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三成,我们寨防接收二成,另外三路,直接通告殷寨主,谁也更改不得。”
惠千紫听青天寨传讯系统这般严密,知道此事难以求功,心里准备一旦官兵掩近青天寨
,她即率部属将忠心防守的南寨弟子除去,反扑大寨,先把薛丈一格杀再说。至于传递给殷
乘风的讯息,有周笑笑在内截阻,理应无碍。当下便峻然道:“好,你先退返寨内罢。”
果然,接近二更时分,官兵急扑青天寨,由于南寨外围疏于防范,军队又有备而来,行
动犹如迅雷,不少桩子猝不及防全给拔掉,其他方面未被惊动,犹是如此,仍有十三道伏桩
,发出了告急暗号。
这些急讯,有用烟花作讯号,有燃火以传递,有快马传信,有飞鸽传书,但给惠千紫的
明卡,截去六件,暗卡截去四件,且把传讯者诛杀。
但仍有三件传讯,成了混网之鱼,不透过旁人之手,直入青天寨,其中两项,是要直接
送达殷乘风之手的。
剩下一个快讯,是经拒马沟的护寨沟道,塞在空瓶子里,流经寨前,由薛丈一亲信接获
,立刻交给薛丈一。
薛丈一命人展开一看,此惊非同小可,却因未证实消息真假,立即单骑赴前卡,找上惠
千紫,问个清楚。
薛丈一是一个极遵守寨规的人,古板而老实,偏偏古板而又老实的人,往往也不怎么聪
明,此事颇为跷蹊,怎会前卡风声全无,而告急讯息反直达寨里呢?薛丈一却不加思索,也
没命人走报寨主,逞自去察看卡桩。
他找着惠千紫,劈面就问:“你是干什么的?!敌人逼近都不知晓!”
惠千紫察看他身边没带手下,便道:“那有此事。”
薛丈一粗声道:“赶快传七路分卡的头目来见我!”
惠千紫忽嘘声道:“其实我早有了线报,作乱的贼子是盛副寨主!”
薛丈一一听就立刻不信:“胡说!”。
惠千紫掏出一张纸,道:“不信你看这封血书!”
薛丈一伸手就要夺来看,不料一阵风来,信纸飘落地下,薛丈一俯身去捡,惠千紫自后
拔刀,一刀斫落,把薛丈一由脊至股,直劈了进去!
薛一丈惨嚎一声,惠千紫再把刀尖往前一送,自内直搠入心脏,然后沉腕稳住刀势,抬
足把薛丈一的尸首踢飞。
她把刀锋上的血迹抹在布慢上,喃喃自语:“快二更了。”嘴角仍带一丝销魂的笑意。
“快二更了。”周笑笑说。
他和尤知味又合作杀了一名“四大家仆”,正要截杀最后一名家仆,免生祸患,忽有惠
千紫派遣的人来报,可能会有告急讯号入寨,要周笑笑留意拦截。
周笑笑略沉思片刻,便道:“以此为重。”只要殷乘风一旦接到讯息,立即加紧防范,
官兵要攻入青天寨,那就事倍功半了。他又知其中一种通讯管道,是从地底通道直入殷乘风
寝室内,通道口设在寨外远处,除了寨主和负责传讯的人外,谁也不知设在何处。要截阻此
事,除非得要在寨主卧室里。
周笑笑道:“殷寨主对我倒有情义,我本不想杀他,但事到头来,想不杀他也不可以。
尤大师,你想不想立一个大功?”
尤知味失手遭擒,当然想将功赎过。他倒不怕殷乘风,觉得他年轻识薄,不见得是自己
之敌,可虑的只是他自己受伤不轻,只怕万一制之不住,但既是施加暗算,谅殷乘风也没多
大能耐,能躲开自己的杀着。当下便道:“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当然听你调度。
周笑笑道:“不敢当。我们合作做事,到殷乘风寝室去,来个永绝后患。”
尤知味正要答好,忽有一阵轻微的振翅越空之声,周笑笑一抬拳,射出一道白光,暴没
入苍穹,一物落了下来,正落在“烟云厢”的屋瓦上。
周笑笑冷眺低声道:“是信鸽,已给我射了下来,告急的信息,又给我截了一路。”
尤知味道:“这信鸽必须取回。”
周笑笑道:“对。你小心着,跟在我后面,当是我部属,别让人发现了。”
尤知味早已换上四大家仆之一的服饰,点首道:“是。”
周笑笑到“烟云厢”廊前,四顾无人,一纵身到了屋顶,拾得那只染血的健鸽,细看鸽
爪上系着告急密札,才放了心,正要下去,忽听有人和气地道:“谢兄,还未休息?”
周笑笑暗目一栗,知道是铁手已上了屋顶,就在近处。铁手恐怕是这干敌人中最难缠的
角色,纵受伤未愈,却也不可轻视,又怕在屋下的尤知味被发现了,那就更是不妙。他暗自
惊栗,脸上却镇定如常,微微笑道:“二爷,快二更天了,上来凉快着?”
铁手踩在瓦拢上,负手笑道:“谢兄好手劲,我听到暗器破空之声,生怕出了岔子,便
上来瞧瞧。”
周笑笑心中更惊,自己不过发出一片飞蝗石,打落健鸽,立即就使铁手生警觉,上来巡
察,如有一个应对不妥,恐有麻烦,便道:“我奉寨主之命,坐夜守更,见有异鸟掠过,一
时手痒,打下一头,没想到骚扰了铁二爷。”
铁手笑道:“那有骚扰,我反正是还没睡着,本道谁的手劲这么好,出得房来就见一物
自天而落,暗佩眼尖忒准,果是谢兄,佩服佩服!”
周笑笑用手把健鸽握着,笑道:“二爷见笑了。”
铁手往屋下望了一望,扬眉笑问:“下面那位兄台是谁?”
周笑笑俯瞰一望,只见一个人影,把毡帽压得低低的,站在树影暗处,面孔谁也不易看
清,知道尤知味机警,知道不对劲,尽量遮掩着,便道:“那是赫连公子的近身,今晚与在
下一道司防。”
铁手忙道:“谢兄辛苦了。”
周笑笑道:“那里,应该的。”
铁手道:“既然没啥事,我也不干扰谢兄的公事。”
周笑笑道:“二爷伤未痊愈,早些歇歇好呢。”
铁手笑着拱手:“有劳费心。”也不显轻功,逐步下得屋檐,落下围墙,再推门入房。
周笑笑下得屋椽来,跟尤知味道:“好险,差点给他瞧破。”
尤知味道:“这人十分难缠,还是让大军来收拾他才好。”
周笑笑道:“他周身是伤,合我们二人之力倒不怕他,只不过他机警过人,一旦收拾不
下,惊动寨内,那就前功尽废了。”
尤知味巴不得能不惹此人,忙道:“是啊。”
周笑笑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先去把姓殷的翦除,好教他们群龙无首。”
两人趋近殷乘风的“乘风轩”。南寨内对粮仓、银库、眷房、要道,把守倒十分严密,
但对寨主寝居之地,防卫却不森严,主要是因为殷乘风自觉俯仰无愧,光明磊落,不怕敌人
攻陷青天寨,他又自恃艺高胆大,不怕自己人暗算他,所以根本不加重防。其余一般设防,
见是周笑笑,对了暗语,也不加怀疑。
故此,周笑笑与尤知味二人,毫无阻碍的便到了“乘风轩”门前。
“乘风轩”本有四名精悍卫士把守,可是殷乘风却认为:“我在睡觉,他们却为我熬夜
,这算什么?再说,要是有人杀得了我,他们又焉能救得了我?”于是撤消四人职守,另派
要务。不过,盛朝光一向审慎,又派了四名手下侍候,殷乘风仍然不允,撤了二人,只留二
人守夜,算是“聊备一格”。
周笑笑和尤知味手辣心狠,一上来,应对了几句,两名青天寨子弟正要入禀,已给一人
一个,下重手格杀当场。
周笑笑与尤知味蹑手蹑脚,进入“乘风轩”。
殷乘风正和衣睡在床上。
周笑笑正要动手,忽闻帐上一阵清脆的铃响,两人大惊失色:都以为自己误踏机关,触
动了警报,这时殷乘风眼皮一翻,正要坐起,周笑笑和尤知味行动何等之快,一个像一股烟
似的钻入了床帘子下,一个闪电似的躲进了挂衣镜后。
殷乘风乍醒,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物闪了两闪,但警号更扰乱他的心思。他马上打开床
前的一道活板,地底下立即冒出一个身着深色夜行装的汉子,向殷乘风拜倒在地。
殷乘风忙问:“玉冠珊,什么事,这般急?”
那汉子满头大汗,神色惶急,但神态间依然十分恭敬:“弟子玉冠珊,拜见寨主,前方
告急,有大队官兵,左右包抄,离大寨已不及五里!”
殷乘风此惊非同小可:“什么?!”
玉冠珊道:“请寨主立即下谕。”
殷乘风为之震怒:“敌人迫得如此之近,你们现在才来报告?!”
玉冠珊惶然道:“我们至少已派出十七路走报,我是最后一起,却不知……”
殷乘风变了脸色,喃喃道:“有奸细,有奸细………
正待发令,攸地,两道人影飞扑而出!
一自镜后,一自床底,一剑双爪,急攻殷乘风!
这下猝不及防,殷乘风外号“急电”,但剑不在手,闪躲无及,招架不能,眼看要伤在
狙击者之手,蓦地,一人破窗而入,双拳左右齐发,“砰砰”二声,把两个暗算者逼得拔步
后退,脱身不得。
殷乘风定睛一看,来人原来便是铁手。
铁手一面发拳,牵制二人,一面扬声叱道:“殷寨主,赶快下令防守,这两人由我料理
便得!”
殷乘风见铁手及时到援,自是大喜;这时又一大汉闯将进来,正是唐肯,一见他就报道
:“殷寨主,我已将息大娘、赫连公子、高老板等唤醒,正候你调度。”
殷乘风又感动又惊佩,但又见一人驰入报告:“寨主,不好了,卅里明暗卡惠舵主引路
回攻,已攻下寨门,西路寨防为防守者打开,敌兵已攻入寨内!”
………………………………………………
第八十三章害人反害己
原来铁手在厢房已然歇着,忽听暗器划空之声,紧接着一物落在瓦上。铁手的伤势只好
了几成,但他内功深厚,一旦调息得多,恢复极快,而且一向机警精细,乍听有异响,即纵
上房去巡视。
及后见是谢三胜,本已消疑,但谢三胜掩饰其辞,铁手眼尖,看他藏掩手中所拾的,原
是信鸽而非夜枭,心中疑念又起,便不动声色,跃下厢房,唐肯仍然呼呼大睡,铁手把他推
醒,唐肯惺松着眼问:“有事吗?”
铁手凑近低声疾道:“我见谢三胜行动有异,他的身后还跟了个人,黑里瞧不清楚,身
形却似尤知味。”
唐肯奇道:“尤知味?怎么放出来了么!”
铁手道:“我也不知道。我且去捎住他们,你去寨前寨后走一趟,看有何异动,若发现
不对路,马上通知大娘他们,聚拢防范,再到‘乘风轩’报急。”
唐肯即打起精神,道:“是。”他一向服膺铁手,经这次出生入死后,两人更是肝胆相
照,相惜相重。唐肯对铁手的吩咐,更是精神抖擞,全力以赴。
唐肯连长衫也不披就冲了出去,铁手则穿檐越脊,四下一望,见“乘风轩”那儿人影疾
闪,铁手便提气赶去,却迟了一步,遥见守在“乘风轩”的两名弟子似遭了毒手,谢三胜和
另一人不让那两名守卫软萎于地,便扶住背起,置于暗处,再摸入“乘风轩”。
铁手好生歉疚,不及制止谢三胜骤下毒手,救不回两名守卫,于是更下决心,要弄清楚
谢三胜究竟搞的是什么鬼。
及至见轩内玉冠珊告急,殷乘风猝受暗袭,铁手破窗而入,连起两拳,把谢三胜与尤知
味逼退。在房内朝相一看,这会可看清楚了真的是尤知味。
殷乘风戟指叱道:“姓谢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饶是周笑笑一向狡桧,但行藏一旦被对方撞破,也不免心慌,铁手双拳打到,一股极强
的劲气,将二人逼近墙边!
周笑笑忙叫道:“误会,殷寨主,误会……”
殷乘风“刷”地抓起悬在床前的无鞘利剑,厉声道:“你放走尤知味,暗算于我,还是
误会不成!”
周笑笑与尤知味左冲右突,就是没有办法冲得过铁手的一双铁拳笼罩之下。铁手出招不
多,只是无论周笑笑与尤知味用何种招式和方式以图突破防线,他仅在要紧关头在要紧之处
,加上一掌或一拳,伸手一拦或一拨,就把对方的去路截死,把两人的攻势消解,一面向殷
乘风说道:“殷寨主,他们至少已杀了你轩前的两名子弟,我自会留下他们,寨中防守,还
需你主持大局,这儿的事,就交给我。”
殷乘风一听大怒,即叱:“好贼子!”“啸”地一剑,划出一道银光,急叮周笑笑的咽
喉!
周笑笑本来已是惊弓之鸟。他见事机败露,青天寨一众高手必不肯放过他,只图全力夺
路而逃;偏是尤知味,曾为阶下之囚,这次说什么也不愿再失手被擒,只拼命脱险,两人本
就不同心,现各为活命,只顾逃亡,动手间亦未为照应,殷乘风这一剑,含忿出手,直夺周
笑笑,还喝了一声:“看剑!”
要不是殷乘风这一声叱,周笑笑可能真接不来这一剑。
周笑笑翻腕一架,剑身回护咽喉,“铮”地一声,殷乘风那柄窄细利剑,剑尖刺在周笑
笑的剑身上。
殷乘风冷笑一声,身形一挫,左膝一弓,右脚一挺,剑尖转刺周笑笑肋下!
周笑笑剑往上回,格开殷乘风第一剑,腋下却露了一个小小的破绽,这空隙不过霎间,
但殷乘风的剑已似银蛇般攒到!
周笑笑大叫一声,全身一抽!
他这种抽退法,像整个人突然被抽掉了气,整个人干瘪了也似的,突然从原来的位置缩
退了三步,使身与剑之间争取一个空间,殷乘风的剑尖还待往前递,周笑笑的剑锋已及时拍
了下来,压住了殷乘风的剑,正待借势回刺,殷乘风扬眉叱道:“难怪!原来你是‘独臂毒
剑,!”突然间,剑到了左手,剑光一闪,又是一刺!
他在交手第二招里,已从对方剑法中判断出这便是“独臂剑”周笑笑。殷乘风精好剑法
,所以对江湖上一般用剑名手、以及剑法招式,十分详熟,若是伍彩云仍在青天寨内,以她
对武林各家各派武术的了如指掌,周笑笑更加不可能以“谢三胜”的名义瞒骗了这好一段时
间!
周笑笑以缩身奇法来争取刹间,以剑反压对方之剑,正待反攻,不料殷乘风只做了一件
事:右手剑突交左手。
周笑笑的剑骤压了一个空,身子往下一沉!
殷乘风的左手剑已向他左胸刺到。
这一下,攻其无备,而殷乘风外号“急电”,剑势何等之疾!
周笑笑本已避不开去,危急间突一拧身,侧身一让,以左臂掩挡,殷乘风那一剑,正刺
在他的左肘上!
“啼”的一声,周笑笑回剑飞刺,直夺殷乘风咽喉。
殷乘风马上省悟:周笑笑是有名的“独臂剑”,他的左膀子当然是假的。
他想到立即拔剑,一面拔剑一边身退,不料他那一柄剑,却嵌在那假臂里,拔也拔不出
来!
这稍慢得一慢,周笑笑的剑已近眼前!
殷乘风应变奇急,不抽反递,大喝一声,运劲于臂,剑自肘部穿出,直取周笑笑左肋!
周笑笑的假臂是用豫鄂边界的一种叫无歇木精制,一般兵器刺入其中,只要将肩部耸起
,木纹软革,便易入难出,不少武功犹在周笑笑之上的武林高手,都毁在周笑笑这一招令人
防不胜防的机关里,轻则丢了兵器,重则为他所杀。
殷乘风却在心念电转的刹间,不退反进,剑锋破臂而出,直取其要害。
周笑笑此惊非同小可,忙一闪身,但殷乘风冲步再刺,剑粘于肘间,扔也扔不掉,甩也
甩不去,成了一个大破绽,处处受刺于人。
周笑笑怎顾得再作攻击,忙回剑自守,殷乘风攻得三、四剑,把周笑笑逼得手忙脚乱,
忽听铁手在旁沉声道:“殷寨主,还是大事为重。”
殷乘风冷哼一声,力注于腕,沉腕一捺,剑锋生生把那木制假手震裂,周笑笑不惊反喜
,以为脱困,殷乘风将剑一收,插回腰间,向铁手一拱手道:“这厮非杀不可,交给二爷了
。”便与来报的青天寨头目疾行了出去。
周笑笑反身欲逃,却见铁手冷森森的瞧着他,尤知味早已倒在地上,左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