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铮长吁短叹;刘铁就笑;现在的老领导;令人感觉特别亲切;而想想;不知道老领导的夫人是怎样一位人物;能把老领导治的服服帖帖的跑出来偷嘴吃;想来定是个了不得的女性了;其风采令人悠然神往。
火锅店内;热气腾腾;外面;却是冰冷彻骨。
王金花此时就站在外面寒冷的漆黑中;盯着火锅店的光亮;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一整天没吃东西了;饥肠辘辘;疲惫的就想一头倒在地上睡去。
等了一晚上了;也不见自己要等的人来;王金花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等下去。
手伸进棉衣的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借着火锅店微弱的光亮;她数了数;一共是七块八毛钱;而她不知道要在这座钢筋水泥的丛林中躲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这点钱;够不够填饱肚子;因为市里;物价高的可怕。她也不想被关进可以提供三餐的收容站;刚刚从地狱逃出来;她不想再被关进另一个地狱;而且收容站里;现在肯定布满了他们的眼线。
一阵寒风吹过来;刮得她脸生疼;她急忙攥紧了手里的钞票;如果被风吹走;那么今天就注定要饿肚子了。
想起这些天悲惨的遭遇;想起那场可怕的噩梦;王金花突然异常的难受;自己还不如喝农药死了算了;现在活着;比死还难受。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冰冷;冰冷的让人没有任何眷恋。
因为生下自己的人是“破鞋”;从记事的那天起;自己就在歧视和白眼中长大;二十多年了;从来没有人给过自己温暖;包括自己的丈夫、公公和婆婆。自己几天前才知道;这些自己原本以为的亲人也可以变得那么可怕;自己被人污辱了;被几个遭天杀的王八蛋糟蹋了;可是;自己的丈夫;却狠狠打了自己一顿;好像;错的那个是自己。
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好人
啊;等等;在这个世上;好像还是有一个“好叔叔”的;是他;叫自己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温暖。
那是;那是自己还在广宁、还叫“小花”的时候。
当时;自己去城里卖鸡蛋;被一帮凶神恶煞的大盖帽抓住;当时;自己吓坏了;可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叔叔;帮了自己;好像还跟那帮人打了起来;可是;自己那时候太小了;吓得拔腿就跑了。后来;自己也在大街小巷的转悠;可是;再也没见过那位叔叔。自己一直后悔;如果是现在;自己一定不会跑;一定会帮那位叔叔;揍那帮大盖帽。
后来;自己长大了;人人都夸自己漂亮;有人做媒;自己嫁到了青龙;嫁到了大王庄。
大王庄好啊;村里家家都有钱;很多姑娘;都想方设法嫁到大王庄来。
自己也成了村里工厂的工人;成了上班挣工资的人;再不用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于农活。
自己以为;自己到了天堂;可是;后来才知道;那里是地狱。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只记得;自己是去接喝醉的丈夫;然后;几个醉醺醺的魔鬼抓住了自己;那是一场自己想永远忘记的噩梦;永远不想再记起
事后;自己回到家哭诉;却被丈夫暴打了一顿;说都怪自己招的;怎么别人没事?而听说那几个魔鬼里有董事长的小儿子和侄子后;公公婆婆也沉默了;自己要去报案;他们却将自己关了起来;他们说;得罪了董事长;在这个村就没有立足之地了;董事长是这个村的大恩人;不许你出去败坏他的名声。而且你和小军没有登记;听说就是非法同居;是违法的;你和董事长家里人闹;想把小军也送监狱去吗?
自己抓机会跑了出去;到了乡里派出所报了案;可是;几个小时后;警察就把自己交给了从大王庄来的人;十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有的人自己还认识;是自己丈夫的朋友;可是;他们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对自己拳打脚踢;把自己关起来恐吓自己;逼着自己写自愿和周家那几个魔鬼发生性关系的交代书;自己不写;他们就关着自己不给吃喝。自己没办法;只好按照他们的意思办;写了交代书后;他们对自己的看管就有点松懈;自己;也趁机跑了出来;跑到了乌山。
自己半年前来过乌山一次;自己的表姐和表姐夫打工来市里;在大树榕租了房;自己也只认识怎么来大树榕。
可是;大树榕被拆了;幸好;自己还留着表姐打工的那个超市的电话;打电话的时候;表姐还没有下班;表姐说;叫自己在这里等;可是;到现在;她也没有出现。
自己;饿极了;从昨天跑出来;自己就没有吃过饭。
紧紧攥着手里的纸币;这些钱是自己最后的护身符。太冷了;用力抱着肩膀给自己取暖;可是还是挡不住刀子一样的寒风;前后心都凉飕飕的;就好像赤身**站在雪地里。火锅店里飘出的香气;令自己更是饥肠辘辘。
舔了舔于涸的嘴唇;慢慢走过去;推开了火锅店的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里面;好暖和。
“吃点什么?”微笑迎上来的小老板热情突然消失;眼神变得冷漠。
这类人见多了;是因为自己身上沾满泥的棉袄棉裤;没办法;偷跑出来后回家只拿了表姐的联系方式;根本没有时间换衣服。
而且;每次来城里;城里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差不多;这有什么呢?按照小学课本的生物知识;自己本来就是食物链中最下等的生物;从来就没有人;瞧得起过自己。
“最便宜的烧饼多少钱一个?”
想着烧饼的美味;自己都等不及了。
“一块钱三个。”小老板冷漠的回答。
“那;我买两块钱的;能不能给我七个?”
一块钱三个;应该是很小的烧饼;自己饭量很大;又饿极了;七个烧饼不知道够不够吃;但是自己要留点钱;万一表姐今天找不到自己;自己还要想办法找地方睡觉;外面太冷了;睡在路边的竹椅上;自己会被冻死的。
“不行。”小老板还是那么冷漠;甚至厌恶的捂着鼻子;将一袋烧饼不耐烦的塞给自己;就好像;自己再多留一会儿;会污染他店里的空气。
接过纸袋;烧饼的香味令自己忘了一切;飞快的拿出一块向嘴里塞;小老板已经在开始推搡自己;可是;自己并不在乎;谁会在意自己是不是没有自尊呢?
咦;那边的目光好温暖;很熟悉的感觉;那个人;是谁呢?好像;好像挺关切的看过来?难道一个乡下乞丐;也会有人在乎她的感受?
等等;等等;是他?是他吗?是广宁的好心叔叔?好像;好像真是他;除了稍微老了那么一点点;他;他好像没什么大的变化。
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可是;又为什么;突然想哭?
第八十四章 犬父虎子
陆铮见到火锅店小老板对女乞丐动手动脚;微微蹙眉;说:“小成;你有话好好说。 陆铮住在大树榕平房的时候经常来这里涮火锅;而且车来车去都从火锅店门前走;小成知道这是位车接车送有司机的大人物;立时换了副笑脸:“哥;我这不怕她影响大家伙的胃口么?”
陆铮摆摆手道:“你这样吧;给她拿几块肉烧饼;算我账上。”
小成忙痛快的答应一声;却见女乞丐已经向陆铮走去;心说这是你自己惹的麻烦;可怨不得别人。
“叔叔;你;你是不是广宁人?”
陆铮突然见“女乞丐”走过来和自己说话;语气;更有压抑不住的激动;微觉奇怪;点点头;“算是吧;在广宁生活过一段时间。”
离得近了其实已经看得出;“女乞丐”虽然脸脏兮兮的;棉衣棉裤也沾了泥土;但年纪应该不大;挺清秀的一女孩。
“那;那;你还记得我吗?”“女乞丐”激动的将额前乱发抚在一旁;“叔叔;我;我是小花啊;小时候在广宁卖鸡蛋;你;你帮我把没收的鸡蛋要回来了……”
陆铮怔了好一会儿;小花?想起来了;那是自己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没几天的事情;卖鸡蛋的小花;那个小鬼头;现在;都变成大姑娘了;只是;怎么如此狼狈?
茫茫人海;**年前的一次相遇;今日却有缘再见;陆铮心里满满的欢喜;笑道:“小花;我当然记得了;我还记得;我胡乱编个名字;跟工商执法的说你叫小花;结果你还真是小花是不是?”
两人都笑了起来;王金花见“好心叔叔”还记得自己;看着他温暖的笑容;突然;就想哭。
“来;坐吧。”陆铮笑着示意;刘铁虽然是市长助理;市直多数于部见了他都要折腰的人物;这时候却也赶紧从旁边空桌拎了张凳子过来;给小花坐。
“叔叔;如果是几个月前我见到你就好了;我可以请你吃饭;好好感谢你。”王金花笑着说。她虽然鼻子酸酸的;但眼泪;好像这些年早就流于了;就算被那些畜生糟蹋时;也没有掉多少眼泪。
陆铮笑道:“谁请谁不一样;下次你请我。”又叫小老板:“小成;拿套餐具来。”
小老板见了也只能心中苦笑;大人物就是大人物;跟乞丐坐一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叔叔;我不吃;我吃烧饼就好了;可是叔叔;你能给我联系地址吗?我明天收拾于净了;再去看你。”看着火锅里翻滚的肉片、丸子、虾肉;王金花咽了口口水;可是;她知道;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该下筷。
陆铮笑道:“行;都随你;给你我的呼机号吧。”
正说话呢;火锅店的门帘突然一挑;涌进来四五个汉子;看穿着打扮;都有点土气;但那股架势;毫无疑问;都是横茬子。
小花惊叫一声;就起身向后面跑;这些人;她认识;都是董事长的打手;把她关起来殴打她逼她写自供书的就是这帮人。
可是小花跑没几步;就被火锅店的小老板小成给拽住;“你跑什么跑?偷东西了吧?”
几个小伙子也不说话;走过来就扭住小花向外走;为首的脸上带黑痣的中年汉子对小老板点点头:“朋友;谢了啊”
小老板嘿嘿一笑:“应该的应该的。”
小花这时已经心如死灰;自己的表姐都能出卖自己;这个世界;还有值得自己眷恋的吗?怪不得约了她一直没有来;原来;她通风报信去了;这些人;应该跟自己前后脚来的乌山;一直在市里找自己呢吧。是了;大王庄的人早就给表姐打过电话了;所以;表姐才能联系上他们。
眼见这些人就要将小花带走;陆铮皱了皱眉头;刘铁见状就站起来拦住他们;问:“你们是于什么的?为什么带她走?”
黑痣汉子盯着刘铁打量了两眼;“没你什么事啊坐下”
刘铁笑了笑;说:“朋友;这个世界仅仅会耍横是不行的;这样吧;你们是便衣的话;工作证给我看看。”
扭着小花的一个小伙子立时瞪起眼睛;“你他妈的找抽啊”说着就想向刘铁身边凑合;黑痣汉子伸胳膊拦住他;说:“老五;别冲动。”这里毕竟不是大王庄;能不惹事尽量不惹事;黑痣汉子笑笑道:“我们是青龙大王庄来的;这丫头是我们村的人;她那点破事你就甭打听了;怎么;你总不会认识她吧
陆铮慢慢站起身;说:“我认识;小花嘛;她犯法了?”又对小老板道:“小成;打l10……”
黑痣汉子愣了愣;想不到这丫头在市里除了表姐表姐夫;还认识别的人?再听陆铮的话;黑痣汉子眼里闪过一抹凶光。
但是火锅店外;一辆闪烁着警灯的三轮摩托车慢慢驶过;这也提醒他;这里不是大王庄;巡警几分钟就能到;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硬来。
黑痣汉子笑道:“行;那老板;我也打个电话。”
“你们把人先放开。”陆铮指了指紧紧抓着小花的小伙子;几个人都凶狠的瞪着陆铮;但是陆铮全然不为所动。
见陆铮往那几个小伙子身前凑;刘铁自不能叫老领导冒险;硬着头皮抢在前面;冒着被那几个家伙殴打的危险去拉小花。
“就是;你们先放开人;等警察来了再说。”有食客开始指责黑痣汉子这帮人;同情弱者是人的天性;又有陆铮和刘铁带头维护小花;食客们也就没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顾虑。
黑痣汉子压着火;对那几个小伙子使个眼色:“先放开她;看好喽”他自己则赶紧走向吧台去打电话;心里憋着老大一股火;市里就是麻烦;这要在青龙;非把这帮人削老实不可。
小花被刘铁拉到了陆铮身边;怔忪了一会儿;低声对陆铮道:“叔叔;你别管我了;是我自己造孽;我跟他们回去就行了。”这些人不是广宁的大盖帽;自己不能一再连累这个好心的叔叔。
陆铮摆摆手:“等警察来了再说。”
刘铁在陆铮耳边低声说:“您先回去吧;事情办完我给你打电话。”很多事都是三人成虎;也不知道这个小花和那些人是怎么回事;老领导贸贸然掺乎其中;万一事情不是想象的那样;怕被有心人利用;乱传些有的没的也不好。
陆铮略一沉吟;点点头:“你回头来明珠找我。”又笑着对小花道:“这样;你刘叔叔是我的好朋友;你相信他就行了;什么事都可以跟他说;放心;只要你没违法;没人带的走你;就算违法了;也不能被人私设公堂。”
小花没听到两个叔叔低声说了什么;只是默默点头。自从见到大王庄来的人;她的心已经死了;随遇而安吧;只要别再连累别人就好。
巡警来的很快;陆铮刚刚离开;黑痣汉子还在打电话的时候;一辆警车停在了火锅店外;几名穿着警装的公安走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个高高壮壮的年轻民警;脸色很严肃;进屋就问:“谁报案?怎么回事?”
在里面吧台旁;黑痣汉子举起话筒;笑着说:“同志;来;请您来接个电话。”
高壮民警皱皱眉头;但也走了过去;从黑痣汉子手里接过了电话;说了几句后;他就挂了线。
黑痣汉子笑着掏出名片递给他;说:“兄弟是大王庄农经集团保卫处处长周大瑞;领导您贵姓?”
高壮民警接过名片点点头;说:“我姓任。”
周大瑞笑道:“那任队;您看这事儿?”
任警长没什么表情;不动声色的道:“还是得按照程序来;走吧;先回去做个笔录。”
周大瑞脸色微微一沉;心说你个小警察拿着鸡毛当令箭;叫你声任队是给你面子;还真把自己当盘葱了?
刚刚周大瑞给市公安局办公室的高副主任打的电话;这位高副主任是市局大局长孟庆海身边的人;跟着孟庆海去过大王庄;周大瑞由此和他结识;就元旦前周大瑞还给他拉了几箱五粮液和中华烟送过去当拜早年呢。
大王庄周家的人出手扩阔很多人都知道;便是市里;一些于部也热衷和周家的人来往。
周大瑞算起上几代;和周立仁家族血脉挺近;算是半个周家人;按辈分他称呼周立仁二大爷;周立仁也不拿他当外人;时常叫他过去陪酒;青龙县委书记张济南见了他还得客客气气叫声“周老弟”;可来到市里;一个小巡警却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势;周大瑞心里的无名火腾腾的往上窜;勉强压着没发作。
警车是一辆面包;众人来到外面;见刘铁也要跟着上车;周大瑞翻个白眼:“有你什么事啊?”
刘铁说:“小花是我侄女;我不能跟着去看看?刚才这几位;可是用暴力抓我侄女;我也是证人。”他的话;是对任警长说的。
刘铁说着话;从兜里摸出工作证递给任警长看;说:“放心;我不会阻碍你们的工作。”
就在任警长将接未接之时;周大瑞再按捺不住暴戾之气;骂道:“你他妈谁用暴力了;你个傻叉。”冲过去就给了刘铁一脚;本来跑来市里到处抓这个丫头片子就不是什么好差事;再碰到几个莫名其妙的人跑出来给死丫头帮腔;这气就没顺过;碍于这里不是青龙老家;一直忍着这股火;可这个小巡警明明接了老高的电话;还拽的二五八万一样;看样子还要带这小子上车;还污蔑我们用暴力?也不知道老高怎么跟他说的;这他妈市里怎么了?老子就把事情闹大;看你老高当不当事办。你们市委书记霍亲群;还得维护着我二大爷呢。
刘铁猝不及防;被周大瑞一脚踹在后腰上;闷哼一声;趔趄两步险些摔