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躺在黄沙地上的西邪走去。刚一靠近,雷颖就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息,她看到西邪仰躺的身躯,脸颊上双眼凹陷,幽幽地散出惨绿的青色光芒,正感到不对劲时,那两道惨绿的光芒猛然射出,她虽敏捷地避过一道,却来不及避过随之而来的第二道青光,青光直射入她胸口。
强大的反弹法力震得雷颖连退数步,口中的鲜血喷出,跪倒于黄沙中!她咬著牙,著伤重的胸口,绿眸杀机毕现,一手撑于地上,淌著血丝的朱唇微启。
大自然中的精灵呀,请回应我的召唤,赐我力量,让深藏在地下的水源展现无边的能力,水精!吸乾敌人的血液雷颖大喝一声,地底下轰隆隆的震撼声,随即数条水柱暴射而出,贯穿西邪的身体,强劲的水柱将他带往半空中,腥红的血点如雨洒下,凄厉的哀号声划破死寂的沙漠。
再次坠落地上的西邪,从伤口涌出大量的血液,却不曾在他身边积聚,触目的鲜红随著地底涌出的泉水慢慢地没入黄沙里。他不敢置信地张著死白的眼,气若游丝地吐出。「沙……沙漠中……能唤出……水精,就算你有碧灵也办不到,普天之下……唯有……『天人』你……你是皇皇一……族的后裔……」低喘的音调直至无声,一具乾枯的尸体横于沙漠中。
雷颖力虚地倾倒沙漠中,一时大意而中了暗算,西邪是施毒的高手,那两道临死前射出的毒定然厉害,毒从她口中开始麻痹,接下来扩及全身,虽然碧灵立刻驱疗大半的毒素,也得令她两天内动弹不得。
该死的,这要被属下看到,她就糗大了!深吸一口气,方才差点中暗算的一刹那,耳边似乎传来「小心」的警告声,是自己多心了吗?
正想松口气时,却听到一阵缓缓走近的脚步声,雷颖整个警戒神经竖起,奈何动弹不得的身躯,只能无奈地瞪著来人的方向。这时她看到马背上的天若,心中暗自焦急目前的处境,现下她已无力可对抗,千万别是敌人!
阳光下一个满头红发的男子出现在她视线内,竟是上次在树林里救了天若的佛希克。无来由地雷颖放松戒备的心,对此人她有一种亲切感,总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随即暗骂自己傻,与对方才见过一次面,是好是坏都还难下断言。
克蹲在她身边,看著她的眼神带著轻柔的责备。「你真鲁莽,欧诺人临死前会把毒集中在双眼,做最后的一击,多年的对敌经验你该知道,还这么大意!」
雷颖讲不了话,只能戒备地望著他。
佛希克凝视她,轻柔地撩起一绺银灿的发丝,幽幽地道:「十九年来,你当初的模样深深印在我脑海中,寻寻觅觅,岁月不曾阻断我的脚步,令我不曾想到的是昔日如缎的乌丝,竟成今日雪亮的银发,呵,我该想到的,毕竟……他有银的遗传……」
他突然抱起雷颖,抚著她的脸颊,目光异常温柔却带著忧伤。「唯有不变的是这双明暗的眸色,依旧郁翠如昔……绿……」他轻轻地唤出,温柔的唇印在雷颖的眼眉,淌下无言的泪水,滴滴的泪水沿著他印在眉头上的唇而滋润她的眼。
雷颖不解其意,想说话,唇舌却麻痹,启不了口,意识也逐渐远离中,恍惚中佛希克的声音再次传来。「安心地睡吧,我会守护在你身边,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你。」
在这柔声的安抚中,第一次雷颖在陌生人怀中放松戒心,安然地沈沈睡丢。
***
费席安一醒来就看到兄长、维克多和萧家兄弟全围在他床边,急忙坐起问著众人。「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天若呢?」
众人还不及回话,席安已猛然将站得最近的萧丹青扯过来,怒目相向地叫道:「该不会没救回来吧?她是你们的妹妹,没救回来还敢站在这儿,知不知耻呀!」
萧丹青正要说话,席安就朝维克多大叫:「快给我备马,该死的欧诺人,敢伤我的妻子一根寒毛,要他们每个都陪葬!」他忍著伤口的痛就要下床。
「沙漠枭雄,发火以前何不先掀开棉被,看看旁边的人!」一个沈稳的声音有趣地道。
席安这才感觉到有个温暖的身躯靠著自己,急忙拉开棉被,天若清秀的脸蛋和娇躯正紧偎著他,方才的吵闹令她蹙著眉,更往他身体缩去以寻求舒适的睡眠。
「怀儿……」席安神情一柔,不理室中众人的目光,温柔地在她额上吻著,小心地将被子盖好后,看向方才发声的人,也是房中唯一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的人,萧家真正的掌权者。
萧艾伦结实的身材和样貌,虽没其他兄弟的外型出色,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却令人难忘,尤其他圆滑精练的处世之道令人印象深刻,而今看著席安的眼充满玩味。「与其大家这么瞪著,有什么话不如由主人先说!」
「天若是我的妻子,不可能交给你们带走!」席安断然地道。
「喔,这样……」他搓著下巴,也很大方地道:「那代价就是开放北方的市场,让萧家的生意进驻。」
「讲生意……」席安也不是省油的灯。「那萧家就不能垄断西、南双方的市场,既是生意那就大家来竞争!」
「可以!成交!」萧艾伦一击掌,想到以后萧家的生意将真的遍行欧泊大陆,不禁笑得握住席安的手道:「我老妹是你的了!」
其他人全楞住!伊丹颇为惊讶地看著萧艾伦,萧家还真不愧是商人世家,虽明知天若的情况已成定局,还是不赔本的拿来论点利益交换。
「大哥,你这种作法要是让天若知道,会抓狂的,小妹生起气来是很可怕的!」伟凡提醒地道。
这下萧艾伦真的严重地思考,因为妹妹发飙的样子很吓人,越温柔看来越无害的人,发起火也最可怕,天若就属这样的人,现下最好的方法就是他朝席安道:「席安,我们四兄弟就此告辞,不再耽误你和天若的良宵!」
「何必这么赶呢?我还打算今晚设宴款待众人,好庆祝双方多年的误会和解了。」伊丹道。
「是呀,四位兄长至少也等天若醒来再走!」席安也奇怪地道。
等天若醒来?四个兄弟一起摇头,摆著手道:「不用麻烦了,改天吧!你和天若好好休息吧!」
这时萧艾伦走到妹妹身边,看到妹妹清纯的睡脸,兄长的柔情升起,严肃地道:「还有一点,一定要做到,没有的话,不惜为敌我也会将天若带走!」
「是什么?」席安闲。
「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妹妹风光地嫁给泰坦神国之王为妃。」
「定当办到!我会举行一个最盛大的婚礼,让世人皆知我费席安迎娶萧家的女儿。」席安坚定地道。
艾伦满意地颔首,俯身在妹妹的额上留下一吻,轻声道:「天若,哥哥们先走了,哥哥们这么疼你,对这样的安排,你一定很满意!」他发觉昧著良心和妹妹讲话还满简单的。
之后其他兄弟轮流和天若告别,可都很怕吵醒她似的,极其小心又轻微地吻了一下就走。轮到萧丹青正要低下身和小妹告别时,天若突然申吟了一声,害萧家四兄弟每个人皆面色一变,以为妹妹要醒了,而后看到天若翻个身继续沈睡,都放松地吁了一口气,接著四兄弟赶紧连声告辞就往门边走去,每个人都怕妹妹醒来会被缠上。
「各位,我送你们出宫!」看他们匆忙的样子,伊丹赶紧尽地主之谊地在前头领路。
席安、伊丹和维克多都对他们一副急欲跑人的模样,面面相觑感到不解。待他们走到门口时,还听到萧丹青对萧艾伦说:「大哥,他真有勇气,看他颈子上的抓痕和手臂上的齿痕,分明是天若的杰作,知道老妹的真面目还敢要,真勇敢!」
艾伦竟然回弟弟说:「什么话,早知道他这么坚持,两年前就将天若捆来算了,搞不好行情更好,拖了两年,付出和回收不成比例,蚀本……不过说真的,沙漠人好像比较耐虐,再不然就是这里……怪怪的!」他朝脑袋比了个秀逗的手势。
其他兄弟深表同感地点头,窃窃私语地随伊丹走出去。
费席安和维克多看他们走出去后,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睡得一脸甜美的天若。
「我说,你这老婆的真面目好像很可怕,连亲兄长都怕成这样!」维克多有点同情地看著他。
席安苦笑,摸著颈边的抓痕说:「我早认命了,尤其等她醒来,见到兄长全跑光了,只怕要闹翻天了。」他现在明白萧家四兄弟全跑的原因了,突然觉得他们真诈!
「反正沙漠人耐虐嘛,谁叫你娶了萧家之虎!」维克多马上拿萧艾伦的话取笑。「不过这丫头,自从和雷颖在一起后变得悍多了!」席安温柔地搬著天若的头发,继而想到什么似的,奇怪地问道:「对了,我的伤好得很快,连手臂的伤口都愈合了。有谁帮我治疗吗?」他甩动手臂,能这么快速地恢复,应是有人用了灵疗的法力,而在泰坦神国尚无人有此功力。
「这……有件事还没跟你说。」维克多突然一叹,附在他的耳旁说了几句话。
席安脸色陡然一变地说:「他来了!雷颖呢?」
「在东边的寝宫,烈日军团也在,为了救天若,中了欧诺人的暗算,还需休养!」
这时他怀中的天若呓语似的呢喃。「席安……讨厌……回萧家……哥哥……雷颖救我……」
席安轻叹,吻著她的耳朵喟然地道:「怀儿,乖乖地在我身边吧,雷颖……已经自身难保了!」
而宫外正要启程回萧家的伟凡,望著东边的寝宫,神色忧虑。
艾伦拍拍弟弟的肩道:「走吧,每个人有各自的立场,接下来的已非我们能力之事。」
「我明白……」他悠然地道。「她就像夜空中最高最亮的星,不是我能摘下的,我只希望他能珍惜雷颖,别再令她受罪!」尾声
雷颖在芝兰的扶持下坐起,现在的她,真的是孱弱得连拿杯水都嫌吃力,更遑论起身下床。
她试著想动动自己的身体,却使不上力,不禁怨声载道地说:「天呀!要在床上躺两天,简直比杀了我还痛苦,我最恨这种动弹不得的感觉。」
「别抱怨了,先把药喝下再说!」芝兰在一旁拿著药,想喂她喝下。
「我自己来!」雷颖不喜欢事事要人扶持的感觉,这会让她觉得很无助。
「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芝兰明白她的个性,只能协助她把药拿稳。
「萧家四兄弟呢?」雷颖边啜著药问道。
「他们稍早来看过你,见你在休息就去探望天若小姐了。」
「哦……那帮我叫贝卡进来,我有事交代他。」
「贝卡……贝卡他……有事……」芝兰突然支吾其词。
雷颖这才注意到她异于平时的言行举止,不禁有趣地道:「怎么了?你从刚才就怪怪的。」
「颖大人……」她欲言又止,甚至眼神还不安地看向门外。
看她这副模样,雷颖坦然地微笑道:「芝兰,如果是白国来的第四道令牌,就直接拿给我,我不在乎了!」
「不……不是的,是……是文……文森陛下已经来了,就在外面!」芝兰僵硬地说出这项震撼的讯息。
雷颖手中的药碗摔落,药汤洒了一地。
「他……来了……」向来倨傲凌人的雷颖竟绿瞳发颤,杏眼圆睁,看著芝兰的神色充满惊惧与仓皇。
她颤著唇,像是好不容易从混沌的思绪中挤出话来。「芝……兰……给我备马,叫烈日军团集合,我们离开,快离开这儿」
「不行,你的身体还无法……」
雷颖激动得大叫道:「快叫贝卡将人集合,我们走……流星……将流星牵给我……」她惶急地从床上摔下。
「颖大人」芝兰赶紧要扶她,雷颖却挥开她,拚命地想自己站起。「我行,我没问题,快将流星牵来」
「颖大人,你别这样……」原本冷静内敛的主人,如今却像惊弓之鸟般无措,芝兰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文森陛下!」
「陛下,颖大人正在房里!」
芝兰倒吸一口气,原本颤然失措的雷颖却反而镇定下来。
「芝兰,扶我起来!」她冷静地道。
芝兰赶紧扶她站好。
「行吗?」芝兰担忧地问。
「可以,你别担心!」她朝芝兰虚弱地一笑,整个身体几乎都抵著床柱。苍白的脸色,发青的嘴唇,芝兰看得出她撑得很苦,面对她如此骄傲的自尊,芝兰唯有心疼。
随著那扇开启的门,雷颖任何的表情都隐藏到一张淡漠的面具底下。
「久违了,陛下!」芝兰走到门口行礼。
门口走进一个身穿淡色长袍的人,墨色的长发披散两肩,五官俊美得几近优雅,那双深邃的黑眸永远浮著一抹淡淡的清冷,而一旦他眼神深黯时,就令人感到莫测的诡谲,似有一种阴沈的魔性凝结在瞳孔底处。
文森淡然一笑。「的确久违了,如果我不来,只怕会更久吧!」
「陛下说笑了!」芝兰不自然地道。
文森直接走向雷颖,后者从他一进来,绿眸就严峻得几近敌意。
雷颖昂然迎视他,神情倨傲冷淡,事实上体内的气血像在翻腾一样,若非一股傲气支撑,她早已倒下。
文森突然握住她的下巴,感叹又似玩味地道:「都已经伤成这样,还这么叛逆!」
雷颖在他的箝制下,不由自主地抬高头,她咬著唇,低吟地说:「臣……不敢!」
「不敢?」他冷笑。「能对我的命令视若无睹,你还有不敢的事吗?」
雷颖眼帘低垂,不发一语。
文森见状,清冷的眼眸浮出一丝柔情,握住她下巴的手,轻轻地描抚著她的丰唇,说:「我们今天就启程回白国,别再任性了,知道吗?」
雷颖沈默地合上眼,心中苦涩地想:「我还有任性的资格吗?」
「可是……颖大人受伤了,还不适远行!」芝兰在旁,一直战战兢兢地看著。
「放心……」他望著雷颖,充满一种占有的亲昵与爱欲,在她耳边沙哑地道:「我会抱著她,亲自照料她。」
雷颖一颤,原本强撑的镇定像刹那间瓦解,惊慌的神色流露,口中断然地道:「不用了,我可以走,不劳陛下……费心!」然而她的脸色却苍白得泛青,呼吸也开始急促。
「别逞强,对你身体不好。」他的手指抚著她的脸,柔和地道。
「不……我可以!」在他眼前她绝不愿露出任何弱者之态。
「哦!」文森笑著,原本抚在她脸上的手,放到她肩膀上,唇色浮出一抹不明的冷笑,猛然用力一握。
「陛下!」芝兰大惊,要冲过去,却在文森凛厉的目光下停祝
「你……」雷颖双瞳圆睁,原本虚弱已极的病体,哪堪他突来的力道,差点昏厥过去。
「不是叫你别逞强吗?」他温柔地说,黑眸却带著深沈的寒意。
雷颖瞪著他,知他想逼她就范,绿眸更加灼亮叛逆,骄傲地咬著牙不吭一声。
「颖大人,求求你别倔了,陛下这番盛情你就接受吧!」芝兰哪堪见主人如此受苦,泪水急得夺眶而出。
雷颖死命地咬住下唇,便生生地撑住快远离的意识。
「如此的高傲顽固……」文森加重了力道。
终至令雷颖痛得往他怀中倒去。
文森拥著她,轻声地说:「我的天使,这才是你该在的地方。」
他抱紧雷颖走出房外,下令道:「传令下去,即刻启程回白国!」
众人领令,这时贝卡抬头,看到昏倒在文森怀中的雷颖时,愕然地失声叫出。
「颖大人!」他骇得就要冲过去,一旁的芝兰赶紧拉住他,暗示他别妄动。
压下满腔的激动,贝卡僵硬地说:「臣……臣冒犯了!」
文森淡然一笑,并未有任何不悦之情,他抱著雷颖,望向远方的天际,白日的阳光灿烂刺眼,照耀在雷颖苍弱的脸上,文森的嘴唇温柔地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