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干扰无线电的仪器已经失效,珠宝匠尽量不用敏感词回答:“这没什么。宝石原来的颜色是在综合因素下形成的,宝石应该是什么颜色,谁有规定那是必然?电加热改色法,不过是模拟地心熔岩的温度,让宝石提早完成‘熟化’,就像你喝葡萄酒之前必须醒酒一样。这只是一种现代加工工艺,跟宝石的切割、打磨等等没什么两样,对宝石也没什么损害,相反,经过加工后,反而能提高宝石的品质与价格。”
王成想了想,打了个手势:“既然你说的如此熟练,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还有一批手表,都是刻了字的手表,需要经过一些‘处理’……”
珠宝匠耸了耸肩:“这要看你表上那些铭文是刻在哪里,如果刻在表盘侧面,或者表带上,那么就无法进行‘改造’,因为打磨这些字迹,会改表盘的形状、外观,但如果铭文是刻在手表后盖上,我可以给你更换后盖,然后做一些翻新处理,保管看不出原来的痕迹。”
王成点点头:“我明天把其他的东西给你带过来,我还需要两套女性套装首饰,要看起来不怎么奢华,但很典雅的女士套装首饰……哦,还要加工一些跟两枚男戒搭配的男性首饰。”
珠宝匠调侃着:“这可要花一笔大价钱,我不知道马斯特里赫特任务能否让你赚回成本——请付我一百万英镑,我让几个学徒给你加班工作,那些需要翻新的细致活儿,将由我亲自动手。”
珠宝匠只开口说了几句话,王成的不禁眼睛眯了起来——对方提到任务能否赚回本,这说明……等珠宝匠慢悠悠的说完,他望着王成继续补充:“你进门时说的接头暗号,已经有十几年未曾启用了,我在公司那会儿,掩护身份就是珠宝匠,没想到,最后还真干了珠宝匠。”
王成的肩膀松弛了下来,作坊内的紧张气氛陡然一松,他默默的站起身,冲对方鞠了个躬,一言不发的走出了这家珠宝店。
看来他当初催的急了,公司无奈之下告诉他一名退役老员工的地址。
爬上道奇公羊车的时候,王成不禁在想:“等我退役了,会不会像他这样,还是离不开公司的势力范围?”
这家珠宝店所在的街道是伦敦著名的奢侈品一条街,与珍宝商的交易前后只持续十分钟左右,趁还有时间,王成指点司机继续沿街走,半真半假的闲逛着,顺便采购一些商品。等他赶回住所的时候,时间不早不晚,刚好六点半。
新雇的厨娘是位三十多岁的妇女,据说,其家族就是开饭馆的,至今他父亲名下还拥有一座被评为米其林三星的餐馆。亨利给这位厨娘的菜谱,每顿至少需要制作十余道菜,这份活儿并不轻松。
这位厨娘持有法国厨师资格证,正在四处打工积累经验,这份只有一个礼拜的临时工作她本不想接受的,但因为雇主给的工资高……那就无法挑剔了。
总体来说,厨娘是一位既不特别美丽,也不觉得难看的平凡女子,三十多岁还没有结婚的她,似乎对美食有着天生的狂热,亨利给的菜谱虽然复杂,但厨娘一声没吭就应了下来。
当晚的晚餐是以马赛鱼羹开场的。
大肚子的醒酒器里,预先准备好的“玛歌红亭”已完成醒酒,正恰到好处的散发出酒香,亨利左手搭着白毛巾,右手用毛巾裹着醒酒器,避免手掌的温度催化酒里的单宁酸,他十分正规的用107度角度倾斜着酒瓶,让红酒沿酒杯壁缓缓流下,而后快速搽干净酒杯外壁,将酒杯递到桌上,王成顺手接过,品一口红酒,慢悠悠的将马赛鱼羹一扫而尽,接下来扫光了鹅肝排、巴黎龙虾、鞑靼生牛肉、普罗旺斯焖菜……
勃艮第红酒炖牛肉端上去的时候,厨娘诧异的走出餐厅,清晰地看到硕大的餐厅只有王成一个人在就餐,而管家亨利一身黑衣,胳膊上搭着白毛巾,站在桌前伺候,倒酒、递餐具的,女仆玛丽来回收拾着干干净净的餐盘……厨娘很冒失的问了句:“一个人?”
马上,厨娘意识到失言,她赶紧掩饰:“先生,接下来还有番茄甜椒炒蛋、鸭肉千层酥、鳄梨生鲑鱼、白菜薄荷、白兰地灼田螺、槟榔小鹿排、鹅肝酱煎鲜贝——我是不是应该减少菜的份量……”
王成平静的回答:“不用,就按正常份量制作。”
厨娘惊愕的张大嘴,一副“你可真能吃”的诧异,她本想提醒一下:以后顿顿十几个菜,你受得了吗?但又觉得这话过于失礼,过于冒犯,于是她赶紧缩回了厨房。
这顿饭所有的盘子都光光的,厨娘满心欢喜,以为对方吃的如此卖力,肯定是饭菜特别和口味。所以听到王成召唤时,厨娘高兴地来到餐厅,只见王成一边用餐巾擦着嘴,一边评价说:“马赛鱼羹里的配菜,下锅的早了点,稍稍煮的过头了,下次做的时候再晚两分钟下配菜;鳄梨生鲑鱼的鲑鱼片不新鲜,记得要挑选最好的;普罗旺斯焖菜里的迷迭香放多了……”
厨娘目瞪口呆,别的不说,鲑鱼片不新鲜她知道,因为临时准备的食材,超市里找不见更好的了,她想着差别不大,也许雇主吃不出来,没想到仅仅这点细微差别也被发现了。
有了鲑鱼片的前提,厨娘顾不得在其他方面辩解,只听王成放下餐巾评价说:“总的说来,这顿菜还不错,我给你打八十分,如果再注重一点细节,那就更完美了。”
王成站起身来,在厨娘惊愕目光的注视下,心满意足地回到楼上,稍稍洗浴一番,而后提着一打啤酒来到楼底亭子间,招呼梅塞利教授过来喝啤酒,饮茶……
剩下的几天里,王成上午花时间完善它的剧本,下载各类艺术品资料,下午则四处转悠着给自己挑选道具——在他抵达伦敦第六天,简洁小姐赶到了。
时隔两年两人再次碰面,简洁绕着王成转了几圈,而后又将两人所在的会客厅四处打量了一番,拍拍胸口说:“你真变了,李响跟我说你俩整过容了,你看看,你的相貌、肤色、说话声音,都有巨大改变,神态里充满自信——与过去那位小送货员相比,完全是两个人嘛……不过,我相信你是王成。”
这是两年来两人第一次见面,虽然之前他们有过电话交流……
第158章诱huo掩饰下的困难
如今的简洁更显得干练了,数年前她长发披肩,一身职业套装,虽然很白骨精,但限于经济实力,那时的简洁也就是个“整齐”而已。现在她则趋向于精致了——她剪了短发,身上飘着淡淡的娇兰的“一千零一夜(shalimar)”
香水,这香水带着令人迷惑的东方气息,极为符合简洁的气质。
简洁上身穿一件海恩斯莫里斯(hm)黑色皮夹克,内套一件暗绿色范思哲高领毛衣,下身穿同色的暗绿长裤,脖子上戴着“lv”十字星双色彩金项链,耳环是“lv”配套的,脚下穿着一双紫水晶色cd短靴,提着一个普拉达手包……
一切都精致的令人惊叹。
年薪十万人民币,与年薪十万美金,就是不一样。
王成打量完简洁,纳闷的反问:“为什么,我是说为什么你肯相信——我就是我?”
简洁食指晃动,在周围划了一圈:“瞧瞧你住的这个环境:接我的车是道奇公羊;接我的人是英国管家;住这么大房间,房间布置又是如此……精致——你就是想把我卖了,也一定会卖个好价钱,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所以……我相信你是王成。”
简洁原先想说的词不是精致,她想说房间布置的很奢华,但考虑到这房间很可能不是王成的房间,而王成跟她同时进入索伦资本,不可能挣下如此大家业,所以简洁临时换了字眼。
果然,她听到王成摇摇头说:“这房子是我借的,是给我们这趟差事的雇主借给我的,管家也是他的,车也是他的。”
反正亨利也听不懂汉语,这位刻板的管家也不会向客人泄露主人的情况,所以王成就大胆的信口开河了。
简洁放下了行李箱,双手张开,亲热的搂了一下王成,取出手机端详着王成说:“变了,不仅相貌变了,精神面貌也变了,变得比过去更自信,更……照张相吧。”
王成身子动了一下,刚做出闪避的动作,马上又停止了……简洁照完相,满意的说:“这下好了,我回去可以跟你母亲交代了,嗯,你现在要不要用我的电话,跟你老娘联系一下。”
王成苦涩的摇摇头:“算了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也许再过一段时间,等我忙过这一段,我找个时间跟我老妈慢慢开口。”
简洁点点头,收起了电话:“我理解你。哦,我还没有感谢你给我找的越南私活呢,卖给越南佬游艇让我赚了二百万,为了感谢你,我给你买了部手机——我记得曾送给你一部手机,但你好像没有用。你现在到处跑,联系都联系不到,所以我干脆连号码都给你买了。这部手机揣我兜里好久了,我给你办了秘书台,这样我有事找你,哪怕你在飞机上,我也可以给你留短信,或者在秘书台留口信……喏,给你。今后这部电话的话费,我替你在国内缴。话费也没多少钱,等我回国就把这号码告诉你母亲,你也可以跟她联系上了……这次你电话里没有说清楚,我是请事假过来的,你给我说说,这次是什么生意?”
王成挑选着字眼说:“公司的非洲分部有位关系户,手上有一批艺术品待售;恰好南美分部同样有位老客户,想要出售自己的收藏品。这两位客户都希望能匿名出售,他们请公司帮忙,公司又找到了我,我又找你来分享——哦,你可以把你的事假销假了,这次任务依旧属于公司业务范畴。”
简洁干脆地问:“都是些什么艺术品。”
王成不着急回答,他转身冲亨利点点头,亨利躬身问:“先生,这位简小姐要安排在楼上、小阁楼间吗?”
王成回答:“当然是那里。”
整套房间里,楼下的主卧自然不能给简洁住,剩余的房间,唯有楼上两个阁楼间布置好家具,所以给简洁安排的卧室只能是楼上的小阁楼间了。
亨利立刻提着简洁小姐的行李转身上楼,简洁抬腿想跟亨利上去,被王成阻止。简洁不满地抱怨:“我还没有见到自己的房间呢。你总的让我梳洗一下吧。”
王成勾了勾手,示意简洁跟他进入更衣室。才打开更衣室的门户,简洁立刻被房间内琳琅满目的物品吸引住了,她光顾着浏览衣柜中的个东西,没注意到衣柜间,地上很不起眼放着一只咖啡色的蒂凡尼旅行箱。
现在更衣室内不在空空荡荡了,衣柜里除了王成新买的衣服外,还有王成从各地搜罗来的裘皮,有安第斯山的雪貂披肩,也有珍贵的驼羊围巾,还裘皮制作各终短夹克长大衣……
简洁伸手扯过一件明显是女式的雪貂披肩围在身上,还没来得及在镜子前照一照,眼角有瞥见几块织花驼羊绒围巾,赶紧又抓起一件驼羊绒围巾,惊奇地问:“这就是被称作软黄金的驼羊绒吗?听说床单大小的驼羊绒围巾可以穿过一枚戒指,价格比同等的黄金还要贵……”
简洁的话停住了,因为这时她看见王成俯身打开了了那只蒂凡尼旅行箱,立刻倒抽一口冷气。
蒂凡尼制作的旅行珠宝箱,看起来方方正正的,一旦揭开盖子,箱里像是一层层抽屉组合在一起,最上面的箱盖揭开,露出一条蓝色宝石镶嵌的坦桑石项链,这串项链上镶的坦桑石很大,最下面那颗主石比鹌鹑蛋还大一点,晶莹剔透的。整条项链上,每粒宝石旁都镶着无数碎钻,在更衣室的灯光下,这串项链璀璨的让人不敢呼吸。
简洁紧张的浑身都锁在一起:“天呐,快合上盖子,别给我看,这东西太贵重了。”
王成笑了笑,俯下身去将珠宝箱的一个个抽屉拉开,里面有戒指有耳环,有手链有胸针,以及各种手表。
“这不是卖的,我们的雇主知道我们将参加世界最顶级的艺术品展览,所以愿意租借我们一些首饰,以便我们的着装打扮与盛会相称……咳咳,你身上那件海恩斯莫里斯(hm)黑色皮夹克不适合穿了,这东西在国外属于地摊货……哦,老外没有地摊货的说法,他们说:平民商品。这箱子里的首饰是雇主借给你的,由你在盛会上装扮、发挥,但我们的雇主派了一名保镖来保护他的财产,每次你取用箱子里的首饰,必须在我,或者女保镖的眼皮底下进行——那位女保镖现在正在餐厅。”
简洁依旧缩着身子,拼命摇头:“不,别诱惑我,我知道这东西很贵,把我卖了都赔不起,我不能碰这些东西。”
王成耸耸肩:“只是使用一下,你在会议期间有使用权,我们的雇主还承诺,为了配合这些珠宝,可以替你置办一件晚礼服、两套职业装——这些衣服事后不用归还,但是首饰必须归还。”
简洁吸了口气,一谈工作她马上恢复了精明强干,眼里闪着光芒问:“马斯特里赫特tefaf博览会,每年的销售额是多少?”
王成伸出手去,抓起那串蓝色的坦桑石项链,在手里轻轻晃动着,让宝石的光芒在简洁脸上闪动,感觉简洁的目光越来越狂热,他走到简洁身边,将这串项链给简洁佩戴上,推着简洁来到穿衣镜前。
王成刚刚走近简洁身边的时候,简洁身子似乎动了一下,仿佛想与王成拉开距离,可是看到王成拿着项链往她脖子上套,她又马上止住了身子,站在那里,等待。等项链套上脖子后,简洁晕乎乎的被王成拉到镜子前,看着镜子前光彩夺目的自己,她仍然没有清醒过来。
诱惑已经足够了,现在可以告诉对方面临的困难了。
王成手按着简洁的肩膀,目光注视着镜子中的简洁:“知道为什么每届盛会都选在北欧小镇马斯特里赫特吗?因为在开会期间,马斯特里赫特是安保最严密的,而我们进的是主会场,主会场禁止记者采访;参会者进出主会场,不许携带任何电子产品,连电子表都不能带。
马斯特里赫特对艺术品审查最严格,唯有那些真实性得到确认,拥有权没有嫌疑的艺术品才能进主会场,主会场内的人和艺术品都禁止拍照,与会者只能用目光进行打量。
当然,还有一些艺术品有疑问,这种疑问不是说艺术品的真实性有疑问,而是艺术品的拥有者身份无法得到确认,这样的艺术品只能进行场外交易——这次我们有六件艺术品在场外交易区。
马斯特里赫特不是警察机构,它虽然对艺术品的持有者表示怀疑,但它没有义务告诉警察,让警察来没收这些艺术品,所以历年的场外交易区几乎是一场销赃大会,很多人将赃物或者十几年前收买的赃物,拿到这里进行交易。
当然,这种交易时候会受到警察的注意,如果确信是赃物,警察肯定会找麻烦。不过,对于那些过了诉讼期限的赃物来说,在马斯特里赫特进行交易,等于将手上的赃物洗白了。
你瞧,马斯特里赫特对艺术品的真假审核最为严格,但如果有人手上的东西是赃物,如今诉讼时效已经过了,即使警察找上门来,坦白的承认这是几年前的赃物,让警察给开个证明,加上马斯特里赫特的交易证书,自己的收藏品就可以公开向大家展示了——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这是马斯特里赫特博览会上艺术品交易惯常情景,你觉得,这种交易会公布自己的交易额吗——不,从来没有公布过。但有人推测,马斯特里赫特博览会,近年来每届交易额都在六百亿美元以上,这还不包括场下交易的金额数。”
简洁情绪平静下来,王成这番话等于隐晦的告诉她,即使参展艺术品是赃物也不用怕,那她还担心什么,她只需要过去跟人讨价还价而已。而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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