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一头雾水,狱寺隼人即便想安慰她却因为完全因为抓不住头绪而手足无措。当他皱着眉思考着到底该怎么办时,端在他手里的酒杯竟被五月一把夺了过去。
“成田五月!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别喝——”
猛然回过神来的狱寺隼人紧张地大声喊道,然而,却是晚了一步。只见五月头一仰,透明酒杯中的液体顷刻见底。
“你怎么都喝了?!这可是爱沙尼亚!”
“……爱沙尼亚?”黑眸闪过一丝疑惑,这个名字成田五月当真没听过。
“那是波兰出产的伏特加,是世界上已知度数最高的酒。经过七十次以上的蒸馏,浓烈到堪称‘一口气喝干打个嗝都能点着’的酒……喂!你还好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五月微微一愣,随即扬起嘴角若无其事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啊,我酒量还是很好的。真让我意外,狱寺先生喜欢这么重口的酒。”
一口气把它喝干的人究竟有什么资格说他重口啊?!目瞪口呆地望着将空空如也的酒杯递还给自己的黑发少女,狱寺隼人的第一反应就是——
他等下绝逼会被云雀恭弥狠揍。
如果现在还看不出这两人关系不寻常,他狱寺隼人就不用混黑手党了。要是让云雀误以为自己故意给成田五月灌了这么烈的酒……
只是想象那家伙的低气压脸就够让人头疼了,紧皱眉头,狱寺隼人只能默默祈祷少女的酒量真的如她所言般强悍,即便是爱沙尼亚也放不倒。
但是,仅仅过了不到两分钟,成田五月的表情就变得不太寻常了。
银色的月光之下,她原本白皙的脸颊渐渐泛红,澄澈的目光开始涣散迷蒙,微张的嘴唇轻轻吐出感伤的叹息。
“狱寺先生……刚才的话当你是朋友才告诉你的……不要跟别人说……”
“我才没那么无聊,况且我根本没听懂。什么‘云雀太好了而你像坏人’,完全不知道你说什么……”
不耐烦地说着,以担忧的神色打量了五月半晌,狱寺隼人皱眉思索片刻道:“成田五月,带手机了吗?带了就给我,必须让云雀那家伙来接你,否则我一会儿就说不清了……”
“不是像坏人……面对云雀先生的我就是坏人……对我好得不能再好了,可是明知道这一点的我……却没办法回应他……太卑鄙了、太卑鄙了……”
脸颊变得更红,眉头皱起的少女根本没听到青年问话般自顾自地说着,身子突然往旁一歪。
“喂!成田五月!”
看到她跪坐在地上,狱寺赶忙冲了过去扶住她的胳膊。
“你没事吧?真是要疯了……”
“……没事……狱寺先生,我要骑马……请问这附近有可以骑马的地方么?”
“省省吧,站都站不稳的人说什么骑马!该死,偏偏没带手机,她的手机在哪儿,总不能让我在她身上找吧!”
紧绷着表情的银发青年头疼地望着好像全身虚脱似的瘫在地上的五月,就在他烦躁的说完这句话时,从她挂在右手边上的手包里传来了来电铃声。
就像看到救命稻草般,狱寺饱含焦躁和有些无措的碧眸里闪过一丝光亮,利索地捡起手包,从里面拿出手机一看,黑暗中独亮的屏幕上显示的是'挚爱的云雀恭弥先生'。
“是云雀先生?不要接……我暂时觉得没脸见他……”
没脸算什么,他可是连命都快没了!想都不想地按下通话键,狱寺隼人刚把手机放在耳边,还不等他开口,听筒另一端便传来简短、清冷却不容置疑的霸道声线。
“狱寺隼人,给我开匣。”
开匣?
银发青年正要疑惑为什么他还没说话云雀恭弥就知道是他时,就因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皱起眉。当然,如果他知道云雀恭弥是由于根本等不到他说出自己位置,于是打算用匣兵器的火焰来确定他所在的方位,狱寺隼人的表情恐怕还会更精彩。
“开什么匣?我告诉你,你女人她喝醉了……你乱放什么冷气啊又不是我让她喝的,总之你快过来……”一脸焦躁的说着,不经意地回头向少女刚才跪坐的地方一瞥,狱寺隼人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人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将银发青年的话听了个清楚,约莫半秒钟的沉默后,铺天盖地的暗黑气场竟然透过听筒传了过来,周遭的气温一瞬间降至冰点。
。
☆、第45章 Side。42
悬挂在深蓝天空上的月亮,美得过分。本该深沉静谧的夜色仿佛因这反常到令人心悸的光亮,没来由地使人无法平静。
云雀恭弥仰着瘦削的下巴,凤眸浅眯,往日优雅冷静的灰蓝瞳孔中罕见的显现出明显的急乱。而他周身隐隐冒出的黑气和半径十米以上的冷气散发范围,则昭示着青年此刻极差的心情。
草食动物,竟敢把自己的存在感隐藏起来,就连GPS导航也被她的能力刻意消除了。
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喝酒却喝得烂醉如泥已经够挑战他的忍耐了,居然还发酒疯说什么要去骑马,不想要命了吗?那只草食动物此刻恐怕连站都站不稳了,万一再遇到刚才宴会上某些怀着恶意的家伙……
凤眸里凝聚暗意,他突然后悔之前在大厅只是对那些草食动物予以警告,而不是“咬杀”他们。同时,燃烧在青年胸口的急躁怒火也让他暗下决心,等到今天的事解决了,一定要好好教训狱寺隼人。
云雀恭弥孤傲挺拔的身影屹立在广阔无垠的深蓝夜幕下,夜晚的凉风时急时缓地拂动着他柔软的黑发。凤眸环视着依旧是空荡荡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的草场,云雀恭弥西服袖口下握成拳的手再次缓缓收紧。
到底在哪……
正在这时,忽然有微弱的莹光在阴暗的夜色中流转。
小巧可爱的浅绿色光辉仿佛从草地涌出,轻飘飘摇晃着腾空而起。那楚楚动人的小光点在青年周围翩翩起舞,漆黑寂寥的暗夜被这晶莹纯净的光粒变得清丽脱俗起来。
黑发青年看似淡漠清浅却压抑着丝丝焦躁和怒意的面孔被这些萤火照亮,冷冷审视着这可疑光芒的云雀恭弥微微睁大了凤眸,然后在下一秒,他眯起了眼——
那在夜幕之中飘摇着的不寻常萤火在天空中拼凑出“五月”两个字,紧接着,就像是被打乱的星盘四散开来。随即,它们宛如有生命般不约而同的向某个方向疾行流转,就好像是引路的明灯。
灰蓝凤眸滑落一抹深意。微微挑眉,云雀恭弥快步跟上那簇光亮。
……
月光澄澈,天空湛蓝。
不知何时,那些将云雀恭弥引入林间小径的荧光仓皇褪去,唯有如水月华将林道那有如太古夜晚般漆黑深沉的黑暗镀上一层银白光辉。
她会在这里?可如果在这种狭窄的地方骑马……
凤眸微眯,正当他修长的手正要拨开横在眼前的树枝时,反射出光芒的叶片背后突然有时断时续的歌声和着马蹄踩踏枝叶的响动传来——
We were both young when I first saw you;
I close my eyes and the flashback starts;
I’m standing there on a balcony in summer air。
Romeo; take me somewhere we can be alone。
I'll be waiting; all that's left to do is run。
You'll be the prince and I'll be the princess;
It's a love story; baby; just say; 〃Yes〃。
Romeo; save me; they're trying to tell me how to feel。
This love is difficult but it's real。
Don't be afraid; we'll make it out of this mess。
It's a love story; baby; just say; 〃Yes〃。
……
的确是那只草食动物的声音,不过……
因为找到某人而在心里松了口气的青年,眉毛隐隐地跳了跳。
她在唱什么?
并非是云雀恭弥听不懂英语,而是那个醉酒的草食动物发出的声音根本就是含糊不清,再加上那音色随着她的情绪时而高昂时而又低落下去,导致从她嘴里唱出来的东西完全不在调子上。
毫不夸张的讲,她唱得还不如云豆好听。
草食动物,看来她今天是打定主意犯蠢到底了。
面无表情的黑发青年不由自主地“啧”了一声,下一秒,层层林叶另一面不成调的歌声戛然而止。
如同小动物受惊的短暂窸窣声响之后,犹如骤雨般的一连串马蹄声直冲云雀恭弥站立的方向狂奔过来——
“刺客!”
刺客?凤眸一闪,敏锐察觉到诡异的云雀恭弥利落的向后撤了一步。
横冲直撞地从层叠的枝杈中猛地冲出来的是一匹白色的马,它在看到青年身影的一瞬间用后腿直立起来。
猛然站定后,白马发出一声划破天际的嘶鸣声。高高地骑在马背之上的少女正是成田五月,只见她整个人逆着月光,傲慢地仰起头,浮着英气的黑眸睥睨着下方,仿若透明的手紧紧拽着缰绳。
五月那袭酒红色的礼服下摆似乎是被树枝划破而肆意散开,脚上的鞋早就不知去向,修长的腿在裙摆下若隐若现,乌黑顺滑的长发凌乱的散落肩头。她从耳根到脖子上原本白皙的肌肤因为酒精的缘故变得红彤彤的,胳膊上、肩头、锁骨、脸颊,都遍布着被枝杈划伤的轻微伤口……
可即便是这般狼狈的模样,此刻骑在马背上、沐浴在银白月光之下的少女却越发显得美丽迷人,完全就像幻想世界中的人物。
高傲如云雀恭弥从来没有仰视什么人的习惯,可让他自己也微微讶然的是,当那双修长凤眸落在马背上的少女身上时,他竟有那么一秒钟无法移开视线。
就在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凝固之时,因月光的投射而酝酿出梦幻氛围的树林中极其突兀地响起一声破坏气氛的高亢声线。
“就是你么!胆敢偷袭打败了西班牙无敌舰队的伊丽莎白女王陛下,不想活了吗!!”
坐在马背上的少女扬起下巴,一脸不悦的对挡在自己马前的黑发青年以极其霸道的口吻如是说。
“……”
伊丽莎白女王……
草食动物,当真是烂醉如泥啊,居然演起戏来了。
一切忽然变得鸦雀无声,夜晚带着微微凉意的风在两个身影周遭静静流淌。少女的白马喷着鼻息,摇晃着脑袋,似乎想要蹭蹭面前表情有些戏谑的黑发青年。然而,挺直腰背高高坐在马背上的主人却一动不动,宛如一尊威严不可撼动的雕像。
寂静逼人,青年修长的眼眸淡淡的揪着少女映照在月光下的脸,马背上的少女亦然。似乎是突然察觉眼前的人略微有些眼熟,她那蒙着一层雾气的眸子沉了沉,随即整个人躬下上半身来,以近乎伏在马背上的姿势凑近云雀恭弥。
于是,四目相对。
这份沉默足足维持了十秒钟之久,就在云雀恭弥以为这只草食动物会认出自己时,只见她一把揪住青年的领带,然后勾起唇角嫣然一笑。
“真是个美人儿,只可惜脸太臭。来,给本女王笑一个。”
云雀恭弥的脸瞬间黑了。
一只手紧紧勒住缰绳,马背上的成田五月就像浑然不觉对方正在生气,另一只手居然胆大包天的就要去捏青年的脸。
“草食动物,你找死吗?”
……草食?
清冷压抑着一丝怒意的声线泠然响起,少女手上的动作和表情均是一滞。几乎就在云雀恭弥开口的同时,他抬起手,戴在手指上的戒指燃起亮紫色的明耀火焰。
“云、云雀先生……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的?呜——”
紫色火炎映照出黑发青年英俊的脸庞,第一时间从马背上回过神来的少女先是不可置信的叫出他的名字。
待她黑眸中的困惑悉数转成震惊后,发出一声好像是悲鸣的呜咽声,五月飞快的直起身子,将原先拉紧的缰绳一松就要抬起双手去捂自己的脸。
哇哦,看来还没醉到不认识自己,否则绝对饶不了她。
“成田五月,给我下来。”
仰着脸微微眯眼,云雀恭弥懒懒地开口,清冷的音调中带着不容忤逆的命令意味。
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五月的声线透过指缝传了出来,“……我才不要。”
青年挑眉,“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你爱说几遍说几遍……说了不下来就是不下来……”
依旧是捂着脸,少女执拗的样子就像是要把什么隐藏起来般。
哇哦,即便喝醉了,她爱顶嘴的技能倒是完整的保留下来了。
长眸颇为意味深长的瞥了成田五月一眼,云雀恭弥没说话。可就在一阵安静之后,当少女试探着移开捂着脸颊的手偷看一眼外面的情况时,她身后突然凉凉的响起青年低沉磁性的声线。
悄无声息的跨上马背,身子微微前倾,将缰绳拉在手里的云雀恭弥不咸不淡道:“那就这样吧。”
“……诶!”
模模糊糊察觉到自己身后多出的一团不太热切但真实存在的温度,毫无防备的五月立刻爆发出一声惊呼,随即一转头就撞进了某人的胸膛里。
清冷眸光垂下,青年的瞳孔映照出少女皱巴巴的表情。第一时间捂住脸,五月的语气就好像活见鬼似的。
“云、云雀先生……你……谁让你上来的啊!”
“有什么问题?”
就像是被问住了,少女苦着脸“嗯”了半天,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好理由似的,她透过指缝向外看的那双眼睛亮了亮,那模样甚至让云雀恭弥有种她头顶上方多出来了一个小灯泡的错觉。
“云雀先生太重了,会把Betty压死的!”
“……那是什么?”
“就是这匹马啊,它就叫Betty……”
“……”
云雀恭弥顿时无语,明明就是随便从哪里牵来的马,亏她能立刻给它取个名字。
不过,喝了爱沙尼亚那样的烈酒却没有像疯子一样大吵大闹倒是颇让他感到意外了。静静地垂下凤眸,坐在自己身前行为举止异常孩子气的黑发少女仿佛就是因为喝醉了,整个人的气质反而要比平时恭顺温柔得多。
灰蓝眸子落下几分柔和,拉着缰绳控制着马的走向,云雀恭弥淡淡道:“你要一直捂着脸么?”
五月的肩膀轻微地颤了一下,良久之后,她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喃喃着开口:“我觉得……没脸再见云雀先生了……”
温柔的月光,在黑发少女的纤细的脖颈和瘦弱的肩膀上映出淡淡的光芒。回想起刚才从电话录音里听到的从她嘴里说出的那些话,转开视线,云雀恭弥抬了抬眼皮,薄唇微勾。
“草食动物,你没错,只是蠢。不过……”
稍作停顿,身子前倾,拉紧缰绳的他靠近五月,以近乎拥着她的姿态在少女耳边淡淡道:
“做得好。”
简单的一句话,犹如将覆盖在五月心上的盔甲击碎的咒语般,拥有能引导出她内心真实的魔力。
映照出云雀恭弥表情的那双漆黑眼睛里开始滚落泪水,然后,成田五月背过身,低垂下脑袋,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轻声哭了起来。
“讨厌……为什么要跟我说这种话……我已经觉得自己很卑鄙了,云雀先生一定要这样把我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吗……”
颤抖着肩膀,五月以前所未有的脆弱哭声断断续续地说着。
怎么会哭?这好像不是他那句话想要达到的效果。
垂眸注视着毫无预兆就落泪的少女,完全不擅长应付这种状况的云雀恭弥微微皱眉。还不等他再次开口说什么,五月低着头继续一边哽咽一边道:
“既不懂礼貌也没有教养的我,在宴会上会让宴会主角那么难堪的我,云、云雀先生明明都看到了吧……既然看到了,就应该像那些人一样对我吹胡子瞪眼才正常……现在反而夸奖我‘做得好’,云雀先生太盲目了,一点儿原则也不讲。”
他不讲原则?这种话云雀恭弥还是第一次听到。
“别把我跟那些草食动物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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