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淡淡而言。
“当真没有吗?”她失望的扁着嘴。
他默了片刻,道:“再不走,赶不上时辰,你见不着他了。”
白筱嘴角微微勾起,沉默便是不否认。
出了门口,见三梅结口结舌的捂着嘴看着她,“公……公主?你……你的脸……”
“怎么?”白筱摸着自己的脸,“镜子!”
三梅如飞的进屋捧了个小铜镜出来,举到她面前。
白筱看着镜中的自己,‘哈’的一声笑,再看向镜子旁边的三梅,镜里镜外一般的模样,难辩真假,他居然把自己弄成了三梅的模样。
顺水推舟的吩咐三梅进屋假扮她,顺便盯着风荻,不许他到处乱窜。
…………………………………
一辆马车在容府门前停下,慕容幼南从车内下来,抬眼看见从门里出来的容华和三梅,愣了愣,窜到他们面前,不能肯定的问道:“你是容华?南朝的容华?”
容华不予理睬,走向在面前停下的自己的马车。
白筱嘴角轻撇,这个慕容幼南来的真不是时候。
“等等。”慕容幼南伸手拦在容华身前,大眼里闪着好奇和兴奋。
容华停了下来,冷眼看着身前少女。
白筱望向容华马车上的护卫,那护卫屈着一条腿,背靠马车箱壁,嘴里咬着一片树叶,全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慕容幼南走前一步,笑道:“今天难得有幸在这里遇上大名鼎鼎的容公子,相逢不如偶遇,让我见识见识公子的尊容。”
白筱眉头一皱,这个慕容幼南仗着父亲是北朝丞相,这儿又是北朝的地盘,无法无天了,敢这样招惹容华,她记得不错的话,容华那个护卫可不是吃素的,一个能抵得她那四个脓包护卫。
虽然急着去见古越,却也想看看容华如何应对。
不料容华只是绕开她的手,继续前行。
在与慕容幼南擦身而过之时,慕容幼南突然伸手去揪他的慕离。
突然寒光一闪,慕容幼南哎哟一声缩回手,翻过手心,惊出了一身冷汗。
手心一片黑紫,那片黑紫大有往上蔓延之势,厉声尖叫,“你对我做了什么?”
容华冷冷道:“难道你不知道,揭我面罩者死?”说完将手中素针掷于地下,抬步上了马车,问愣杵在那儿的白筱,“你不走?”
白筱扭头看着慕容幼南,再看向容华,“她……”她并没将他的慕离掀起,他便要了她的命的话,实在心狠手辣,草菅人命了些。
再想自己不止一次的揭开他的慕离,额头渗出冷汗。
慕容幼南到了这时才回过神,知道害怕,抖着声音,“你敢……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过是北朝右丞之女。”容华冰冷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既然知道,你还不赶快给我解药。”慕容幼南几时吃过这亏,手上已麻木全无知觉,又怒又怕。
容华冷笑一声,“别说你,我就是毒杀了你爹,也无人能拿我怎么样。”
语调平静,说出的话却是何等狂妄,但在别人听来,丝毫不觉得他说这话,有何不该。
白筱心里砰然乱跳,朝车内道:“她也只是一时好奇,饶了她吧。”他这么神神秘秘,对他好奇的人何其多,个个都杀,他还不成了魔头了。
他不答,只是淡淡的问白筱,“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白筱多少也听过些关于他的事,所听之事都是对他尊重的同时,又有些畏惧,慕容幼南今日之举实在是有些过了,想起曲峥说起过的一桩,有人曾经冒犯他的事,后来是请了一位极有名望的老人登门谢罪,才算将那事圆过,“你这毒,毒发要多长时间?”
“六个时辰之后。”
白筱暗松了口气,没马上要她的命,便是有回转的机会,推推懵在那儿的慕容幼南,“快回去寻你爹。”
坐上容华的马车,看着身侧他放在身前半拢在袖中,只露出几根修长手指的手,“你到底有多少绝活?”
医术,易容,杀人,都是出自他这双无暇的手。
“不多。”他面前慕离随着马车晃动轻颤。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慢慢伸手将他的慕离卷起,等了等,不见他有什么反应,干脆将整个纬帽取了下来,“当真没有人揭过你的面罩?”
“有。”他窄长的眸子悠然的看着她,好象根本没有发生过刚才他用毒针扎人家的那慕。
她有些涩然,抬手去摸他的眼,“我是说,除了我。”
“没有。”他回答的干脆,按下她的手。
“那你为什么不拿针扎我?因为我是北朝的公主?”
他眼眸微敛,再慢慢打开,嘴角含笑,看向她的眼眸幽深黑沉,“你是不是公主,对我而言,并无差别。”
“那到底是为什么?”白筱不会忘记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份冷漠,对她的转变怕就是因为看到了那碗汤药开始。
他静看着她不语,良久才转开脸,“不知为何。”他自己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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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052章 摸摸脸,表表白
白筱无语,他对她连找借口的精神都省了,就一句‘不知……’打发她也着实容易了些。
也好,彼此多些距离,以后不再见,也不会有什么留念。
“你打算怎么回我皇姐?”
“实话,实说。”容华招呼马夫在前方路旁停下。
“就说我的腿根本没事,一直是欺瞒她和我父皇?”这么告诉白宜,她不知道北皇会不会算她一个欺君之罪,明天进了宫,还有没有机会出来。
华容微微一笑,抬手撩起窗帘,看着马车缓缓慢下来,“我今日不曾给你把到脉,如何知道你的病情?”
白筱愣了愣,看着他俊美的侧脸融入窗外撒入的阳光是,似影似幻,美得有些不真实。他今天到容府,的确没给她把过脉,小脸上慢慢漾开笑意。
“你……”
他转脸看向她,眼角含着融融暖意,让她如沐春光,“难道我有说错?难道这不是实话?”
白筱撇脸一笑,“实话,的确是实话。那你和她的交易且不是失败了?今日你不是白走了这一趟?”
他放下手,窗帘在他耳边垂下,掩去强光,五官柔和下来,漆黑的眸子更加澄清明亮,斜靠在车窗上,“与她的交易是败了,与你的交易却成了,横竖是一桩买卖,有何不同?”
“你这么做,当真只是为了打发掉风荻?”白筱笑着看他,不知该怎么看眼前这个少年。
“嗯,走一趟,得个清静,甚好。”他望着她的眼,她的笑,不知她长大后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和那人一样?
“你真是怪人,你不愿他烦你,尽管打发他出门便是,何必这么麻烦?”
“他轻功极好,我那几道竹蓠墙拦不住他。”他突然也想象她那般,伸手去摸摸她那双眼,抿了抿唇,眸子微微一黯,手在袖中握紧。
白筱‘哈’的笑出了声,风荻的轻功的确不错,半夜摸进她的房间,皇宫里的护卫折腾了一夜也没能摸到他半点影子。
能让这么个静得如一汪止水的人头痛,风荻也委实是个人才。
看着他此时闲然安静的模样,再看他一直看着她的眼,莫名的心慌,忙撇开脸,去掀他身边窗帘,探头望向窗外,马车正靠向容府出来,与去他的宅子分路的地方,“我们为什么停下?”
她趴在他身边窗上,半边身子几乎压伏在他身上。
试问天下还不曾有人靠他这么近过,顿时有些不自在,又不便强行将她推开,只得往后缩了缩,然座椅只得这么宽,一边是窗壁,一边是她的身子,他又能缩到哪儿去,只得僵在那儿,不敢动弹,免得触碰到她的身子。
“他今日会过来,一会儿,会从这里路过。”
她回头望见他拘谨的模样,觉得有趣,挑眉笑了,“你为何不住在宫里?”
“你为何不住在宫里?”他不答,反问。
“哈。”白筱心间一动,同道中人啊,都是受不得宫里约束的人,除开他那一肚子的心眼,这人其实还不错,甚有意思,“你的眼睛真好看。”
她随风飘开的几缕秀发拂在他脸上,痒不可奈,她的话入耳,禁不住皱了皱眉,转脸避开,入眼却是她阳光般的笑,轻咳了声,不自在的又要将脸转过另一边。
白筱正看得有趣,马车停下,她的身体带碰上惯性往后一晃,压向他胸前。
他眉头拧得更紧,呼吸瞬间屏住,身体也崩得更紧。
白筱想着他有断袖之好,难道是碰不得女人?好奇心起,见他这番模样,顿时起了捉狭之心。
装作扶着他肩膀借力坐直之际,突然飞快的凑上前,在他眼睛上亲了亲,咬唇一笑,“我喜欢你的眼睛,和他一样的眼。”低头见他愣忡着,幽眸由惊转怒。
勾唇一笑,原来他是会生气的。
他握了她的双臂,将她推开些,俊逸的面颊含着冰霜,“你太过放肆,难道不知招惹我的人,没有人能有好下场?”
白筱并不怕他,迎视着他的眼,和那战场上所见,烙入她心里的那双一模一样的眼,微微一笑,“因为他吗?是爱他,还是怕他?”
他凝视着她的眼,方才升起的怒意,慢慢消褪,这才多大的小人儿,哪能知道什么是爱,“都不是。”
都不是?白筱不解的看着他的眼,这片刻间,他眼里已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宁静。
一阵马蹄声传来,白筱心猛的一跳,推开他,扑到他身后窗前,掀了窗帘向外张望。
三人三骑向这边急驰而来,带头的一身黑衣裹着矫捷身驱随着马匹奔跑起伏,黑色的纬帽掩去他绝世的容颜,帽下黑发在风中飞扬。
白筱望着他迅速奔近的身影,恍如那一身黑色铠甲的将军迎面奔来,呼吸一窒,眸子暗沉了下去。
眨眼间,古越已奔到近前,侧脸看了看停在路边的马车,以及趴在车窗上的她,并不停留,径直往前。
她心绪涌动,全身的热血腾上头顶。
今天是她最后的机会,她要问问他,他是否是她所看见的那个人。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明日,或许便不会离开……
“古越!”她急唤出声。
古越只是回头望了望,并不作丝毫停留。
白筱急情之下,猛的站起身,抛开车窗,就要往下跳,说什么也要将他唤回来,无论如何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突然腰间一紧,一条有力的手臂环在她腰间,将她生生拉了回去。
她一个趔趄,坐倒在身后少年怀中,慢慢垂下的车帘缝中望见古越已然远去。
回身抓住容华的手臂,急道:“快,去追他。”
他漠然的看着她脸上的焦虑之色,心里深处,掠过一抹不悦,温和的道:“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白筱惊疑的看向他,他眸色沉然,看不出什么想法。
他轻点了点头,对外道了声,“走,容府。”
马车缓缓启动。
白筱直到这时方知他并非戏言,慌了神,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束缚,然看似文弱的他,臂间的力道竟大到让她挣脱不得丝毫,马蹄声已远,急道:“我们有协议的,你得送我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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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让学生用“皱纹”造句,一学生写:我爸爸的蛋上有很多皱纹,老师批评家长不该啥地方都让孩子看。家长解释说:这孩子从小粗心,少写一个“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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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男坊
第一卷 第053章 可气的男人
“你已经见过他。”容华箍紧她小小的身子,不让她跳车。
白筱身体瞬间僵硬,一种被欺骗的感觉紧紧包裹着她,慢慢转身,见他清雅俊秀的脸容淡然从容,澄澈的眼眸深处荡漾着波澜,“你说什么?”
“我说,你已经见过了他,我得送你回去。”他将她放到身边座椅上,并不松开箍在她腰间的手。
白筱的脸黑了又黑,沉了又沉,气急败坏,使劲推开他,“这就叫见过?一句话都没说上就叫见过?”
他看着她,微一偏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慢慢的道:“我答应你见他,并没答应你,一定要跟他说话。”
白筱怒极,瞪着眼前墨石般的眸子,明明与那人一样的模样,这么张脸却让她恨不得搧他一巴掌。
愤怒,委屈,懊恼,诸多情愫缠绕在一起,翻江倒海的涌了上来,忙吸了吸鼻子,强压下涌上双眼的热流,冷冷道:“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
“知道。”他淡淡而言。
“那可你知道,这对于我而言,将失去什么?”
“不知道。”他声音柔和。
白筱不管再怎么忍,鼻子终是一酸,泪涌上眼眶,倔强的瞪视着他,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果然是个任性的性子。”他抬手,用指尖拭她眼角的泪,动作轻柔。
白筱突然双手抓住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两眼仍一眨不眨的紧瞪着他。
他一动不动的凝看着她的眼,眉头都不曾动一动,好象她咬着的并不是他。
她尝到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含着他的手臂,瞪了他半晌,仍不见他有所反应,才松了口,垂眸见他雪白的衣袖被一圈慢慢渗出的血珠染红。
“解气了?”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仍然温和,淡然。
白筱将眼泪蹭在他袖子上,抬眼看他,在他脸上看不到愠意,又扯了他的袖子擦了擦鼻子,“你真是登徒子。”
他扫了眼被她擦花的袖子,微微一笑,“随你怎么说。”
“我有话要问他,带我见他一见。”她任不肯放弃。
“不行。”他也不让退,将窗帘揭了条缝,望了望,离容府已经不远,放下窗帘,单手扣着她的手腕,闭目养神。
白筱将视线从扣着她手腕的手看上,滑下的袖子,被血渗得花花斑斑,再顺着他的手臂看上,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何种滋味,“你不问我为什么非要见他吗?”
他不睁眼,薄唇轻嗑,“不问。”
“你对你相好的事,就这么没有好奇心?就不想知道我与他有什么前缘往事?”他越是淡定,白筱越觉得自己快被胸腔内的火烧成灰烬,只想说些什么来激怒他,让他难受。
“不好奇,也不想知道。”他的眼,眯开一条窄缝,斜睨着她,“想让我吃味,可打错了算盘,你还不到能让人吃味的年纪。”
白筱哑然,这该死的缩小版宿体,如果换作她的真身,看他还能不能如此淡定。
被他握紧的手腕,挣也挣不脱,就算挣脱了,只要他拦着,也见不了古越,将头扭过一边不看他,生着闷气,眼不见为净。
随着车摇晃了一阵,白筱冷静了下来,刚才一时冲动问了他,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都不见得捞到个‘好’字。
如果不是他,她不知会如何失望;如果是他,当真不离开,一直这么被禁要这里,又有什么用处?
再看向身边的俊容时,已不再那么厌烦。
低头,轻轻揭起他宽大盖到手背上的阔袖,意外的发现,他的手臂并不象她所想的纤细如柴,肌纹清晰,十分结实,月白的肌肤上留着一圈仍渗着血珠的牙印。
呃!刚才气头上,那一口还当真没有留情。长了些愧疚出来,“不痛吗?”
“一点点。”他仍闭着眼,长睫翘成好看的弧线。
“不用上点药吗?”
“你那小毒牙,还毒不死我。”
白筱干咳一声,提着他的绣着暗竹纹的袖边,“这衣裳上的血迹怕是洗不掉了。”
“嗯,下次记得赔我一件。”
白筱无语,“小气。”嘟啷着嘴,“先不说你那位的相好是一国太子的事,就说你做大夫,难道给人治病,收取的疹费,还买不起一件衣裳?巴巴的要我赔给你。”
他眼眸半敛,唇边含笑,轻睨向她,“我给人看病,不曾收过银两,两袖清风,哪来闲钱买衣裳。”
白筱嘴角一撇,“在我手腕上搭了三根手指就得了半座城池,还说不收人银两,骗谁?”
“城池虽然收过,银两确实不曾收过,再说那三根手指换来的城池,还倒贴不少银两,我做的可是赔本买卖。”
“谁信?”白筱失笑,他这人真真是得了好,还卖乖,方才的愁云淡了不少,挨近他,趴在他肩膀上,神色暧昧,“你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