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又迫进一步,“真没什么?”
知秋喉间哽了哽,没了底气,宫中男女私通是死罪,脸白了下去,‘扑通’的一声跪了下去,“公主这不怪三梅,都是小的………你要杀要刮,小的绝不敢有半句怨言,求公主放过三梅。”
说完可怜巴巴的看向容华,见容华只看白筱,哪里敢向容华求情,只得又向白筱求道:“公主………”
白筱将手背在身后,偏头看向容华,“这事,怎么处置?”
知秋随着白筱视线转向容华,见容华向他睨来,羞愧的低了头。
容华看向白筱,浅浅一笑,“随我来。”
侧身放白筱过去,才对知秋道:“你也来。”
知秋不知他要如何处置自已,忐忑不安爬起来,拂了膝上尘土,战战兢兢的随着容华进屋。
容华绕到书案后,请白筱坐下,自已方随后在书案后坐了,翻出书册压着的一份礼单,另外还有一份房契,递与白筱,“这是古越给你的,你看还少什么,我们补。”
白筱接了翻开看了,微微笑,那日古越向她许的诺,他倒是没忘记。
三梅只是个丫头,不过是自已信得过的人,他们竟是按着向正经姑娘家下聘备的习俗办的。
足见他们对她是何等尊重。
他们兄弟二人均是不喜欢奢华铺张的人,这礼单上的东西,虽然都不是什么昂贵之物,却是样样实在,均是寻常人家过日子的必须之物。
如果拿知秋和三梅二人的月俸置办,怕是到过了四十才能勉强备上这些。
知秋不知容华手中是何东西,见白筱合了册子,向他望来,禁不住一哆嗦,埋着头不敢看她。
白筱在离开前另有一个心愿就是将三梅的事办了,虽然按理三梅得随她前往,但她往后身落何方,又如何愿意因为自已误了三梅的终身。
将知秋细细打量了一阵,她初到南朝,便是由知秋服侍着,对他也算了解不少,后来又知他便是容华在街上救回去的那个垂死的叫化,所以对容华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这个为人处事极有分寸,并非象一般的奴仆那般全无主见,三梅跟着他,断然吃不了亏。
知秋昨夜一时没忍住,与三梅偷吃了禁果,心里发虚,被白筱这般盯着,禁不住两腿发软,哆着唇道:“公主……昨晚是小的迫着三梅……不许她回去,与她全无关系……”
他急得汗流浃背,见白筱不言不语的,只是将他看着,再沉不住气,向容华跪下,“公子,你杀了小的吧。”
容华不答,施施然的看向白筱。
知秋面如死灰,这事他们公子确实也得由白筱处置。
白筱将手中红礼单册子一下一下的轻拍着手掌,“好,也不是我护短,既然你说这事与三梅无关,我对三梅就不加以追究了。不过………”
她紧盯着知秋,接着道:“不过你也是在宫里多年的人,知道通奸是什么下场。我也不能因为你是容华的人,就这么算了。所以对你,就得按规矩处置。如果你认为我办的不合理,现在当着你们公子的面,你还可以申辩。”
知秋一听,长松了口气,紧张得崩昨僵硬的肩膀,顿时垮了下来,抹了额头冷汗,“谢谢公主,小的知道罪该万死,没有可申辩的了,谢谢公主开恩。”
白筱睨向身侧容华,“那这事就由我处置了?”
容华平静的含笑看他,“但凭处置。”
第二卷 第039章 物归原主
白筱这才面露笑容,将手中礼单册子交于知秋,“这东西,你过过目,如果没问题,我可就代三梅收了。”
知秋迷惑的接过,看过以后,更是一脸的不知所然,“公主,这是。。。。。。”
“这是你们太子和公子代你给三梅下的聘礼,我就罚你这辈子只娶三梅一个,不许纳妾,不许在外面储小,更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你可做得到?”
知秋如雷击的鸭子,呆愣了半晌,方不敢置信的看向容华,见他笑笑然的轻点了点头,方知这一切并非做梦。
死罪顷刻间变成了天大的喜事,饶是他平时如何的口齿伶俐,这时也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的向白筱和容华磕头,“小的谢谢公主,谢谢太子,谢谢公子??????小的就是亏了自己,也绝不会让三梅手半点委屈。”
白筱坦坦然的受了,“既然如此,你发誓吧。”神色认真。
等她走后,三梅便再无依靠,能靠的只得知秋。
知秋跟着容华,地位只会越来越高,有的男人一旦得势,便难免心存异心。
如果那时知秋一旦如此,三梅过得定会十分凄凉。
所以她如今能做的便是要他立个誓,以此来约束于他,人一旦有了约束,就想偶尔存了异心,也不至于放纵,外面的风花雪夜自然成不了气候。
她能为三梅做的,也仅此而已了。
知秋直起身,跪得笔直,当真一脸认真的发了毒誓。
容华一直于一旁静静的看着,直到这时,方从桌下握了白筱的手。
白筱呼吸一紧,他竟当着下人的面如此不顾忌,向他看去。
后者面不改色,浅浅的睨了她一眼,手指轻撩她的掌心,道:“我找人算过,五日后便是吉日,你觉得如何?”
“甚好。”白筱脸上笑的僵硬,掌心中像有蚂蚁爬过,又不敢动。
知秋更是喜得忘了身在何处,望着白筱和容华一味傻笑。
容华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平日有机灵能干,一到这事上就成了这幅模样,“你也别在这儿杵着了,去帮我备些野味,经议案我自己下厨。明天带些人过去,吧院子收拾出来,该怎么备的,我们不能缺了,省得到时公主嫌我们礼数不够。”
知秋一叠声的应了,屁颠屁颠的奔了出去。
白筱低头笑了,斜看向他,放在自己怀里,手掌似有意,又无意的落在她小腹处,脸庞埋进她颈间秀发,闻着她浴后的幽香,柔声道:“你来去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他们正郎情妾意,他哪能欺负 三梅去。”
他手掌温度自她腹间传开。
大半年吗?白筱身子微僵,心里苦涩。
项间温热的呼吸慢慢让她身子软了下去,手覆在他的手背,轻压在自己小腹,依在他怀里也不愿离开,“你不怕有人进来看见?”
他将揽着她的手臂放松,容她能舒服的半躺在自己怀里,望定她的眼,伏下身,轻吻她的唇,“这会儿不会有人来。”
白筱向外间瞥了一眼,心跳加速,转开脸,僵了身子想避。
他也不迫她,唇只是顺着她转开的面颊,滑到她耳垂上,轻轻含住,舌尖轻舔她的耳珠。
白筱的面颊随着耳间的湿意越来越烫,不知他为何今日何如此不避忌,欲起身离了他怀里,转念一想,过几日一别,将不知以后会是何种情形,将唇一咬,反往他怀里滚进了些。
抬脸见他看着她头上的血瑚珠发钗,眸子里清清澄澄,亮如星辰,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绵绵情意,柔如春江之水,然而并无别样欲望。
白筱的眼眸也随着他温柔神色黯了下去,斜睨了他,故作不满的道:“你送女人东西也太懒了些。”
“呃?”容华不明她话中之意,回眸向她看来。
“既然珠儿有一对血珊瑚耳坠,送我钗子,难道就不能用用别的东西?如怕是根草荆也强过你这东西。”白筱撅着小嘴,甚是哀怨。
“怪不得你那日发这么大的脾气,不肯要这钗子,原来为了这个。”他摇头轻叹,眼角笑意荡开,心间满是浓情蜜意。
白筱沉来呢嗔怪,“难道我还不该恼你?”
容华又轻摇了摇头,苦笑了笑,“筱筱啊,筱筱,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哦?”
容华从贴身怀里取了织锦荷包,将那对耳坠倒在掌中,血红的珠子在他白皙的掌心中格外鲜艳,“你好好看看,看能不能记起什么?”
白筱满腹迷惑,从他掌心中拈起一只细看过去,脑海中浮过一些画面,尽是在玄冰洞中所见情景,隐约有一两个清晰些的片段中,她耳边像是坠着这血红的珠子。
瞳仁瞬间大睁,惊看向他,失声道:“难道这是我。。。。。。”
容华轻声一叹,她总算回过了神,取了白筱现在所戴那粒耳珠下来,将手中血珊瑚耳坠小心的给她戴上,“这时你送我的,又一次我中毒昏迷,醒后便丢失了一只,好在托小狐的福,代我寻回。”
余辉撒在他侧脸上,让他的五官分外柔和,明明就眼前,却像是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有的只是他黑无边际的眼。
白筱将他看着,心中砰然在跳。
怔迟了半晌,才轻声道:“那钗子上的珠子。。。。。。”
“那是我这一世寻的,想与你这对耳珠配上一套。”
他看着白筱项边血珊瑚轻轻晃动,血红晶莹的珠子一下一下的敲着她血白的粉颈,每一下都像撩着他的心,煞是诱人。
浅浅的笑意自唇边慢慢晕开,他爱极幻梦中她戴着这耳珠的模样,然幻梦终是不能清晰,看不真切,只能无数道的幻想,现在总算看到了。
白筱被他这样看着,一时竟然无言,心间酸楚,他心里到底将她储了多深?
有他这般的深情,他与她却注定有缘无份。
第二卷 第040章 抱怨多多
白筱眼上慢慢袭了水气,不愿坏他的心情,将脸转朝向他,埋进他胸脯,轻轻蹭了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梅香,强忍着说出怀有他的孩儿的冲动。
他取了她手中的另一只耳珠,冰凉的手指触向她另一只耳垂。
白筱忙将他的手拦下,“别。”
“怎么?”容华微微一愣,话已经到此,难道她还不肯信他?
白筱取下他为她戴上的那只血瑚珠耳坠,接了他手中那只,合在一起,放入他掌心,覆手上去,与他掌掌相贴,两粒冰凉的珠子压在掌心,一阵清凉传开。
就算蠢人这时也能明白她是何意,然这不是他所愿。
自己收着这对耳珠,睹物思人的苦,他已经受够。
白筱抬手抚开他微皱的眉心,身子前倾,仰脸轻咬他的唇角,“你暂时再保管些日子,我们能在一起时,再给我。”她心间黯然。前世记忆化得只剩那一点点的残渣幻影,实在想不出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值得给他。
他身子一震,险些窒过气去,一个极远的声音飘忽传来。“喂,这可是我的宝贝,你可要好好收着,等我们各自出了那门,能在一起时,再给我。”
苦笑了笑,一这收,便收到了现在。。。。。。白筱视线落在他唇边一闪而逝的苦涩上,心里一慌,“怎么?”
“没事。”他深吸了口气。
他静静的注视着她。
她头发尚有些微湿,发梢带着水润的墨黑轻抚着她瓷白细腻的肌肤上,清雅秀丽的如同一幅幽宁的水墨画。
那双眼却格外的亮,令窗外斜阳也失去了光华。
去了平时的隐忍,大胆的注视着他,如夜中的明灯,点亮他心间阴暗的漆黑角落。
身上是初从民间回来时,他为她置备的衣裳,齐肩的领口绣花,线迹整齐,光泽如初,没有丝毫磨损。
蚕丝薄绸经不得时日变化,时间一长,免不得泛黄。
她身上衣裳竟可以雪白如初,足可见她将这衣裳保存的如何小心。
身为公主,绫罗绸缎应有尽有,何愁无衣。
不过是一件普通的衣裳,她如此看重。
平时不穿,偏今天来他这儿,却穿上了,其心可鉴。
她如有此心,他还有什么不能等?哪怕再等多半年,一年,十年,百年,千年,哪怕万年,那又有何妨?
手指一合,与她五指相扣,手指按紧她的手背,两粒耳珠在掌心中硌的微微发痛。
“希望那天早些。”
白筱微微一笑,不答,也不避开他的视线,她倒也希望能有那天,虽然渺茫,但总存下一丝的奢望。
这张儒雅俊逸的脸庞,在她梦中不知出现过多少次,然梦中总是看不大真切。
每每枕湿梦醒,都为无法忆起梦中模样而痛入四肢百骸,那痛久久不能消去。
不管以后如何,此时想多看他一阵,记下他每一个表情,就算以后看不见他时,一闭眼也能在脑海中浮现,就当是他在自己身边。
无论是人是仙,一旦轮回转世为人,必要抹去过往的记忆,她知自己也不例外。
但她能记起鬼差敲她的那棒子,隐隐感到,对过往记忆的空白,怕不仅仅是那孟婆汤之效。
既然要毁她记忆,便是要抹去她的过往,他的过往来来去去,不外乎得个他。
以此看来,上头要抹去的不是她的记忆,而是要抹去他与他。
不知他的新,倒也罢了,越是知他的心,却感到无底的惧意,冰澈刺骨的寒。
她不怕与他分开,也不怕不能与他相伴,独怕他为了她事事逆天而行,自毁生路,将所剩的这底单残魂裂魄散在冥冥八荒之中。
此次带了孩子一曲,或许便是诀别,如何能让他知?他一旦知道,岂能不豁出性命的拦她。
如今她不离开,他守着他与孩儿,又岂肯在此生百年后安分回归天位。
他一日不肯顺服,上天便会辗磨他一日,他可以不在意,她如何能释怀?
院中有脚步声走动。
他在她额角轻轻一吻,扶她坐正,“知秋打了野味回来,我做饭去。”
起身走向门口,回头见白筱仍坐在原处,呆望着他,故作蹙眉,“你倒是也来搭把手,烧个火。”
白筱偏头笑了,埋怨道:“你这院子虽然人手不多,但哪能就没个烧火的,偏要指着我。”
话虽这么说,人却起了身,较低轻飘飘的随在他身后,能与他多些时间相处,求之不得。
白筱坐在灶边,手撑着下巴,看着他麻利的挽袖切炒蒸煮,惬意的半眯了眼,只顾着看他,半响也不记得往灶里填上一根柴。
容华撇眸看来,眉头微蹙,叹了口气,自行加了根柴火入灶,小声嘀咕:“还是得靠自己,指着她烧个火,这餐饭也别指望能吃上。”
白筱没经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爱美之心,人人有之,自个生得好看,人家爱看,该得意才是,哪来着许多抱怨的。不让看拉到,我看别人去……”
话没落,见他似恼非恼的又侧脸看来,才发现自己口没遮拦,脸上烫了一烫,干咳了一声,从他脸上挪开视线,顺手抓了根柴,还没来得及往灶里塞。
他已俯身下来,向她迫近,“你这是要看谁去?”
白筱晲了眼他手中没放落的大汤勺,身子后仰,防着他一勺子能落在自己头上,干巴巴的笑了笑,“不就说说吗?你这鸟不生蛋的院子,我能看谁去?”
僵了一阵,不见他有退意,又咳了一声,“锅干了。。。。。。”
他不理身边热气腾腾的锅,又向她迫近些,“这么说不在这院子里,就能四处招蜂引蝶?”
“有你的人看着,我哪有机会招蜂引蝶?你多虑了。”白筱接着陪笑。
“如此看来,有机会便会四处招惹。以你的花花肠子,我的人又怎么看得住你?这趟关外,你还是不要去的好,由我亲自看着你,比较稳当,那珠子我叫人代你送去。”
“不行!”白筱笑不出来了,愁得脸皱在了一堆。
锅里‘啪’的一声响,他直了身,“不行就好好烧火。”
白筱长松了口气,见他又转头往来,忙将手中柴火塞进灶中。
容华唇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偶尔吓她一跳的效果强过与她苦口婆心的讲道理。
白筱见灶中然的甚好,等了一阵,也无需添加,等得无聊,有牛头看容华。
他俊美无暇的侧脸,在火光闪映下,比平日不笑时的冷脸温和不烧,极是耐看,望多两眼,便又挪不开眼,痴痴看着,手中木柴跌落在地,由不自知。
容华眼角睨见,无奈的用勺子敲了敲锅沿,“添柴。”
白筱顺手拾了跌在狡辩的木柴向他递去。
容华哭笑不得,叹了口气,只得解了柴塞入灶中。
结果一餐饭坐下来,他又是添柴,又是煎炒,忙得不得片刻停歇。
而她却乐呵呵的双手托着下巴将他从头看到尾,直到他将做好的饭菜尽数摆小矮桌,步出门,她仍没回魂的问,“你去哪里?”
他苦笑了笑,轻叹回头,“用膳。”
“答一句要死人么?”白筱不甘心的丢掉手中木柴,追着他除了厨房,见他已站在井边打了水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