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子固然重要,但现在命却更重要,能溜则溜。
“不忙走,我们再聊聊。”
白筱一出声六子扣着鬼差肩膀的手,越加的紧,更令他动弹不得丝毫。
白筱笑嘻嘻的将他看着,好象刚才什么也没做过,突然问道:“鬼王的新生儿长得还晶莹透彻?”
她似笑非笑,如果不是六哥去了鬼王的请宴,还真被这厮骗过去了。
鬼差堆着的笑一僵,偷看了六子一眼,没敢说谎,“小的是跟鬼王沾了点亲,但的场合全是大人物去的,哪有我的份?”
“我怎么听说你去了吃酒呢?”白筱冷哼了一声。
“是小的欠了人家的赌钱,一时手头上又紧,躲着没敢出来,怕人家上门追债,便把了些银子给当差的,如果有人问我,便说我跟阎王去吃酒了。指着拖一天是一天,过上些日子手上松了再还上。”
“是吗?就算是跟了阎王去吃酒,来去也不过六七天时间,放这风声,怕不是放给收赌债的人听的,而是另外的人听的吧?比如。。。。。。我……“
鬼差脸色一变,一副可怜相,“小的怎么敢,姑奶奶也说了,吃酒也不过六七天,等六七天满了,再过日子您就百年了,要想寻我,到了下面寻上一圈,便能见到,小的何必自找麻烦?“
白筱身子前倾,笑道:“你就是指着我再也见不着你了,才有恃无恐。“
她声调淡然,好象是随口而出。
风荻和六子听了,却是同时脸色大变,不解的看向白筱。
鬼差脸色本来就煞白,这时顿时泛了青,唇都哆嗦了,“姑奶奶,这,这话是什么意思,您到了地下,怎么可能见不着小的?”
白筱头歪了歪,一眨不眨的将他看着,“如果我魂飞魄散了,不就见不着你了吗?”
风荻愣了愣,闻出这话里的厉害味道,脸色顿时大变,逼视向鬼差,审视的视线象是要将他身体一层层剥开。
“姑奶奶,您这是哪来的话啊,您好好的怎么能魂飞魄散呢?”鬼差嘴里这么说,腿上却是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白筱将珠子在指间抡了一圈,“这珠子里养着的东西,一点点吞食着我魂魄,再过六七年,也就被吞得差不多了,剩余的残渣自有给你珠子的人出面,一掌击得碎去,化在冥冥八荒之中,还哪儿去寻你?”
从树梢上射下的阳光将风荻媚魅近乎妖孽的容颜映的邪态横生,一双桃花凤眼中闪着犀利光芒,蕴含的怒意足以将人焚成灰烬。
一把从白筱手中夺过珠子,捏了鬼差下巴,将珠子塞入他口中。
鬼差双眸瞬间睁大,含着那颗珠子,咬着牙关,死活不肯吞咽,蹬腿拼命挣扎,试图脱离六子的掌控。
然六子虽然散漫出了名,但白止帝家出来的儿女又岂能有弱的,再加上还有个本事仅次于龙君太子的炎皇太子风荻。
任他如何上挣,又哪里有丝毫作用。
风荻拇指滑过他的咽喉处,猛的一按,顿时封了他的气息。
口中珠子顿时从他喉间滑下,直落下腹。
鬼差双手卡着喉咙,两眼上翻,不住咳嗽,可是那珠子顺顺当当在他肚子里落了根。
风荻勾唇一笑,眼里堆着的寒冰却象是要将他全身血液也冻住。
鬼差面如死类,感到风荻的手又慢慢移到他腹间,小腹处顿时有热意涌来,脑中‘嗡嗡’作响,恐惧到了极点,嘴里胡乱求饶,“二位殿下,饶了小的吧。”
第二卷 第164章 谁的珠子(二)
鬼差又惊又怒,更多的却是害怕,如果风荻催力将体内珠子催化,蓄在里面的阴魂没了那十五万年修为护着,便会破珠而出,他的魂魄免不得要被它吞食干净,落下个永世不得超生。
而且这么个死法,连鬼司都无从查起,就算寻到了尸体,也只能记下个死因不明,真是冤得不能再冤。
“这珠子,到底是哪来的?”风荻嘴角轻勾,笑纹浅露,一双珀色眸子却鬼魅森寒到了极点。
鬼差哆着唇,想也没想便道:“赌……”
话刚出了口,只觉他掌上传来热意,肝胆瞬裂,看向白筱,后者神色淡然,竟抬了手慢慢的剔着指甲,看也不看他一眼,全无阻止风荻的意思。
再也崩不住,老泪横流,“是……是冥王给我的……”
白筱嘴角微勾,唇间的笑也是冰寒不带一丝暖意,雪白的小手搭上风荻肩膀,“表哥,悠着点。”
风荻按在鬼差腹部的手掌一松,“如果问你的话,再敢乱说一句,别怪我心狠手辣。”
六子抠着他肩膀的手也是一松,拍了拍手掌,也坐了回去,事到如今也不怕他敢跑,不知从哪儿摸了把纸扇子,扯开来,也不嫌大冬天的风凉,慢悠悠的扇啊扇,悠闲得很,“这事,你只对着容华倒也罢了,偏扯上我妹妹,这就走得远了。
如果你想瞒下什么,就先扳着手指头,算算你家有几口人,等我回去禀报了我家老爷子,保证一个都拉不下,该炸的炸,该散的散,帮你顺得平平整整。
至于那牌子,我也用不着还你了,直接交了阎王,这事他还得先去抽了他一条筯。”
阎王虽然不知这事,但终是他的疏忽大意,才让冥王和鬼差有机可寻。
说完瞪了风荻一眼,拿了扇子往他肩膀上一打,“虽然不管怎么着,那厮都会寻到空子把这事办了。但这一遭,终是你把阎王灌醉的,如果容华知道这事,等他回了九重天,你们这架可有得打了。”
风荻一抽嘴角,“也得他回得去。”
白筱慢慢垂了眼,口上不说,心里却象刀扎身一般的痛。
鬼差失了肩膀上的力道,再站不住,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当年冥王寻到他,只要他将这珠子给白筱,等白筱这一世后,便取出里面阴魂,将那十五万年的修为渡于他。
他偷偷打听过,容华逆天,天地不容,而白筱进了他的命格,自是难保周全。
那时他并不知道这阴魂会吞食别的魂魄,想着白筱虽然身价高贵,但终是没直接转世的,大不阴损些,损的也是容华。
反正容华没得好活,再阴损些也是无防,上天不就是想他不得好活吗?
如果自已得了那十五万年的修为,便可以直接飞升九重天,任个仙位,不必再在这见不得天日的地底当这小地仙。
再加上冥王做保,等他上了九重天,便荐个好职位给他。
对他而言自是鸡犬飞天的好事。
后来不住有幼小阴魂失踪一事发生,阎王叫他去查,他查来查去,那些失踪的小阴魂全是绕着白筱出没的地方,才开始怀疑上那颗珠子有问题,便去寻冥王说理。
冥王这才给他摊了牌,图的就是白筱给他儿子陪葬。
刹时间他如雷贯耳,偷偷去寻白筱要回那珠子,偏白筱不肯给他,他又不敢明说原由。
哪知这事被冥王知道,寻了他,如果他再敢多事,便将他给珠子白筱,是想吞食容华和白筱的魂魄的事说与龙君和白止帝。
那二位是什么人?远只上神,跺跺脚都能让九重天震一震的,他在他们脚下,连只蚂蚁都算不上。
这次龙君太子的事,已经让龙君很是伤神,这气憋着正无处可泄,如果他这时撞上去,永不得超生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他的儿儿女女,亲亲戚戚,凡是要扯上的关系的无一逃得掉。
而冥王走了这一步,就没指着事情泄了能全身而退,根本就是破罐子破摔,成则为王,败则为寇。
再说冥王也是一位飞升的上仙,又守了多年的上仙台,再加上丧子之痛,就算要办,多少也要给他点面子,去了仙籍,却不见得会打烂魂魄,到了下面滚上几百世的苦,等那二位气消了,再加上过往的仙家底子慢慢通融,慢慢的或许也就回来了。
说来说去,惨的还是他这个小鬼差一家子。
饶是他再后悔,悔当时鬼迷心窍,却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至于得不得那十五万年修为,能不能有仙位,已经不重要了。只求白筱快些混完这一世,当真和容华一起来个魂飞魄散,这件事便神不知鬼不觉。
做贼总是心虚,怕白筱察觉寻来,便借?鬼王添新生儿的事,把了些好处给别的鬼差,如果有人问起他,便说去吃酒了。
他没指着说是谁问,那些鬼差只当他是好面子,想借鬼王充充胖子,反正得了好处,随口说说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件事也如他所愿的传给了白筱。
哪知还是没能躲过去,被六子给擒了来。
远古只神生子,如果有天生异骨必有灵光穿透九重天。
大家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万年不曾见过灵光,但近几年来,却频频见到灵光。
首先是与炎皇私通的宛晴产子,结果是风荻带了天眼。
再便是青丘碧珠落地,然灵光未过九重天,便熄了,但她终是带了上不得台面的读心术。
众仙为这事衰叹了好些时日,因为过去九重天只得一位远古上仙识得读心术,可惜随着前炎皇一同死于邪魔入侵,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却只得个半吊子。
哪知没几年,龙君得子,灵光直冲九重天,带的却是死的那位远不能及的读心术,为此事,上天欢庆了九天九夜。
再就白止帝产下一双儿女,也是两道灵光直冲九重天,偏偏这对狐狸蛋子,却寻不到是什么灵异之处。
众神仙聚在一起琢磨了大半年,也没看出个眉目,最后得了个结论,是灵光放错了。
第二卷 第165章 谁的珠子(三)
后来这对狐狸蛋子,长大了,甚不好学,到处捣蛋生事,说它们不好学吧,凡事过他们的眼,没有不会的,所以别看六子一天到晚散漫得很,一身本事却不容人小看。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解去白止帝给白筱上的封印。
白止帝夫妇怕他到凡间寻碧珠又去掺合到白筱和风荻的事,搅出让人收不得场的烂摊子,才封去他的仙术,只留下些能上天下地,到处乱滚的小把戏。
上仙台,没有十几万年,而且有相当了得的修为的,谁敢轻拭?
容华三万来岁便去闯上仙台,已让龙君捶胸顿足。
而白筱小小年纪被卷进上仙台,要知上仙台的九九八十一难,不管怎么混弄,没有过硬的本事和机缘,都只有化在里面,绝无取巧可言。
她进了上仙台,无人指着她能活着出来,不想竟飞仙成功,二万岁得以飞升上仙的,天地间只得她一人。
一个只会调皮捣蛋的小狐狸蛋子竟飞升上仙,那些神仙凑在一堆,又忆起她和六子出生的那双灵光,怕是有道理的。
那些八卦在这些日子早传遍了九重天,鬼差又爱在赌场上鬼混,自是知道的。
如果只是白真和白筱,自然发现不了珠子里的阴魂,他大可以一口咬定不知那珠子里的事。
偏偏这里还多了个风荻。
冥王将儿子的阴魂蓄在修为珠子里,瞒得过别人,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风荻的天眼。
盘盘算算,终是老老实实的把知道的如实说了。
六子听完,眉头一皱,揽了白筱的肩膀,“我记得那年老爷子给娘办寿宴,冥王带了他的丑儿子过来,那丑儿子成天就跟在你屁股后面,后来喝多了几杯,闯了你狐狸洞。
虽然被人揪了出去,没干成什么事,那丑儿子竟犯了酒疯,当着许多神仙的面说,既然毁了你的名声,就娶了你回去。
你恼他让你当众难堪,哄了他去后山,贴了他一脸的狗屎,又引着他在各路神仙面前逛了圈,出尽洋相,他父子二人呆不下去,捂着脸走了。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料到,没过多久,冥王便送了贴来,想结亲家。
老爷子本有些看不得冥王,说他为人不大正派。
娘亲过寿,他闯了你狐狸洞不说,还满嘴胡言,老爷子碍着面子,当着众人没说什么,心里却不舒服得很。
那贴子连指尖也没沾一沾,便叫人退了回去,难不成你跟他的梁子就在那里候结下了?
话说,九重天出丑的事多去了,也大多是暗里斗上一斗,没说能要将人恨到死的。
再说求婚被拒的多去了,如果都要对方女儿给自已儿子陪葬,这天下女子还不死绝了?冥王是不是死了儿子,人也傻了?“
白筱越听唇边的笑越冷,如果当真只是这些过结,倒好说了,然上仙台有上仙台的规矩,泄漏天机是大罪,说与六哥听了,自会反噬到六哥身上。
上仙台里的事,断然不能胡乱说出来。
抬头看向鬼差,“阎王叫你查阴魂失踪一事,可有叫你查活尸一事?”
第二卷 第166章 北皇露形
白筱绝对不相信,死了那么多人,那些死去的人都是该死之人。
“活尸一事,阎王并不知情。”鬼差现在只想保命,自然是问什么答什么。
风荻冷笑,“怎么可能?数万人无故死去,阎王那儿会不知情?你是当我们年轻好骗,还是当真是阎王无能?”
“小的不敢哄骗三位殿下,阎王确实不知情。这件事还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听到什么,如实说来,要不然……哼!”风荻眼角邪媚顿生。
鬼差吓得脚下一软,跌坐下去,一骨碌爬起来,不敢起身,跪在了地上,“那些人全是被撕下半缕魂仍蓄在体内的,虽是死人,却又未死尽,被摄去的魂魄尽数被冥王吞食,所以那些人根本就没到地下报道,下面的生死薄上是阳寿未尽。就算有一部份阳寿尽了的,却没分到我手上,不知是怎么处理的。小的说的句句是实话,三位殿下饶了小的吧。”
白筱倒吸了口冷气,“你说冥王吸食阴魂?他如何会这种邪法?”
神仙吸食凡人的魂魄,那便已沦为邪魔。
鬼差点头如捣蒜,“姜族长老家先祖,曾经有一位是极有灵性的,一心想修炼成仙,但急于事成,无意得了一门邪法秘籍,可以吸食比自已弱小魂魄来增加自已的法力。那本秘籍残缺不全,却被他生生悟了出来。
于是他便在吸食小动物的魂魄来修炼,无意中吸食了一个刚死去的人的魂魄,发现一个人的魂魄竟强过许许多多小动物的,于是他便开始四处寻找将死之人。
天下虽然天天许多人死,却也不能全发现在他周围,就算寻到了,可能魂魄已经离休去了下面报道,他又在修炼的兴头上,这样一来,他便开始急燥,最后终是走上邪路,开始自已杀人吸食别人的魂魄。
吸食了大量本不该死的人的魂魄,自会反噬,体内热气乱拱,如果不泄了体内的火,便会爆血而亡,而且只得长老家与众不同的至阴至寒的女儿身,方可以泄得那一身的火。
于是他便开始将族中女子占为已用,自是乱了伦理之德。
这样一来,他法力迅速大增,没能入仙,却进了魔,最终被上天诛杀。
于是姜族长老家族禁用了这门邪功。
冥王剥下十五万年的修为,一身修为去了四分之三,委实亏损得很了,不知他如何得到了姜族长老家禁用的邪功,又不知如何得了苗巫后人珠儿,用珠儿的血制造活尸,从而吸食他们的魂魄。
小的贪财,发现阴魂失踪一事,以为是别的鬼差办事不牢,才出的茬子,便想查个明白,可以敲上一笔小财缓缓手紧,不料却追到了冥王那儿,小的哪里还敢想敲钱财的事,只求保得小命,所以也不敢向别人提起。”
风荻越听越气,恨不得一掌将眼前的人一掌拍个魂飞魄散,一把揪了他的衣襟,将他提了过来。
“北皇是不是冥王化身?”
鬼差更吓得浑身打颤,“是他,就是他。”
白筱冷笑,算是明了了。
冥王设下这庞大的阴谋当真是没少废心力,设法将珠儿投胎苗巫之家,偷窥‘活尸’之术。
为何贺兰装疯卖傻到那种程度,他也不容她死去,也可以理解了,因为长老家死得只得贺兰一个女人。
贺兰死了,他吞食魂魄反噬的火毒便远处可泄。
而他为何死活要得自已这具宿体,自不需明言了。
白筱将拳头握紧,恨得咬牙。
就说为何世间有这么狠心的父亲,根本是披着做父亲的皮,利用容华和古越的那点血脉之情,将他们蹂躏于掌中,为仙家的儿子报仇。
这样的事绝不允许发生。
杏眸半窄,忍痛起身。
风荻摔开鬼差,握了她的肩膀,将她按下,扫了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