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
他只错愕了一瞬间,就意识到这个青年应该算是长州的人!因为根据清原雪叶以前的叙述,她只有一个亲姐姐,然而现在也不知道流落到了何处——而能够被称为她哥哥的人,毫无疑问只能是来自于她那个早在很久以前就倒向长州藩的舅父家!
他的右手紧紧握住那柄“和泉守兼定”的刀柄,用力得手背上隐隐绷起了青筋。
现在就拔刀并非最好的处理事态的方法,然而在这种情势下,对方的来意不明、是善意或恶意也暂时不明朗,带了多少人手来、究竟想要做什么也不清楚。必须随时警戒,做好一有变故就立刻战斗的觉悟才行!
和他的紧绷相比,对方却意外地显得很放松。
也许是因为感觉自己已经握住了他们两人的秘密和把柄、自己立于不败之地,那个青年似乎并不急着出招,而是像一只顽皮的猫儿似的,要将到手的猎物翻过来倒过去地玩弄于股掌之间、无限延长这种细微的折磨所带来的不确定性和痛苦,借着这种高高在上的欣赏视角而娱己,仿佛这样做才能给他带来至高的、掌握他人命运的快感一样。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真是可怜的男人呢?土方。”
突如其来地撤去了礼貌的尊称,青年微笑着,语调还是十分平和,其中所包含着的无礼和敌意却愈来愈鲜明。
“你啊,是不是现在还把我当作是长州的人而戒备着呢?……真可怜。”他感叹似的继续道。
“看着你这种什么都不知道,却拼命地在维护这个善于说谎的骗子姑娘的愚蠢样子,就让人不由得感叹——原来,名震京都的新选组的鬼之副长,也不过如此啊~”
青年用一种类似唱歌似的调子说着。
“住……住口!!”在一旁的清原雪叶突然脱口大喊道。
青年的脸上始终笑意怡然。
“欸?我的妹妹,你有什么疑问吗?”
“你不想替我们互相介绍一下吗?”
“撒,那就由我自己来吧?……我的名字,叫做九条道清。”
“虽然你只是乡下来的武士……不过公家的世家子弟们都是怎样命名,你应该也稍微有点常识吧?”
九条道清无礼似的说着。
土方微微一怔。
“九条……?”
九条道清微微一笑。
“啊~没错,就是你所想到的那个‘九条’哟。……我家的本家,正是堂堂的藤原北家五摄家之一的九条家——而作为分支的我们,如今也有大好的机会入嗣同为摄关家的松殿氏哟。”
“对了~你还不知道这个姑娘真正的身份和姓名吧?嘛,那容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九条家的养女,则子。”
土方一瞬间如遭电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极为震愕的表情。
摄关家……分支的养女?!
这个时代,这种大贵族家的养女……是有资格嫁给那种名门望族的吧?!带点不敬地坦率说来,一旦如同这个自称是“九条道清”的青年所说,他们这一支成功入继松殿家之后,那么她作为松殿家的养女,即使要跟高贵如会津公那样的人联姻都并非完全不可能——那么,为什么这样的人偏偏要化装成男子,委身于像新选组这样被那些大人物所看不起的“乡下来的浪士组”里,跟着他们一道打打杀杀,出生入死呢?!
他下意识地望向她的背影。然而他看不到她的表情,更不知道现在她的嘴唇颤抖着,脸色苍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个自称叫九条道清的男人,脸上始终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语气柔和,声调里却饱含着森寒的杀意。
“怎样呢?土方君?想明白了吗?”
“撒,来感谢我唤醒你这个一直被女人蒙蔽的可怜人吧?”
“要问我为什么现在忽然对你坦率地说出了真相?——因为,不顺服我的人,就要毁灭哦。……这一点,我这个妹妹也再清楚不过了。”
他随意地瞥了一眼沉默地站在那里的清原雪叶,好像为了增强他的话语的说服力似的。
“毕竟,看着你就这样在一无所知的情形之下死去,也太残酷了呢——所以,我打算在那之前,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
“……还是,比起听我这个陌生人信口开河,你更愿意听你喜欢的女人亲口告诉你呢?”
强烈的愤怒和怨恨,以及害怕会失去一切、在此失败的恐惧相交织,那种疯狂的情感在她的胸口涌动,柳泉的身体因而都在簌簌地发着抖。
“胡……胡说八道!”她终于按捺不住,愤怒地脱口叫道。
“想要继承松殿家……那是你自己的妄想吧?!你连九条家这种没落的分支都继承不了!还妄图去继承什么摄关家!?我愿意选择怎样的人生,那是我的事情,跟什么姓氏和身份毫无关系吧!?”
一旦终于冲口而出,那些缺乏思考的话语就像是洪水一样,从自己的心底涌了出来。
“擅自把别人收作养女这种事……别一厢情愿地决定啊!难道你不是为了拉拢我才使出这一招的吗?!你以为我很在乎这个养女的身份,而且和你一样做着能够投靠名门望族的荒谬美梦?!”
完全不考虑这些话是不是具有说服力,也不再思考这么说会不会崩人设、会不会和原作者的设定相冲突,她用力喊了出来。
“和九条家或者松殿家比起来,我更想呆的地方是新选组!是那个你们无礼地称作‘乡下来的浪士组’或者‘壬生之狼’的地方!因为在那种地方我才能够感受到自己生存的价值,感受到和同伴并肩作战、有人关心的温暖,感受到自己努力至今的意义!!……”
九条道清仿佛有种微微的错愕,他很难得地顿了片刻,才微微垂下视线,发出一连串鬼畜值满点的轻笑声。
“呵呵呵呵呵……”
“终于,说出了要不得的真心话吗,我亲爱的妹妹。”
他的语调轻柔得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可是,别说漂亮话啊,妹妹。”
“想借此打动那位新选组的副长吗,你可真是把当年统率壬生之狼横行京都的鬼之副长想得也太简单了一点吧?!”
“事情,原本就和你感受到的什么荒谬的温暖或者生存意义没有什么关系……有关系的,是你为什么会进入新选组,为什么会让我认为你有被拉拢的价值……是吧?”
“你的动机,你为了九条家贡献过的价值……这些,才有重要的意义,不是吗。”
他忽而抬起眼来,阴冷的视线一瞬间扫过她的脸,最后锁定了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土方。他直视着土方的脸色,轻声哼笑了起来。
“已经产生动摇了吧,新选组的副长大人哟?”
他故意无礼地一遍遍用这个头衔称呼着土方,提醒着土方那凝结了他全部心血的新选组已经在箱馆覆灭、他再也不是什么值得依靠的副长了的惨痛现实。
“被这样的一个女人骗取了全心的信任……作为新选组的副长居然会犯下这么大的失误,还真是……不可靠啊?!”
他肆无忌惮地嘲笑着一脸震惊、又转为阴郁的土方。
“看看这样的你,失败也是必然的吧。”
他忽然轻轻一击掌。他身后的山道上,瞬间闪现出六七个人影。看起来,是他这次前来拜访所带来的帮手。
很奇怪,九条道清只带了这么几个人——也许是因为某种不欲大张旗鼓、担心带的人太多会惊动旁人的动机?还是有什么更深的含义?抑或是他对这些人的身手足够有信心,认为只凭他们几个人就一定能够擒获他那不听话的妹妹,以及消灭新选组的鬼之副长?
那几个人并不说话,完全听候九条道清的吩咐,现身之后就立刻以一个半圆形的站位分列于九条道清身后,虎视眈眈地瞪着柳泉和土方,每个人都拔出了腰间的刀。
土方来不及仔细思考,立刻闪身挡到了柳泉的面前,拔出了那柄“和泉守兼定”。他刻意地往前多走了几步,拉开自己与柳泉之间的距离,然后微微侧过脸来。
“退后。”他沉声吩咐着她,“这些家伙由我来对付。这么几个人还不是我的对手。”
柳泉犹豫了一瞬,刚想说些什么,九条道清已经施施然走到了一旁,体贴似的将小木屋门外的这片空地完全让给了他带来的那几名显然身手不凡的打手以及对面的新选组副长。
那些人也并不纠结于以众凌寡是不是有碍风度或有违道义,一拥而上,瞬间已经把土方包围了起来。
第292章()
因为事发突然,柳泉并没有像土方一样碰巧带着刀。此刻她两手空空,即使有心立刻向系统菌兑换一柄新的来助战,也不得不避开其他人的耳目——而在这种九条道清始终死死盯着她的时候,显然这种事是无法完成的。
不过没有九条道清的命令,那几个人似乎暂时没有发起攻击的意图。他们都架着刀,谨慎地把土方包围在中间,摆出一副随时可以聚歼他们的态势。
九条道清眼看场面上自己占尽优势,突然轻声哼笑了起来。
“呵呵呵……”他突然转向柳泉,弯起了眉眼。
“我的妹妹,你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在杀死你们之前把真相说出来吗?……因为,我必须让你知道,你想要在背叛我之后还能幸福地生活下去?这是决不可能的事情。”
柳泉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浑身发抖,憎恨地瞪着面前笑得十分愉悦的男人。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替你做什么事!你的一切都令我恶心!!”
这种直白而尖锐的攻击,使得九条道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片刻。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啊,妹妹……”他轻声说道,恶毒而怜悯地盯着柳泉。
“你难道不怕我把你所做过的事情全部告诉这个不识时务的乡下武士吗?”
他肆意无礼地称呼着土方,肆意阴险地威胁着柳泉,似乎从这种言语之中获得了占了上风的快感,他重新勾起一抹笑容,声音森然。
“亲爱的妹妹,你为什么脸色变了呢?……啊啊,你既然做了这些事情,难道还怕别人知道吗?”
“和这些与你完全不是同路人的家伙们混在一起,强迫自己做着类似于欺骗一样的事情,这一切都无所谓吗?”
“你不要忘记了你当初是为什么会进入新选组的!难道不是为了替自己争取更高贵的身份,所以接受了我的指示才潜伏进去的吗?!”
柳泉:……!!!
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耳畔大声地跳动着。咚,咚,咚,咚——
她想脱口喊出“一派胡言!”,又想立即急切地对土方解释“这个人说的是编造的谎言”,然而事到临头,却发现自己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手足冰凉,心跳变得愈来愈缓慢。大概是意识到了这个鬼畜尼桑打算用摧毁人心的方式来摧毁她这个不听话的妹妹——顺便摧毁一直和他押宝的长州作对的新选组的副长——然而又因为“清原雪叶”所确实做过的事情而感到无话可说。
假如你的对手想跟你决斗,你还可以和他凭实力和技能硬拼到底;然而假如他想要跟你玩操控人心、毁灭希望的这一套,那么你还能用什么方法阻止他?!
之前完全没有遇见过这么恶毒卑劣对手的柳泉感到自己完全无计可施,心头油然产生了一股混合了焦躁和恐慌的糟糕感觉。
然而完全无法反驳怎么办……害怕对方以一种半真半假、听上去令人信服的方式,说出自己当初为了应付这条暗线而虚与委蛇地说过很多糟糕的话、做过一些糟糕的事,怎么办……害怕副长听到了这些所谓的真相之后会立刻对她产生憎恨与怀疑,导致她的任务在距离胜利只有一寸之遥的地方失败怎么办……!?
正在她陷入茫然的恐慌时,她忽然听到土方开口了。
“……喂!你到底把新选组的土方岁三当成什么样的人啊!”
“你以为我会因为你说的这些,就轻易地抛弃掉一直以来并肩战斗过的同伴,是吗?”
以往并不算十分擅长言辞的副长,这一刻身上的那种气场忽然完全爆发了出来,显示出一种强大的魄力。
“新选组内部,什么来头的家伙都有……虽然照你这么说的话,这家伙的出身还真的是最高的一个啊……”
“正如你所说的,在成为武士之前,我不过是个多摩乡间继承祖业的药商之子。这样的人,和大贵族家的小姐能在一起,是妄想吧……”
“正因为这样,你的安排对我们来说,才是太好了呢……假如你不这样安排的话,我一辈子也不可能遇上像她这样的女人吧?”
九条道清一瞬间显得极为错愕似的,但是他很快就平复了自己惊异的心情,露出一抹嗤笑来。
“啊啊,是啊。……你提醒了我,也许是这样呢。那样,能够和你在一起的女人,不是在岛原或者吉原,就是……兰方医的女儿吧?是不是?”
“你……!!”土方果然一瞬间露出了极为震愕的神情,继而大怒。
“不要扯到别人……!!”
九条道清看着他这种表情,突然笑了起来,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柳泉。
“瞧瞧,你险些败于一个兰方医的女儿手下呢,我的妹妹。作为九条家的女儿——即使只是个养女——这也太丢脸了啊。”
柳泉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了。
“……我只知道,最后渡海来到虾夷地,站在他面前的女人,是我。不是其他任何人。”
“那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是他最后唯一能够抓得住的女人啊——”九条道清快活似的拖长了声音,毫不在乎地戳着她的心肺。
“不,土方先生不是那样的人。”柳泉平静地截断了他恶毒的挑拨。
“在屯所的时候,收到的情书叠起来有一大叠,轻轻一碰大概就会散落一地难以收拾呢。”
“假如只想找一个仰慕他的、他能够抓得住的女人,我决不会是最后的那个选择。”
“和那些女人比起来,拜你所赐,我一点优势都没有。假如想要选择的话,一般人都不会去选择那种总是在打打杀杀、毫不温柔的女人吧……”
“土方先生并不是一个非要拖着什么人跟他一起面对终焉的人。事实上他宁可一个人孤独地扛起一切……所以假如你想要利用什么人来让我动摇的话就算了吧,因为我是决不会因此动摇的。”
九条道清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视线在土方和柳泉身上逡巡了数个来回,忽然歪唇一笑。
“……当然。我的妹妹,我知道你的决心……因为你可是在这个男人为了救他的大将、强行逼迫你回到在他看来充满危险的地方时,你也没有因此而怨恨他的啊。”
“你们这种崇高的感情,简直令人作呕。”他的语气转为森冷。
“因为没有什么感情是不可以被动摇的,只是暂时没有找到突破点而已。我一直这样相信着——”
“喂!说够了吧!”似乎终于对九条道清的阴毒挑拨丧失了耐心的副长开口喝道。
“你,还算是个当哥哥的人吗?!就这么憎恨你的妹妹,想要用尽一切手段杀死她吗!”副长果然一开口就直切主题,言语坦率地喝问道。
“就算你和她立场不一样……然而现在你们长州不是已经赢了吗?!假如你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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