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少年合力把陆宇宸和那个已经烂成一坨的领头少年抬到出租车前,鲜血淋漓的样子把司机吓了一跳,好在这城市规章比较严,不让拒载,他也只能自认倒霉的在后座上先铺上了备用的塑料纸。
陆宇宸坐进去后忽然一把拉住宣墨,问道:“为什么,要乘以三?”
宣墨不说话,关上了车门,陆宇宸拉下车窗,锲而不舍的看着他,周围几个少年也竖着耳朵。
“打断四根肋骨,会死人的吧……”所以就恰恰好三根喽。
“牙齿么,碰巧了。”或许吧不是恶趣味吧……
冷风刮过……今年秋天来得早了点……在场众人类的感叹。
过程
这算得上是一起恶意伤人案件。
奈何双方都不肯报案,仅仅是学校流传了一下,就被压了下来,只是相关人员被校方叫去谈话而已。
宣墨坐在办公桌前,头顶教务处杨主任严肃的目光:“宣墨,你当时在场,你只要告诉我,当时有没有黑社会人员的参与?”
黑社会人员?
宣墨的脑子里瞬间出现了记忆库的内容:穿着黑西装叼着雪茄坐在老板椅上阴笑的壮男,还有穿着黑西装和黑皮鞋带着墨镜手拿着枪的男人,还有在光影凌乱的包房里喝酒狂欢滚成一团衣衫不整的男女,还有毒品交易,飙车,巴拉巴拉。
她摇摇脑袋,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没有,完全没有!”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没有看到过以上类似的生物,长得跟多拉克星人似的看着就想打。
“真的没有?”杨主任板起脸,“如果没有黑社会人员的参与,那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伤势?我去看过了,那位同学至今还在昏迷,而陆宇宸那伤势根本没可能打人,难道那伤势还是你造成的?”
虽说杨主任最后一句话纯粹就是玩笑性质的猜测,但是他可能打死都不相信就这么无心的一句话已经无限接近事实。
宣墨不傻,当然不会承认,只是不错眼的盯着杨主任,认真道:“我不知道。”
“你去的时候看到是什么样的?”
“该躺的都躺了。”
“真的?”
“你不相信还问我干嘛?”
一句话顶的杨主任噎了半晌,他忽然有种自己到底是把怎样一个隐性的刺头扔进了一班的想法,双方无话可讲,会谈就此结束。
宣墨回到教室,正在上数学课,她面不改色的敲开门,教数学的是年级组长方志,四十多岁已经地中海,悲剧的一缕长发横跨海面,成就了一桥飞架天堑的壮丽景象。
要不是教数学技术确实过硬,还真不想把这尊容放到一班来。
方志看到是宣墨,点了点头示意她回座位,便继续讲黑板上的题目,宣墨路过时瞟了一眼就有了答案,于是坐到位置上时就拿出书本看概念和公式——她做题用的是老家的方法,给答案可以,给过程就对不起了。
这时,方志讲解完了黑板上的例题,完全无视下面人迷茫的眼光,擦掉例题在旁边又写了一道类似的,转头扫视全班,粉笔倒拿。
这是要喊人上来做。
一片人都心虚的低下头,方志四面环视,点了点宣墨……的后面:“易海蓝,你来做。”
清晰的听到易海蓝苦笑一声,他缓缓起身上讲台拿着粉笔,看看手中的笔记本又看看练习题,写了起来。
过程很漫长,他写两步再想一想,顺带还在旁边的小空地上打草稿,接着有些地方写了很久了发现不对,还要擦掉重来。
方志从头到尾没有表现的任何不耐烦,也没有任何准备提醒的样子,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的看,有时候还用余光注意一下宣墨的反应。
要不是她中途进教室,这题本来是想她来做的,因为目前从开学考成绩看,宣墨的数学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年级第一,老师都喜欢这样拔尖的学生。
易海蓝写的脸都皱成了菊花,才好不容易完整写出了步骤和答案,长吁一口气扔下粉笔下了讲台,耳边是周围一片嘘气声,写的累,看的也累。
方志是看着他写完的,易海蓝一回座位就评点起来:“这步多余,这步表达方式不对,不过结果是正确的,这两步之间少了一个很重要的步骤……在这里应该把公式写出来,这是必须的,考试的时候就算算错,也可以得到一分……恩,答案对的,不错,听一遍就懂了……”他回头看看全班:“还有没不懂的,老实举手。”
他确信班里还有很多人没懂,但是照以往经验看,要么是一个人举手后一片人举手,要么就是干脆没一个人举手。
虽然很多人没懂会让他没有成就感,但总比所有学生不懂装懂好,所以他还是希望有学生带头举个手的。
结果,真有人举手了,而且举的毫不犹豫……
宣墨同学。
连宣墨都不懂,大家忽然觉得不懂也不是那么美面子的事情,于是小爪子如雨后春笋一样的竖立起来。
方志表示理解不能:“宣墨,不不懂?”
“恩。”
“哪里不懂?”
“都不懂。”
“……好吧,你刚才没听我讲例题,不懂是正常的。”方志自我安慰。
“不,我知道答案。”
“……然后呢?”
“过程不懂。”宣墨顿了顿,“为什么要写这些?”
“因为这些很重要,是考试要求的。”方志愣愣的回答,他遇见过各种刁钻的问题,就就是没遇到过这种天然呆的。
“知道结果不就行了。”
“那没有过程怎么知道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我都有答案了我还能做不出?就算是蒙的那能蒙对也是一种实力了吧,过程有什么意义?”
“小孩子不要这么注重结果,要注意过程,通过过程你可以理清思维,从而更准确的得出答案啊。”
“那我不需要这些也能理清思维怎么办?是不是可以不写过程。”
方志语塞,他有种迎风流泪的冲动,宣墨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而是诚恳的求教的语气,但就是这样的语气让他无所适从,他不想去强调什么考试要求,这样会显得他很功利,但是不拿出强硬的姿态,貌似也无法用合适的理由去说服她。
“那个,宣墨,如果你真能不通过过程写出答案,也不错,那你能写出来吗?”
宣墨不说话,盯着他。
方志转身在旁边黑板上开始写题目,他写的飞快,转眼就写完,转身看宣墨,还没示意,就听宣墨道:“报告,答案明年收益三千四百二十五点四九元。”
没等方志反应,她又道:“根据你们的四舍五入,应该是三千四百二十五元,报告完毕,请验收。”
方志呆滞着,他还没想起来这题答案……或者说,刚才写着就想起来,现在宣墨一冲击又给忘了。
他看了一眼教案……完全正确。
要么宣墨在他写的时候就开始计算,但是关键数据都在最后,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一写完,宣墨瞄一眼全题,就有了答案……
内牛满面,她真的不需要过程!
方志不想再浪费课堂时间来对宣墨进行过程有用论的测试,虽然他觉得一点都不浪费时间,但显然如果在这个时候再做俩测试,其他那些表情激动的学生估计就要造反了……可以肯定他们都很喜欢有人来动摇老师的权威。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课后再讨论,好不?”说罢,也不等宣墨回答,就转而开始写下一个定理。
但是班里还在嗡嗡嗡的,学生们交头接耳。
宣墨不置可否,她开始往后翻书,想知道以后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她不明白的,这时精神网一阵细微的波动,一个小纸团飞跃她的头顶掉在她的书桌上。
她打开纸团,上曰:“小萱萱,你就是个神!不要否认,没有解释!——by小蓝蓝。”
她忍着一阵自然产生的生物电流面无表情的回头瞪易海蓝,易海蓝睁大眼朝她做了个怪腔怪调的笑脸,很有喜剧效果。
以前那个宣墨瞎眼了吗,怎么喜欢个这么不靠谱的蓝星生物……
下课后方志匆匆的走了,形状神似逃跑,宣墨本来也没打算跟他严肃的理论,只是默默收拾着书本,下一节语文课,是她的一大难关!
一个人向她走来,没有恶意。
“宣墨,你好厉害啊,那道题的过程老师忘了讲,你怎么做出来的,教教我好吗?”一个嗲嗲的声音传来,宣墨眼都不用抬就知道是谁。
她并没有在全班人自我介绍的时候特意记过谁,只是掌握精神网领域内一切事物基本信息的习惯已经在无数次战争中被历练成了本能,就算不可以去记,等到遇到需要了,精神域就会自动调出她所需要的信息。
林月月,蓝星女性,年龄十五,长相据各方数据评判数班中平均水平的上十七个百分点,成绩是年级排名第九,等于班里第九,性格由于难以用数据评判而记忆库中没有相关信息暂时没有。
得到了需要的信息,宣墨直接指指后面:“我不会,他会。”
易海蓝下课搭了宣墨两句话没有被搭理,正趴在桌子上当死狗,耳朵却一直往宣墨的方向竖着,闻言嗖的坐起:“谁说我会了?我也不会,你看我第一题做的多痛苦,还是瞎蒙的!”
“那他也不会,你问别人吧。”宣墨很会顺杆爬,非常认真的建议。
虽然谁也不知道林月月接近宣墨到底真实目的是啥,但是傻子多知道她绝对不是为了让宣墨把她推给易海蓝再推出去,所以此时她僵硬的身躯显得那么萧瑟。
宣墨已经自顾自翻开语文课本看了起来,说实话前几天晚上那一翻,书里的内容她已经完全复制到脑子里了,但是就像以前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她认识,组成句子她认识,组成文章她认识,但是文下那些问题她就理解不能了。
但是理解这种东西首先要融入这个文明和这个文明所拥有的思维中,宣墨自认她难以做到,只能咬牙撑着。
林月月僵硬了一会,看看手中记着题目的本子,忽然转向易海蓝笑道:“班长,你好歹会做第一题,第二题和第一题类似的,你应该有点思路嘛,说说呀。”说着,本子已经不由分说放在了易海蓝的桌子上。
易海蓝挑挑眉,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显得并不高兴,只是被人叫了那一声班长,总要履行一点职责……“学习委员!韩涛!涛子!过来,教题目!”
话音落下,远处一个瘦高的男生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把手中的笔记本放到了林月月的座位上,隔着两个大组对林月月说:“过程我写在上面,你自己看,看完不懂再问我。”
说罢又坐回自己的座位,埋头看书。
林月月青着脸收回她自作主张放在易海蓝桌子上的本子然后坐回自己坐位时那僵硬的身躯和青白的表情实在让人想笑。
易海蓝不厚道的笑了两声,看宣墨在前面一动不动的身躯,忽然叹口气。
他怎么觉得,这个青梅竹马,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道路
宣墨很烦躁,她又被人给召唤了,这次是个叫沈志敏的军人。
每个学校都有个统战部,具体出现在人类视野中的时候都是在学生军训啊军事参观火警演习的时候,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学生并不知道学校有个听起来很牛逼其实很可能一个部门只有一个人的统战部存在的。
沈志敏自己在军队里就有工作,平时都不来学校,只不过这个学期忽然接到某些任务,本来还在琢磨啥意思,结果正式行课第一天他就明白了。
办公室很小,本来就是走个过场,他也没嫌学校怠慢,到隔壁教师办公室借了点热水泡了壶茶,就开始观察眼前的少女。
这年头学生营养好,一个两个吃多了撑着,再加上年龄又正好发育旺盛的时候,成天对着电脑书本又缺锻炼,走大街上看到的孩子一个两个不是粉涂得行将就义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满脸痘痘和印子。
所以看到这女孩子跟明星似的相貌和身材,沈志敏不由得再次怀疑上头给自己的任务到底啥居心。
嫩成这样,怎么会是传说中的那么厉害的人呢?
虽说军训是他负责,但是他也顶多是在有的时候安排一下,大多数还是干着自己本职,偶尔在学校调调档案,对宣墨的事情也只是耳闻,更多的是战友们的说法,而他们自己也有训练,也不知道哪儿道听途说的。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重点了。
少女一直笔直的坐着,并没有什么王八之气什么的,但就是可以从她淡然的表情中看出不耐烦,他决定开门见山。
“咳,宣墨是吧,你好,我叫沈志敏,是你们学校统战部的主任。”沈志敏起身,伸出右手,以一个对待成年人的态度问候。
宣墨在下一秒立刻顺着记忆库知道了这一举动的意思,她刷的起立,伸手和沈志敏握了握,又刷的坐下。
沈志敏被那利落的动作震了一下,忽然有些脸红,想想自己虽然是文职,但好歹当满了三年兵,现在居然还被一丫头比下去,实在是……这么想着,他也不由得拿出听报告的姿态,认真道:“我听说了你哥哥的事情,我想问一下,那个汤齐瑞是不是你打的?”
宣墨不说话,她的精神触觉告诉她,这个人类男性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是实际上是肯定的,这时候否认,会显得很傻,她干脆静观其变。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哦?”沈志敏本来还真是半信半疑的,虽然铁的证据告诉他是事实,但是任谁都不愿相信眼前这么一个娇小漂亮的女孩子会有这样……狠辣的手段。
宣墨抬起头,直直的盯视沈志敏:“我要看你们看到的。”
沈志敏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
“从学校出发能看到我的总共有十三个摄像头。”宣墨言简意赅。
沈志敏终于明白了宣墨说的是什么,但是明白了过后带来的却是更深的怪异感,资料说她出校门就上了出租车,下车走了大概五十多米就到了小巷,沿途能够看到她的摄像头都是顺带才能拍到,或者是取款机上是银行门口又或者是一些旅馆饭店门口摆摆样子还有就是四岔路口那个用来拍交通实况的……反正就是正常人都不会去注意的。
他们搜集的基本是沿途摄像头录像,即使这样也只找到八个有宣墨行迹的……
本来也只是为了搞清楚事实的真相,证实一下上面某些人的猜测,可是到了现在,他又有点羞愧起来,人家都一口说出有十三个了,他们只找到八个……
“咳咳,你怎么知道有十三个摄像头?”
宣墨的眼神说不出的鄙夷:“你要我一个一个说出来?”
“不用了。”沈志敏看看手中的资料,有些无奈,“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样做吗?”
“你指哪样?”
“要知道,如果按照已掌握的资料看,你已经不折不扣的构成了恶意伤害罪,某种程度上甚至都没有所谓的防卫过当……在场除了你哥哥都证明那个被你打的半死的汤齐瑞一开始就没碰到你。”
“你想威胁我什么?”
“不要这么想,我们不会威胁你,我们正愁没有机会把那几个孩子送进去教育教育。”
“那你找我来干嘛。”
“咳,那个。”沈志敏平时很奸诈一人,愣是在宣墨没有任何感情的注视下没了语言功能,干脆把资料放到一边,道,“巷子里没有摄像头。”
宣墨恍然:“你要我给你演示一遍?”说罢看看沈志敏,以肯定的口吻道:“以你的体质用同样的力道能够少断根肋骨。”
沈志敏真的无语了,其实他确实有这意思,但是意识到这女孩子有把自己当沙包的意图后又不想亲身尝试了——这种艰巨的充满挑战意义的任务还是交给队里那些皮早肉厚欠抽耐打的兵蛋子吧嘎嘎。
“那好吧,这件事情就此打住。”沈志敏看了看手表,“政委说,你们谈过。”
“是的。”
“你有意图参军?”
“是的。”
“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确的就职方向吗?”
“……你们有安排?”
“你也知道,现在世界整体局势,是总体……”
“少废话。”
“我们觉得你可能不适合走正规的参军路线,一般来说,我国也有庞大数量的女兵活跃在各个战线,但是毕竟还是少数,一般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