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婷明显是认出了我的声音,她傻傻的愣了几秒钟,然后咬牙切齿的道:「夜不语,你在耍什麼宝?!明明约好今天跟我去附近镇上的,你居然给我爽约!行,爽约就爽约吧,你以为穿著防蜂服就能躲开我了?哼你给我解释清楚,今天一整天你溜去了哪里?」
我被她的话给惊呆了?明明刚才睡著的时候才五月十九日,她确实约过我第二天去镇上,怎麼从浓雾里出来就已经是五月二十日了?虽然刚才的经历是有些可怕,但自己并没有觉得待了一整天,感觉上最多也才似个多小时而已!
这究竟是怎麼搞的?那浓雾难道还有扭曲时间的效果?
「说不出话来了对吧,没有办法用词汇表达自己的恶劣行为了吧?」周芷婷冷哼著,「给我把防蜂服给脱下来,看你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哼,你身上的防蜂服是公司财产,居然给我弄破了。放心,赔偿费会从你工资里扣除的。」
绝对的公报私仇!我不敢在多说话,少说少错的真理在发怒的女人面前更是至理名言。利索的将身上一层又一层的防蜂服脱了下来。眼前的两个女孩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了眼眶。
「你穿那麼多层干嘛?」
雅心捂著嘴巴,强忍著笑,「真有那麼冷吗?」
「要你管。」
还没等我开腔,周芷婷已经替我说话了,「你这女人怎麼还待在这里,哪里凉快回哪里去。」
「我可是来看周奶奶的。」
「别找我奶奶当藉口,她是老了,脑袋糊涂了,看不清楚你的真面目。」周芷婷挥动手腕,像是在驱赶宠物滚蛋,「你上次还没将她害惨啊?」
「那天我只是觉得周奶奶常年一个人待在那阴森森的黑屋子里怪可怜的,想带她出去散散心,我那可是好心哟!」雅心辩解道,不过语气里并没有太多诚意。
「谁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说不定还在窥伺我家的传家宝呢!」周芷婷从鼻腔里喷出了一口气。
猛然听到传家宝这个词,我心中一抖,耳朵隐晦的提高了注意力,终於有目标的消息了,如此好的机会可不能放过。
没想到所谓的传家宝就提到了一回,此后的十分多钟,两个女孩互相扯皮挖掘对方小时后的丑陋隐私,以及语言攻击挖苦讽刺身上特殊的部位,完全不将身旁的我这个大男人当一回事,也根本就懒得避讳。
我听得脸都红了,苦笑著摇摇头,趁她俩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掉。
回道自己的帐篷,换了一身衣服。脑袋里乱糟糟的完全没有真实感。自己的手表还丢在床上,看了看时间,电子萤幕上确实显示著五月二十日,下午一点三十五分的字样,自己果然丢失掉了一天时间。
掏出身上的手机一看,时间停留在五月十九日,下午五点左右。
自己是昨天中午的时候醒来,发觉进入浓雾的,直到离开,确确实实只待了四个多小时而已,但手表显示时间已经足足消失了一天。
直到我现在都没有想通,位什麼自己会进入浓雾中,而同在一个地方的别人却屁事没有!我比其他人多做了些什麼吗?
回头想想,自己确实多做过一件事就是经常进出周婆婆的屋子,每天替她送饭。如果这就是我莫名其妙进入诡雾的原因和联系,那麼周婆婆所住的十三号货柜,以及她的那个枕头老伴,其中一个肯定有问题。
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神秘的雾里被枕头人形的嘴咬到过,我急忙撩开袖子查看伤口。
这一看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击中了似的,先是一惊,接著如潮水般的恐惧感从脚底直冒上头顶。
右手上的伤口还在,而且变得很可怕!自己感觉不到疼痛,但咬伤的地方却微微肿了起来。
枕头人的牙齿狰狞尖锐,细如针尖一般的密集。我手臂上的伤口也密密麻麻的出现了许多黑洞似的细小空洞,仔细一看,甚至如同蜂巢一般。
令人毛骨悚然的还在后边。
我一眨不眨的看著伤口,竟然发现黑孔里边一阵阵的蠕动,似乎有东西想要爬出来……
忍住恶心用力挤了挤,依然没痛觉,但肌肉上细洞里的东西总算是隐约能够看到了,全是些不足一毫米的雪白虫子,自己良好的视觉能够捕捉到它们的身影,这些认不出品种的微小虫子像蛆似的,摇晃著白白胖胖的身体不断蠕动。
它们发觉躯体曝露到了空气中,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不约而同的以极快的速度重新钻回了肌肉身处。
这恶心的一幕,让我的胃部不断抽搐,自己几乎要吐了出来。
太可怕了,这种情况就算是出现在别人身上都会觉得汗毛竖起、膝盖发软,更不用说现在就真实的发生在了自己的右手臂。
我冷汗直流,紧紧地咬住牙关,虽然确实很惶恐,不过并没有歇斯底里。不能乱,只要稍微自乱阵脚,精神很容易垮掉。
自己没有遇到过现下的情况,但应急知识还是懂的。为了不会进一步感染,我找来一根麻绳将伤口上侧紧紧地拴住,减少血液对手臂的供应,又从随身的物品中找来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左手比划著伤口,想要将那团肿胀的寄生组织给切下来。
冷汗止不住的从额头顺著脸部轮廓向下流,精神已经集中到了极限。
以前常听到社长杨俊飞痛哭流涕的捶著胸口,说自己的股票买糟了,大跌,要割肉,可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也需要割肉,而且还不是概念上的,是确实的割掉身上的一大块肌肉。
不论怎麼想,都觉得现实让人很唏嘘。
瑞士军刀一点点的靠近著右手手臂,刀尖碰到了伤口表面。伤口上的皮肤已经角质化,通体发硬,恐怕里边的寄生虫会分泌出某种物质,不但麻痹了神经,还会改变肌肉的物质成份。
眨巴著眼睛,努力将流入眼中的汗水甩开。我踌躇著,始终下不定决心咬牙将刀插入自己的肉里,就如此反覆的犹豫了许久,总算要割开时,门外猛地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有人气冲冲的掀开帐篷的门,想要走进来。
我呼了一口气,似解脱,又似郁闷的将瑞士军刀藏起来,把衣袖放下遮盖住伤口,然后朝门口望去。
进来的是周芷婷,她气鼓鼓的黑著脸,然后丢了两个字给我:「解释。」
「解释什麼?」我明知故问。
「从昨天到今天,你干嘛去了?为什麼放我鸽子?」她连珠炮似的问。
我苦涩的笑了笑,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让我有些心力憔悴,实在没经历跟她耗。
「说话!」
见我不怎麼搭理她,周芷婷更气恼了。
「大小姐,我很累。没见到我现在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吗?要不明天我亲自上门给你解释清楚,现在我很想睡一觉。」我扯动脸部肌肉,想要做个笑脸。
「你当我是傻子啊!」
周芷婷看向我,然后大吃一惊,语气甚至结巴起来,「你额头上怎麼流了那麼多汗?生病了?」
「或许吧。」我有气无力的靠住椅背。
「我去把公司的医生叫来。」她急忙往外走。
「不用了,我这是老毛病了,医不好。多休息一会儿就行了。」我可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又胳膊上的古怪伤口,闹出恐慌来就麻烦了。
「这样啊,那你好好休息吧。」她说著关心的话,但身体丝毫离开的迹象也没有。
她还是一屁股霸占著我的床,难到她就没有点常识,不知道所谓的休息就应该躺在床上吗?还是说她从来都是像马一样站著睡觉的?
对於我奇怪的眼神,她反瞪了回来,「看我干嘛。」
「没什麼。」我叹了口气,决定无视她。
一时间,整个帐篷都陷入了沉寂中,她似乎有什麼心事。而我却在想手臂上的恶心伤口。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床上,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於周芷婷忍不住了:「喂,我说你羞愧不羞愧。一个大美女坐在你的寝室里,你就真能忍得住不说话,不说端水倒茶招待了,就连话都不搭理一句。」
「那你要我干嘛?脱光衣服把你扑倒?」我装出邪恶的笑,不过由於心情不好,没有成功。
「扑、扑倒!」显然我的话将她吓了一跳,周芷婷本能的抱住了胸口,「想死的话,你就扑上来试试。」
「算了吧,我对飞机场不感兴趣。」我耸了耸肩膀,用眼神测量了某女的胸围。不算大,也远远没有我形容的那麼小。
「你!流氓!混蛋!」她生气了,狠狠地瞪我。
「好啦,不要在跟我打哑巴谜了,我真的很累,有什麼话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吧!」
我的耐心完全被磨灭乾净了,乾脆将话给挑明。这妞赖著不肯走一定有原因,不等她说出来,我就根本没办法处理自己的问题。
周芷婷没想到我会如此直白,她沉吟了片刻,然后下定决心似的猛然抬头。她用黑白分明、清凉如水的眸子望著我的眼睛,缓缓的叹了口气,「我跟你讲个故事吧。也许这个故事有些曲折离奇,你也许不会相信,不过,还是希望你听一听。」
「行,我洗耳恭听。」我坐直了身体。
一直都觉得这小妮子很奇怪,性格也有些矛盾。她曾经提到过有个秘密计划,或许有求於我了,所以准备坦白了。
「这个故事要从周氏家族的一个秘密说起。」周芷婷见我很配合,於是伸出丁香小舌润了润嘴唇,开始讲述起来。
她讲述的是从小到大的人生以及不断煎熬著她的惶恐不安。随著她清脆中充满无奈的语言,这女孩的一切像是画卷般像我缓缓展开。
第十章 秘辛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跌宕起伏,就如同那首网路上流传甚广的独白讲述那样。
生命中,不断有人离开或进入。於是,看见的,看不见的;记住的,遗忘了。生命中,不断的有得到和失落,於是,看不见的,看见了;遗忘的,记住了。然而,看不见的,是不是就等於不存在?记住的,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忘记?
周芷婷感叹著:「我不知道我现在做的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了,或许当我终於老死的时候,我才会知道这些,所以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做好每一件事,然后等著老死。但是在周氏集团里,老死,或许是一种奢望。」
「我一直都怀疑自己不是老妈亲生的。说实话,最近几年我和父母已经很少见面了。父亲就是个傀儡,在公司里根本说不上话,他对我也不冷不热。」
「而老妈,作为周氏集团的总裁,事情很多,人也很忙。从小到大就对我很严肃,冷冰冰,从来不笑。她一直将我当作接般人培养,要求得很严厉,小时候常常会被她训得喘不过气来!」
她给自己到了杯白水,像是品酒一般的小口小口喝著,「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怎麼清楚了,总之我对所谓的周氏集团,所谓的这个家感到无比厌烦,甚至恐惧。」
「第一次觉得自由,是在十三年前。那时我才六岁,本来那个时段的孩子应该正是玩耍、和朋友同学尽情畅快嬉闹的年龄,可我却忙著和公司一起到处搬家、转学。」
「一年要追赶花期到三个以上的地方,常常刚在一个圈子里混熟,交往到好朋友不久,就会硬生生的被掐断、离开。六岁的我虽然懂不多,可一次又一次的相同遭遇,让自己越来越痛恨这种生活。」
「就在那年,奶奶出事了。当时公司还是奶奶当家,可突然有一天,奶奶在开会的时后猛地惨嚎起来,痛得扑倒在地上,整个人都痛苦的打著滚。爷爷冲过去将她抱住,送进了医院。」
「回来后,奶奶的脸就变了。变得坑坑洼洼,像是被虫啃过似的。医生查不出是什麼症状,最后确诊为遗传性变异。」周芷婷冷笑一声,「天知道什麼是遗传性变异。总之从那天起,奶奶的性格就变得古怪起来。她似乎对发生在自己脸上的可怕黑洞不感到意外。」
「回家养病的当天晚上,奶奶将老妈叫到自己的房间整整一个晚上。她俩在里边说了什麼,没有人知道,我很好奇,就趴到门边偷听。」
「奶奶和老妈说话很小声,我只隐约听到了『传家宝』这三个字。」
「传家宝似乎早就传给了老妈,奶奶要她好好培养,一定要将公司做强做大,将老祖宗的光辉和产业延续下去。」
「第二天,奶奶召开会议,将总裁的位置让给了老妈。她将十三号货柜车的货柜装修了一番,和爷爷住了进去,从此后基本上就很少出门,而她脸上的痕迹也日渐恐怖起来,不但也些肿胀,也长出了越来越多的黑色细孔。」
「那些细孔彷佛蜂窝似的,有一次,我甚至看到里边有散发著剧烈恶臭的绿色液体流了出来,恶心得很!」
「绿色液体?」我脸色一怔,不禁回忆起自己的胳膊被枕头人形咬过后,也同样流出过弥漫恶臭的绿水。看来自己的感染性伤口和周婆婆的屋子,两者间果然是有联系!
「老妈坐上了总裁位置后,整个人都变了。虽然从前她对我也很严厉冰冷,可之后对我的态度更是变本加厉起来。她不准我和别人玩,只准学习,学习公司的管理知识以及养蜂的经验和技巧,一个六岁的孩子哪里会喜欢这东西,我却没办法反抗!」
「随著年龄的增大,我对养蜂人的生活越发的厌倦起来。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熟悉一个朋友然后忍痛分离,冰冷而且感觉不到亲情的父母,还有常常犯神经质的爷爷奶奶……这一切弄得我快疯掉了。本来很好的成绩也因为不断转学而跟不上课程。」周芷婷仰倒在床上,呆呆的看向帐篷顶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是吗?俗话也曾说过,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则是各有各的原因。」我评价著,「我见过许多悲剧家庭,他们的痛苦和不幸比你可怜多了。至少你生来就是大小姐,今后的人生也不会缺钱花。」
「或许确实有人比我更不幸福,但我老妈可不会给我零用钱,我自己所有的钱都要像集团中的员工一样,用自己的双手来挣,这一点无可厚非,毕竟培养接班人确实要令其吃苦。我也一直没有介意过,可老妈的态度却一次又一次让我心寒。」周芷婷又道。
「她从来就不顾我的感受,而老爸,他这麼多年来,跟我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当时我还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世,直到几年前爷爷去世后,偶然和奶奶聊天,我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虽然奶奶将我叫得很亲切,对我也和蔼,可从她的眼睛深处,我完全找不出对待亲人的热情,仔细看,才发现奶奶的眸子里全是彻骨的冷。」
「你就是从这里判断自己是捡来或者领养的?没有任何其他证据了?」我挠了挠额头。这女孩长期处在冷暴力家庭,怀疑自己的身分很值得同情,许多相似家庭中的那孩子都发生过类似的心理障碍。
「你以为我得了多疑症吧?」她居然从我表情里读出了我的心思。。
我尴尬的矢口否认,「怎麼可能,你比我可正常多了。」
「又耍贫嘴。」
她微微嘟嘴,模样既清纯又可爱,「虽然当时我确实没有真凭实据证明自己的身世,不过前年体检的时候,我偷偷的拿了老爸老妈的体检报告。这一看果然有所发现。我父母都是B型血,而我则是AB型。你说两个B型血的人怎麼可能有AB血型的孩子?」
我沉默了,在医学上的确是如此。父母血型A+A,子女只可能试A或者O型血,绝对不会产下B或者AB血型的子嗣。
「有没有可能你现在的父母是重组家庭,两人的其中之一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