”
竹林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放心吧,胡大海此次还算有功之臣,我不会杀他,杀了他无异于阻塞天下英雄投奔之道,必然得不偿失。”
“大总管英明,大总管所虑极是。”
“好了,事情是否般的干净利落,没留下什么祸端吧?”大总管道。
“是的,大总管。”
“干得不错,等待下一道密令。”
只问刀划空轻轻一声响,四人手中的伏魔刀已不动自起,大总管已持刀消失了。
只见四个身影缓缓由林中走出,其中一个低声道:“这该如何是好,司徒侠的儿子还没死呢?”
又一个人道:“所以,在接受下一道密令之前,我们必须把他给了结掉。我确信那独孤老儿已死,杀那小子轻而易举,不过就是难以寻到他。”
“不急,四个大男人,杀一个小孩岂不如探囊取物,那小子也不见得能成多大气候。”
“不,我们还是在访石林一次吧!”
“对,现在就去。”
几人低声细语几句,便凭空消失了。
天亮了,司徒不凡醒了,昨夜的沉睡换来了今晨的神清气爽。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用池水洗了把脸,感觉十分舒适,这池水果真是天然之物,神奇无比。还有这野果,他摘下几个送入嘴中,吃了觉得体内有无穷的力量。他对这池水打了一掌,水顿时溅起几丈高,几条小鱼随水而起,它们好似十分兴奋,在空中舞摆着小巧的身体,又随水落入池中。他感觉身体燥热,于是跳入池中,和鱼嬉戏,当然有时也会用它们充饥。别看这池中之鱼体形小巧,他们可是千年白鱼,千年的水保养着千年的鱼,不管是鱼还是水,都非寻常之物。吃了鱼后会功力倍增,泡了这清水,可保皮肤之柔韧,不仅刀剑难以刺穿,连毒物都难以侵蚀,他当然不知。
每次体热难受,他都会跳入水中。这池的斜上方的洞壁上有一个不大孔洞。日月之光正好由此射入池中,日月的精华,洞内的低温,便孕育出了这些千年奇物。
司徒不凡身体经常燥热,他没有想到是这些鱼和野果子在作怪。这野果子乃世间少见的珍宝,吃了可百毒不侵。常人若一连吃上十颗,必然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以致身炸而亡,但他体内有独孤翁叟所授四十年的功力,自然不属常人,他时常感觉体内几股真力在相互碰撞。
吃完鱼和果子,他便盘坐于地运转功力。自语道:“这与和果子也不知是何东西,吃后身体竟会如此燥热。”
又道:“我本身的内力在与这股气流相撞。”说完便昏倒在地。
一次,司徒不凡跳入池中抓鱼时,无意间触动了水池中的机关。他和整个池子连同池水一起下沉,沉下十余丈,停在一个十分宽阔的地下石屋中。说也奇怪,这十余丈深的地下,石屋内一尘不染,空气竟也异常新鲜。
他跳出池子,走上石板地面,深深呼吸两口气,道:“这空气怎么如此清新呢?”
继续上前几步,他隐约听到了流水的声音。抬头向前看去,原来石墙之上钻有很多小孔,透过小孔,一束束阳光由外面射了进来。他走到墙边,通过小孔向外望去,看到了河水。
遂道:“原来这石洞在苏龙河岸边的龙云山上,而这里就是龙云山的最底层。”
龙云山很高很大,连绵到远方,石林便是山腰上一块满是石头的小林。
司徒不凡走向西侧,看到一个石头所铸就的书架。走上前去,看到有很多书籍。随手拿起一本,是《鸳鸯断魂剑》,再一本,《七星剑法》、《天鹰凌云掌》、《化日神功》、《白家剑法》等世之罕见武功秘籍。
司徒不凡道:“这些武功秘籍应该都是世间少见之物,怎会聚集在此呢?”
当然,这不需要知道答案,只需高呼“天助我也”。
他拿起《天鹰凌云掌》开始进一步熟习。练一会儿,饿了就到池里抓鱼烤着吃。又将池中机关扭动,到上面石洞摘果子吃。可能是他沉恋于武学,吃完便练,练完便休息,饿了就吃。他还用自己的左手与右手对打,一个人练两人同时才能练的武功。
或许,一个人对武功的沉迷,可以达到忘我的境界。司徒不凡忘记了世间的一切烦恼,整日沉练武功,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十年。
6。…五、故居回首立誓愿
在苏龙河下游的石林中,走出一个少年,少年看上去皮肤异常白皙,大概是常年不见阳光之缘故。只见他抬头仰望天空,似是有意扩大自己的视野般,在舒展心中的情怀;又低头注视着脚下湍急的河流,他感觉自己的胸怀也如流水般动荡不定,但同样如流水般只坚定着一个方向。
对,那就是让仇人血债血偿。
可以重见天日对他而言没有多大喜悦,其实他早在九年前就可以掌碎巨石门而出。但他没有,直到四年后,也就是五年前,他去江湖走了一圈,虽然各门派之间依旧纷争不断,但奇怪的是江湖在没有天魔教的音讯,他们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似乎五年前一幕只为夺刀一显神威,而自此戛然而止,绝无下文。
但是,父母双亡的事实,又如何去否决,如何去平复?更加可笑的是,武林中人竟然愚昧地将司徒山庄与天魔教并排为列,认为司徒山庄在一夜之间消失,乃是投天魔教而去,并且献上了圣丰伏魔刀。此话自一人口中说出,谣言暴涨,十百至千,既而过万,五年时间,几乎所有的江湖人士都那么认为,包括稍受侵袭还未崩溃的弘泉庄。他深深的记得,那个人散播谣言之人叫白之谦。
五年前,他十七岁,本想就此只身闯荡江湖。但他没有,因为他还没有足够的把握,也没有绝佳的时期。于是他又走回石洞,不惜再等五年。当然,五年时间,他的武功上进了不止一倍。
五年后,他二十二岁,在祭拜完师父后,他又走出了石林。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时间,足足等了十年,他终于可以一展胸怀,报国安民。他坚信,自己已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委曲求全、懦弱无能的小伙子。时间果真是最强大的武器,十年后的自己,是一个坚强的存在,不再需要任何保护,而且有能力去手刃自己的仇人。
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对岸的丛林中。
在余杭县西郊外的一所废旧宅院前,立着一个少年,他忧伤的眼神说明他十分痛苦,但你若再仔细一点,就会从他眼中看出一种坚定的意志,那是强者才有的自信与骄傲,并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看着地上残碎的金匾,“司徒山庄”四个大字已破旧不全,他眼中渐渐腾起一股冷森森个的杀意。步步深入,往事历历,如在昨日。
这少年正是司徒山庄少庄主司徒不凡,走出石林,他径直来到了虽然破败却依旧存在的司徒山庄庄院前。庄院既然矗立在江湖之中,那么山庄之名也绝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波折而毁于一旦。他知道,是弘泉庄白庄主极力维护,庄院才得以保存至今。当然,还有一个衰老的身影,为这座庄园尽着他的微薄之力。
“司徒山庄之人虽投天魔教而去,但数百年江湖言传之名尚在,司徒山庄威震江湖之武林正史绝不容人置否,司徒山庄不可拆。”
于是信誓旦旦的千余群雄全都退去,他记得那个发动群雄拆山庄的人,叫夏屯。
虽然白庄主之话对他而言,听起来并不是很舒服。但可能当时,也只能这样说吧!
想到当年那天夜里,有一批黑衣人闯进山庄,挥展宽刀,见人就杀,整座庄院处于极度的混乱与恐慌之中,血腥划破了沉寂的夜空。母亲被迫自刎,父亲护着他趁乱逃出了山庄。在那晚之前,其实他们早就准备护刀乘船而去。不想走路了风声,天魔教突袭而至,他们忍受着沉重的抱负携刀踏水路离开。不想那仍然是个错,或许,不,是一定,一定有人通风报信,才令司徒山庄承受如此惨重的损失。他誓将那人查找出来,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做事见不得光的小人。他甚至恨不得将天下所有那样的人全部杀光。
江湖传言不错,圣丰伏魔刀的确落入天魔教之手,石霸拥获此刀,其武功修为必然剧涨。但它并不畏惧,他会夺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不会去管那个抢自己东西的对手有多强。
自此,江湖上明争暗斗之势更为剧烈,十年时间,江湖因司徒山庄的破败而酝酿着更加惊人的矛盾威势。
司徒不凡跪下来向堂上拜了三拜,并立上了父母的牌位,往事重新浮现在眼前,这一夜,他无眠。
第二天司徒不凡出去了,带上大批人来修理宅院。几天后,一座崭新的庄院出现了。
庄院虽已修葺成功,但重要的不是事物的外观,而是人心,不是利剑却要比刀剑还要尖锐锋利的人心。他想到家耻未昭雪,心中愤恨之心暴涨。但他知道,只知愤怒和憎恨是无用的,必须着手把那些愤怒和憎恨发泄出去,那才会取得一定成效。
正在他思索之时,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在他深思之时,那人竟然能靠得这么近而不被自己察觉,看来以后以后不可这样毫无防备的思考问题,事事必须提高警惕。他猛然回过头去,正徐徐前行的一六旬老汉不由一怔,司徒不凡十年不现身江湖,自然无人认识他。但他却认识眼前这个苍老消瘦的身影,正是十年前服侍自己的张老伯,虽然他也知是这个老汉在十年之中不辞辛劳地管理着庄院,不过他不会率先暴露自己的身份。
老汉稍稍一怔后继续前行,他虽年及六旬,脚步却十分利索,并不畏惧眼前的陌生人。近几年,时有江湖中人来庄院走上一走,或许是想亲眼看一看曾经风云天下的司徒山庄与其地方有何迥异之处吧!当然,若是只作此一图,就难免失望了。司徒山庄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别只在于掌管着它的主人。如今,它的主人消失已久,它也变得陈旧不堪,没了活气与生机。不过刚才他由庄门不断深入,发现四处都焕然一新,或许沉默已久的它终于等回了自己的主人。
待达到能与人交谈的距离,他停下脚步,用着和蔼地语气道:“你是司徒家的人吗?若此,果真令我老汉高兴!”
司徒不凡见他仍是以前那个尽忠职守的张伯,遂道:“张伯,我是凡儿,你不记得我吗?”
老汉闻言大喜,道:“原来是少庄主,真是老天有眼,少庄主洪福齐天,终于安然回庄啦!
“十年了,少庄主可安好?老朽在此等待十年,也不见庄主和少庄主的踪影。老朽前几天回老家了,今日才赶回来。”
司徒不凡伤心道:“我爹被奸人所害,十年前船行途中便被人拦阻,父亲为了护我,已丧于他人之手,今天我回来,就是要去找他们讨债。”
老者闻言也伤心不已,道:“是谁如此狠心?连庄主这样的好人也杀,少庄主一定要手刃仇人,老朽我替你看守庄院。”
司徒不凡紧握双拳点点头,道:“多谢张伯!”
提到仇人,他恨不得马上就去把他揪出来捏个粉碎,但凡事不能为所欲为,必须讲究时机与章法。十年他都能等,更何况现在几时几刻。当前最为重要的是必须让司徒山庄得到天下英雄的肯定,然后携天下之力,誓与天魔教抗争到底。五年前,他已打听好,就在明日,弘泉庄会举行一场比武盛会,若自己能在擂台之上一展虎威,到那时,天下英雄聚集,不难重伸家威。
二人没再多语,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清晨,司徒不凡告别老伯来到三宝镇上。三宝镇是余杭较为繁荣的集镇,十年前有两大山庄,一为弘泉庄,另一个则是司徒山庄。此二山庄在江湖上名气十足,十年前,人们有这么一句话:不知道三宝镇的人不算真正的活。即名三宝,若名副其实,自有宝物三件。司徒山庄有一宝圣丰伏魔刀,但是十年前被魔教夺去,十年之中,司徒山庄和圣丰伏魔刀同时失踪,天下人认为司徒侠父子投入魔教,刀也献给了石霸。至此,三宝镇丢失一宝。剩下二宝便是弘泉庄的《伏魔刀谱》和灵丹两颗。魔教觊觎三宝,也正准备着夺此二宝。
三宝镇上热闹非凡,有舞刀弄枪的,有耍猴的,还有说书的。一个年纪轻轻的白皙少年悠闲地走在大街上,东瞧瞧西看看,街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没于人群之中,少年见各门各派中人都向弘泉庄行去,他知道是弘泉庄将要举行两年一次的比武盛会。
虽然他清楚明了,但还是佯装问身旁一人,那人告诉他:“比武规定,若赢得了白云堂,便可任选弘泉二宝之一。此前已举行过四次,前三次乃是白家庄庄主白昆坐擂,待白云堂接受剑法传承,白昆便隐身台后,将此重则交与儿子之手。两年前,白云堂都能打败前来挑战的各方高手,想必两年后的他必定更加难以对付。这足以说明,白家剑法之精妙绝伦。”
少年闻及此,只默然一笑,他于苏龙河石洞中隐居十年方才重出江湖,其间所学世之罕见武功不计其数,白家剑法自然不在其外,战胜白云堂也当然不在话下,看来此次不仅能重申家威,还能夺取一宝,他该感叹真是天助我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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