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得了他亲手所做的那顿晚餐,心里过意不去,指着这碗粥还上他一些人情。
急巴巴的将他望着,等着他的赞扬,偏偏他硬是光搅着已然不烫的粥,就是不肯往嘴里送。
等得两等急了,夺了他手中粥勺,舀了勺粥往他嘴边送,堆了一脸的笑,“真的很好吃的,你试试,绝对不会后悔。”
容华双眼一下子变得明亮潮润,疑看着她,舔了舔下唇,才张口含了她凑在唇边粥。
清甜的粥味在口中尚未化开,他的心已经醉得甜了,这个女人不管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这一世,他不愿再错过。
白筱见他看着她,眸色变幻,不知想些什么,脸上笑意微僵,“不合胃口,是吗?”持着粥勺的手慢慢回缩。
他抬手握了她正要缩回的手,微笑道:“很好。”
“真的?”白筱僵着的笑容又再漾开。
“真的。”容华笑看着她春花般灿烂的笑容。
白筱开心的又舀了粥往他嘴里灌,“你喜欢就好,你做餐饭给我吃,我带粥给你,虽然不能说完全抵了,也算能抵上些,以后再请你多吃几次东西,欠你这份人情也算还了。”
他闻言,不肯再吃她凑上来的粥,从她手中接了粥勺,“我自己来。”望向她发髻边的簪子,仍是以前那支被她去了珠子的旧钗,许久才挪开目光。
白筱发觉他神色有异,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渐渐收了笑,“怎么?”
“没事。”他笑了笑,俊逸的面颊在月光下变得清冷。
他见一只饿得肚子凹了进去,正在寻食的小狗在门边徘徊,端了粥碗走到门口,将碗放在地上。
小狗闻到粥香,小心的挨了过来,看了眼蹲在一边的容华,却不敢靠近。
容华起身退开,和气道:“吃吧。”
小狗这才小心翼翼的试着靠近,不见容华赶它,才凑了头到碗边轻舔了舔,又抬头看容华,见他仍是和颜悦色才将头埋进碗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尾巴不住的摇动。
白筱跟在他身后看见,不知是何种滋味:这小狗甚是可怜,给它碗粥吃,本是应该,但这粥却是她战心拿回来给他的,一路上小心护着,唯恐撒了。
他到好,吃了一口,便尽数拿去喂了狗,“你把我给你的粥喂它?”
他依在门框上,白袍和随意都在颈后的墨发随着夜风轻飘,转脸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过是想不欠我人情,这粥我受了,人情你无需再欠,至于我吃,它吃,有何区别?在我看来,它比我更需要吃的。”
她被他一句话噎得半天才说出话,“当然有区别……你是人……它是狗……”方才见他明明喜欢的神情,那时她觉得好开心,比自己吃那碗可口的粥更开心,再看吃得甚欢的小狗,慢慢咬紧了唇辫,她不是愿意让这只小狗挨饿,只是……如果不是用这碗粥喂它就好……
容华不再说话,又回身去厨房拿了些没吃完的冷饭倒在粥碗中,好让小狗吃个饱。
小狗吃饱了朝他摇了一阵尾巴才跑开。
白筱看着地上空碗,心下气苦,对他又寻不出骂处,这么算了,实在不甘心,跺脚道:“那碗是要还人家的。”
容华关了院门,取了块碎银抛给她,“够你买一叠的碗赔于人家。”
白筱握着银子将唇咬紧,气恼的瞪着他,谁稀罕他的银子,见他闲然的坐回石桌边,用手指轻摩琴身,全然将她的好心当驴肝肺,脸沉了下来。
抬手将手中银子向他手下的琴狠狠砸了过去。
他手掌轻移,不着痕迹的护了琴,银子砸在他手背上,留下一道淤痕。
白筱望着他手背上的淤痕,又有些后悔自己的任性,扭身进了屋,“砰”的一声摔上房门,滚上床,蒙头便睡,也不理会,他睡哪里。
在床上也不知翻滚了多久,一直听不见院中有何动静,爬起身,从窗口望出去,见仍坐在石桌边,不曾动过,抬头望着天边明月,目光清冷,也不知想些什么。
低头见他指间绕着一粒艳红的耳垂,胸口一堵,鼻子发酸,原来他已经见过珠儿,他此时心里想什么,不用想已然明了。
他说过,给一个女人做了一阵子的饭,那女人是谁也不难猜,不过这些事实在与她无关。
白筱深吸了口气,也不知为何心里会如此憋闷难受,重新倒下身,扯了被子将头蒙住。
那一夜她睡的甚不踏实,一会儿梦见风荻带了人来捉她,一会儿梦见珠儿挽着容华的望着她冷笑,一会儿又梦见浑身是血,苦寻着她的莫问,想要问他在哪里,他却消失不见了。
白筱惊出了一身冷汗,要醒,却怎么也不得醒。
害怕中,被一双手臀揽入怀里,枕着他宽阔的肩膀,淡淡的梅香一阵一阵的飘来,她突然感到莫名的心安,朝着那梅香传来处挪了挪,再挪挪,直到身子被什么东西挡住,再挪动不了分毫,鼻息间满是清冷梅香,因一夜恶梦崩痛了的身子才算软松下来。
这种感觉实在舒服,也实在熟悉,无意识的抬手摸索着他中衣系带,顺溜的扯开,小手熟络的滑进他的衣襟,抚过他结实的腰间肌肤,环到他背后,将他揽了,娇小的身子紧贴上去,他的体温隔着衣裳源源传来,直到这时,她的心才完全平落下来,低喃了一声,“容华君。”
实实的睡了过去。
容华浑身一震,崩着身子没敢动弹,借着窄小的窗口投入的月光,见她沉睡未醒,这一系到动作全是无意识的所为。
这一幕虽然未曾在梦境中见过,但那种熟悉感却萦绕着他久久不去。
那声梦呓的“容华君”虽然与他在梦中常听的语调不同,但声音却是一般无二,胸中波澜顿涌,只怕当真是她了。
第一卷 第207章 没这么好心
容华收紧手臂将她揽紧,面颊紧抵了她的额角。
胸间一片汹涌,鼻子一酸,竟有泪往上涌,闭眼咽下涌上的泪,心里却久久不能平息。
不管再多坎坷,他不会再失了她。
良久待得情绪渐稳,才慢慢睁眼,锁着她月光下的白皙面颊,再也挪不开去。
她青发散开,铺了满枕,露出的耳珠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自他在这世上见了她,便没见她戴过耳坠。
他垂眸细kan她粉白如瓷的耳珠上犹有一个小小的耳孔,揣手入怀摸了摸那粒血瑚珠耳坠,只要寻到另一支……
他甚怀念梦境中她戴着这对血瑚珠耳坠的模样,血红的珠子在她颈项间来回晃动,一下一下的撩着他的心。
低头给了她温热的耳垂,体内的渴望快速滋长,揽在她身后的手掌滑进她的衣裳,轻抚着她细滑的肌肤,她的味道仿如昨日。
抬高她压在他腿间的她纤柔的腿,卡在自己腰间,心跳迅速加快。
手掌滑进她的褒裤,轻揉着她挺翘小巧的臀,指间不经意的轻轻触过她臀间的敏感。
白筱猛的惊醒,身体的触感瞬间在他手掌下化开,身体顿时崩紧,呼吸刹时窒住,紧抱着他身体的手也不知道缩回。
他停着抚摸着她身体的手,唇放开她的耳垂,贴着面的面颊肌肤,寻向她的唇,他的眼在月光亮如星辰。
他的手没动,白筱却仿佛回到那日车中,在被缝中望见他从容的向风荻询问她的下落,而风荻的手探入背中顺着她赤着的背部向下,揉过她的臀部,搓弄着她的身T下敏感,仿佛感到他的手指在他面前插T进她的体内。
风荻在他眼前晃过的手指上还带着她的体T液 ……
她kan见他不着痕迹的回避视线,但她知道他知道风荻手指上是什么东西。
仿佛感觉到自己赤T裸T裸的展现在他眼前,任风荻分开双T腿,手指在她体内肆意的进T出,抽丅T插。
那日的屈辱瞬间聚拢,双手紧攥成拳,身体不住的颤抖。
他陡然一惊,如一盆冰水当头淋下,一时情迷,竟忽视了她对男人的恐惧在这么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消除。
暗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升起的欲望,手指不露痕迹的离开她的敏感,不离她的肌肤,轻轻抚上,停留在她后腰间,低声道:“筱筱,记好我手指的位置。”声音仍带着情欲的沙哑,却沉冷萧然。
白筱正想将他推开,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愣,感到他的指尖抵着她腰间某处,又听他道:“这个部位不必有什么内力,只要力道拿捏得稳,够快,够疾,便能让人一定时间的晕迷。”
白筱听完还没来得及反应,腰间猛的一酸,便人事不知了。
容华kan着晕睡过去的白筱,咬紧牙关,攥紧双拳,指尖陷入掌心,太阳穴处青筋微微突出。
伏身轻吻了吻白筱微张着的唇辫,“筱筱,这笔帐,我会去讨。”
昏晕的白筱的长睫轻颤了颤。
他等她情绪完全平静下来,指头在她身上又是一按,白筱慢慢醒来,抬头抚了抚额头,半眯着眼瞪kan了眼前俊颜半晌,才想起之前他所说过的话,摸了摸自己后腰那处,恍然大悟,是被他点了穴了。
眉头一皱,蓦然又再放开,眼角露出一摸邪笑,伸了手臀向他腰间缠去,双丅臀在他腰间相交,手指恰好轻在他腰间那处。
突然仰面向他下唇咬去,在他微悚之际,指头向他腰间按下。
容华手掌飞快按下,覆着她的小手,令她打好的小算盘顿时落空,偏了脸微微一笑,这丫头当真是猴急得紧。
白筱偷袭失败,小嘴一撅,将手抽了回来,“不试,怎么知道灵不灵?”
容华摇头轻笑,“只学点穴,不学解穴?你把我点了,谁给我解?”
白筱撇了嘴角,压根就没想过解的问题,“你不是说暂时的吗?难道不是过些时候,自己会解?”
“解是会解,不过得六个时辰。”他且能容自己这么人事不知的睡上六个时辰,六个时辰足以让天地之变。
他不等她问,握了她的手,引着她轻抵了解穴之位,“记好了,错不得。”
白筱抬眼睨他,手指又移向他后腰处,猛的一按,见容华神色微微一窒,慢慢合了眼,得意的一笑。
手指在解穴处画了几个圈圈,收了回来,撇嘴道:“我才不给你解呢。”
本该昏睡的容华浓密的长睫轻颤了颤,眉头微蹙了蹙。
第一卷 第208章 不堪一回
“小白脸?”小狐望了回天,对这个妹妹甚是无语,放开马缰,“那是容华。”
青儿怔了怔,这时方醒,如果不是容华,古越且能对他与白筱一起全不在意,暗骂自己蠢蛋。
小狐打了个哈欠,打算去睡个回笼觉,身后马蹄声响,回头见青儿骑着马已去得远了。
马车晃动,白筱方醒来,睁眼望着马车顶发了半天呆,视线又移至身边几后容华的脸上,又呆了一阵,猛的回神,一骨碌爬起来撩帘看向窗外,“这是去哪里?”
“客栈。”容华揭开另一侧车帘,一只白鸽飞入,落在他身前矮几上。
他取下鸽脚上小竹筒里的纸卷,慢慢摊开,白纸一角印着一个‘冷剑阁’所有的暗青龙纹标记,正中只写了‘成’字,再无其它。
白筱看着他手中的‘成’字,不知是什么意思,然容华与‘冷剑阁’一直有交易来往,她是知道的,南朝之事,她不便多问,放下车帘,“我们去客栈做什么?”
他听她用‘我们’二字,微微一笑,柔声道:“带你出城。”重新揭了车帘放飞白鸽,摊开手掌,手中纸笺已化成细沫随风飘散。
白筱面色顿僵硬,骤然变色,“开什么玩笑。”起身扑到门口,一把抛开车帘,这时天上还有残留的繁星,街上清静无人,马车在街巷中如箭般急驰。
“停车,放我下去。”白筱扬脸朝车夫叫道。
车夫闭口不言,头也不回,车速丝毫不减。
白筱咬咬唇,容华的人惯来训练有素,只听令于他一人,手撑着车门门框,回头对淡淡然看着她的容华叫道:“叫他停车。”
容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本书卷,斜依了身边靠枕,悠闲的看起书,神态十分安适,她不友善的口气全然没让他神色又丝毫改变,“风荻不出今日便会知道你在‘平洲’。”
白筱倒吸了口冷气,瞳底生出寒意,“是你做的?”知道她下落的人只有小狐那一家,古越和他。
容华笑意盈然,神态依然温和,眸子深处却一片冷寒,“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如果不是事态紧张,他倒愿意在那小院里与她在住上几日。
白筱垂了眼,昨天透露了孤鹤的下落,他定然料到,她会找小狐。、
她有感觉,他不愿意她寻找莫问的下落,然她不能不找。
明知容华并无害她之心,却会认为是他用计迫她离开‘平洲’,不能有机会走啊小狐,打探莫问的下落。
所以才没加思索的说出那话,说完也是后悔,听他反问,心里像是被利刃狠狠扎了一下,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回答。
车马传来马蹄的急赶声,马蹄声转眼渐近,听青儿唤道:“白筱。”
白筱双眸一亮,青儿可以帮她离开容华,寻到小狐。
听身后让你规划轻声道:“既然我在你心里不堪至此,我便不堪一回。”
白筱见识青儿赶来,将将升起的喜悦,被他冰冷的声音击得零零碎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只爬上背脊。
听他又道:“你可想知莫问的生死?”
白筱全身血液瞬间冻结住,脸色如纸一般白,转头看他,他只看手中书卷,连眼角都不瞟她一眼,那一刻,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青儿纵马奔到马车前,拦下道路,生生将容华的马车堵了下来,看着立在车门前的白筱,唤道:“白筱,你可是要出城?”
白筱艰难转过脸看着紧拽着 马缰,立在马辕边上,神色焦急的望着她的青儿,重呼出口气,点了点头,“是。”
青儿眼里闪出一抹喜色,“能否等我一等,我有一些东西,请你帮我带出去。”
白筱受他们一家子照顾,她有请求,自不会不应,也不问是什么东西,点了点头。
青儿见她脸色不太好,有些疑惑,朝车里望了望,只看见车内一方白色衣袍,“是不是,你不愿走,有人迫你?”
白筱心里绞痛,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人迫我,风荻很快知道我在‘平洲’,这地方呆不下去了。”
青儿那晚与她一起看见风荻,虽然她隐在下层百姓中,但也不是百分百的稳妥,“只要能出得了城,离开也好。”
容华的本事,又不是她所能估计,或许当真能带她出城。
白筱苦笑了笑,“谢谢你们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
青儿左右看了看,并无他人,“你不必说谢,如果你帮我办了这事,我反倒是要谢你,你能否在哪里等我一等?”
她这话问的是白筱,倒不如说是问的车里那位。
白筱扭头看向容华,他清峻的面容仍没有多的表情,鼻子微微一酸,竟想落泪。
容华翻了一页书页,和声道:“平洲客栈天字一号房,时间不多,只得两柱香时间。”
“谢谢公子。”青儿不等白筱回应,纵马如飞的去了。
白筱轻叹了口气,撩着车帘的手软垂下来,车帘自她眼前落下。
她坐回锦垫,抱着膝盖看向他面淡似水,全无表情的脸,抿了抿唇,终是问出了口,“他??????现在怎么样?”
他长睫掩着的眸子,冷如冰潭,淡然道:“随你身后冲进了死亡林,伤重,暂时未死。”
白筱的心猛地揪紧,他见过珠儿,自是去过‘太平村’见到莫问,也不是什么奇事。
她被劫之时,见北皇另要人扮了她的模样,在死亡林门口候着,便有所察觉,他们是想诱莫问如林,他一旦进了死亡林,能否生还便不得而知,这便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病,这时听他这般说,哪里有丝毫()‘伤重,暂时未死’几个字,更是如利铲,一下一下的掘着她的新,将她的心一块一块的铲下。
顾不得在容华面前,两行泪自白皙的面颊上滑落,泪珠落在丝滑的衣裳上打了个转,滚入身下羊绒毯子里,短密的羊绒沾在一堆,留下一道湿痕。
他眉头微蹙,心烦意乱,脸上不做表示,薄唇却慢慢抿紧,书上的文字明明摆在眼前,却一个也钻不进脑海。
忍了片刻,终是‘啪’的一声,将书一合,丢于一边。
白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