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此刻听到萧晨风对皇上的亲口招揽竟然加以拒绝,人人都是大出意料之外!
一时间,众人看向萧晨风的目光便如看向一个傻瓜;又如是看见了一具死尸一般。众人均知,如此当众悖逆皇上的意思,依着皇上的脾性,萧晨风今日定然难逃一死!
韩擒虎目露忧色,便要出口求情。一侧,杨林背着皇上,偷偷的向他使了个眼色。
在座之中,恐怕只有杨林才真正的知道皇上真正的意思!也知道杨广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把萧晨风怎么样。
而另外一个心中笃定的人,便是萧晨风自己了。
萧晨风虽不知道自己究竟接触了什么人使得杨广如此关注自己,但却知道,那个人不论是谁,必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那人既然能够让杨广这位天下至尊对自己另眼相看,当然在皇上的眼里分量极重!便是看在那人份上,自己今日也是绝无危险可言!
所以萧晨风才敢,当面拒绝。因为他有恃无恐!料定了杨广不会真的杀了自己!
杨广斜倚在椅上,面上无喜无怒。但周遭的空气却像是突然凝固了起来!一份莫名的滞重感觉充盈于众人的心中。一时间,大殿上若干人均不由觉得呼吸困难,浑身泛起无力的感觉。
山雨欲来风满楼!
劝酒喧哗之声戛然而止,大殿上呼吸可闻。
第二卷 江湖行 第三十章 阴差阳错
洪福客栈。
大厅之中,孤灯如豆。
偌大的大厅,只有一桌客人尚在自斟自饮。昏黄的灯光下,照的这一幕显得无比的冷清。
一个黑衣少年静静地坐在角落里。虽是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那里,却仍是坐得笔直!便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浑身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虽然现在客栈中并没有别人在,可是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坐在黑暗之中,因为,黑暗,最利于隐蔽!而他,正是一个需要黑暗需要隐蔽的一个杀手!
血泊。
自萧晨风单身赴会之后,血泊只觉心神不宁,在房中再也呆不下去。便来到前厅,要了两碟小菜,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
二更了。血泊心情有些急躁起来。
客栈的小二将整个身子缩在柜台后面,对自己对面的这个年轻人,他连看也不敢多看一眼!似乎每看一眼眼中均会感觉到一阵刺痛!这个年轻人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小二并不知道,这便是杀气!但他却本能的感到了不舒服!所以,他尽量的挑了一个离血泊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心中却是暗叫倒霉:偏偏轮到自己当值,便有这个瘟神一般的少年呆在大厅不走了!
长夜漫漫。尤其是面前还有一个这样的人物,小二就更加觉得这个夜晚,越发长的没有尽头了……。
时间过得真慢!小二心中抱怨。
门外风声呼呼,刮得遮门的厚棉布帘子啪啪直响。
厚厚的棉布帘子呼的一动,带进一股寒风;一个人一闪身便进入厅中。花白的头发,看上去年岁已是着实不小。
这个老者打扮却是甚是怪异,上好的绸缎袍子,却背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据血泊目测,这个酒葫芦若是盛满了酒,恐怕最少也要七八十斤重!红红的酒糟鼻子滑稽的耸动几下,目光便有些馋涎欲滴的看向了血泊桌上。
血泊虽不好酒,但却是向来是非好酒不喝!此刻桌上摆的,正是两壶上好的杏花村!
老者似是非常遗憾的摇摇头,走到了小二靠坐的柜台边,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柜台,老气横秋的道:“小二哥,我老人家问你件事。”
小二急忙堆上满脸笑容,道:“老人家请讲,只要小的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
老者甚为满意的“唔”了一声,道:“请问小二哥,这几天店中客人有没有一个叫做萧晨风的小伙子?”
此言一出,血泊背脊登时挺直。浑身紧张起来。
店小二一脸笑容滑稽的僵在脸上,登时说不出话来。他当然知道,这位叫做萧晨风的客人此刻已是在定国王爷府上赴宴了。这位客人能够得到定国王爷赏识,并亲自大摆筵席,定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若是自己泄露了他的行踪,却因此出了事,那自己有几个脑袋来顶?
更何况,此刻那位萧晨风公子的朋友就在自己身边,自己如何敢说出去?那不是找抽吗?
店小二一双眼睛不由得求助的望向了血泊。
那老者却是会错了意,见到店小二一脸欲言又止的看向那个角落中的年轻人,顿时恍然大悟,几步走了过去,大咧咧的道:“你就是萧晨风嘛?”
在老头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热切,便是血泊也不由得为之不寒而栗!那种眼神……。便如是一个三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乞丐突然看到了一堆无人看守的白面馒头,便如是一个输光了所有的赌注连自己的老婆也输进去的输红了眼的赌徒突然发现了一座金山……这种眼神,热切的近乎疯狂!
这位老者,正是萧晨风的母亲的得力助手,残天盟中一人之下千百人之上的大长老!今夜甫到京师,刚刚安顿下来。柳依寒本已发出命令,明天全城探寻萧晨风的下落。但大长老却甚是不忍柳依寒那急切的眼光。毕竟圣主与自己的儿子分别已经有十五年之久。十五年中,一颗慈母之心早已是为自己的儿子牵肠挂肚,伤痕累累。如今总算有了自己儿子的消息,柳依寒的心情之急切可想而知!
大长老心下早有定计,托词出来喝酒,及至寻到这里,已是寻找了十几家客栈!能够让圣主早一刻与自己的儿子团聚便是早一刻,须知夜长梦多。
十几年的相处,大长老对柳依寒的佩服已是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自然也深深的知道了作为一个失去丈夫失去儿子的女人,能够拥有今日的局面是如何的不容易!所以,大长老不忍心让柳依寒再痛苦下去,再牵挂下去。哪怕只是早一刻找到柳依寒的儿子,那圣主的牵挂也是少了一刻!
血泊冷冷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老气横秋的老头,心中早已把对方定类为江湖上的赏金杀手!心道这么老了还出来讨生活,也真够不容易的。血泊翻遍了心中关于江湖杀手的所有记忆,确实没有发现里面有这么一号人物,心中更加断定,既然这么大岁数还没有创出名头,不过是个无名之辈而已!
血泊心中大定。如此无名之辈,自己打发了也就行了!何必再让这个老家伙去打搅萧晨风?
“不错,小爷就是萧晨风,老头,你可是活的不耐烦了嘛?”血泊清清淡淡的道,语音中却是充满了藐视。在他看来,一个如此在江湖上不入流的杀手竟然也想来分一杯羹,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荒天下之大唐!
兜头吃了个大热屁。大长老脸上表情甚是怪异!他做梦也想不到,柳依寒圣主那么清丽如仙的人儿,儿子却是这么一个张口便骂人的德性!想到萧晨风与柳依寒母子分离十五年,自然是有失家教,能够长大成人已是相当不错了…。不由得心中释然。
“小子,你师父就没教导过你,跟老人家说话,要客气点吗?”大长老觉得,既然萧晨风如此没有礼貌,自己虽然是他母亲柳依寒的下属,但圣主对自己一向不薄,始终将自己当做一个可值得信任的大哥来对待,那自己理所当然的也可算是萧晨风的长辈,非常有必要对他敲打一下,毕竟,一个年轻人有着这么嚣张狂妄的性格可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将来行走江湖必会吃大亏。
“客气?就你个老不死?也值得小爷客气?快给老子滚蛋,惹恼了小爷,当心小爷把你的狗爪子剁下来下酒喝!”客气?笑话!对于敌人,血泊从不认为需要讲什么客气。若不是萧晨风至今未归,两人尚未会合,依着他一向的脾气,此刻便要将这个惹人厌的老头一剑刺个透明窟窿!
大长老气得浑身哆嗦,颌下花白的山羊胡子无风自动!
“无知小子,今日老夫便替你那苦命的母亲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让你小子知道知道厉害!”
血泊自幼便失去了双亲,母亲在他的心中,一直是一个神圣的名词!是一个任何人均不可以诋毁的存在!此刻听到眼前这老头竟然要替自己的母亲来教训自己,恰是触犯到了血泊心中最隐秘的禁忌!二十余年来心中最大的隐痛突地泛上心头!
血泊霍地站起,双目霎时间变得通红,神色甚是可怖!一字一字的说道:“老头,此刻便是你想走,也是来不及了!纳命来吧。”
“铿”!光华一闪,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出现在血泊的手中!血泊额头青筋毕露,脸上杀气冲天!
第二卷 江湖行 第三十一章 生死顷刻
一股无形的威压突然充盈了整个天地!便如是九天之上的厚厚乌云突然就这么压了下来!压在众人的心头,不由得人人呼吸不畅。
正在举杯劝饮的众人动作纷纷僵在空中。
杨广虽只是一动未动的呆在那里,甚至姿势也没有丝毫改变,依然是斜斜的依靠在太师椅上。但在众人的眼中,杨广的身形似乎在这一瞬间变作了耸立云霄的高山峻岳,带着毁灭一切的凌厉,就要这么压了下来!
登时人人噤若寒蝉,屏息静气,竟然不敢大声呼吸。
这是一位长期高居在天下权利巅峰的帝王身上自据的威仪,那股君临天下的威霸之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还是一位绝代武功大宗师的浩荡真气之威压!那傲立在武学巅峰,俯视天下芸芸众生的超卓人物!对普通人,甚至是对武林中人来说,这样的人,便是无异于神袛一般的存在!仗剑千里,天下无敌!谈笑纵横,沛之莫御!
萧晨风第一次领教到了什么叫做巅峰!他清楚的感觉到,此刻的杨广若是一座高山,那自己便是高山山脚处的一块碎石;杨广若是一辆正在疾驰中的大车,那自己便是妄图拦住这辆大车狂驰之力的那只螳螂之臂!对方随时随地,甚至不用费一丝一毫的力气,便可以将自己碾为齑粉!
萧晨风不仅是冒犯了一位绝顶高手的意志,更是触犯了一代帝王的威严!
萧晨风顿时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的估计严重错误!此刻的杨广,绝对可以不顾任何人的感受,将自己立斩于当地!以杨广如今的实力,只是他一身之力已是足以抗衡整个江湖!更何况,他还是当今天下权倾一切的一代帝王!
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不必再顾忌到任何人的意志!他完全可以藐视天下,在这个世界上任凭自己的意愿独断专行!
自己如此当众违逆了这样一个人的意愿,让这个平生最爱面子、最是独断专行的一代暴君对自己动了杀机!
可惜,萧晨风终是猜错了这一点。在这个世界上,杨广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不在乎!杨凌儿便是杨广无论到了什么地步都需着意呵护的这样一个人。若是杨广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抛不开放不下的,那便是杨凌儿!
杨广重重一哼,众人只觉如同胸口被一柄大锤重重一敲!登时心脏均是急剧的跳动了几下。
杨广拂袖而起,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便在刚才瞬间时间内,杨广心中已是转过了千百遍要将眼前这个少年杀死的念头。杀机凛然,竟然越想越是不可遏制。每次均是想到杀死他后小妹那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勉强抑制。
杨广知道,自己决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再呆的时间一长,恐怕自己什么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便要下达将这个少年杀死的命令了!但是杀死这个少年,或许自己就要失去自己最后一个亲人!这样的险,杨广自认现在还是冒不起的。所以他要走,离开这个地方。
萧晨风却是不知道,便在刚才顷刻之间,自己的小命已是阴间阳世千百次的来回了……
不顾众位大臣的跪拜相送,带着一身抑郁的怒气,杨广决然离开了定国王府。众人只是看到了杨广那巍然的背影,却已是感觉到了那背影中蕴含的勃然怒气!
杨广一出殿门,集聚多时的怒气与忍不住提升起来的真气一下子散了开去,顿时那股足以令天地变色的威严之气成波纹状向王府四周散发出去。
振翼之声顿起!杨林养在府中视若珍宝的几十只墨雕感受到了这股直欲撼动灵魂的凛冽的杀气与沛然的气势,顿时惊得纷纷飞起,在空中久久盘旋,迟迟不落;震惊恐惧的尖利叫声不绝于耳。
门外稍稍一阵骚动,接着便听得有大队人马行动之声,声音整整齐齐,丝毫不乱。渐渐远去。
萧晨风听到鸟儿鸣叫,蓦然抬头,正见到一只墨雕从殿前低空疾飞而起,忍不住眼前神光大亮!浑身簌簌而抖,心中忍不住的欢欣之意!差点忍不住便要放声长啸!
众人见他浑身颤抖,都是以为适才被皇上吓到了,但此时萧晨风已是正面拒绝了皇上的招揽!等于犯下了藐视圣威的灭族大罪,众人均是对他兴致缺缺,甚至避之唯恐不及了,一旦与这小子说上一句话,说不定就此惹祸上身,那可不是好玩的…。
杨广拂袖一走,众人也已是呆不下去。再加上杨广一走,这场宴会已是没有了丝毫意义!众人都是心明眼亮之人,心知肚明之下,纷纷起身告辞!
杨林也不挽留,只是吩咐下人送客出门。众人走出大殿,满眼望去空空旷旷,刚才还充斥于王府的御林军与御前侍卫,现下已是不见半个人影!想必随着圣驾的离去,这些侍卫在得知消息后,早已在第一时间内,无声无息的撤离。而王府的下人们尚未得知这个消息,来不及补充这些空缺,王府便显得极为冷清起来。
韩擒虎走出大殿之前,眼睛向着萧晨风看了一眼,口中长长一叹!说不尽的惋惜之意!萧晨风面含微笑,长揖相送。
韩擒虎终是什么话也没说。此时,无论说什么,都已没有了丝毫的意义!无精打采的挥挥手,韩擒虎便在殿前拾镫上马,几名护卫前呼后拥,渐渐离去。几骑已远去,似乎风中犹传来韩擒虎这位军方大佬的一声长叹……。
为萧晨风惋惜的又何止韩擒虎一人而已。杨林便站在萧晨风身侧。此刻,杨林已顾不得再去诧异这个刚刚丧失了大好机会、本应面目无光匆匆离去的家伙为何现在还是迟迟不走;心中早已被为萧晨风的惋惜充满。
杨林清楚地知道,刚才萧晨风一言出口,失去的究竟是什么,损失有多大!那简直不可以任何价值来衡量了。
那一句话,代表着萧晨风终此一生,已是绝对再没有任何希望涉足政坛!这对于萧晨风现在表露出来的文弱书生形象来说,不能入朝从政,已是断绝了一生的希望!
更何况,萧晨风或许现在还不知道,杨林却是非常清楚今日之会到底是为了什么!萧晨风一言出口,依杨广的脾性来说。萧晨风与杨广再无缓冲的余地,等于在不知不觉之间,亲手断送了自己终身的幸福!杨凌儿,那个貌若天仙、姿容绝世的百合公主,从此便与萧晨风再无任何可能!
看到萧晨风尚在懵懂之中,杨林不由得长长一叹。杨林对那位侄女甚是疼爱,而杨凌儿在杨林面前也是甚为乖巧,真心的将杨林当作了一位可足以信赖的长辈,两人之间,等若父女一般。
而今日一见萧晨风,杨林虽是面上冷冷淡淡,但对萧晨风无论是谈吐风姿,均是觉得无懈可击。对这位日后的乘龙快婿心下也是甚为满意,觉得完全可以匹配自己的那位国色天香的侄女,杨林不禁老怀堪慰。不过为了萧晨风日后的发展,杨林还是强迫自己做出冷淡之态,毕竟自己脾气耿直,在朝中树敌太多,若是自己对萧晨风稍露亲近之意,难免有些人便会将他当做了政敌,那萧晨风以后在朝中便会有诸多不便。而自己免不了常年领兵在外,未免鞭长莫及。
杨林为萧晨风考虑的可谓深远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