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棋局在风荻脑海中浮过,赫然开朗,容华图的是‘守’。
他要的就是各国间的平衡,以守来保自己,防暗中的北皇。
挑眉一笑,却全然没有平时的轻挑戏笑,要败容华,便要先破他的这个‘守’字。
文端讲解完要避开的所有开关,将人散去。
白筱站起身,无意中转眸过来看见风荻眼中的那抹难明的诡异,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你??????”
封死眼角轻瞥,勾唇笑了,蓦然伸臂过来,将她揽进怀里,动作轻柔,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想到一个给你出气的办法,让他为舍你和孩子后悔,可好?”
看着她脸色慢慢转白,将她又抱得紧些,唇几乎压在了她的耳边,“我知道你会舍不得,但只有这样,你才会对他死心,才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声音越加的低柔,声调却带着杀萧的冷冽,叫白筱从头寒到了脚,望进他媚入骨子的眼,张了张唇,竟发不出一个音符,过了许久,才透过一口气,“你要做什么?”
风荻凝神着被他囚在怀里,忍不住轻颤着的白筱,绝美妖艳的眉眼间的冷寒杀气与他眼底深处蓄着的深情柔意交织在一起,“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既然容华舍了她,那么就休想再靠近她。
白筱紧盯着他的眼,不知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心里砰然乱跳,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我不会要你这么做。”
风荻不以为然的睨着她笑了笑,“你尽管告诉他,越是如此,这个游戏越是有趣。而你也越可以看清他的无情,看得越清,越可以对他放手。”
细想这些年来与容华和古越的对峙,不管从哪方面,容华都不是重儿女私情的人,无论人和事,都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
做这样的人的女人,注定要受苦。
他不容白筱如此。
这些日子,他记起的以前的事越来越多,虽然还不能确定他自己和白筱的身份,但已然明白,自己是冲着白筱来的这世间。
既然能追了她来这里,他们之间的情缘便不会在这一世便结束。
这一世,他对她、铸成大错,不再指望她能原谅他,但求随着时间流逝,能尽可能补偿于她,让她慢慢淡去对他的恨,下一世能重新来过。
偏偏她一头扎在了那个冷血清情的容华身上。
如果容华当真珍惜她,倒也罢了,偏偏对她又是如此冷清??????
要想结束这一切,唯一的办法,让白筱对容华死心,只有她对容华的心死了,他们才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风荻挑眉,抬手在白筱下巴上一刮,神态轻挑,转身朝着营帐方向而去。
白筱杵在原地,胸口起伏不定:他到底要做什么?
青儿向她走来,往她肩膀上一拍,“那疯子又做什么?”
白筱望向风荻,轻摇了摇头,“这前面怎么会有乱葬岗?”
“听我爷爷说这地方并不是从来就没人居住,很早以前是有不少的牧民居住的,只不过地势太远,这一路过来,你也见到,极难有地方形成村镇,所以各国君王对这地方也不重视。也正为这样,这一代的牧民,就少人理会,有一年发生瘟疫,也无人前来救治,结果那些牧民几乎都死了,剩下极少数的人也离开了,这地方便成了无人之处。”
“原来如此,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也不算得久,我哥哥说容华亲自他去看过那些得瘟疫而死的尸体,说是有百十年以前了。那些尸体还是子涵将军带人送了话多石灰来,亲自清理的,全葬在了前面,因为没有户名,都葬在了一处,所以叫乱葬岗。”
第二卷 第131章 浊气
白筱望向前方,前面雾蒙蒙一片,看来容华和小孤为了这些孩子,没少花心思,“这里到乱葬岗还有多远?”
“这里过去一个把时辰,便是乱葬岗,要走完乱葬岗最少得六七个时辰,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明天启程,到晚上也就出了乱葬岗。”文端向他们起来,向白筱一点头,把话接了过去,从怀里取出一个金丝香包递给白筱。
“乱葬岗的浊气太重,我们族长叫在下将这个交给公主,可避避浊气。”
白筱微微一愣,还没接,青儿已经一把抢了过去,提在手上晃了两晃,“我哥哥好偏心,为什么给她,却不给我?”
文端笑了笑,“族长早想到了这层,叫在下传话给姑娘,普通人并不怕这些浊气,而这香包是保小孩子用的。如果姑娘想要这香草荷包,便早些寻个男人嫁了,给他添上个外甥,他自会给你。”
青儿怔了怔,脸上一红,把香包丢给白筱,啐了一口,“他自已有这闲功夫唠叨我,倒不如花这心思去娶个老婆。”
白筱脸上也是微烫,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已怀了孩子的事,“谢谢文哥,你们族长他还说了什么吗?”
“族长说,托你的福,挣了容公子不少银子,买了不少大好的药材。如果公主领他的情,就把那什么血瑚珠多丢几回,让他再多挣几回银子,就算是报答了他的恩情了。”
白筱听得目瞪口呆,无语的‘哈’了一声。
青儿满面迷惑,“什么血瑚珠?”
白筱望了回天,见文端不走开,只得又问,“他还有事要文大哥传?”
文端摸了摸鼻子,有些难为情,轻咳了一声,“我们族长另外吩咐在下顺便问一问公主,欠他的二千两银子有没有捎过来?”
“什么?”白筱瞬间睁大了眼,差点吐了血,瞪了青儿一眼。
青儿一听那二千两银子,也有些不自在,后退着打算开溜,“不关我的事啊。”
白筱哪能让她溜边,一把将她扯住,才对文端道:“他……他明明在我府上拿了我好几们东西来抵那二千两。那些东西别说二千两,就是二万两都有了。”
文端也不知白筱和小孤之间的纠葛,只是有话照搬,“族长说,当时回来的急,而公主的东西难出手,没难能换成钱,堆在这儿就是废品一堆。如果公主不嫌麻烦,这次回去,尽管带了回去。当然,如果公主嫌麻烦,他也不介意帮您免费保管。”
“那家伙,简直是狗改不了吃屎。”白筱脑海里浮现出小报在风荻的府上屁颠着偷东西时甚欢悦的模样,连尿壶都不放过的人,居然说那些东西是废品?“我的东西难出手?那风荻的夜壶,他卖了多少?”
文端也是一呆,这公主看着文文秀秀,居然暴粗口,骂的还是自已的族长,脸上的笑即时一僵,甚尴尬。
青儿也觉得这哥哥财迷的丢人,难为情的陪了个笑,“那夜壶没卖,给了我爷爷,你忘了?”
白筱白了她一眼,那财迷不拿去换钱,她才不信。
“我就说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不见了,原来是被人给偷了。”
不知什么时候,风荻已经直至他们身后,凑到白筱和青儿中间,似笑非笑的低声又道:“小孤的喜好可真特别了些,那么多值钱的东西没要,只要了人和我那尿壶。早知他这么喜欢那尿壶,这次来,也就再多捎上一个给他,也算是礼上往来。”
“谁……谁要你那玩意。”青儿一噎,涨红了脸,把白筱一指,“那尿壶不是我哥拿的,是她拿的……”
风荻一愣,惊诧的转头看向白筱,神情瞬间暧昧起来……
白筱差点呛出了血,当时她藏东西,偏偏漏了一样,为了不被小报发现,只能抱在怀里,根本没细看,哪知道是那玩意。
但这时候当真是千口难辩,一张脸也是绯红,索性使了横,对青儿道:“我未卜先知,你爷爷对那东西爱如性命,所以捎了来孝敬他老人家,难道还错了?”
说罢不理众人各异的眼神,转身便跑,再呆下去,当真要窘死人了。
青儿眨巴着眼,这丫头简直是在抵她爷爷,气闷得要命,“我爷爷几时对那东西爱如性命了。”回头见风荻眼里的玩味更浓。
脸更红得象要滴血,瞪了他一眼,一跺脚,捂了脸飞快逃窜了。
身后传来风荻肆无忌惮的笑声。
文端也算听出了眉目,忍俊不禁,又不好笑出声,憋得好不辛苦。
********************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地方离乱葬岗近,风竟也比别处阴冷不少。
日落以后,风越发冷得刺骨。
白筱依坐在被子卷上,手捂着小腹,眉头紧皱。
不知何故,越近夜晚,肚子里的孩子越闹腾得厉害,这时日落西山,竟没片刻安宁。
捏了小孤给她的那个香包,凑到鼻边闻了闻,淡淡的药香,确实让她莫名慌乱的心定了下来些。
微微一笑,这东西还当真有点用处,揣进怀里,迷迷糊糊的睡去。
刚睡得熟,突然觉得胸前一烫,心里莫名的一惊,顿时醒来,低头向胸前看去,却并没什么不妥之处。
撩了身边窗帘,帐外已经漆黑一片,四下里静得只剩下风声,怕是已过三更。
握了握坠在胸前的明珠,正要倒身下去,再睡上一会儿。
蓦然胸前又是一烫,还没来得及查看,腹间刹时绞痛,渗了一头的冷汗,深吸了口气,痛楚没减,反而越加的阵阵紧缩,倒象是有双小手在里面死劲的拽她。
心里砰然乱跳,一手捂了隆起的小腹,一手紧攥了身下被褥,咬牙强忍。
然肚子里的孩子,竟象是疯了般的闹腾,腹间的疼痛,却一波强过一波,咬牙强吸了口气,哆了唇轻唤,“青儿……帮我唤大夫………”
青儿睁开朦朦睡眼,一眼睨来,见她脸色煞白,吓得顿时慌了神,一骨碌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奔,“钟大夫,钟大夫……”
第二卷 第132章 怪事连连
容华带着亲兵披星戴月,已有七日没停下来扎营休息,人疲惫之极不说,马也累到极限,眼见又将入夜,寻个避风之处,停了下来,“扎营。”
众铁骑亲兵翻滚下马,就地便躺了下去,一动也不愿再动,过了才起身扎营做饭,草草用过,便各自回帐休息,他们深知行军的日子,惯来少睡眠,能多睡一刻是一刻。
容华刷了马,撩了帐帘,正要入内,突觉天边有异,抬头见明月钻进云层,片刻间从云层另一端出来,却变得血红一片。
陡然一惊,以及莫名的乱跳,象是要蹦出胸膛,天有异象,必有祸事,回眸望向京城方向,一片祥和,这么说来祸事出在前方。
心脏越加的紧缩,只恨不得马上能飞到她身边,看一看她是否平安。
然此时固然心急如焚,却是无计可施,紧攥着帐帘的手,几乎将那方帘子拽了下来。
锁着眉,面色凝重的紧盯着天上赤红的月亮,再不挪向别处,只盼这次天现异相与她无关,然不管他怎么盼,心里却怎么也无法平静。
牙根咬紧……若儿,别怪爹狠心,爹也是实在没有别的路可行。你一定要争气,顽强的挺过去,你没了,你娘也撑不下去,一定要挺住。
************************
风荻睡梦中凭空惊出身冷汗,猛的醒了,左右巡视,并无异样,抹了额头汗水,披衣而起,撩帘出来,撩帘出来,只觉阴风阵阵,头顶却是一片血红。
想着白日里文端受小孤之托转交给白筱的香包,向白筱的帐篷望去。
眉心微皱,难道前面乱葬岗当真有邪物出没?
帘子一抛,见青儿跌滚着出来,即时白了脸,飞跃过去,径直冲进帐中,将面色死灰白白筱抱进怀里。
视线在她身上巡过,她额头上不住滑下的汗水将两鬓秀发打得透湿,紧贴在惨无血色的面颊上。
银牙早将失血的薄唇咬破,渗出丝丝鲜红,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一握她的手,冷如死人,顿时慌了神,“这是怎么了?”
白筱已痛得说不出话,只是死攥着他胸前衣襟,喉间哽咽了半响,才哆着唇抖出几个,“孩子,孩子……”
风荻脑中‘嗡嗡’作响,更是三魂失了二魂半,“该不会是要生了?”这时离她生产的日子还有一个来月,这临时忙的哪里去寻稳婆。
帐帘一抛,青儿已拽了衣衫不整的钟大夫进来。
风荻如见救星一般眼巴巴的瞅向钟大夫,“大夫,快看看,她这是不是要生了?”
虽然钟大夫不是稳婆,但这时候也顾不得这许多,捉到一个算一个。
钟大夫睡前才给白筱把过脉,虽然脉象有些波动,象是胎儿十分活跃,但并无别的不良的症状,更无要早产的迹象。
这里突然见她如此,也有些愣神,但他终究是医术高超,又见多识广的大夫,片刻间已经稳了神,细把白筱脉搏。
一把之下,眉头慢慢收紧。
“怎么?”风荻见他皱眉,也跟着皱眉,心里紧巴巴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钟大夫摇了摇头,将白筱面色又看了看,重新将指头搭在白筱手腕之上,良久才奇怪的‘咦’了一声,手指却不离白筱脉搏。
风荻见他将几根手指搭过来搭过去,半天就是没个屁放,急得恨不得踹他几脚,“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是吱一声。要开什么药,赶紧着开了,好叫人熬煮了来。”
白筱强忍着痛,定定的看着钟大夫,“大夫,是不是胎儿……不保?”
她一直没断的服容华配的那药,早有尽是准备,但这时一想到可能是孩子要滑,或者是要死在腹中,便心如刀绞,绝望在心间慢慢滋长,腹间之痛却又远不如她的心痛。
钟大夫拈着胡髭摇了摇头,眉头拧了又拧。
“这就是在下奇怪之处,公主并无滑胎之相,而且胎儿心脉也并未变弱,反而比平时强了数倍不止。公主腹痛难忍,只怕是孩子闹腾的过于厉害所致。”
他行医近四十年,从来不曾见过,也没听说过胎儿在肚子里能闹腾成这副光景的。
白筱听说孩子没事,长松了口气。
风荻睨了白筱一眼,象有只手紧紧握着他的心脏,使劲一捏,这孩子对她来说怕是重过她自已的性命,“是不是要生了?”
“并无要早产的迹象。”钟大夫也从来没遇上过这样的情形,也着实头痛,他唯一认定的,可能是与容华给的那药物有关。
这几个月来,他对这件事也一直想不明白,按理普通有服下白筱现在服下的药量的百分之一,胎儿也早该没了,然而这孩子到是活的好好的,还一天壮过一天,只不守平日里就比普通胎儿好动许多。
他也想不出别的解释,只能定为这胎儿精力过剩,但这时也就未必活跃过了头了。
风荻过去虽然身边女人一堆,但从来没有真枪实弹过,自然没有哪个女人有怀孩子的经历,对这事也就更摸不到魂头了,但见白筱痛得不行,并无减轻的趋势,心里更急,“那就赶紧着给她开药止痛吧。”
钟大夫为难的看向白筱,“孩子还有个把月就要出世,岂能轻易服药?再说实在查不到病因,怎么能胡乱开方?”
他的话无疑的在风荻强行压制着的冷怒情绪上添了一勺子油,如果不是他此时怀里抱着白筱,已然跃起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然他再怎么忍,眼里的怒焰也是压不下去,直喷向钟大夫。
“往日里总是听人吹嘘你医术如何高明,遇上点事,居然连病因都探不出来,我看也是空有虚名。”
他虽是一国之君,这时急起来,却也开始不讲理了。
钟大夫也是在宫里呆过的人,对皇家人的心性自然也是了解,这事也确实古怪,又不愿昧着良心胡乱开药,暗自苦笑,“确实是在下无能。”
白筱胸前明珠一阵一阵的烫,烫一次,腹中胎儿就闹腾得更厉害一些,慢慢的略有所觉,死劲攥了风荻的手,“这事怕是另有蹊跷。”
第二卷 第133章 互不相欠
白筱的声音有气无力,落在风荻耳中,竟象在旺火上****子的冰,那火竟瞬间降了下来,人也开始冷静。
这一路下来,他的腿伤一直由钟大夫亲自护理着,钟大夫的医术和医德,他是看在眼里的,绝非他嘴里的庸医,也不是为了求生和钱财一味依附巴结权贵的人。
所以他说下不了药,便当真是下不了。
青儿端了热水进来,帐帘一开一合,天上血红再次落入眼中,方才心里的阴影又自拢来。
深吸了口气,“那现在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