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不,我这个级别还不够配枪。而且作为警察,要遵循一定的规则行动,也并不能随随便便就在大街上十分帅气地唰地一下掏出枪来随意砰砰砰射击……电视里那些都是吓唬人的。就算是那把刀,也是我无意中从旁边够到的,真是太幸运了——否则的话我就只能——”她右手食中二指比了个v字形,然后闪电般往前一伸,“像这样戳他眼睛了。”
她虽然说的内容稍微有点暴力,但语气却是半开玩笑的那种轻松写意,所以即使是内容有点血腥的以命相拼,听上去也并没有吓哭小孩子的危险,反而娓娓动听,颇有一点起承转合的吸引力。
羽实已经完全变成了蚊香圈圈眼,盯着柳泉的表情也一脸崇拜。
大概是从来没见识过这么凶猛的女人吧。
宗像礼司微微低头,啜饮了一口浅杯中的酒。他拿着酒杯的手在唇边微微一顿,正巧借着饮酒的这个动作掩去了眼里的一丝笑意。
结果下一秒钟羽实就又无意中拆了他的台。
“所以说你就那么把坏人打败了?哇啊!好厉害!”
面对小女孩毫不保留的赞美,柳泉却只想冒冷汗。
“那个……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厉害,我只是为了讲故事所以稍微夸张了一些而已……”
羽实完全把柳泉补充的这句话当作是客套,她倏然坐直身子,盯着柳泉看的眼神闪闪发光。
“你靠自己的力量就能打败一个大坏人!柳泉阿姨你真是太赞了!看起来礼司叔叔完全没有用嘛!话说你自己打倒那个坏人以后,有没有怪礼司叔叔没来救你?”
宗像礼司:“……”
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不动声色地隔着桌子看着对面的那一大一小两位应付起来都颇为棘手的女性。
柳泉:“……”
小妞啊你这样公然黑你叔叔真的好吗。
“室长当时作出的是正确的选择,”她略微弯下身子,直视着宗像羽实的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如果救我会危害到这个世界的话,他不来救我,我也很能理解。因为对室长而言大义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也就不是室长了……”看着羽实的眼睛又要变成蚊香圈圈,柳泉暗自叹了一口气,换成了一种轻快得多的语气。
“要怪的话就怪那个把这种恶心的选项抛给大家的坏蛋吧——毕竟,他不去破坏世界和平的话,我也就不用那么辛苦地跟他拼命了。”
她说着,略微一顿,突然弯起眉眼,微微一笑——笑容里似乎有黑泥翻滚而过。
“……而且,室长今天就不用坐在这里接受羽实君你的质疑了。”
她的脸上露出愉快而狡黠的笑意,然后俯身在羽实耳边悄声说道:
“你不知道啊羽实君,难得看到室长吃一次瘪,这种场面真是太愉快了啊~今天的登门拜访真没白来!我觉得r4的大家知道了这件事的话会联名给你写感谢函的哟!”
羽实一愣,“诶……诶?!”她想了一下,忽然兴高采烈起来,“我真有那么厉害?”
宗像礼司:“……”
只是隔着一张桌子而已,他的听力还不至于钝到听不见那两个人的窃窃私语。再说她脸上那个有点恶质的笑容就足够说明很多事情。
奇怪,原来他可并没有觉得她性格这么糟糕,糟糕得……简直让人无法不去在意啊?!
然后,天然黑的羽实还在问着:“……那么平常礼司叔叔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也是像这次一样,有事的话就命令你们去做吗?”
柳泉:“……”
伏见大概也听到了这句话,他抬起眼皮来瞥了这边一眼。
……那副表情就好像在说“这句话稍微引起了一点我内心的共鸣”啊?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到膝盖上也有一只小手摸了上来。
他低头一看,室长的那个侄子阿快,正慢吞吞地从矮脚桌底下钻了过来,爬上他的膝盖。在他的震惊(?)之中,那个也是一脸阴郁负能量的小男孩蠕动身躯,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在他的膝盖上扭了扭,找了个最佳位置坐好了。
伏见:“……这是啥……?!”
宗像大司似乎发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发出一阵哈哈哈的大笑。
“诶?阿快平常可是很认生的啊!但是他好像很喜欢伏见呢!”
室长大人微笑补刀。
“也许是因为伏见君身上阴暗的部分和内向的他的波长产生了共鸣呢。”
伏见:【好气哦然而还是要保持微笑
这个时候,室长大人的父亲忽然慢悠悠地开口了。
“说起来……羽实问得也没错。”
其他人:???
“工作的时候……礼司有认真地在干吗。”室长的父亲大人面色凝重地问道。
伏见:“……”
柳泉拼命冲着他们三人组里职衔最高的淡岛世理挤眼睛,示意让她回答。
淡岛嗖地一下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是……是的!”她大声答道,“宗像室长为了宣扬不可动摇的大义、维护这个国家的秩序,而领导着我们在正确的道路上前进!!”
其他人:“……”
这么皮卡皮卡闪闪发光的正面表态,一时间震茫了围坐在饭桌旁的大家。
就连室长大人本人也目光一闪,似乎有些意外似的。
当然,他今天在饭桌旁听到的不是羽实的天然黑台词,就是柳泉故意黑他的台词,现在乍然听到还有人为他的光辉形象(?)说句公道话(?),他当然应该很感动才对。
柳泉这么想着。
然后下一刻她就听到宗像大司那爽朗的哈哈哈笑声又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宗像大司快活地啪啪啪拍着他弟弟的肩膀,“还真够夸张的啊——”
淡岛:“……”
伏见:“……”
柳泉默默低下头,把在她膝盖上扭来扭去的羽实抱正了坐好。
宗像大司好像很开心能听到室长受到部下这样信赖又崇敬的评价。
“不过,能被一起工作的同伴这么评价,让人很自豪嘛!!”他笑着说,而且好像为了表达他内心的欣喜之情,他还用力抓住室长大人的肩头摇晃了两下。
柳泉低头看向努力拧着头望向自己的羽实。
“淡岛副长说的话,就是我想要说的话。”她微笑着回答羽实之前的问题。
“如果说这个国家的大义要靠谁来维护的话,我也只能想到室长了。”她的笑意很柔和,冲着羽实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弯下腰,在小姑娘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羽实酱的叔叔啊,是这个国家不可或缺的人,非常重要。虽然他老是压榨下属,害得大家没日没夜的加班,完全违反了劳动基准法,我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这么说着,她忽然抬起视线,目光刚巧和饭桌对面的室长大人偶然间投向这边的视线在半空中轻轻一碰。
“这个世界,没有了他就不行。所以他很有用,羽实酱不要因为他偶尔的一次两次没去支援部下就觉得他用处不大哦。”她用一种哄骗小孩子的口吻说道。
宗像礼司:“……”
室长大人垂下视线,又喝了一口酒。
……性格还真是恶劣啊,信雅君。
第482章 ·【回归篇·之二】·44()
♂
这么愉快地在他的家人面前露出一副纯良无辜的姿态,给他的形象左手抹黑、右手洗白,这种交互使用的技巧简直就像是踩着刀尖在跳舞一样,每次都刚巧在翻车的前一霎那把事情挽救回来——
羽实已经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了。
所以说分别的这段时间里,她到底都在哪里做了一些什么啊。实在让人为那些她离开这里之后所遇到的人们担忧啊?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很好了!没有人会比你更好!
忽然,在那个他们第一次一起醒来的夜晚,她哭泣着喊出的话语,猛地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
【没有你的话……我哪一次任务都不可能真正成功。
【室长……才是真正的好孩子。
那个时候不是明明很可爱吗。
然而,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者还要加上置身于“家”这一特定环境之下的共同作用,他竟然觉得,现在这样或许也不错。
【室长当时作出的是正确的选择。
【羽实酱的叔叔啊,是这个国家不可或缺的人,非常重要。
【这个世界,没有了他就不行。
会这么说着的她,也很可爱,让人动摇——
可是,好像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说出来啊。假如现在突然对家人说“其实信雅君就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女性”的话,会把性格热情、思维直率的家人们吓倒的吧。
就好像现在突然对他们说“其实我是个超能力者,而且是很多超能力者的首领哟,所以那个网上的贴子才说我是青之王”一样,对他们来说都是匪夷所思之事吧?
而且,对于被当成自己的部下这一误解,她好像也完全没有感到气恼或想要澄清的念头。
不,不如说是她看上去对这个身份感到十分的乐在其中吧。利用这一身份,她黑他黑得也很愉快啊?
……黑他黑得很愉快的,当然还包括他的家人。
此刻他听见自己的哥哥正用一种很快活的语调说着:“礼司从小时候起就有点不合群呢——”
幸好他的母亲大人企图补救一下自己的小儿子快要被毁坏的形象。
“那个嘛……其实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做得很好的类型呢,所以……”
然而他哥哥不肯放过他。
“嘛,我记得小学的时候,老师不是让抓金龟子还是独角仙什么的虫子来观察吗?”他兴高采烈地说道,“礼司一开始不会抓,我觉得自己这个做哥哥的终于有点用处了,就抓了一只给他演示;然后他就一本正经地说‘原来如此。看到哥哥你怎么做之后,我大概明白了’。”
淡岛似乎被【室长大人小时候的趣事这种命题所吸引,忍不住问了一句:“然后呢?”
有人捧场自己讲的故事,宗像大司就更开心了。
“然后啊,第二天——”他卖关子似的拖长了声音。
“礼司拿出自己的观察箱的时候,大家险些都被吓死了!!”
就连羽实也在柳泉膝盖上动了动,很感兴趣似的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的父亲大爆叔叔的黑历史。
“因为礼司一个人抓了满满一箱金龟子!而且除了金龟子之外,他还很有探索精神地收集了附近其它几个种类的虫子!全班同学都吓得直发抖,还有精神脆弱的人发出惨叫声!”宗像大司简直要讲得手舞足蹈起来。
淡岛:“……”
伏见:“……”
他们两人黑线了。柳泉反而觉得有点想笑。
难怪室长大人会向她抱怨说自己在上学的时候不知为何跟同学们都有代沟,感觉自己不受欢迎——能若无其事地拿出满满一箱虫子、还富有研究精神地额外再附送其它几种虫虫的小学生,长得再帅那也是变态吧?!
柳泉扑哧一笑。
她这种与众不同的反应让饭桌对面的室长大人挑了挑眉。
“哦呀?柳泉君似乎有话要说?”他居然向她抛出一个问题——虽然态度十分和蔼,但听上去完全是刁难。
柳泉忍下笑意,说道:“我觉得全校的课外作业都可以被室长这一箱虫子解决掉了,老师应该从一开始就只拜托室长一个人就够了啊。”
伏见发出啧的一声,一脸黑线地嘟哝着:“这也是变态吧所以才……”
淡岛及时给了他一肘。
“呵呵呵……室长……还真是富有勇气啊……”她言不及义地赞叹道。
室长大人微笑。
“我当时年纪太小,对‘不适感’的认识很薄弱,单纯因为重视实在性而收集了那么多虫子,也没能考虑到其他人的观感呢。”他一本正经地阐述道。
淡岛:“……”
伏见用气音小声飞快地吐槽:“所以说直接说自己是变——”
淡岛直接压低声音充满威胁地叫了一声“伏见!!”,及时阻止了伏见把“变态”那个字眼说完整。
柳泉就仿佛没有听到伏见的吐槽一样,笑眯眯地说道:“说起来‘不适感’的确是因人而异的呢。我记得我小学的时候中午吃饭,调皮的男生抓了虫子来吓唬女同学,大家都吓得又跳又叫,还有人从教室逃出去了,有人吓哭了,有人吃不下饭……唯独到了我这里,我掏出纸巾垫着手、然后捏着虫子直接打开窗户丢出去了,再拍了拍手继续吃便当——现在想起来,那也是粗神经的表现吧。”
……不动声色之间就又黑了室长大人一记。
室长大人微笑。
宗像大司感兴趣了起来。
“哦?!还真有和礼司一样的人吗?!”他充满兴味地隔着餐桌望着柳泉。
柳泉笑眯眯地答道:“……不过,我也没有独力抓一整箱虫子的技能呢。那一定是能够改变这个国家的大人物才有的天赋吧。”
宗像大司:“……”
他弟弟默默地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清酒。
羽实嘴里塞着好多好吃的,塞得两颊都鼓鼓的。她一边费力地嚼着,一边又抬起头来盯着柳泉——眼睛里带着兴奋的光芒。
“柳泉阿姨也觉得礼司叔叔很厉害是不是!柳泉阿姨也和我一样觉得礼司叔叔很好、很了不起,觉得礼司叔叔最棒了!是不是!”
宗像家的大嫂大概是觉得今天羽实一直在缠着柳泉说话,占用了客人很大精力,就温柔地笑着出来阻挡了。
“羽实,先把饭吃完。也要让柳泉君好好吃完饭才行哪,因为吃饱了才有力气聊天啊。”
在羽实向她抛出这种类似肯定句的问题之时,柳泉正在喝茶。听了羽实的话,她放下茶杯,先是冲着羽实的母亲笑了笑表示对她体贴的谢意,然后才正色回答羽实小姑娘。
“是呀。”她说。
“就是这样。”
正巧端着酒杯送到唇边的宗像礼司,右手闻言一顿。他微微在细框眼镜的镜片之后敛了一下眼帘,唇角淡淡勾起;不过那丝笑意在成形之前就迅速消失,他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
然后抬起视线来直视着餐桌对面还抱着羽实的柳泉,用一种郑重的语气严肃地说道:“谢谢。”
伏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淡岛:“呵呵……”
宗像大司热情地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哈哈哈……有这么拥戴你的部下,礼司你很行嘛!”他又豪迈地啪啪啪拍着自己弟弟的肩膀。
“说起来……虽然一直以来都把老师啊上司啊那种‘上位者’吓得要死,不过礼司你现在能有对你这么支持和信服的部下,我们也放心了啊——”
柳泉微微一挑眉。
咦?好像听到了什么八卦?
宗像家的母亲大人又出来和稀泥了。
“啊啦,大司你还说你弟弟,你不也是吗——中学的时候,两个人都给老师添了不少麻烦吧?”母亲大人掩着嘴笑道。
宗像大司十分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那怎么能一样!我是因为经常恶作剧啊、考不及格什么的才会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和礼司完全不一样啊!”
淡岛惊悚了。
“诶……?!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室长也是吗?!”
宗像礼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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